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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起-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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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花氏知道狡辩也无用,心里藏着那么多事,也想一吐为快,就想看看唐楼知道后能有什么反应。
“是,都是我做下的。我十四岁嫁给王爷,进门时也一心伺候公婆,服侍主母,可王爷何曾睁眼瞧过我?”花氏未嫁之前也自觉才貌双全,可入门后被唐楼一直冷落,早就心生不忿。
“直待那先王妃命薄去了,王爷才肯瞧上我一眼,我只当苦尽甘来,哪知道王爷为了一个声明狼藉的楚十二就那样对我,我不过是怕王爷不知那楚十二的名声,陷入了她的温柔陷阱,王爷便从此不踏我门。王爷宁愿去宠爱那山里野鸡一样的童氏,也不肯看我一眼,我不甘心。”
“王爷日日惦记着那楚十二,又可曾知道我被那唐忠侮辱后无处可诉的苦衷,满肚子的委屈都只能往肚子里咽。可是有一口气我咽不下,凭什么那董氏就能为王爷生儿育女,而我就不能。我与她同样是妾,当初先主母未孕,可怜我怀胎一月,王爷硬是让人将药给我灌下,可为何主母未孕,那董氏有孕了,王爷便让她生下,我不服。往日我只当是王爷守规矩,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王爷也不过看人行事。”
却原来那董氏的避子汤是花氏偷偷换去,就是想让董氏有孕,让她和楚涟漪斗个你死我活,或者唐楼让董氏打胎,至此绝了董氏的宠,可事情万没向董氏期盼的方向发展,她想来便觉得气愤。后来她发现自己怀有身孕,这才借口染了疫病,去别院养胎,孩子生下后便让唐楼的四哥唐忠抱了去养在身边,只当是他在外面养的妾生的,气得四夫人跳脚,却也没奈何。
唐楼在边疆中箭,大家都以为他活不了了,花氏和唐忠便心生一计,除去了恩哥儿,那唐楼一脉便是绝了,打算着将自己的孩子锦哥儿过继给唐楼,从此王府便是他们的天下了,这算盘倒是极好,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唐楼回来了。
花氏见唐楼同楚涟漪轻怜密爱,更觉心如火焚,又妒又恨,便起了要害楚涟漪的心思,也是防着唐楼有后,碍了锦哥儿的前程。好巧不巧,那日她去表妹家走亲戚,听得金阳与人说起有那样一个美妇人,花氏想起那几日正是楚涟漪去涂县的日子,金阳的各种描述都同楚涟漪吻合。金阳是什么货色她最是清楚,所以她便大胆想了一计。先将楚涟漪的身份透露给金阳,然后又然自己早就安插在太妃身边的暗钉行事,那日门外侍卫全是被那暗钉送的饭菜所迷晕,才有了金阳顺当闯庵的一幕。
“我入王府前,也是父母疼爱,心地无暇的人,可进了王府后,王爷是如何待我的,逼得我不得不走到今日。”花氏哭倒在地。
唐楼静默着,心里虽然嫌恶花氏,可是听她道来,也直觉女人的不幸,心里暗自警惕,可不能再给楚涟漪惹什么祸根子,这女人多了就是复杂。
唐楼抬手让人将金阳和花氏二人拖下,对外只称是花氏去上香,受了金阳的侮辱,花氏自尽,金阳则由朝廷处死。那花氏的恶毒名声未传,只是却入不得唐氏族谱,在郊外找个地方匆匆埋了,只是可怜她那无辜的锦哥儿,如今少了生母,在四夫人身边也不知道好不好。
如此一桩事便算了了,唐楼将此事告诉太妃和楚涟漪时,彼此又有一番感叹。
此后,楚涟漪更觉得那董氏是必须处理的肿瘤,如今可能是良性,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花氏那样的恶性。
如今唐楼同楚涟漪更是和美胜过往昔,连董氏素日来的请安也让唐楼免了,董氏仿佛就彻底成了王府的多余人,不过是多张嘴巴吃饭而已。如此一来,董氏更是凄楚,她做的鞋子,楚涟漪收下了,只让墨彤回去说,董姨娘身子不舒服,以后就不要操劳了,王爷的鞋自有王妃会照料。
董氏大病一场,太医每次看过后,都摇头叹息。唐楼紧皱眉头,却不敢去看。如此两难,楚涟漪自然也知道,以后万一情衰爱驰,指不定又要算到自己头上。
何况楚涟漪并非歹毒之人,也怜惜董氏不过是嫁错了人,心里便想出一个异想天开的法子来,只看董氏能不能接受。可不管怎样自己总算是尽了心,楚涟漪也知道自己的法子太过骇人,也不敢同唐楼商量,径直到了绛云阁。
绛云阁内,董氏奄奄一息地靠在床上,见楚涟漪来,也撑不起身子请安,额头上裹着抹额,两鬓贴着膏药,脸黄肌瘦,好不吓人。
楚涟漪让墨彤招呼了所有伺候的人离开,这才坐到董氏床头道:“我又有个法子,看能不能解了董姨娘的心病,你可愿听?”
董氏如今毫无求生之欲,也不信楚涟漪能有何种法子。
楚涟漪也不管她,道:“第一,董姨娘挂念恩哥儿,可恩哥儿毕竟去了,我看能否从弃婴堂抱养一个孩子记在董姨娘名下,王爷自然看他当自己孩子一般,董姨娘膝下也能有承欢的人,你可这法子可好?”
董氏睁了睁眼睛,里面闪出一道亮光,这生存是每个人的欲望,只是有时候失望透顶了才会放弃,但凡有一丝期盼,也绝不会轻言放弃的。
董氏蠕动了一下嘴唇,楚涟漪喂她喝了一杯水,又道:“这第二个法子有些荒唐,可对你却是最好,你只问你想不想,别管我能不能做到。”
楚涟漪小声道:“便是董姨娘你假死,日后我请王爷收你为义妹,与你重新寻个人家,寻个可靠憨厚的丈夫,有王府为你撑腰,你过门儿就是正经的主母。你还年轻,又不是不能生养,自然还能生下自己的孩子的。”
董氏倒吸一口冷气,这法子果然惊世骇俗。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是绝不会让王爷再见你的。你可想明白了,即使从弃婴堂抱了孩子,你也是孤老终生,比不得有丈夫、儿女承欢的快乐。”
董氏不语,其实心里已经肯了,她今生最最羡慕的人便是楚涟漪,才貌双全,家世出众,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比别人好看几分,什么举止在她身上做来都比别人优雅几分。董氏处处模仿着她,却从没进过唐楼的眼。她私底下看唐楼与楚涟漪,只觉得羡慕万分,也曾幻想过如果自己是王妃,是主母,又会如何如何。只是那都是幻想,可如今她想着一切能成真,一切还可以重来,便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见董氏首肯,楚涟漪将此计告诉唐楼的时候,他膛目结舌,想不到楚涟漪能想出如此荒唐的法子。可是法子虽然荒唐,却是解决的途径,唐楼内心愧对董氏,也只盼着她好。
这事有唐楼罩着,果然万般无失。王府少了一个侧妃,并非大事,多了一个义妹,也不过添一条新闻而已。董氏从侧妃成了义妹,楚涟漪也就不防备她了,每日里教她梳妆打扮,两个人倒亲近了些。
董氏又向楚涟漪请教了调香弄粉,整个人更重新活过来似的,被楚涟漪打理得亭亭玉立,又不失妇人的韵味,最是美丽的时候。
王府一放出风要给这义妹寻一个人家,便有媒婆上门,后来楚涟漪领着董氏从门后看提亲之人,让董氏亲自选了一门亲事。她夫婿官职不高,不过是国子监监丞,但人品厚重,原配早去,膝下不过一个女儿,董氏嫁过去最是合适。后来董氏又生了一儿一女,日子过得还算美满,此乃后话。
且说楚涟漪自从解除掉董氏这个心腹大患后,日子本该过得滋滋润润,可惜一座无子大山压在她头上,着实让人喘不过气来。
太妃和唐楼都还体谅着,只楚府的太夫人坐不住了,楚涟漪归宁时,她总是要提一提要不要送两个通房给唐楼。这两个都是她精心预备好的,恭顺谦良,卖身契都在太夫人手里,不用怕她们妖精似的翻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就连五姑娘、六姑娘那边也曾暗示过,京城哪位大夫是妇科高手,哪位道士又最能帮人求子等等。
楚涟漪如今每见一回娘家人,就要有好些天吃不下饭。而太妃和唐楼又太过体贴,弄得楚涟漪更是内疚。如若他们嫌弃一点儿,她还能因着叛逆而抗争一下,可如今别人待自己如此良善,楚涟漪心里便难受了,有时候也想过要不要给唐楼另娶一房,待生下孩子再处理掉,可也只是想一想。
如此郁郁,药补食补流水价的银子都进来楚涟漪的肚子,也不见丝毫起色,反而越见缠绵病榻,终日昏昏。不想一现代女子居然被生不出孩子这种事给压倒了。
唐楼每日里好言哄她,她也能勉强应付他一副笑脸,只背后数次被唐楼见到她对那百子戏的桌帷发呆,如此玉熙堂再不准这些东西放在人前,就连桂圆、莲子、花生等物都成了禁忌。唐楼越发这样做派,楚涟漪越发难受。
“你怎么又困了?今日我给皇上告了假,我领你去郊外走走可好?”唐楼捏了捏楚涟漪的鼻子。
“怎么想起带我出去走走了?”从上次楚涟漪出门遇上金阳那件事之后,唐楼就限了她的足,除非是自己亲自带她,别的都不准她擅自出门,两人为此闹了许多别扭,可楚涟漪还是没扭过唐楼。
“你跟我去就是了,自然有高兴的事情。”唐楼颇为神秘,面含微笑,一副做了得意事,等着大人夸奖的模样。楚涟漪只得随了他去。
刚入秋,天高气爽,木未落叶,郊外景致疏阔,非王府的精致小巧可比,楚涟漪也觉得心事好了不少。
唐楼领着她,二人在一处偏僻的庄子下车,早有人迎了出来。
楚涟漪暗自诧异,她管着府里的账,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处庄子,“这也是王府的庄子?”
唐楼摇摇头,“不是,这庄子是一位宗伯的家。”听都没听过的宗伯,想必是落魄王室了,大夏朝开国已逾百年,并非每个王子皇孙都还在锦衣玉食。
后来楚涟漪才知道,那所谓的宗伯早就去了,留得老妻与三个儿子。老二、老三分了家,各自混饭吃,老妻跟着老大住,也就是今日堂上的老夫人。
丫头捧茶来吃的时候,楚涟漪见那珐琅彩杯子上的彩色剥落,想必也曾是风光的人家,但如今早已没落不堪,也不知道唐楼如何想起到这家来。
那老夫人对唐楼十分奉承,甚至还有些感恩戴德,一见唐楼就两眼含泪,“王爷和王妃少坐,我这就让那大儿媳妇抱了孙子来。”
不一阵儿,一个穿着青布夹衣的女子手里牵了个长得粉嫩可爱的孩子,怀里抱了个襁褓婴儿缓缓走了来。女子的脸色十分苍白,仿佛极不情愿。那抱着婴儿的手用力得青筋都显了。
楚涟漪觉得好生奇怪,只听那老夫人道:“醇娘,还不将孩子抱给王爷王妃看看。”
那唤作酝酿的人仿佛十分不愿,可也不得不听老夫人的话,福泉从她手里接过孩子抱到唐楼的跟前。
那酝酿一见福泉抱过孩子,就紧张得不得了,泫然欲泣,可见唐楼和楚涟漪通身的气派也不敢做声。酝酿心想,那孩子到了王府想必比跟着自家吃苦好,可一想到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肉从此就要跟了别人,再不能看上一眼,就心如刀割。
楚涟漪这方一看明白了,这孩子想必是唐楼定下来要过继给自己的,今日是带自己来看看,老夫人又在一旁不停说她大孙子的聪明俊秀,意思是这小孙子肯定也不坏。
楚涟漪看那酝酿,知道她万分不舍,其实楚涟漪心里何曾好过,过继了孩子,她名份上倒是好听些了,可这是硬生生将人家的孩子抢了来,楚涟漪心想自己肯定永远忘不了酝酿的脸。
楚涟漪的泪珠哗地就滚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在为自己委屈,还是为唐楼委屈,亦或是为了酝酿。
这一哭那老夫人便愣住了,唐楼也手足无措。楚涟漪捂着脸就往外走,唐楼赶紧跟了上去,到了马车上,楚涟漪只顾着哭了。唐楼抱着她半晌无语,只轻轻地像父亲哄女儿一般拍着她的背。
末了,楚涟漪哭累了,唐楼这才笑她,“把什么都哭出来,病就好了,这孩子你要是不中意,咱们另寻一家就是了。”
“你就甘心这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吗?”楚涟漪揉了揉鼻子。
“想必这就是我的命。荣姐儿和前面的一个侧妃都是因为孩子去了的,恩哥儿好不容易出生也去了,大约是我命里注定没孩子,可不关你的事,指不定是我害了你,你呀就别成天想这些了,只要把你夫君我伺候好便是功德了。”
楚涟漪白他一眼:“我怎么没伺候好你了?”
唐楼在她耳边低声道:“三两日才近得一次身,你又是这般娇弱,每次我忍得都要炸了似的,你还所伺候得好。”唐楼咬住楚涟漪的耳朵。
楚涟漪笑着躲开,两人嬉笑起来,都刻意不再去提过继孩子的事情。
回了府,流风便送上两张请帖来,一个是顺王府太夫人做寿,一个是忠勤王府长孙满月。偏这两家近年因为婚事上的事情闹了矛盾,事事都对着干,一个要做寿,一个就要满月,弄得客人都不知道该去哪家。
楚涟漪也很头疼,哪知到了唐楼那里,便丝毫不头痛了。
“自然是去忠勤王府。”唐楼答得极快。
楚涟漪好生奇怪,“那顺王府……”
“那顺王太不会做人,府里看戏,偏生要把人夫妻分开,兴什么男宾女宾不同席,这未出嫁的姑娘就罢了,何至于将人夫妻分开。”
唐楼大义凛然地讲出这番话,笑得楚涟漪在炕上打滚,“你……”她道是唐楼是出于政治考量,却没想到人选择去哪个府却是这等理由。怪不得上次从顺王府回来,唐楼就满脸不愉快,只在顺王府小坐片刻就领了楚涟漪走,连楚涟漪看戏正高兴都顾不上,当时楚涟漪也只当是政治原因,今日才明白原来是这么一出。
“你笑什么,就这般想同我分开?”唐楼开始挠楚涟漪的痒痒,她连呼求饶,那声音娇转欲滴,又激出唐楼的火来,只是唐楼也不敢用力,只温柔地弄了一回,却也让楚涟漪觉得精疲力竭,唐楼还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何日才能尽兴一回啊?”
楚涟漪咬他一口,“你少贪心了,只恨不得我死在你身上是不是?”
唐楼大笑,“非也,是我恨不得死在王妃身上才是。”
楚涟漪大囧,也只能任得唐楼说些荤话,如此仿佛才能缓解他还没纾解的欲望。只是唐楼时时刻刻都有热情这一点儿,然楚涟漪着实吃不消,她只觉得自己的病,多半都是唐楼过度消耗的。
未过几日,楚涟漪五姐姐的夫家靖文侯府请客,楚涟漪自然是要去的,而唐楼为了万子言,是从不肯放楚涟漪单独去应酬的,所以即使再忙,也抽了工夫陪她去。
此次靖文侯府宴客是在花园里的五福厅,这厅是阴阳二厅,中间由十二扇紫檀绘月月花的屏风隔开。一边是男客,一边是女客,如此人声交杂,既有男女之别,又能让妇人们听见男人的议论,两方都觉得好。
楚涟漪端坐着与楚府来的姊妹和京里的亲朋说些家长里短,有时候偷眼从屏风的缝里看那边的唐楼,只见他扳着一张脸,一派端重威儒,谁能想他刚才还在马车里轻薄自己俨然就是衣冠禽兽,楚涟漪心里腹诽。
那方唐楼仿佛也看到了楚涟漪的眼神似的,转眼也从缝里瞧她,只觉得她如今端庄贵重,脸上带着贵妇人特有的端庄和雅的笑容,谁能想她刚才还在自己身下讨饶,一双眼睛能滴出水来,那菡萏粉的俩家能掐出蜜汁来,那小嘴能说出天下最好听的话。如此唐楼便有些坐不住了。
楚涟漪这边啜着茶,小丫头来斟水时,故意走的离楚涟漪近了些,让楚涟漪有些不适,皱着眉正要说话,却见那小丫头伸过手来,上面有张小纸条,约了楚涟漪去后花园。
楚涟漪其实也坐乏了,寻了个由子便去了花园,唐楼早已在那里等着,他打发了跟着的侍从和楚涟漪的丫头,单独拉楚涟漪钻入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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