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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极品无赖-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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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说喜,一想起从此再看不到他慈祥光明的笑容,听不到他煦暖人心的教诲,叫自己似乎丧失了可以指望的依靠般孤独无助,心里便似嚼烂黄连般,不是个滋味。
也才知万法都可悟,唯生死是难以逾越的鸿沟,是修行到今日的自己也不堪面对的险隘。
老皇爷年纪虽苍,目光却锐利,在旁边把素笺上的内容看得明白。低叹一声,道:“上人敛悲吧。”
抬头向还在大案前立着的府役吩咐:“去为金莲上人准备行囊。另外从府库里取一千两黄金、五十双玉璧,还有丝绸锦缎各十匹,先叫人送到祁连山的上清观里,是为老祖做丧葬法事用。”府役领命去了。
老皇爷转头看向金莲上人,见她仍旧呆呆地回不过神来。
送走老皇爷和金莲上人后,龙月儿眨着目光顽皮的眸子向雨孤云道:“哥哥,你我有多久没有出去玩耍过了?”
雨孤云怎样聪明,立时明白她的意思。笑着道:“你和老皇爷说吧,我可再不敢去讨骂。去年陪你到东京汴梁城买衣饰,你差点惹出祸端,叫官府来公文询问皇爷。若不是师父遮掩,皇爷必要责怪你我。你却还不识趣,又想着出去撒野吗?”
龙月儿见雨孤云态度如此,心下不甘。忸怩着捉住他的一臂抱在怀里求道:“哥哥,只有你能叫爹爹那老昏聩——”
雨孤云听她言语不敬,忙把手臂抽回,假装恼道:“休说,当心叫人听了去。”
龙月儿也是一时失口,自知不妥,把手掩在嘴上转动眼珠四下瞧着。见各处空荡,没有人来往,笑着打了雨孤云一掌,嗔道:“又吓我?”二人一路耍闹着回到龙月儿的绣楼里。
金莲上人自在房中的上静静地坐着。
目光虽然盯在供奉的三清老祖面上不动,其实心里却如风吹苍茫,叫万尘飞起,弥漫天地。
想起师父上清老祖当年怎样在野狼口边救下被饥贫不堪的父母遗弃在祁连山上的自己;又怎样把自己从小当做一个男孩儿一点点养大。而上清观没有女院,当年还只是功德堂主事的师父又怎样力排众议,专为自己另建女院,供自己修行至今。
想起师父生前总说:“人生一世,最不堪被声名所累,是脱尘的锁链,开悟的屏障。”
是以上清老祖虽然道法精宏,参悟高深,却只肯默默无闻地帮人度化,从来不叫名号彰显。
如今提起上清观,信徒都知师兄和自己的森严道法,却不识上清老祖的金光灿烂。目下师父圆寂,有多少人会去凭吊呢?想来师父生前宁愿默默,必也不在意死后的冷清吧?
第八十六章 山野藏虎豹
她正胡思乱想,听门上轻动。转头见龙月儿把额角干净的脑瓜探进来,向自己微笑。
金莲上人清修到如今,早已经心似枯井,难见微澜。可只要一看到这两个徒儿,就觉得胸间光明,叫喜悦充盈。不禁也微笑相对,道:“有事吗?”
龙月儿来在师父面前跪下在上,支吾着道:“师父,我想——随您——”
金莲上人立刻明白,摇头道:“祁连山离此几千里,道路崎岖难行,旅途困顿不堪。你从来娇惯,怎忍得?更何况这一去来回就要数个月的时间,你爹娘怕不想死你了?舍不得叫你去吧?”
龙月儿听金莲上人正问到关键所在上,不禁踌躇着,道:“我娘还好说,只要有人陪她玩乐,就想不起我来;就是爹爹看我看得紧。所以,师父呵,我来求你和他说,叫我去吧——”一边在脸上堆出可怜的表情。
金莲上人却不为所动,摇头道:“你每次出门都要耍公主脾气,惹下无辜祸端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若不是孤云他极力维护你,就上次——”
龙月儿没想到情没求着,还落下这多的埋怨,心里老大不高兴。鼓着双腮静静地听着,眉眼却低伏得似要哭出来一般委屈。
在外面等候的雨孤云见她这副不堪描画的嘴脸出来,立刻猜个大概,笑道:“如何?还不信我。”
龙月儿却把脚在地上狠狠地一跺,道:“我一定要去。便放把火将这大名府烧了我也要去——”雨孤云听她说出这般凶蛮的言语来,不禁惊得瞠目。
和老皇爷及府上一班男丁女眷作别后,金莲上人一边驱马上路,一边暗暗奇怪自己的两个宝贝徒儿怎地只在开始时露过一下脸,然后就再不曾见呢?猛地转瞬明白个大概,暗道一声不好。
龙月儿若真如自己所料行事,老皇爷必要责怪自己管教不周的过失。可此时事情没有明朗,还不知龙月儿如何,该怎样挽救?金莲上人左思右想,没有了主意。
果然不出她所料,龙月儿和雨孤云真的就在赶往离大名府百多里远的万马镇的途中。
其实他二人只比金莲上人动身稍早。但仗着精骑快马,人又年轻有精神,一路奔驰下来,天黑前已经脱离官道,走上崎岖不平的小径。
二人头一遭向这边来,都不熟道路。雨孤云问龙月儿:“是这么走?”
龙月儿初出樊笼,正神采飞扬着得意,点头道:“我都打听得明白,这条路虽然难行,却能赶超到师父的前面。我们且在万马镇等她,给她个大大的惊喜。”
雨孤云听她还是一副小女儿的天真烂漫情怀,忍不住笑道:“惊喜?师父怕不骂死你我才怪。”
其实雨孤云有一万个不愿意陪龙月儿来行此大险。这险不在一路的途中,却在回归之后老皇爷的责问里,教自己如何面对?
可他无论刚硬起怎样心肠,也挡不住龙月儿从后面的温柔一抱和软语哀求。
感受着她初蕾的双ru紧紧地贴在自己背上的揉搓,闻着她散发出的兰麝芬芳,雨孤云只觉得整个人都似酥麻成尘埃般轻飘。不要说陪她远涉这点小事,就是去屠龙杀虎怕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龙月儿听他应下,自然欢喜,转到前面闹着索抱。
这是两个人从小玩惯的把戏,本不值得惊讶。但此时毕竟都已经长大,叫雨孤云暗暗地奇怪龙月儿怎地不避男女之嫌,还要如此胡闹?
他却不知龙月儿早把一颗芳心悄许,又怎肯吝啬身体的触碰?以为只要是雨孤云,不论如何都无所谓。
更何况二人耍闹到今日,龙月儿也习惯和他亲昵,懒得顾虑其他。只觉得这世间处处寒冷寂寞,唯有雨孤云的怀抱里是最温暖安全的去处,这一生一世怕都再舍不下。
雨孤云任凭龙月儿做主,领着自己向前。
可他却忘了这孩儿还是任事烂漫,不辨东西的懵懂年纪,除了和他的爱恋,能把什么事情认真?二人一路打马,奔驰到星月交辉的深夜,望前面仍是浓重的黑暗,看不到丁点灯火。
雨孤云有些担心,问:“真的这么走?”
龙月儿也不敢再担当,支吾道:“是——吧?且再走走看。”叫雨孤云哭笑不得,带住马匹道:“回头吧,当心迷路。”龙月儿倒乖巧,随他拨转。
可走出一个多时辰,感觉脚下的路不但不见平坦,反倒愈加崎岖。
雨孤云停下抬头望着夜空辨别方向,见北斗七星在左,太白星在后,这一路显然是向东。而去往万马镇应该是多北偏东,自己和龙月儿果然偏离。
有心取正方向,可脚下这条山径狭窄,两边又都是生长茂盛的树林,根本没有余地回旋。想着此段也许正是道路折转之处也未可知,无奈只好催马又行。
奔出盏茶左右,雨孤云望四周山势起伏剧烈,前面不但不见宽广,反倒多出无数重黑黝黝的暗影挡住去路,自己和龙月儿显然正向山里走。
龙月儿见他又停,在后面问:“怎地?”
雨孤云没有心思理她,跳下马来,低身抓起地上的尘土捻搓。才发现入手柔软,竟都是细沙。
转瞬明白这只是山上雨水长年冲刷出来的一道罅隙,并非人马踩踏出的道路。自己和龙月儿因着夜黑而不曾辨别,却错得远了。
龙月儿听雨孤云说完后噘嘴道:“怎办是好?我饿得紧,想吃东西。”
雨孤云拉着她的马头缓步而行,道:“也不曾料想行到夜半还在这山里,你呵,只有饿着。”
龙月儿自知是错的罪魁,不敢分辨,低头俯身在马上小声地哼唧,任凭被驮着向前。
二人正没精打采地走,听随着呼啸山风传来远处模糊呼号人声。
龙月儿侧耳片刻,欢喜道:“前面必有人家,去讨些吃的。”雨孤云低头忍笑,跃上马来,和龙月儿一同加鞭攒行。
可奔驰一会儿,渐渐把那声音听得清楚些,二人却惊。
雨孤云拦住龙月儿,道:“不对,这声音怎地凄惨?”
龙月儿也起疑惑,道:“好似在哭喊。”转瞬骇起一身的寒颤,道:“哥哥,莫不是鬼魂在烦冤吗?倒有些怕。”
雨孤云正是血气方刚,胆气豪壮的年纪,怎肯相信?道:“莫言语,我们悄悄地靠过去看个究竟。”
二人跳下马,把缰绳都拴在路边的树上,然后低身扑入没腰高的草丛里,向着那边摸去。龙月儿毕竟胆小,死力拉着雨孤云的手不敢放松,跟随在他的后面。
这声音听着嫌近,其实距离二人尚远。直走出半个时辰,拐过一个山坳后才望见下面的低洼里正亮着熊熊的火光,照着百十几户人家歪扭的房舍。
龙月儿见果然有个村落在,又来精神,道:“赶快呵。”恰在此时,听一声惨叫随风入耳,骇人的心神,也止住龙月儿的脚步。
雨孤云拢目光眺望,见在燃烧的那所房屋前面的空地上聚集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围拢着当中的两个好像在打斗,偶尔可见刀剑闪烁的寒光跳荡。
二人沿着陡峭山势回环向下,慢慢行到人群的后面。
从衣饰姿态上可以分辨这群人里男女老幼,鳏寡孤贫,无不齐全。
看向对面,见有十几个一身黑衣劲束,手提各形兵器的大汉气势汹汹地立在当地。被明灭不定的火光映照的脸上都满含杀机,好似索命的恶鬼差不多。
众人簇拥着的却是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衣人。这人体态细瘦,比男子略矮,看胸前鼓鼓,显然是个雌儿。尤其一头青丝披散在脑后,可知年纪不会太大。
她的面具倒怪异,是个边缘满是生有向上尖刺的两个菱形对在一起,抠着眼睛、鼻子和嘴四个圆溜溜的窟窿。
这个模样在夜色里远远地望去,好像看到她的脸上趴着一只摊开四肢死掉的刺猬般滑稽,叫龙月儿指着向雨孤云笑个不停。
白衣人显然看到有人在嘲笑自己,猛地抬起抱在胸前的一只手臂向二人戟指过来。
雨孤云不愿徒惹是非,忙拉住龙月儿躲入众乡民之中,叫白衣人瞧不见。但她另一只手里提的一件奇形兵器却叫雨孤云悄悄注意。
这兵器长约三尺左右,只是寻常;但宽有五寸还多,显得不协调。而且直上直下,头部斜断,刀也不像刀,剑也不像剑,是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
龙月儿此时的目光却被场中打斗的两个人吸引。
这二人一个穿一身黑衣,显然和对面那些人是一伙;另一个却穿得破烂,只比花儿乞丐还不如。
黑衣约三十岁左右年纪,虽不甚高,但却孔武有力,把一柄折钢长刀舞得烁烁生寒,直围着那人的身前身后转动。
那人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约有七十几岁。生得虽瘦小枯干,不堪端详,但神情间自有一股凛凛然的刚正之气迫人。他在黑衣人的刀光之间蹦来跳去,显得异常狼狈,好似随时都有可能被伤的危险,叫龙月儿为他暗捏一把冷汗。
第八十七章 渊泽卧苍龙
若论起武功高低,龙月儿和雨孤云差得并不甚多;但比较眼光的毒辣,雨孤云却值下龙月儿的来回。
他只粗看一眼便知,那老者虽然每次躲避黑衣人的长刀时都险到毫厘,叫人为他紧张。其实黑衣人还不等把招数使出,老者就已经先行动作,将真正凶恶的皆都避过。所谓手忙脚乱,本是装出来迷惑人的把戏而已,只为逗弄这黑衣人。
老者既然以如此本领和黑衣人相斗,自然比他高出甚多。但叫雨孤云不明白的是,老者虽然空着一双手入那黑衣人的白刃,也屡次有机会取胜,但总是点到即止,不肯深入。
黑衣人却不顾脸皮,虽然知道老者有意相让,仍没完没了地纠缠,叫人看着生厌。
雨孤云目光流转,见两厢的旁边都躺着尸体。黑衣人那边是两具,孤零零地没人理会;乡民这边有五具,却都围着各自的亲人嚎啕哀伤。和打斗的场面形成悲喜不同的鲜明对比,瞧着既有趣又怪异,让人不知所措。
他正奇怪时,听场上传来一声叫。抬头看去,见老者已经滚落一旁,正把手捂在大腿上,指缝间渗出在火光下看似黑色般的鲜血。
老者抬手止住要扑过来的黑衣人,嘶哑着声音道:“小老儿认输就是,你等还想如何?”
黑衣人好似也不知要如何,转头看向戴着银面具的白衣人。
白衣人嘿嘿地笑一声,道:“这些人里,你最知我要如何,还装什么糊涂?”声音虽清脆,却冷冰冰地没丝毫烟火味。
老者却摇头道:“去年我曾和你哥哥有约在前,每年一百两银子的岁贡,就已经不少。如今一年不到,你却又要添加,我等怎堪负担得起?”
白衣人摆手道:“休说。如今官府猖狂,日夜攻打,叫我山寨里损失惨重。既要添丁买马,又要修缮防御,哪一样不要银子填补?”
二人的言语叫雨孤云和龙月儿都听得糊涂,不明白其中缘由。相互对望着琢磨,却还是一头的雾水。
听那老者又道:“可今年雨水不调,山洪又多,把田地冲毁过半。各家的收成怕都好不到哪里去,连一百两的岁贡都凑不齐,还怎有余地添加?岂不是要逼死我们吗?”他的这番话立时引得一帮相亲响应,纷纷跟着吵嚷起来。
白衣人却不耐烦,道:“少罗嗦,若拿不出银子,就挑出所有青壮男丁到我山寨里去做苦役。砸石筑墙,挖土盖屋,但吃喝自备。”
这一条似更加地苛刻,叫众乡亲交头接耳,纷乱到不堪。
老者挥手止住众人的喧哗,向白衣人道:“可眼下正是农时,若叫青壮劳力都去你那里,田里的活谁干?到了秋天没有收成,这一村子的人怕不都饿死了吗?”
老者的这番话赢下乡民的应和,却叫白衣人恼怒起来。把手里提的大刀一摆,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地啰嗦?好,我们再打过。你若胜,就一切依你,如何?”
老者似深感无奈,长长地叹一口气,望着那边被亲人围着哭嚎的死尸道:“都是有亲人的儿女,你怎忍心?”
这一句惹来白衣人的冷笑,道:“你们有亲人,我的兄弟们就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吗?如今官府哪一天不杀我几个兄弟?他们又为谁死?却不曾见你怜惜过。”
老者见白衣人持强如此,知今日之事无论如何怕也拖延不过。无奈只得道:“这样,你且给我三日期限,让我与他们商议。三日之后你来听信如何?若不依你,再杀我等不迟。”
白衣人见老者软下口气,轻哼一声,道:“好,便信你一回。三日之后你若再敢无赖,便将这村子屠成白地,叫你们知晓厉害。”
向众黑衣人道:“把兄弟的尸体背着,走——”先将大刀扛上肩头,大步而行。步态刚硬,竟然不带丝毫女相,叫雨孤云看着惊讶。
众乡民虽见黑衣人上马走远,却仍旧围着老者默默地不肯散。
老者先将腿上的刀伤用布条包束起来,然后抬头扫视众人,高声道:“大伙拿个主意吧,怎样是好?”但等了半晌,没有人肯应声。
老者似乎也知众人软弱,没有主意,又叹口气,道:“小老儿虽然不才,得大伙儿拥戴,为大伙儿出头。但这大的事情,关乎每一家的安危,小老儿却不敢做主。大伙儿还是商议商议吧,也叫小老儿在三天之后给她个满意的答复,免除今日这般的血光之灾——”
他语未落音,那边扑过一个老婆婆,哭着道:“我的孩儿就白死了吗?怎地不为他报仇?”
老者摇头道:“今日之事怪我来得迟了,教你的孩儿丧命。可——”他将两手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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