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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极品无赖-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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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孤云自从跟随着师父僧人云游四方之后,因终日不停脚步,早晚锻炼,身体倒康健起来。个子也长得快,六岁时却已经和八、九岁的孩子一般壮实。
尤其一张脸孔生得出色,眉目分明不说,神色间总有一团勃勃英气迫人,叫人一见之后印象深刻。以为这小儿不是寻常之辈,来日必要如何。
僧人视雨孤云如同己出,自然疼爱非常,也最喜欢听别人赞他俊俏。见这孩儿生得这般好容貌,又如此伶俐,以为必是佛前驾下伺候的童子因一时犯错,被贬下界来,教自己抚养教化,是自己修行的恩德体现。
是以每到闲暇,总要逼着雨孤云认字背经。结果年多下来,雨孤云不曾读过孔孟的典籍,却把《金刚经》、《楞严经》等诵念得滚瓜烂熟,满腹皆是。
但这样也有些可见的好处在。
就是每逢到有人家做丧葬法事请僧人参与,僧人便叫雨孤云在法坛前合掌诵经。
人家待见到这个玉娃娃般可爱的小沙尼睁着一双净澈的大眼睛,动着红润嘴唇,把一部万多字的经文一字不差地直滚到底,都惊得瞠目。以为是天神下凡,欢喜得不得了。
如此一来,施舍的财物自然超多,叫这一老一小不愁吃喝穿戴。
饱暖既然无忧,日子也就无愁。这一老一小整天悠游于天地之间,凡事不问造化,只管等闲安享,倒是帝王也比不得的好福气。
可奈何‘乐极总要生悲,笑罢必定成愁’是万古不易的真理。僧人和雨孤云虽将心神都脱出俗尘,但身体还在三界之内轮回,又怎能逃得掉?
这日正是僧人救下雨孤云六年的头上,便想着把这一日就算做孩儿的生日,好好为他庆贺一番,讨他的高兴。
雨孤云经历这多年的锻炼,心智早比一般孩儿成熟太多。凡事都知为僧人着想,也尽着心思疼爱自己的师父。
见僧人这般,自然不忍拂扫了他的好意,答应着与僧人在大名府的十字街上行,想要寻一家干净的饭馆,买些素斋吃喝。
正走着,却见前面热闹的人群一阵大乱,全都撒着命地奔逃。
二人初到此地,不熟风俗,见了惊诧莫名。
有好心人见他俩个还呆呆地愣着,经过时提醒道:“还不快走?皇爷的仪仗就过来了,凶恶得骇人,不要命了吗?”僧人这才反应,忙拉住雨孤云转身就跑。
可还是嫌慢,被从后面赶上来开路的飞骑用铁枪的杆子打在后脑上。
这一下力大,僧人飞出丈多远才摔落,从嘴里喷出一口血来,然后便汩汩地流个不停,怎样也止不住。
雨孤云见了骇得亡魂,抱住僧人拼力摇着大哭,一时间没了主意。
旁边的见这僧人伤得如此重,显然不能活了,便劝说雨孤云撒手。可雨孤云怎肯?只当是耳聋眼瞎一般,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伤心。
他却不知就在此时身边发生的事。
原来这数百人的仪仗刚刚经过他的旁边,就从人群里蹿出几十名衣饰虽然破烂,却身强体壮,手拿刀剑的人来,向兵士掩护下的那部金雕玉砌的马车冲杀而来。
众兵士自然不肯叫他们过去,舞刀枪阻拦。如此一乱,又惹得内层护驾的御卫涌身向前,参与捉拿刺王杀驾的罪犯。
两边待交上手,才发现武功相当,都一样的窝囊。结果谁也赢不下,一时胶着。
第七十九章 从小定缘分
其实来的都是当地不堪被这个素来凶顽的皇爷压榨的百姓。因为学过几日功夫,便纠集在一起要寻这个皇爷的晦气。
可奈何这仪仗里护卫严密,兵士众多,根本靠不得前。不过盏茶功夫,刺杀的人被杀的杀,捉的捉,倒一个也未逃掉。
那边乱得虽然厉害,雨孤云这里却只顾着哭,星点也不知觉。
他旁边两尺多远就停着那部八马驾辕,锦幔高垂的大车。
此时车窗的帘子正被挑起一个缝隙,有双秋水般明丽的眸子带着盈盈的笑意看着他觉得有趣。
片刻后缝隙被扩大,有个双梳抓髻的小脑瓜从尺多宽的车窗里探出来向雨孤云喊道:“喂,干嘛要哭?”声音如碎金玉,清脆无比。
雨孤云虽然什么也不入耳,但这一声却听得清楚。一边抽泣着,一边抹泪转头,朦胧着看见那张粉嫩脸庞上浮现的娇美笑容,一时倒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女童见了愈觉得好玩,歪着小脑瓜追问道:“干嘛要哭?没有好吃的吗?”
这一句叫雨孤云更加觉得委屈,指着地上的僧人哽咽道:“我师父——他——要死了——”
小女童对生死本没什么概念,轻唔一声,道:“那又怎样?也不值得哭呵。爹爹说,爱哭不是好娃儿。”
雨孤云见她不给安慰,无奈只得又俯下身嚎啕。
小女童见了觉得扫兴,缩回头向旁边坐着的奶娘道:“我要他和我玩——”一边伸手指着雨孤云。
奶娘哪里懂得这个年龄虽然只有四岁多些,可心思却比谁都玲珑的孩儿所想?有心不办,但以为这孩儿乃是当今皇爷的第九个千金,老来所得的公主殿下,看待得直比他自己的性命都宝贝。任事从来都只听这孩儿的哭闹,不听别人的辩解。
更何况这皇爷一生里都在为大明朝杀伐征战,早养下轻贱人命的性格。如今年届六十,头脑昏聩,更加地不辨是非。若真的惹他兴起,怕不要了自己的性命?
看那小沙弥似是个游方的僧人,应该没有亲眷在这里,便带回去也无妨。无奈只得吩咐人去掳雨孤云走。
她却不知这小女童只随手一指,就为自己定下了终生的姻缘,和雨孤云纠缠到死也未罢休。
由此可见,万事都好勘破,唯‘缘’这一字最混沌,是谁都说不清的由来。
雨孤云哪里肯?死死地抱定师父不放手。
奶娘见了也觉得无情,便叫把这已死的僧人搭上后面的一辆车,随同拉回去,好好的安葬便了。
可怜这僧人一句话都来不及留给下心疼爱了这多年的雨孤云,就仓促奔赴佛家净土去了,倒是这多年清修得来的正果。
其实人世间又有什么值得牵挂的?哪个都有该去的归宿在。
待进到府里,奶娘先下车来,伸手欲抱这九公主殿下。
小女童却死活不肯,哭闹着要雨孤云来抱。奶娘被弄得好不无奈,向从大厅里出来看女儿的老皇爷苦着脸孔道:“皇爷,可怎么好?”
这老皇爷本是前朝的皇亲。祖上曾与大明的太祖朱元璋一起打过天下,功高盖世。
待朝廷建立,大伙坐下来论功行赏,朱元璋便把这位功劳虽高,但懂得隐藏,不叫其震主的功臣封在大名府为王。
老皇爷家上几代的女儿也有曾做过正宫的皇后和妃子的。是以若论起来,老皇爷和当今天子的关系十分密切,倒是他娘亲里辈分最大的一个,该叫一声舅爷才是。
老皇爷一生好武,从小练就满身不俗的马上功夫。任凭刀枪棍棒,都能耍得赢下一片彩声。他一辈子为将,替大明朝开疆固土,戎马倥偬。
如今因着老迈,退居在家。倚仗着险些拼掉性命才得来的劳苦功高飞扬跋扈,却也没有人敢把他如何。
他从不曾想自己年纪一大把,却还能造出个小人儿来。是以自从得下这排行第九的小女儿后,便把满怀的心思都放在她的身上,疼爱得没个样子。
听奶娘这么说,奇怪道:“她要哪个抱?”奶娘只好把路上的经历如实地讲了。老皇爷听得稀奇,哈哈笑一声,道:“把小沙弥带上来。”
雨孤云被从僧人师父的身边扯开,一路推推搡搡地来到老皇爷面前。
老皇爷叫人扳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片刻,突地开颜,大笑着道:“不错,我女儿有眼光。生得这般好模样,倒也配抱我的宝贝。嘿——小娃儿,你叫什么?”
雨孤云抽着鼻子,抹着泪水道:“雨孤云。”老皇爷听了惊讶,道:“出家人么,怎地叫这个名儿?”
其实僧人自知方外的佛家世界清苦寒冷,是以从不曾想过叫雨孤云为僧。还以为来日叫他能娶妻生子,在方内过温暖纷乱的世俗生活才是正经。给他剃个光头,穿件僧衣只为诵经化缘方便,却从不曾给他起过法号。
雨孤云自然不知师父这番良苦心思,也答不上来老皇爷所问,只是呜呜咽咽地哭个没完没了。
老皇爷看着不耐烦,摆手道:“去抱我的宝贝下车。你若能哄得她不哭闹,皇爷我就大大地赏你;若不能——就推出去杀了——快去——”
雨孤云见这老皇爷身高过丈,腰粗十围,立在面前如铁塔般压迫。尤其一双苍眉下的硕大眼珠里射出晶亮的光芒如刀剑般尖利,叫人看着害怕。加上颏下那一大把连做扫帚都不嫌少的络腮胡须,真似个恶神一般。
可纵是如此,雨孤云却也不甚惧他。仰头道:“你手下人打死了我的师父,怎么说?”
老皇爷哈一声,道:“你师父?你师父是个什么鸟?打死便打死了,要怎么说?”
雨孤云听得有气,怒目道:“要偿命。”
老皇爷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直乐得前仰后翻,指着雨孤云向身边陪伴的人道:“偿命——他要我偿命——我一生里杀人无数,盘珠难计,有多少条命好偿?怕不笑死个人——”
雨孤云见他如此,蹙眉道:“若不给我师父偿命,我便不去。”说罢梗起脖子,咬唇不语。
老皇爷怎肯依他?怒道:“给脸不要脸?来人,与我杖毙在此——”
他话未落音,那边的小女童早等得不耐烦,大声哭闹起来。
老皇爷听着如抓心肝,立时没了主意,摆手道:“好好好,算你狠,就与你师父偿命。且去哄我女儿下车来。”
雨孤云却不干,道:“先与我师父偿命。”
老皇爷见这孩儿竟是个不畏生死的倔犟性格,倒有几分喜欢。点手唤过护卫长,吩咐去把打死僧人的兵士找出来带到这里。
护卫长自然懂得做人情,只片刻就回来报说:“那名兵士在刚刚那场与刺客的打斗中丧生了,还来不及埋。”
老皇爷也清楚他用意,顺势道:“既是如此,就算了。功过相抵,无可追究。好好抚恤家属,多与钱财。”
雨孤云在侧听着,虽然知道其中必有曲折,但一来当时自己只顾着伤心,没有看清那人面目,不知是何人所打,无从查找;二来人家势大,相互帮衬着,组成的阻碍却不是自己能够突破的。无奈只得承认世道黑暗,叫师父死得冤枉。心里愈加地委屈,又埋头哭起来。
凭他小小年纪,当时心里就有这般清楚的计算,可知心智成熟到怎样程度。
老皇爷也觉得这孩儿瞬间孤零,有些可怜。不忍心再发狠吓他,低身柔声道:“莫哭了,去把我家的女儿抱下来吧?听她哭得——倒比你还凄惨呢,你怎忍得?”
雨孤云本是温良的柔软心思,最耐不住人家的善待,只得一步步走向那挂大车。
小女童正哭得舒畅,见他过来,便只剩呜咽在喉间。把一双肥白的小手揸开,等着雨孤云来抱。
雨孤云见这小女童穿一身湖锦裁做的衣衫,上面尽是湘绣的牡丹,更衬得她粉嫩宜人,好不可爱。也觉得喜欢,将她胖嘟嘟的身体揽入怀里。
小女童待将双手搂定在他的颈下,便立时欢颜,嘻嘻地笑个不停。尤其一双明艳大眼睛不住地眨动,却只定定地看着雨孤云,好似看不够一般。
闻着小女童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奶香,感觉着她偎靠在怀里的温暖和柔软,雨孤云心里也涌起一阵无限怜惜的异样情怀。缓步走到老皇爷的面前,道:“还有何吩咐?”
老皇爷瞧着这对组合倒觉得搭调,哈哈笑着对雨孤云道:“甚好——从今而后,你就休做什么沙弥了,只管陪伴我这宝贝女儿。就要哄她高兴,别的不需你虑。可不许叫我听到她的哭声,若不然,我可不饶你,知道吗?”
雨孤云生来孤独,虽与僧人为伴,但毕竟缺少只有父母才能给予的温暖和关怀,是以养成倔犟天性,最不耐被人吩咐如何。听着老皇爷的差遣,却只默默地低着头,也不应答。
老皇爷虽觉得恼火,但碍着女儿喜欢,不敢把雨孤云如何。无奈低叹一声,没有言语。想着女儿虽还年幼,却正是喜欢玩耍的时候。若有这看着端正的孩儿陪伴,必要比那些奶娘丫鬟强过不少。
第八十章 两小无嫌猜
老皇爷最后对身边的管家吩咐道:“叫他好好洗漱,必要干净;裁最好的衣衫给他穿,做最好的饭食给他吃。休要怠慢了,知道吗?有事便禀与我知,且看我——”
然后狠狠地瞪了雨孤云一眼,其中带有恫吓意思,带着众人轰轰隆隆地去了。
见老皇爷的身影没入中堂的门内,雨孤云便想将小女童放在地上,任她行走。女童虽小,却也重。雨孤云才八岁,手臂细弱,哪堪担负?抱了这么久,早已酸麻。
可小女童的双脚刚刚着地,便把红嘟嘟的嘴儿噘起,哇地哭起来,声音嘹亮,好似鹤啼。
那老皇爷只闻这一声,便似被皮筋拉扯着一般,立时转身探头,把锐利目光射向雨孤云。
雨孤云虽然胆大,却也不堪被他注视,忙又把小女童抱入怀里。
怪就怪在小女童只要一入他的怀抱,立时收泪,把表情换做笑容,拍着一双小手咯咯个不停,叫人惊讶。老皇爷还以为自己听错,纳罕片刻,收身缓步去了。
这一下倒叫雨孤云奇怪,问旁边的奶娘:“这孩儿——莫不是腿脚有毛病吗?落不得地?”
奶娘见老皇爷不在身边,胆子大些,摇头叹息道:“什么毛病?还不是惯的。这孩儿自打降生那日起,就一直活在我的怀里,叫双脚不曾沾染过尘土。不然就是个哭,谁能奈何?如今可好,这差事就着落在你的头上了。且待来日吧,你就知道苦处了。”
其实不必等到来日,只抱到过午,雨孤云的双臂就已经失力,无奈只好将小女童负在背上。
小女童却无赖得紧,片刻也不肯离开雨孤云。用一双手臂搂紧雨孤云的颈项,在他的背上酣睡不醒。雨孤云自然也困,可无法入座,无奈又将小女童翻入怀里,然后靠身在榻上休息片刻。
这样折腾一天下来,把雨孤云累得双腿酸软,肩背疼痛,苦不堪言。才知这小女童是自己命里的煞星,只为折磨自己而生。
这小女童自然就是后来和雨孤云一辈子纠缠不清的赛金花万山红。
却不想二人的缘分从这般小时就开始结伴,用雨孤云不堪担负的重量开始。
雨孤云后来和万山红提起这段往事时虽然口气幽怨,其实二人心里皆甜。都以为这世间没有什么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彼此相属更加美好,是神仙也倾慕的恩爱。
但那时的雨孤云却不知日后的这番变化。还道自己早晚要累死在这小女童的身下,心里对这个芬芳的小东西生出无限的厌倦。
但皇爷府虽大,却不是他哪里都能随意出入的。其中禁卫自然森严,叫他想逃也逃不脱,想躲也躲不掉。只能背负着心里怨恨的小女童,随着她的高兴被驱使着四处游走玩耍。
小女童随老皇爷,本姓龙,闺字琏月。
这名儿虽然好听,可老皇爷却不许雨孤云唤。以为他出身卑贱,没来由地脏污了女儿的清白。
雨孤云虽然不忿,奈何自古由来的等级如同界限明确的壁垒,却不是他这小小孩儿能打破的。
气闷时说与小女童听,本没指望能如何。小女童却懂得些许,偎在他的怀里道:“你便叫我月儿好了,我自会应你。”雨孤云奇道:“谁唤你月儿?”小女童道:“娘亲。”
雨孤云不禁哑然,以为这个名字更加亲密,自己哪里敢?不禁摇头。
龙月儿见她不肯,嘟着嘴儿道:“你没人时唤,不叫爹爹听见便了。我喜欢你这样唤我——”一边说,把两条胖嘟嘟的小胳膊缠上雨孤云的颈下。
雨孤云见消停不过一盏茶左右她又来闹,心里烦乱。用眼睛四下扫视,见无人在侧,低声呵斥道:“休惹我,当心我揍你。”
龙月儿自然不惧怕,等同玩闹般嘻嘻笑个不停。
但见得雨孤云寒冷下来的脸色,也知惹他不高兴,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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