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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极品无赖-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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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有胆小贪生之辈。一名小个黑衣人先就怯了,抖着身子颤声道:“大——大人——我——愿说——”申宁命将他带到面前。
黑衣人道:“我们皆是开封城外七十里青莲山上的盗贼,得大寨主之命来此劫掠一名叫林水清的钦犯。说若得成功,每人可赏百金。众人贪财,冒险而来。至于是何人指使却不得而知。”
申宁、董霸等人听他说得简单,岂肯轻信?将众黑衣人轮番拷打。
有几个挺熬不过,先后亡命,但所供却是一词。申宁见与黄坚挂不上关系,深觉恼怒,抡三尖两刃刀将余下几名黑衣人尽皆诛杀。
童牛儿看到此时,已约略猜出这些山贼必是黄坚指使无疑。心中暗笑,佩服黄大人谋算深远,虑事周详,先遣来一群不相干的山贼来探这牢营的虚实。果然是姜椒性格,老愈弥辣。
银若雪转头瞥见童牛儿在侧负手而立,面含嘲弄笑容,似在冷眼看戏,不禁怒哼一声,高喝道:“带上来。”
语音未落,已自院外涌入十几名锦衣卫,中间驾着一人。
那人秀发散披,衣裳凌乱,脸颊左右和额头皆有青淤,口角鲜血淋漓。双手被绞在身后,赤着的双足几乎悬离地面。
童牛儿待认清她面目,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正是赛天仙。
第四十章 无赖自多情
没想到自己前面刚走,他们便去擒了她来,动作也真够快。思量着自己怕也要被擒下,将手慢慢按向腰间佩刀的柄上。
银若雪看在眼中,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命人将赛天仙绑在当院中的旗杆之上。自太师椅中起身来在她面前,道:“你可曾去见过黄坚?”
童牛儿听她这句问,脑袋里“轰”地一声响,似炸个惊雷。念头立时转过百十圈,却想不明白银若雪怎会知晓?
赛天仙转目望望童牛儿,见他目光呆怔,满含痴疑,知道要自己拿主意。略迟疑后点头道:“见过。”
童牛儿被她这一句惊得额上渗出冷汗,暗想:糟糕,这贱人怕要连累黄大人跟着倒霉。早知如此,不如当初一刀杀了干净。
银若雪见她答得痛快,甚觉满意。转脸看向童牛儿,见他虽极力掩饰,仍可见眉目间的狼狈,不禁在嘴角翘起一个微笑。向赛天仙道:“谁遣你去的?”
赛天仙又瞟过童牛儿一眼,摇头道:“没人遣我。黄坚黄大人是我远房的姨丈,我去看他不用人遣。”
银若雪呸地吐她一口,道:“好不要脸。黄大人乃朝中尚书,堂堂一品。你若有这样姨丈,又岂肯到青楼以卖笑为生?你说是不说?”话未落音,已将手中所提金枪的长尖抵在了赛天仙的咽喉上。
赛天仙瞪视她片刻,摇头道:“没人遣我。”
银若雪恼得咬牙,恨声道:“嘴倒硬。”转头瞥见童牛儿脸上似有得意之色,更加怒不可遏。以为杀掉赛天仙还嫌过份,便撤掉金枪,抡拳向她打去。
银若雪自听闻童牛儿与赛天仙为伴后,一口怨气一直憋闷在胸中平息不下,此时得机发泄,出手自然狠辣。
身为女人,她最清楚女人哪里挨打最痛,这一拳实实地击在赛天仙的左ru之上。
赛天仙立时痛得尖声惨呼,涕泪齐下,眉目抽搐到狰狞,将唇舌皆都咬破,鲜血顺嘴角滴落,状若烦冤厉鬼,望之可怖。
银若雪见了亦惊,退下一步,厉声道:“谁遣你去?”
赛天仙痛到半昏,将头低垂,语声模糊地道:“没人遣我。”银若雪见她拼死袒护童牛儿,心中愈气,挥拳又要打。
可手刚出,忽听身侧有金器破空之声。银若雪急忙收臂,才见一柄雪亮长刀从身前劈落,若不是自己反应快些,这条胳膊怕已被生生剁掉,血溅尘埃。
忙向后纵出两步,抬头看时,见童牛儿正手握长刀护在赛天仙面前,大睁充血双目,紧咬牙齿,模样似比赛天仙还要恐怖。
“你——你为了这个贱人——竟敢使刀向我?”银若雪恨得语声颤抖,指着童牛儿大叫。
童牛儿却不言语,仍向她怒目而视。
银若雪自然不肯善罢,抖金枪向童牛儿扑来。
童牛儿虽知不敌,但毫无惧色,摆长刀相迎。
二人兵器接架,往来过去,只五、六个回合,童牛儿被银若雪一枪抽在腿上,摔倒在地,手中长刀扔出丈远。
刚想挣扎,银若雪的金枪已经抵在他的胸口。
童牛儿索性向地上放赖一躺,闭目以待。银若雪早领教过他生死无惧的泼皮性格,知道吓不住他;但真若杀掉却又不舍。
正为难时,听旁边有人低声喝止道:“五弟且住,雷大人有令,不得违抗。”
银若雪正好借机收住金枪,指了童牛儿咬牙道:“你有种,且待来日找你算账。”第一个跳上胭脂红的战马,抖缰绝尘而去。申宁、董霸和众锦衣卫跟着冲出天字牢营的大门。
只方威留在最后,伸手将童牛儿拉起,拍着他的肩头道:“你怎好惹她?不要命了么?”
童牛儿不言语,只拍打身上灰尘。
方威指着赛天仙道:“她是你什么人?要你舍命维护?”童牛儿停手看他一眼,低头道:“我老婆。”
方威轻哦一声,点头道:“应该。”转身上马,缓缓地去了。
童牛儿见他身影溶入夜色里,向地上啐下一口,转身寻回长刀,砍断绳索,将赛天仙抱入怀中。
赛天仙双目紧闭,泪水长流,但嘴角却含着一丝笑意。
童牛儿瞧着奇怪,道:“不痛吗?”
赛天仙哽咽道:“痛着呢。”吸一下鼻子,又道:“便痛死,也值得了。”
童牛儿知她言语意思,低叹一声,唤人牵过马匹,回春香院寻医为赛天仙治伤。
原以为不出三、五日,东厂必派人将自己抓去拷问。
孰料过了半月有余,却不见任何动静。
童牛儿前思后想,慢慢明白东厂怕也不知自己遣赛天仙替林猛联系黄坚劫牢一事,抓赛天仙只是银若雪借捕风捉影之机报醋海兴波之仇。
还真叫童牛儿猜对了。
原来黄坚府上有个家仆被东厂收买,供出赛天仙曾来府上找过兵部尚书,但二人是怎样关系不得而知。
雷怒海何等奸诈,立时看出赛天仙、童牛儿和押在牢中的林家众人之间必有勾搭。他一心想放线钓鱼,是以传令五龙将军不要轻动童牛儿和赛天仙。但银若雪有怒气在胸,不舒不畅,当夜暗中命她营中锦衣卫将赛天仙抓来,当着童牛儿的面拷问。以为凭赛天仙一个青楼中的娼妓必招架不住拷问,待将一切供出,自然可借机羞辱童牛儿一番,以泄私愤。
不料赛天仙出身虽然卑贱,但极有情意,牙关紧咬,一字不吐,宁死也要维护童牛儿,叫银若雪见了更恼。
童牛儿被赛天仙所感,也拼死相救,更令银若雪气炸肝肺。
但事后思想起来,心中却暗赞童牛儿,以为他有些男儿本色,反添三分喜欢。
一晃近月不见,倒觉牵挂,加上寂寞无聊,这日便遣杨公公到营中来请童牛儿。杨公公听此号令立时苦下脸来,却比听到爹娘的死讯还叫他难过。
童牛儿垂手立在银若雪闺房的地中间,低头不语,少了素日的张狂无羁,倒有些不像他。
银若雪正伏在案上写字,足有一盏茶时间才直起身子,转头看向童牛儿,道:“你有什么好?要那贱人舍命护你?你倒说说——”
童牛儿轻吁口气,道:“我有什么好?不过是将情义二字看得比命重些罢了。”银若雪脆笑一声,站起举了写满字迹的宣纸来在童牛儿面前。
童牛儿细看片刻,见写的都是自己的名字,大大小小足有百个。
银若雪忽然张手把宣纸蒙在童牛儿面上,笑道:“怎不曾见你对我舍些情义出来?”
童牛儿将纸取下,慢慢抚平叠好,揣入怀中,道:“臭牛儿这条命都是五将军的,五将军还嫌不够吗?”
银若雪缓步围着他转,伸手在他颊上轻拍一掌,道:“休说,还来哄我?那险些将我这条胳膊斩了去,就为了那个贱如尘埃的娼妓,你——”
童牛儿摇头道:“她命虽贱,但对我好,我自然要舍命护她。”银若雪停步道:“我对你不好吗?”
童牛儿抬头道:“五将军对臭牛儿虽好,但五将军灿如日月,让臭牛儿觉得遥不可及,是以不敢存非份之想。”
银若雪轻笑一声,道:“你连人家的嘴儿都香过了,还说遥不可及?”踏前一步,抓了童牛儿的衣襟道:“人家若还叫你香,你要不要?”
童牛儿听得此语,乐不可支,伸手揽在银若雪的腰下,道:“要。”
银若雪却将他推开,道:“你的嘴香过那贱人,休想再碰我。”童牛儿自然不肯罢休,二人在房中追逐嬉闹起来,惹得门外伺候的仆妇掩口偷笑。
林家众人一晃在牢中已押了三月有余,由秋转冬,天气渐寒。囚犯着衣单薄,愈觉难过。林凤凰和白玉香终日被愁苦所困,变得越加消瘦憔悴。
童牛儿看着疼惜,命人买回棉衣送与林家众人。
林凤凰借机向童牛儿道:“童大人,有我哥哥的消息吗?”童牛儿轻叹一声,缓缓摇头,道:“不曾听闻。”
林凤凰慢慢埋首,两颗泪水滴落在稻草上。童牛儿欲待安慰她几句,又觉无味,领众人缓步踱出牢去。
他也曾想遣人再去万法寺联系林猛,但知东厂必在暗处将自己看管得紧,万法寺周围也定有人监视,一个不小心,怕会将牢里寺中的人全都害了;可若不联系,又不忍看林凤凰和白玉香如此牵挂烦忧。
这样苦恼了数日,也不曾想出个合适的人来。
赛天仙的伤已经痊愈,精神渐复。见了童牛儿终日蹙眉冥想的样子,已猜到大半,道:“我再去走一遭吧。”
童牛儿横她一眼,道:“那边ru上还想再受一拳吗?”赛天仙听他如此说,倒吓得胆寒,低头不语。
二人正默默时,小丫头手提热水壶进来冲茶。
待转身出去时,赛天仙眼睛一亮,拉了童牛儿的衣袖连连指着道:“她若去必保平安。”
第四十一章 生死不堪决
但小丫头带回的消息却令二失所望。
原来万善大师见风声日紧,生怕爱徒遭害,已趁机会将林猛送出京城,让他逃往关外去了。
童牛儿听罢嘿嘿一笑,向赛天仙道:“这老秃驴倒能,竟在锦衣卫如此严密的监护之下把人送走而不被知觉,嗯,厉害。”
赛天仙将扒好的一把瓜子仁填入童牛儿口中,嫣然笑道:“你呵,总以为只有自己聪明,岂不知这天底下比你聪明的多得是呢。”
童牛儿嚼着瓜子仁点头道:“可不是,比如身边这个。”赛天仙拍他一掌,嗔道:“休说,早晚一天被你卖了也不知觉,怕还帮你讨价呢。”
童牛儿哈地一笑,张臂将她搂入怀中,在她颊上恶狠狠地亲着道:“是吗?讨个怎样价钱你才满意?”
赛天仙手捂头脸嘻嘻笑着道:“便讨个天大的价钱我也不肯了。”童牛儿听了心中倒有所感,停身盯视赛天仙道:“真的再不肯了?”
赛天仙的笑容僵在脸上,不待褪去,眼中已充溢了泪水。慢慢将嘴儿一瘪,欠身搂抱住童牛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哀声道:“相公求你——别再让我过以前的日子——还不如——让我死掉好些——”
童牛儿心中疼惜,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哄慰道:“相公怎舍得?”
林家众人自童牛儿口中听闻林猛已逃出命去,都暗舒长气,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但同时也断了被救的念头,日子过得更加绝望。
童牛儿在心里思量着指望别人来救林家众人已经无望,怕只有靠自己了。林水清虽是个好官,但不曾有惠与自己,和自己没什么瓜搭,不管也罢;余下各人均无出奇之处,不值一救;唯林凤凰和白玉香二女若遭厄运实在可惜,定要想办法弄出这牢狱去才好。
可这劫掠钦犯是抄灭九族的弥天大罪,除去自己这样孤独无依的光棍汉子,谁肯去干?但凭一己之力却又不成,总要有人接应才好。
童牛儿年纪虽青,但久经世事历练,早去了少年的轻浮狂躁性格,遇事甚少慌张,应手自然冷静。把这件事在心里反反复复地想着,慢慢有个主意。
可还未等他寻机动作,却从东厂中传来消息:三日后,林家男丁尽数发往新疆筑边,女眷尽入青楼为娼。
这一噩耗不仅将林家众人打击得头晕,连童牛儿也惊在当地,半天才缓过神来。
低头看时,却见林凤凰和白玉香二女神色淡定,言谈如常,并不慌乱。
尤其林凤凰眼中似有三分喜悦,倒象对此期盼已久,今日终于如愿一般。
童牛儿好不奇怪,不明白二女心中是怎样念头。临走时暗暗叮嘱牢卒对林家众人多加注意。但出了牢房后仍觉牵挂,想着二女如此反常,必有异事。遣人告诉赛天仙今夜不必侯他,自在营房中下榻。
睡到夜半,正香甜时,忽听门上有人敲打。刚翻身坐起,已见一名牢卒冲入房中,叫道:“牛儿爷——不好了——林家小姐——自杀了——”
这一声喊把童牛儿惊出满身的冷汗,将刚抓入手中的裤子丢在床上,鞋也不及穿,赤足就向外跑。一边对牢卒吼:“还不去找军医来?”
待冲入牢房,见林凤凰已被抬出铁栅栏,颈侧插着一支竹签。鲜血淋漓而下,已将她所穿青色细布棉衣洇湿大片。
童牛儿虽早料想怕会有这一刻,但又一直不敢相信娇弱柔美的林凤凰真有这样刚硬性格和漠死胆量。此时亲见,被惊得怔在那里,结舌道:“快——快——抬入我房里去——救治——”
有狱卒好心上前来提醒道:“牛儿爷,要不要上镣枷?按规矩——”童牛儿抬脚将他踹倒在一边,骂道:“人都快死了,上什么镣枷?规矩——我就是规矩——抬走——”
不等迈步,却听铁栅栏内的白玉香哀声道:“童大人,您何苦救她?让她干干净净地死不好吗?似我们这样的女儿,岂肯去做娼妓?童大人,您就成全她吧——”白玉香哭倒在栅栏旁。
林家夫人听闻女儿自残,早心疼得昏晕过去。众妇人忙着救她,倒没人来管顾白玉香。
军医是位五十几岁的老兵。
虽夜半被人唤起,却仍将衣衫穿得整齐。面色从容,毫无惶急之态。童牛儿见了倒觉得放心,以为这样的医官必有回春妙手,定能救得林凤凰的性命。
这老者真不叫他失望。听说林凤凰是自伤,缓舒一口气,道:“不碍事,她能有多大力气?定插不深,只要没有伤到气管就不要紧。”
仔细查看片刻,自药箱中拿出一块素帛,在上面倒些白药,猛地拔去林凤凰颈侧的竹签,疾速将素帛按在创口上。过了一盏茶左右,看血色不再洇过素锦帛,知道已经没事。用白绫带子一圈圈缠在林凤凰颈下,将伤口扎束整齐。又为林凤凰把过腕脉,起身向童牛儿执礼道:“童大人放心,她身子虽弱,毕竟年青,火力旺,离死还有几十年的路程呢,过几天就康复了。”
童牛儿长抒口气,点了点头。自怀里摸出一锭三两左右的银子,掂着有些重,又揣回换成一锭一两左右的抛与医官,道:“多谢你了。”
那竹签长有四寸,尖头显然是在地上慢慢磨出来的,约有寸长沾着殷红血色。童牛儿拿在手里看了半晌,知林凤凰早存死志,已暗里准备多日。但在这牢中,便死也不由人。
童牛儿穿好衣服,净过手脸,在榻侧端坐。
看着烛光映照下林凤凰虽惨白如纸,却更显娇美的面容,心中倍觉苦涩,似看到自家姐妹受困临危一般。不禁咬牙暗恨皇帝老儿昏庸,魏忠贤奸诈,雷怒海狠毒。
将林凤凰凉如冰雪的小手在双手中握着,垂头打起盹来。
林凤凰失血甚多,一直沉沉昏晕。直到天色渐明,晨曦透窗而入,晃照在她的脸上,才慢慢苏醒过来。
睁眼恍惚片刻,看清自己躺身在一张硕大雕花牙床的床帐里,雪白缎被盖到颏下,一时倒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好像又回到家中,刚从梦中醒来。
那梦就是爹爹被冤下狱,全家受抄入牢,自己不肯受辱,欲待自残的噩梦。
如今噩梦终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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