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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扇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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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风华傲世洒脱不羁的男子闻言却是面色一凝,停顿一刻,方肃然说道:“师父便是令我为此事而来。”
柳烟听了这话惊愕转头,手撑床榻便要起身相问,一时牵动经脉气血翻涌,头上一晕又要栽下去。那男子急忙托住她,轻轻将她放了下去,压了压她的被角低声抚慰:“别急,我慢慢讲给你听。”
这男子便是殷琊山岁星白如琛座下的大弟子郁和清,江湖人称锦岳公子,全因他天下闻名的倜傥风流翩翩风度。此人身世颇是不凡,原本是前朝皇族遗后。前朝皇族几遭屠戮殆尽,只有一位当时尚幼的公主侥幸为宫人调包救走,藏在民间照养。这残孤血脉本来就人丁不盛,到了郁和清这一代只剩下他一个后代,他的祖辈父辈还曾致力雪恨复国,可他却不知为何逆宗祖之意,小小年纪便离家上了殷琊山拜师学艺,再不理会什么家仇血恨。长到了十六岁力足出师下山,却只是隔三岔五跑下山去云游八方风光恣意,不知惹下多少冤家情债,再溜回山里依旧跟着白如琛研习术法,修纂典籍,一副一派大弟子应有的尽责勤事模样。
殷琊山各派中早有不少人对他这般做派不以为然,然白如琛从来对此不加过问,他也我行我素自在逍遥。向来挥洒自如游戏四方,时而惫懒时而轻狂,郁和清颇有些恃才傲物目无下尘,一干师门同窗中能入他的眼的也寥寥无几,却偏偏与只在殷琊呆了四年的三师妹亲近。
柳烟这名字便是他取的。犹记得那时三月春风正好,缱绻柳絮作雪飞,万缕不改上青云。殷琊山上新景清明,云光点点淡淡,和风轻扬薄衫。她十一岁,他十五岁,青青风华正好,暖光满目盈眉。青衫随性的少年几步走下蜿蜒石级,三分跳脱,一分浅笑,见到师父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眼睛便一转投向了紧攥着师父手一心想躲在师父身后的女孩子。
“这是你三师妹。以后可不要再胡闹,给师妹作个好榜样才是。”师父温然说道。
少年灵活的眼珠转了一转,笑嘻嘻问师父:“师父,师妹芳名呢?”
却见师父温和缓静的微笑微有一凉,以目制止他道:“便记得她是你师妹就好,不需多问。”
十五岁的郁和清听了这话,嘴角轻轻一抿,目中已有几分与他年纪不相称的精明了然,随着师父向山上走去,嘴里又说:“师父,咱们山中那么多师妹,叫来叫去倒没意思。不如再起个名字吧。”
白如琛闻言一笑,问:“那你说叫什么?”
少年倒是一副早就想好的样子,笑道:“柳烟如何?”
白如琛轻抬下颌正欲评价,却听见一直不说话悄悄躲在身后的女孩怯生生发问:“是‘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的‘柳烟’么?”声音小小的,一双明眸却第一次正视了已是她师兄的少年。
“是‘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的‘柳烟’。”少年洒然一笑,眉间明亮压过了万丈春光。
“……所以,师父判断那玉龙环十有八九在你出生时便植入了你的心脏。感应到几日前你身上的九曜护体晃动受损,他才告诉我这些,叫我赶来救你。”郁和清平静地给柳烟讲完,虽然知道此时柳烟精力枯竭应当休息,可以他对师妹了解,知她性情倔强遇事向不肯轻易妥协,只有将详情知会她。
“……果然,我是凭借那环才学得会术法……”柳烟苦笑。
郁和清却摇头笑道:“你是搞错了先后啊烟儿,你以为那些妖族为何偏寻你作宿主?就是因你天资卓越绝世超凡。”
柳烟此时已是精疲力竭,虽不觉自己有那么与众不同,却也无力再加反驳,只勉强说道:“师兄,咱们得赶紧去见明仞……受人所托,不能再耽搁。”
“你放心。你先好好休息,我自有办法带你及时赶到那里。”郁和清扬眉一笑,潇洒自信跃然眼角,手上轻绕,在柳烟额上画出一个安息符,看着她慢慢将眠,眼中浮起一脉少有的和煦温柔。
“啊,师兄!”却见小姑娘又想起什么似的猛睁开眼,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倒把他给吓了一跳,只见柳烟摸索片刻擎出来一柄绘着流水小屋的团扇,递给他道:“我在里面囚了一个人。这几天都没给他送食物……我不是故意要饿他,你帮我赶快送一些吧。”原来是那柄收了唤她‘郡主’欲将她带走的黑衣男子的扇子,她这时倒没忘,想到那人肯定早就饥馑困顿,不禁又是一番懊恼自责。
郁和清无奈笑笑,嘴角一扬带出几分懒散态度,也不多问缘由,只叹道:“你总不能指望自己被缚在铁镣上时还有空闲找东西喂他吧?安心睡吧,保证鱼翅熊掌猴头燕窝送到!”
闻言柳烟“嗤”地笑出声来,长睫扑闪几下,眼睑慢合,这才放心沉沉睡去。
。。
第十一章 恩怨
祚延二十三年七月廿一,兵部报,冯以宁云麾军未出京畿百里而靖平王叛军已攫广安,广安郡守姚庭率亲兵巷战死守终是不敌,宁死不屈自戕于郡衙正堂。
刑部报,国师莫释诃失踪于天牢。
几枝暖光晃动灯影摇曳的精雕镂花高座烛台下,太子斜靠在紫檀椅背上,一手倚在扶手上支着额头,修长有力却略显苍白的手指轻轻按压着眉心,暗纹精细繁复的袖口微垂,压出了几层宛若秋水涟漪般密叠的褶皱。表面上依然如往常般平静自然,然而他两眉之间不易察觉的轻微沟壑还是泄漏出眼前境况之困之忧之急。
撑起身子心不在焉地又翻了一翻桌上的奏本,暗黄的封皮一恍,感觉眼睛有些刺痛。越昱平这才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呼了出来,一整天来在朝臣近卫面前一丝不乱的稳妥镇静,面对朝堂上指责苛问惊慌失措这一干纷扰时的浅笑安然,这时才有了些微的晃动。眼睑轻垂,眸光微暗,疲惫之色霎时爬满了他原本清明刚硬的双眼。明日父皇便可抵京,越昱平不知自己该是轻松该是惭愧。
手指仍搭在那质感柔和的本章封面之上,眼前这一片深色却飘飘摇摇一径浅了下去,封面上那些细小密排的菱形纹路也挤挤挨挨融作了一团,又仿佛受惊般猛地四散开去消失在了一天一地的明光里。
昏昏沉沉,远处似有人声嘈杂,到了近旁却是深重的静寂……胸腹中仿佛坠压着千斤重又冰冷粗糙的硬石,想要摆脱却无从摆脱,只能任由那沉重冰冷渐渐把全身包裹……
似乎连远处的嘈杂之声也抛却了这里,这时只余下无边的静……眼前突然有微弱的星光一闪,温和轻柔的橙黄仿佛将已经失却的暖意带了回来……是火光?是阳光?……本来早已失去知觉的身体不知为何竟感觉到了一个轻柔的触感,一只轻软的手不轻不重却没有丝毫犹豫地按在了那冰冷沉重之上,坚定而温柔地将温暖源源不断送入体内,绵绵地将那侵袭全身的寒意包裹吞噬……最后一瞬,寒冷被吞灭殆尽,血液再次欢畅地流动回环,那一点的星光绽放般充斥了整个视野,灿烂光华之中,一个淡色渺茫的身影……
越昱平身形轻微一震,猛地醒了过来。曾几何时,这个时常到来却总这般中断的梦令他困扰琢磨,现在,他却已经知道这梦的后半段了。他再次微阖上眼,不必入睡,眼前的黑暗中便浮出了那淡色的身影,那影子自他榻边立起身来,一身白衣皎然,一双宁隽明眸安静谛视,千言终是无言,反身欲去,再一回眸,清秀绝伦的眉眼在光中依稀含笑,那笑容淡如夜光又暖如春阳,若悯若伤,若疲若喜,荡漾流淌,刻骨铭心。
越昱平缓睁开眼,目光所及仍是夜色烛火,雕梁朱漆,案牍笔砚,富丽堂皇。再看向昨夜那扇隔开了他与她却连接了他们视线的窗子,心中隐隐期望再有轻叩窗棂的声音,下意识站起身来走到那里,抬手放在了窗框之上。
“殿下,”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娇怯怯的声音,一个绯色绸裙描金轻纱的宫装丽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太子身后,仪态优雅地轻施一礼,一头乌黑长发绾成望仙髻,步摇随着她的身形微微一颤,仰起脸来,眉目精致妩媚。“自从昨日回宫,殿下已经两日未合过眼了,还请殿下保重身体才好啊。”
越昱平闻声转回身来,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然而看向那女子时已然如平常一样温和平稳,道:“我自有分寸,你去休息吧。”
那宫装女子抬起方才一直温顺垂着的眼眸,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却摄于太子静稳温然之中那深敛的威严端肃,不敢再多劝,只好施礼低声告退。缓步退到门边仿佛仍有不甘,她又抬头看向窗边那个静立着的长衫静雅的挺拔身影,眉间几分关切几缕幽怨,却到底无可奈何。
“明日一早,我们就能到达竹池了。”另一处,郁和清正笑道,身上白衣玉佩不因灯光昏暗而稍减贵气,反而夜色之中多添了几丝洁然闲雅之意。
“哦……那是最好。”一旁榻上柳烟依旧虚弱不堪,不过睡了一天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说完这几个字,她又闭上了眼睛,苍白得仿佛透明的面颊埋在绸缎枕头中,映着烛火摇晃的光芒更显憔悴赢弱。
原来柳烟是睡了一天,郁和清却连歇一下都不曾,一路骑马载着她直奔明仞的竹池而去,其间还不得不时常施缩地术加快速度,一日下来实在力不能支,又考虑到柳烟身体虚弱不能一直奔波,这才进了秀景城寻了一处旅店安置下来,打算休息一晚等天一亮就出发继续赶路。
柳烟自然也知道师兄一整日劳顿,隔三岔五醒来就一直保持着从道歉到感激到关心再到道歉的话题循环,现在终于折腾得没了力气,连正事也快没劲儿去谈了。
“那个莫释诃……为何抓你?可是因为他发现了灼斓在你体内?”郁和清在一旁等她缓了一会儿工夫,收敛了一下惯常满不在乎的神情,问道。
“是啊……他这么说的,什么杀他妻儿,毁他道行……我看全是胡说八道,要是道行真给毁了他那两条惹人怜爱的蛇是怎么回事?”说起这件害她至深之事,柳烟语气半是恼火半是讽刺。
“你说他召来了烛龙寒螭?”郁和清轻抚下颌,嘴唇微微皱了起来,沉吟片刻,“那可着实不弱……放眼大炎乃至整个人界,能召唤这种灵兽的绝对不出十人。师妹,你能打败这等高手,好生厉害呀!”说到最后,又恢复了平常那笑谑无忌的调侃态度,惹得柳烟白了一眼过来。
“这么说我得谢谢那两条蛇,不是逼出它们纠缠莫释诃,我还真没希望打过他。不过我觉得要是那两条蛇在帮我之前没有咬我那就更好了。”柳烟这一副言笑讽戏的神态语气和这一张厉害嘴巴全是从郁和清那里学来的,可谓颇得几分真传。
她师兄瞅着她轻声笑起来,烛光下那英俊的笑颜宛若如镜湖水上荡过的清风般明朗不羁。“妹妹你发起狠来可真了不得,连烛龙寒螭都能硬逼出来。什么时候帮哥哥逼出只嘲风来,哥哥再去除妖就不愁喽。”
“哼,”柳烟嘴角一撇,眼睛一横,身上没力气气势倒不减,“还除妖呢。你师妹就是个妖,怎么不来除啊?”
“嗯……”郁和清斗嘴斗得棋逢对手,这时也不急说正经事,只顺着柳烟话题作势朝她这边一倾,装作压低声音道:“我呢,向来不做除美女妖这种有伤风雅之事。听说你这里那个灼斓可是天地间少有的美人,也不替哥哥引荐引荐?”
看着郁和清故意作出的挤眉弄眼的样子,柳烟“嗤”的一声笑出声来,脸上也稍稍有了些血色。“得了吧你,哪天我摊着个万年妖精做我嫂子,我可就只剩去安慰师父他老人家啦!而且自从我逃出来,那个灼斓就没有再说过话,即使我问也不行。”
听到柳烟谈起了这事,郁和清方收起了嬉皮笑脸,退回身子,眼中显出了清浅微冷的肃然之意,“其实……依师父所言,那玉龙环一旦植入了人心,环中灵识便会侵蚀宿主灵识。弱者,与宿主灵识共存;强者……则直接逼散宿主灵识。”
话音落,方才虽然昏沉却一派恬然温馨的室内仿佛从地底蔓延上来一层纹路凸凹崎岖的寒冰,沉默,烛焰细弱,缓缓淌下一滴暗黄浑浊的蜡泪。
柳烟怔忡地望着他,只觉自己的师兄近得就触手可及,可又仿佛远在看不见的天边。郁和清也定定地看着她,蜡烛的微光映在他的眸中,却仿佛点燃了漫天的群星、燎了夜色之中整片静寂广阔的原。
“师兄……”过了许久,柳烟才吃力地吐出了这样一个仿佛依靠的字眼,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下压抑不住的颤抖,“那我……到底是谁?”
郁和清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微低了眼眸伸手隔着薄被握住了柳烟的手。
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抑制不了一潮一潮翻涌上来的疑惑、茫然、恐慌和凄惶,她只能感觉到他手上坚定的力度,慢慢向她的手与心传递着温度。
仿佛有千年万年那么久,郁和清复抬眼看来,眼中是比方才更明晰的坚定与温暖。
“烟儿,不管你是谁,于我,你就只是我最亲的三师妹。无论你是与我世仇的宁安王郡主宁言潇也好,还是妖界至尊叱咤风云的兰妖灼斓也好,我只知你是‘两岸晓烟杨柳绿’的柳烟,是‘拂堤杨柳醉春烟’的柳烟,是与郁和清一同四处闯祸挨骂受罚、一同赌书泼茶登高对赋的柳烟,是那个因为不肯抛下同伴结果没能通过师父设下的九宫八卦阵的迂得可爱的柳烟,至于那些别的什么,统统与我无干。”其实自师父告诉他玉龙环之事起,又或者是在更久之前,他就隐隐在心中斟酌思虑该如何把话说得婉转,而这时候,却脱口而出这样一席直而又直不加修饰的话来。
果然柳烟先是讶异一愣,而后眼神慢慢柔和静谧下来,待到他说完,她才抬起已然宁和却仿佛叹息的目光,摇头淡淡说道:“师兄,你竟已经知道了。”
“不错,我早就知道你是宁言潇。不过既然我都没意向替我老祖宗复国了,自然就更没兴趣因为你老祖宗奉命对我老祖宗赶尽杀绝而去跟你过不去。”郁和清不以为意地偏了一下头,脸上又露出那副标准浪荡游侠的表情,一番本来惊心动魄血海深仇的话让他说出来,倒像是闲得无聊随口提提一样。
柳烟这次却没有笑。她强撑起身子,不等郁和清反应过来,便手支床沿深深俯身拜了下去,散开的长发簌簌落在她的胸前脸前,遮住了她苍白的病容漆黑的眼瞳。
郁和清赶忙一把扶住了她,又是着急又是无奈道:“我说这些是叫你拜的么?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力气,别再浪费到这上面啦!”
却见柳烟缓缓抬起头来,郑重道:“宁言潇自知无可替先祖赎罪,但求师兄受言潇三拜,只为师兄胸襟磊落,自此两家不言仇!”
郁和清听了这话,也不再多加阻拦,慢慢撤回了双手,眼中担忧感慨,更多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端正严肃。眼前柳烟撑着身子缓拜了三拜,再支持不住就要倒下,他却是早作了准备接住她,小心翼翼扶她躺下,为她仔细掩好了被子。
“皇权之争,哪一次不是流血漂橹。宁史为炎太祖越和严谋,自然须做这等不近人情之事,更何况宁史已算得宅心仁厚,尽量不杀无关之人。所以我从来不想去复什么国,那只是又一次离乱动荡罢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说到最后,已然长叹。
柳烟默默听着,末了忽地笑了一下:“师兄,世上能有你这样的人,真好。”
郁和清一怔,看向她。少女的眼睛温和而纯粹,面庞上仿佛笼了一层淡薄轻柔的浅光,仿佛初生的婴孩,安然信赖地笑看着他。
一抹与柳烟一样静谧淡然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是非对错,尽在人心。
“你不担心自己是妖了啊?”
“妖也是你师妹,你可别耍赖不认哪!”
“啧啧……人家灼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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