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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扇姬-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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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莫急催我下决定,她毕竟做了三年的太子侧妃。”以为又是二弟越昱容追来说苏绘月的处置,他淡淡说道,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却没听见预想中这个急躁弟弟不满的嘟囔和不依不饶的反驳。
身后那人只是静静站着,仿佛要融进清晨微颤的风中,连呼吸都隐去。
他回头,看见来人,扶在廊柱上的手指微微紧了紧。
数日不见,那人却已然苍老了。
不必一夜白头,不必一朝伛偻,他就只是,老了而已。
云尧对上越昱平的目光,了然一笑,只是那笑意也如他的眼神一般,眼枯,笑残,荒芜了华年。
良久,越昱平开口:“果真是她?”仿佛这个臣子从未远离从未身负嫌疑,依旧波澜不兴。
云尧颌首。
“苏绘月呢?”
“有她一份,但是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国师慢慢回答。
“我知道。”皇帝转回头去,看回原来的方向。
“情易误人。”国师的话还是简短。
又是长久的沉默。
“……宁言潇呢?”皇帝问,声音里听不出迟疑的意味,云尧却了解问出这句话时他的心情。
他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情易误人,难道就只单单是说苏绘月和自己?
“一天前还在妖界,现下就在城外。”柳烟身上还带着国师令符,他便能根据那令牌上传来的气息判断她的所在。
果见皇帝的背影微微一顿,随即转身,再顾不上掩饰语气的担忧急躁,问:“城外?在哪儿?可平安否?”
“平安与否,我不得而知。只是她还与那一众妖精在一处,到了如此近处亦不现身,恐是凶多吉少。”
越昱平嘴唇有些发白,却不再多问。又听见云尧突然问道:“太子与我,是何时相识的?”
一怔,越昱平抬眼看他许久,缓缓才回答:“先帝十七年。那时我还在书房念书,你却早已是名震一方的术法奇才了。”
“是啊……”云尧轻轻眯起眼睛,长长喟叹,似也无限感慨。“转眼也快七年了。那时只觉得你这个小太子拘谨的很,不想眨眼之间,你已经是站在帝国最高处的人了。”
与云尧相识时,虽说越昱平还是十四岁的少年皇子,云尧彼时亦是少年模样。从那以来,两人一直以平辈相处,越昱平虽然觉得云尧深不可测,却也从不觉得他是年长之人。此时听他蓦地用这种语气说话,心中微动,却立时理不出头绪。
“你猜的不错。”不等他发问,云尧突然笑了,像是忆起了美好的往事,这回的笑容中竟有了真正的暖意。“我确比你年长许多。”
“什么术法奇才,年方弱冠便功力超群,哪里有这样的事情。若不下苦功,世上哪有人能小小年纪法力便超过门中的长老?我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也未见忍过常人所不能的苦头,只是生成了一个怪物——”他慢慢苦笑,“不知幸与不幸,生成了一个不能像常人一般成长的怪物。
“自我和妹妹出生,便时时显示出和寻常孩子的异处。刚刚落地便不像别的婴儿那般啼哭,我只是紧蹙着眉头,妹妹更是咯咯笑了,便已经把家人吓得不轻。再后来到周岁,发现我们两个和刚出世时差不去许多,竟是不会长的!村里的人连带我们的母亲,都觉得我们是妖孽,便急慌慌要把我俩溺死。幸而师父云游到那里,正巧碰见,也觉神异,便救下我俩带回师门抚养……
“你听阿袅总爱管人喊姐姐,可算算年龄别人叫她奶奶都不为过……那个时候,师父还未出师啊,也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而等到我俩勉强长到十几岁的样貌时,师父已经是耄耋老人。我和妹妹算是师父这一支最年长的弟子,却眼看着自己的师弟师妹一个个从缠着自己嬉戏的孩子长成仿若自己的父辈,拿避讳的眼神看着自己……全天下人都把我们当成禁忌,连师父也不许我们私自出山,对外界从不说自己有这么两个弟子,我们的三师妹,却是师门内外公认的大师姐……就这么被关在师门里修炼,术法的修为又怎会低得了?……直到,直到清莲投入师门……”
说到这里,他悠长地缓出一口气,脸上又显出怀念的表情:“她入门很晚,算是师父最后的几个弟子之一。一入师门,她不多时便也听闻了我和妹妹的事情。那日她跑来看我们,我们都以为她也和别的人一样,轻蔑着我们的怪异,嫉恨着我们的‘青春永驻’,要不是来看怪物猎奇,要不是来寻衅滋事。阿袅立刻便把她撵走了……我还记得她当时的表情,十来岁的孩子,又是王族之后,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眼泪淌得跟河水一样。见她这样,阿袅更瞧不上眼,从那以后便对她怎么也待见不起来,我却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只是个孩子,哪里就一定会像那些人一样,便寻思着日后有机会再见面时再做些补偿。谁知,她第二天居然又来了!还专瞅着阿袅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小贼一般溜进来,放下一篮子梅子就跑……”
云尧眼中笑意更深,仿佛回到了那段犹是年少轻狂的岁月,那绿衣的女孩还捏着袖角站在面前,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有些羞怯地瞅着自己,微醺的脸颊上挂着腼腆的微笑,糯糯的嗓音试探地喊着“师兄”,哪里有半点宁安王室大小姐的样子?
“后来我问她,为何不像其他人一样当我是怪物。她笑着说:‘不过是长得比别人慢些,哪里就是怪物了,反而那些人这样对师兄就不对。就像我,就因为生在宁家的旁支,连嫡支的丫鬟都欺负我。我哪里就比她宁安郡主差呢?不过是因为种种的机缘,我爷爷没能当上王爷而已。师兄也是这样,不过是因为种种碰巧,才不能跟常人完全一样,师兄又有什么错呢?’那时我听了这话惊讶得很,心想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说得出这样的道理来,后来才明白,她自幼长在那样的险恶之地,吃过的苦遭过的白眼只怕不比我少……可我那时,一直到后来很久,都幼稚地觉得,我是这世上最不幸的人,谁也不了解……”
越昱平见他的脸色复又渐暗淡下去,知道他正揭的是心上最深的伤疤,也不打断他,只是看着他。
“也是奇怪,她来后的几年我和阿袅倒是长得快了些,总算没又被她超过了去。师父那时年纪也大了,见她和我亲近,便叫我带着她修行。日日在一起,我哪里又看不出她的心思……只是总觉得她不过是个孩子幼稚得很……况且那时一心筹划着等到可以出山之日要建功立业一展抱负,现在想想,自己才是真正少年心性,枉比别人多活那么久……
“后来的事,你便也知道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师父去世时,终于允我和妹妹出山。不提阿袅,一入江湖我便如愿以偿地名扬四海,然后被召入宫随驾,认识了你。不久清莲也出师回了王府。再然后,便是先皇帝为了牵制宁安王的那条计策。”
云尧停了下来,只是望着远方。
良久,他才喑哑地开口:“我知道是她的父兄,可那时一心笃定地认为他们罪有应得,现在想想不过下意识地为自己沽名钓誉的念头做掩饰而已。记得她曾抱怨父兄总因不得志转而苛刻待她们母女姐妹,便想当然地以为她虽会伤心,过一阵子也就罢了,却忘了,究竟是血浓于水……人不是死于我之手,但在清莲看来,我袖手旁观冷眼漠视甚至参与围捕,恐怕比那些杀她父兄的始作俑者都更加可憎可唾。于是恨我无以复加,誓要手刃于我方能雪恨。心高气傲,我丝毫不觉自己有任何过错,直到再见她……见她毁了自己……见她生无所恋……见她离开我。”
“可她还是狠不下心杀我……”又顿了好久,他惨白的脸上突然浮出一丝血色,“莲儿……你又是何苦……泯灭掉我所有的记忆,好过留我一个人独活在这世上……”
言罢便沉默下来,只是默默地、冰冷地苦笑。
殿中传来碎碎的脚步声,想是找不到皇帝的内侍向屋外寻来了。
“相识一场,来跟你告个别罢了。”惊醒一般,昔日意气风发的国师猛地抬起视线,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目光看着越昱平,温暖,虚无,不复往日阴鸷冰冷模样。“这场交情里,我一心想扶你顺利上位,如今虽然没有我什么功劳,却也如愿了。你……保重吧。”
说罢身形缓缓逸散消失在空气里,再不留一丝曾来过的踪迹。
不知他究竟要去哪里,也不想知道,越昱平却明了,以后,是再不相见了。
良久,他转身走回殿内,披上焦急等待的内侍手中捧着的大氂,看了一眼在殿内一直偷听的肃亲王越昱容,慢慢走向御座。
“自幼为人排挤冷落,他怕是一直不明白人世间的温暖为何物,只知道恩报恩、怨报怨。”他低垂着目光,像是对弟弟说,又似只是自言自语,“事已至此,究竟是,什么都晚了。”
听了大哥如同叹息般的话语,肃亲王显见没什么共鸣的感受,鼻子里哼了一声:“大哥就是太悲天悯人了些,别忘了他那相好可是弑君之罪!若不是那小子跑得快,就也该连坐。这次是白白便宜了他,你还遗憾什么?”
越昱平坐下来,没搭理他,端起内侍奉上的茶静静抿了一口。
“不过也有好处。”越昱容看他哥哥没有接话的意思,便自顾自又哂笑道,“这可把苏绘月的嫌疑撇了不少,也算给大哥台阶可下了吧。”
皇帝放下茶瓯,抬眼看了看他,淡淡道:“撇了不少不等于撇清,不过看来最近宫里的事端该少了。”
越昱容挑了挑眉,表示没听懂。
“前些时候是我脑子有些乱,只觉得有疑点,却没想清楚究竟是谁。今日云尧现身,我倒明白了。”皇帝慢慢说,“想以苏绘月操纵这一干事的精明,又怎么会偏遗落了一两个宫人没有清干净记忆?还有那枚玉佩。自更不会愚蠢到在事发之后去杀了那个内侍。这些蛛丝马迹,恐怕都是有人故意为之。现在看来,应是云尧的那个双生妹妹不错了,为兄长出气而已罢。”
越昱容皱眉低头想了一回,脸上露出恍然的颜色,道:“可不是!这皇宫的结界还是云尧原先布下的没有换,若不是宫里的人,别人想要进来还耍这些手段,那要不是法力超绝的人,要不就得是这样的对云尧法术惯熟的人!”咬咬牙狠狠接着说,“竟被这女人摆了一道!”
“罢了,云尧既已离开,量她现下也随他去了。”越昱平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翻开,“目下朝中两位国师都空缺,这才是要紧的事。”
越昱容知他不愿追究,也懒得说破,又想起了先前的事情,歪过身子挑着眼睛笑道:“那哥哥是不是打算把侧妃娘娘放出来啊?”
皇帝的视线在折子上缓缓移着,良久才答:“还不是时候。”
这倒叫肃王爷惊奇了。
“与弑君有牵连不说,她父亲苏演原先的那些部众大多已身居高位,都是她身后的势力。目下后位空悬,她又是宫中唯一的妃子,此时若轻了此事,那些人恐又生事端。何况,”座上的帝王轻抬了一下微挑的凤眼,“那些拥兵之臣,也该灭灭气焰了。”
越昱容被这潜隐却冷冽的帝王霸气感染,不由一夜来首次挺直了腰板,嘴角扬起一个帝王家才会有的骄然笑容,目光灼灼地看向座上那人。
果然是我的哥哥。他心中想。无论何时,都首先是坐拥天下俯视苍生的,帝君。
。。
第十三章 青木换戈金
正是初夏晴好的天气,明湛的碧空中悠悠浮着几缕浅淡的云。半山腰上的萋萋芳草茸茸地抚着人的脚踝,如云压雪的荼蘼正开到最好,甜香的气息化进懒洋洋的风中,缠绵成悱恻。
“今年的荼蘼开得可是比往常早多了。”于琰懒洋洋地眯起眼睛,漫不经心地说道。细看之下,她那松松绾起的长发上犹带着未干的细细水珠,白色的中衣外面只罩了一件丁香色的绫袍,显见是才沐浴过的模样。
她身后几步外慢慢跟着的白衣男子随着她的话语看了一眼四周盛放的白花,没有接话。
“你叫我来做什么?”紫衣的女子背起手,轻快地跳了几步,掉回头活泼泼地问道。正是女子最好的年纪,让殷琊山即将晋位的荧惑星随时随地都沉稳持重不苟言笑,也太难了些。
白如琛站定,轻轻叹息一声,开口,却是冲着另一处,比平常的声音略响亮了些:“烟儿。”
于琰微讶地瞅了他一眼,便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正犹疑地怯怯从不远处一株荼蘼树后面转出来。
“这就是你前几天捡回来的孩子?”她微带好奇地歪着头瞧那女孩,“看起来根骨倒是好得很,你是要收她作三弟子喽?继承了星位果然就是有好处啊,收弟子也不用再问师父同意了。”后一句是饱含遗憾说出来的。不知为何这丫头别的不爱,最大的愿望就是多多收徒传道授业,可惜总被上面一干师父师叔拘着,于是现下就只有凌月一个跟着她。
听了这话,白如琛微微生出些好笑的感觉,倒把要说的正事先放下了。“这话怎么说?孟师伯入仙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你往后想收多少徒弟还有谁拦得?”
却不想于琰脸上却现出忧愁伤感:“……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没心没肺?虽说入仙是好事,也是师父修成大道……可是,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啊……”
白如琛见她沉默下去,赶紧笑道:“怎么就见不到?别人许是没机会了,可你将来不也是要入仙的?到了仙界,想见还不容易?”
这开解倒真令女子脸上的戚戚之色减退不少,她想了想,点头笑着“嗯”了一声。是啊,怕什么呢,多年以后,师父,净师叔,如琛师兄,这些她放不下的人,都能重逢在那飘渺却真实的地方。怕什么呢。
这时小小的女孩已经踟躇地走到了两人近前。于琰笑吟吟地低头看着她,却听白如琛道:“你握着她的手。”
怔了一下,她依言照办。先是用自己的右手握住了女孩的左手,却不期然脸上的笑容慢慢淡褪下去,仿佛发现了什么,她又把另一只空闲的手也握了上去,阖上眼睛静静不说话。
女孩有些胆怯地看着她,又转向自己的师父,逢上师父安抚的微笑,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良久,于琰睁开眼睛,松开手,掸了掸孩子肩上的灰尘,下巴朝不远处的花树点了点,笑道:“烟儿去帮师叔拾些荼蘼花来,可好?”
见女孩跑远了,她才面色凝重地转向自己师兄。
“你也察觉了吧。这孩子的灵气初一看似乎带着草木的清气,可是……”白如琛淡淡道,“细细探查,那草木之气下面,却是金戈之气。”
“那倒还不是最重要的。”于琰接道,蹙起了眉心,“这金戈之气太过刚强……实在是……”
“百年难见。”白如琛把她的话说完,“这般浓烈的金戈之气,生乱世而纵横天下铁马江山,是霸主之象。”
于琰怔了片刻,犹豫道:“可当今不是乱世啊?这孩子又怎么能当什么霸主?”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不过想来此种特异的金气纵然少见,也未必全都生于乱世,只是乱世之中格外引人注目而已。这孩子将来未必就会掀什么大风浪。”白如琛遥目看着四下拾花的女孩儿,这般回答,心中却有几分担忧。
这孩子的身份……虽然殷琊山从不参与朝廷之事,白如琛却也对当下的形势了如指掌。皇帝与四方藩王的矛盾日益加深,只怕将来冲突是免不了的。这孩子是宁安王室的嫡长女,现下虽是困于灾厄,说不定将来便是宁安王。那么便是乱世与强金相逢……翻手云雨颠覆天下,亦是情理之中。
“无论怎样,一将功成万骨枯。兴亡都是百姓苦,这强金终究不是吉兆啊。”于琰不知晓她的身份,心中所虑却和白如琛一样。“何况这孩子身上还有那股草木之气……也是奇事,金克木,怎么她金气已经如此强烈,还容得下这木气?”
白如琛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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