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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极品无赖-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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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大哥夜半起身来在后山墙下解手。刚刚完毕,却听得脚下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低头片刻,见那墙上竟慢慢塌下个洞口出来,倒骇得不轻。蹲身等着,待看到雨孤云探出的头来时,飞起一脚踢过去。
然后命令结巴打开房门,扑入把雨孤云摁在地上一顿踢打,直到他连挣扎和呻吟都无才停手。命令结巴用木板在外面把洞口堵死,夜里不许睡觉,在房内好好看着两个小儿。
第八十四章 凭谁断善恶
雨孤云躺了一天一夜才缓过神来。
睁眼见龙月儿憋着小嘴,红着眼圈看着他,正将小手里哆哆嗦嗦端着的碗倾斜在他的嘴边,要倒些水入他的嘴里。
雨孤云抖着双唇喝下些许,努力向龙月儿展颜一笑。
却不想这一下倒惹得龙月儿大哭起来,丢下水碗抱住他道:“哥哥——你不要死呵——月儿——再不闹你——”雨孤云伸臂将她抱入怀里,轻轻拍着哄慰。
中午有几匹马急急地奔入院子里。然后听到大哥的脚步声从里屋迎出来问:“怎样?”一个声音回道:“有几千人呢,正往这边搜,怕明日晚间就到这里了。”
另一个接续道:“那边也有人,把两面都堵死了。大哥,怎么办?”
半晌不闻动静,显然那个大哥也没了计较。
之后听大哥狠着声音道:“且等明日。他们若搜过来,就将这两个孩儿都杀掉,然后就地埋了。我们拿不到金子,他们也休想得到孩子。”说罢独自回屋去了。
几个人听到这般言语,都没了主意。
其中一个道:“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去惹这个老皇爷?枉费了这多力气,却什么也得不到。”
另一个劝解道:“谁知他是这等倔犟作风?竟连小公主的性命都不顾惜,怎样也不肯拿黄金来赎,真个气死人。”一边议论着,一边牵马去了。
夜里窥着结巴抱着膝头坐在门边打盹,雨孤云见龙月儿萎在稻草堆里睡熟,轻手轻脚地起身,悄悄摸过去,将结巴拿在手里把玩的那把大匕首一点点从他手里抽出来。
结巴显然困得狠了,虽然也有所惊觉,但只略微晃动,可醒不过来。
这一下却把雨孤云吓得不轻,屏住呼吸滞在那里等待着将要临到头上的杀身之祸。
片刻后见结巴又重新睡去,慢慢吐出一口气。把匕首握紧,猛地向他脖颈的侧面,要紧的咽喉处刺下。
雨孤云头一次杀人,心里不免恐惧。
但想着若不杀他,自己和龙月儿只有一死;更何况这结巴曾把给龙月儿看病的老者都干掉,自然不是什么善类,死也不枉。
于是刚硬了心肠,叫这一刀不带半点软弱,直接把结巴的喉管和动脉切断。然后合身扑上,把结巴死死地压在下面,不叫他发出挣扎的声音。
片刻后直起身体,才见衣衫上溅满腥臭的鲜血,淋漓得浑身都是。
雨孤云被这血气所激,不但不觉得害怕,反倒杀得兴起,叫红染瞳仁。
提着滴血的匕首慢慢推开房门,一步步小心地走入里屋,寻着鼾声来到榻前。借着透窗而入的夜光朦胧看清上面的人形,把匕首狠狠地插入他的心窝。
这个大哥死得倒窝囊,连杀他之人是谁都不知就奔赴黄泉而去。
雨孤云抱着仍旧迷糊的龙月儿走出这囚禁他多日的土屋后,心里有说不出的舒畅。把龙月儿放到地上,拉着她的小手哄着道:“寻你爹爹去。”
龙月儿听到这一句立时欢颜,把困倦都消失得干净,磕磕绊绊地跟在雨孤云身边向前走。
两个小儿直行到天光将明时才看见为寻找他们而来的驻军的帐篷。龙月儿伏在雨孤云的背上指着道:“有灯火,在前面——”
雨孤云却再走不动一步,慢慢软了双腿瘫下去。抬头见一颗硕大的启明星就在眼前悬着,为自己照耀出一片宽广的天地来。
老皇爷见到瘦得不成样子的龙月儿后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龙月儿却有些怕,躲在雨孤云的身后不肯出来。
雨孤云把前后经过仔细讲述一遍,叫满堂的人皆惊得瞠目结舌,都不肯信。但有送他们回来的军官佐证,却又叫人不得不信。
老皇爷看着雨孤云轻轻点头,道:“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忠勇,真个难得。去,先到账房领一百两银子花销,待来日再好好奖赏你。”
经过这件事的教训后,老皇爷以为龙月儿只有像自己一般,学会满身的武艺能够自保才是上策。于是花重金请来一位名声不显,但怀有绝技的道姑到府里教授龙月儿。
这名道姑法号金莲子,本是自幼在祁连山的上清观出家,跟随上清老祖修行的得道高人。多年前因缘与老皇爷相交,并欠下他一个甚大的人情。
此番受其所邀,以为要还回这个人情,是以来到大名府,答应以八年为限,教授龙月儿武功。
龙月儿还是小儿性格,怎肯忍受别人的约束?不论金莲上人使用怎样手段,也不肯学她的武艺。
金莲上人自是知晓这小公主是老皇爷的掌上明珠,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无奈只好软语哄慰。
可她一个六十几岁的出家人,过惯青灯独对的冷淡生活,哪来的这多耐心娇惯小儿?很快就灰冷了心思。只好另作别图,再做打算。
数天之后,金莲上人慢慢看出这刁蛮任性的小公主对谁的话语都违背,就是肯听雨孤云的吩咐,不论怎样皆可以,叫人奇怪。
仔细打听出详细,才明白二人之间的情分竟是共历生死换回来的,不禁暗暗地赞叹。同时有个计较浮上心头,以为或许可行,便说与老皇爷知晓。
老皇爷听闻金莲上人说要先教雨孤云武功,然后叫雨孤云教给龙月儿,倒惊讶。问明缘由后也觉得无奈,只好点头。让人把雨孤云唤来,好好地吩咐叮嘱一番。
雨孤云本有争强好胜之心,也自然愿意学习武艺。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向金莲上人恭恭敬敬地叩下头去,算是认师之礼。
金莲上人见这少年容貌俊美,气宇不凡,倒也喜欢。以为能收到这样的徒儿关门,可算作大上之幸。
待教过三、五日后,金莲上人不禁惊讶,才知这个少年竟是不可多得的习武奇才。
举一反三只是寻常,更能从所学中自寻变化,领悟精奇,把金莲上人没有说破的奥妙演化出个大概。似这样的徒儿教起来自然快乐,叫金莲上人得偿不曾有过的喜悦,是为师之道里所谓‘得天下英才教化之’的得意。
龙月儿自从和雨孤云一同经历过患难之后,虽然不能深悟其中情意,但也懂得自己的周全都是雨孤云忍痛拼死换来的,是以对他依赖得更加地厉害,无时无刻不扯着他的衣襟跟随。只要转脸不见雨孤云的身影,便要把正逞得灿烂的笑意瞬间换成哭泣,叫泪水横飞起来。
皇爷府上下见她如此,皆都无奈,只有慌忙四下里去喊雨孤云来。龙月儿也乖,只要远远地望见雨孤云的身影过来,就能把泪水收拾起,立马换成一副美丽的欢颜,令众人叫绝。
老皇爷虽然昏聩,却是个从战场的生死里拼杀过来的血性汉子,从来不讲善恶,可极重恩仇。
自从得知雨孤云为护佑龙月儿所做的一切后,以为自己欠他的人情巨大,是以不论雨孤云如何,就再不肯吼他一声。并吩咐府中上下其他人,都不得为难他半分,拿他当知近的人看待。
只是嫌他年纪还小,若与他说些人生如何的咸淡言语倒有些滑稽,叫老皇爷想起来郁闷。
雨孤云自从跟随金莲上人学习武艺后,便立刻迷入其中,不能自拔。
才知人间并不是只有这一个肮脏压抑的世界在,武学里还另有一个纯粹干净的天地可以叫自己快乐。
其实何止这一个?只要你喜欢上一个行当,也就拥有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是别人无法窥视和争抢的广阔。
而只有在这样的世界里才能获得纯净而平和的欢愉,是尘世里没有的喜悦。
雨孤云和龙月儿相处日久,自然了解这个小人儿的脾气。知道她是争强好胜的秉性,最喜欢博人的夸奖,是以用言语挑逗,叫她和自己一同练习武功。
龙月儿毕竟还小,哪有雨孤云这般的奸猾?只当是游戏一样和他一起蹦跳,倒玩得不亦乐乎,以为比其他有意思。
光阴荏苒,如滑行在水面上的小艇,经不住日月的轻轻一拨就飞速向前,没有滞涩。唯见身后留下的那一道渐渐荡漾的涟漪正泛起悄波,然后平静,不肯留下丁点痕迹可寻。
而苍白的记忆又怎能只凭着这点虚无的证据就喜怒?总要在夜深无眠时把过去拿出来一遍遍地温习,却总是不小心遗失那些微小的细节,叫画面渐显模糊,直到再也分辨不清,这便是老去的过程吧?
但人生就是如此呵,没有什么可以扭转的余地在。不管谁怎样地不甘心,也留不住少年的那份青涩,拒绝老来的那缕花白。都只能任凭岁月拿在手里把玩,一点点剥离掉你曾拼命挽留的珍惜,叫你直到一无所有,和来时一样干净地去。
才知生命只是个赤条条,什么都不需牵挂的过程,不论如何行走都不能跨出生死划定的界限去。
若知这一层,才发现人生不可悲也不可喜,只是平静而已,一如佛陀常有的表情。
第八十五章 我心何所惜
雨孤云二十岁时龙月儿已经十六岁,正是桃花初绽的烂漫年纪。
少女的情思虽然浅显,却也早就有心事萦怀。再不肯如幼儿那般时刻纠缠着雨孤云不放,宁愿独自闷在绣楼里拿着涩墨的毛笔在洒金的梅花笺上把某个人的名字写过几百遍也不觉得厌;也不肯在雨孤云唤她时就答应,总要深沉着拿捏一番,直到自己忍不住时才转过脸儿来。
可每当二人面对,雨孤云就总有被龙月儿容貌的明艳逼迫得窘不可当的尴尬,常常叫他暗自奇怪,不明白当年那个连屎尿都不知拉撒的小东西怎地转眼就出落成这般可人的花儿少女?
才知造化最善耍巧,天工总能玉成,在最出其不意的地方幻化出夺目的光彩来把自己照耀。
金莲上人瞧着自己的这一双徒儿都是世间罕有的人中龙凤,自然最欢喜,总有看不够的得意。恨不能把自己擅长的都传与雨孤云和龙月儿才觉得痛快,是以督促起二人来自然严厉。
雨孤云倒能体味师父的用心良苦;可龙月儿还是懵懂的年纪,加上自幼娇惯,养成凶蛮霸道的骄傲性格,却常常挑剔师父的苛责。
好在有雨孤云在其中周旋哄慰,叫龙月儿不舍放纵自己,只恐怕伤到雨孤云的心。
金莲上人原拟以八年为限,还净人情后就回到道观潜心伺候那盏青灯,继续自己还不曾圆满的修行。
可八年已过,她却舍不得这两个徒儿,只任凭老皇爷把自己一留再留。
才知努力戒除了这多年的尘根其实还是不曾干净,总有叫自己心怀喜悦的痴妄之念在胸间泛滥,把自己打落在红尘里不能翻身。
虽然觉得牺牲了几十年的清修可惜,但只要看到两个徒儿的笑脸,就觉得一切都不枉。
这日正是初秋的早晨,天气渐凉。
龙月儿却不肯听娘的劝阻,还是新裁做了一套薄凉的衣衫,仔细地换好。叫丫鬟给自己梳一个利索的发式,用金丝抹额勒了,然后满心欢喜地奔下绣楼寻雨孤云讨夸赞。
她知师兄起得早,此时必然还在后花园的演武厅里练剑,就一路兴冲冲地奔来。
演武厅的举架高大,当中挂着一根垂地的粗绳索,本是用来比较军士攀登本领的。
此时雨孤云正把身体悬在上面,双手使剑,练一套金莲上人嫡传的功夫。
金莲上人所习武功得传自师父上清老祖,是佛家大乘里最纯正的一路。但也最难练习,没有十年以上的功夫无法登堂入室,得窥奥妙。
雨孤云练就的双手剑功夫却是金莲上人独习的绝技,放眼世间无人能及。
这手功夫本是女子习练的,其中多有折腰回转的轻灵变化,如风摆苇柳般,显得婀娜。雨孤云因为迁就龙月儿,学习在先,然后传授于她。
可龙月儿贪玩,用的心思远不如雨孤云深湛。加上雨孤云智慧灵巧,身体有力,把其中软弱的招数都变化得刚硬之后,舞起来倒比金莲上人还出色。叫金莲上人鼓掌叫绝,赞叹不已。
龙月儿推门进来,先就叫一声:“哥哥,看我美不美丽?”然后抬头才见师父金莲上人和爹爹老皇爷都在观武台上的大案后面端坐。忙伸下舌头,收敛起张狂,向二人恭敬见礼。可遍寻演武厅里,却不见雨孤云的身影。
正奇怪时,听头上‘哎’地传来一声喊,抬头见雨孤云从绳索的高处掉落下来,不禁惊得失声尖叫,飞身上前来救。
雨孤云这一跌却该怪龙月儿。
他只顾着看她穿一袭红粉的衣衫上用银丝遍绣的灿烂,衬得那张粉白生香的脸儿更加娇嫩照人,叫他心弦大动,魂魄沉迷。却忘了自己身处半空里,让盘着绳索的双腿失力,不慎跌下。
但这多年的下心苦练自然不是枉然,雨孤云的身手之迅疾已经远超寻常,能在电光火石般转瞬的变化之间应对自如。
忙撒手向上扔出一柄长剑,长臂抓住在身前疾速掠过的绳索,一个轻灵的翻腾,落身在龙月儿的面前。
恰巧头顶的长剑正好跟随而到。也不必看,只伸手一捉,就在掌里。然后向后背一挽,旋出一串漂亮的剑花。
龙月儿从来最喜欢看雨孤云在自己跟前这般潇洒地耍帅,还道适才之险是他有意逗弄自己。脸上逞出的表情却矛盾,半含着嗔怪的笑意半噘着嘴儿,将手轻打在雨孤云的胸上怨道:“又吓人家?怎地讨厌?”
雨孤云只笑着不语,一双眼睛从龙月儿的头顶端详到脚下,却怎样都看不够。
他两个在这里卿卿我我的一番郎情妾意如此昭彰,坐在观武台上的金莲上人如何看不出来?
她却也乐得自己这对郎才女貌、金装玉配的徒儿能够喜结鸾俦,恩爱白头,以为必是天下少有的圆满夫妻。
但想着龙月儿是出身金贵的皇亲公主,而雨孤云不过是个皇爷府里的使唤,二人的身份直如天上地下般相差悬殊,老皇爷怎肯答应?不禁转头看他。
老皇爷虽然看似昏聩,却只在应该糊涂时才如此。其实他一生戎马,在生死间游荡漂泊,最能把世态人情瞧得清楚透彻,又如何看不出女儿和雨孤云之间那点不加掩饰的猫腻?
但他以为女儿还小,如此这般也不过是春情初萌的胡乱用情罢了,不值得惊讶。等她大一些,自然会明白自己身份的尊贵,地位的显赫。也自然就会知道该喜欢怎样的人儿,攀附怎样的门庭了。是以此时只把双眼虚眯,当一切都没看见。
雨孤云收双剑在手,和龙月儿一起来在金莲上人面前执礼请教。
金莲上人微笑着点头,正想评说,听门外传来报号之声。然后见一名府役手执一封书信急急地进来,躬身道:“皇爷,有金莲上人的八百里加急传送书信到。”一边说,快步呈放到大案上。
金莲上人听了暗自奇怪。自己非官非宦,怎地要惊动驿使用这般急迫的速度送书信来?又有怎样不堪等待的事情要如此呢?见老皇爷捏在手里端详,心里不禁有些焦躁。
但此念刚起,马上暗诵道号,以为自己持心不够端正,叫执着之欲纷乱。
老皇爷只粗看封皮就已经明白大概,转手递到金莲上人的面前。
金莲上人见上面上首写着老皇爷的封号,立刻明白就是这几个字叫官家以为重要,是以用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达。看后面缀的自己名字的手体似是师兄的笔迹,不禁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抽出内瓤展开,见一块白净的素笺上红阑肃穆,只有“师父驾鹤,速归。”这几个字入目。
金莲上人怔怔地看着,却说不清心里是悲是喜。
若说悲,但道家虽然只修今生,也知活着即是受苦。为道的一世清修也为死后能得欢愉喜悦的圆满。师父终于如愿,这本是可喜之事。
可若说喜,一想起从此再看不到他慈祥光明的笑容,听不到他煦暖人心的教诲,叫自己似乎丧失了可以指望的依靠般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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