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澈岁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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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心伤　下

4
　暮浅努力回想，骑单车回校的时候还在的，自己当时还用右手抓着，然后……然后对面开过来一辆轿车，她心中慌乱，随后便不小心地摔倒在右边的花坛里，摔倒的瞬间，她似乎是本能地用右手撑地……好像就在那一瞬间把链子扯断的吧？
“真是冒失，大头虾！”暮浅边拍着自己的脑袋边跑向单车棚边的花坛。
可是来到摔倒的地方又没有看见那熟悉的项链，暮浅急得团团转。岳蔚赶了上来，看见她仍然苍白的脸色问：“怎么了？你别吓我！”
“我的项链不见了，”暮浅眼眶湿润地抬起头看向岳蔚，“它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帮我找找看吧！”
“以前的确有看见你戴着一条银链，不过挂坠是什么样的？”岳蔚拿出手机，打开照明灯，低着头借着微弱的光边找边问。
“是一个镶着碎玉的‘夏’字，夏天的‘夏’。”暮浅拉了拉男生的衣袖，男生奇怪地转身看她，但见她双手合十，眼圈泛红，“拜托你，在这个花坛旁边仔细找找，我得在去别的地方找找看。”
“好……好……”岳蔚几时见过她如此紧张一样东西，紧张得这般无助的样子，顿时语无伦次。是重要的人送的吧？
暮浅见男生答应，转身细细地往回寝室的路上找过去，也许是跑的时候掉的……
“夏字？”男生紧皱眉头。
5
最后的压轴节目，是蹇颖在江风弦的钢琴伴奏下表演的一段芭蕾独舞。江风弦穿着白色的燕尾服向台下人鞠躬时，已经引来一片尖叫声不断，当蹇颖以另一个轻盈柔美形象出现的时候，全场更响起热烈的掌声。她眼波流转，巧笑倩兮间令台下男生女生均为之倾倒，优美的舞姿惊为天人。全场人凝神屏息，目不转睛地享受这一场视觉和听觉的盛宴。
蹇颖有意地望一眼暮浅和岳蔚所在的方向，却发现那里坐的是一对陌生的男女。怎么回事？她心中暗忖，刚刚不是还在的吗？心下猜想无数可能，不管是不是最恶劣的结果——约会，事实便是两人一起离开了！
最后旋身落地，本该是站稳脚跟，等待江风弦上前来，二人一起向观众致敬的。可是蹇颖因为分神，突然落地不稳，扭了一下左脚踝，整个人往一侧跌下去。尽管是意外，但她还是努力使自己跌得优雅，观众看来，就好像最后的结束动作完美完成了一般。观众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学生会的工作人员慌慌张张地落下幕布以后，跑过来扶她。
“没事吧？”
“之前练得好好的，怎么会在最后摔倒？”
“你受伤了吗？”
蹇颖巧妙地推开过来帮忙的人群，“放心吧，我没事。”她被扶着站起来，却始终低着头站着不动，“只是最后太紧张了。”
“我来扶你吧，”江风弦扶住她的手臂，又转过头对其他人说：“你们快去谢幕啊，不是还要合唱最后一首歌的吗？接着还有互动游戏的吧？”
其他人这才纷纷按原先的顺序走上舞台，作最后的谢幕。江风弦感到蹇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灰蓝的绒布地面上多了几个深蓝色的圆点，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换了衣服我背你回寝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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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弦感觉到脖子上有温热的液体，趟进领子，弄得他锁骨旁的皮肤痒痒的，不大舒服。他却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不敢妄动半分，怕背上的女生被他的动作惊扰。“那个，脚很疼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女生没有回答。
“那是因为觉得出糗了吗？没关系的，不懂的人都看不出来。”
女生还是没有回话，很久之后，快到寝室门口才哽咽着说：“谢谢你。”
蹇颖抬起头来，正准备从江风弦背上下来，却看见她的寝室里走出来两个人——扁着嘴红着眼圈的暮浅和表情无奈的岳蔚。四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开口。
是了，偶然是会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巧合和尴尬。
暮浅心想：“糟了，岳蔚要误会他们两个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蹇颖喜欢的人是他吧？蹇颖的眼神，不是误会了我和岳蔚吧？我们的表情的确有点像‘女生表白以后被男生拒绝’的假象。”
岳蔚却在好奇：“暮浅看到自己的意中人和最好的朋友这么亲密，会怎么想？”
蹇颖心中百味陈杂：“他们果然是一起离开的，不知道两人在空无一人的寝室干吗？暮浅难道忘记了我喜欢岳蔚吗？但这种情况岳蔚不会误会我与江风弦吧？”
江风弦更是奇怪，他第一个说话：“你们不是在礼堂吗？”
“这个冒失的家伙……”岳蔚责备的话说了一半，收到暮浅哀怨的眼神，改成平淡的语气，“她今天不小心把项链弄丢了，紧张得像丢了魂似的，我不放心，就跟出来帮忙找了。”
“找到了吗？”江风弦轻轻地放下蹇颖，温和地询问暮浅，女生扁着嘴摇头，他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笑笑：“我想也是。明天帮你登个寻物启事吧。”
暮浅无奈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见蹇颖单脚站在原地扶着栏杆不动，暮浅奇怪地走过去：“蹇颖你的脚怎么了？”
“没事。”蹇颖撑着笑容轻柔地说。
“她就爱逞强，路都走不了了还说没事？”江风弦嗔怪地说了一句，“她最后结束动作那一跳，扭伤脚踝了，所以我才背着她回来。”
“喔。怎么这么不小心？来，我扶你进去上药。”暮浅将女生的手放到自己的肩上，正想扶她进寝室，蹇颖却一阵痛呼。
“我来吧，你真是笨手笨脚的！”岳蔚说着，一手接过蹇颖的手臂，一手扶住她的腰身，将蹇颖整个人的重量转移到自己身上。暮浅和江风弦呆愣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蹇颖的脸突地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而男生若无其事地做着亲昵无比的举动。
“有戏，有戏。”江风弦一边说着一边托着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岳蔚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嘛！”暮浅偷偷地往灯光昏暗的寝室里探头探脑，之前的不愉快烟消云散。江风弦也赞同地点点头。
岳蔚帮蹇颖在她的床上坐下以后，才慢慢地松开她，女生低着头盯着自己红肿的脚，不敢抬头看他。“还愣在外面干什么？笨蛋。”
“傻瓜。”暮浅及时反击，往寝室里走了进来。
“你……”没有想到暮浅居然会骂回来，岳蔚一时语塞。
“嘿，我说，”江风弦帅气地倚着门框，单脚站立，另一只脚交叉着点地，“晚会已经结束了，我都能看见不远处的人潮往宿舍楼来了，我们这两个帅哥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免得遭受什么无妄之灾？”
“哇！”岳蔚惊讶道：“好难得听见你说这么长的话哦。”
“少废话，快走！如果你不想被女生们包围的话。我可还穿着礼服。”江风弦说完径自往楼梯的方向走了。
“呐，她就交给你了，”岳蔚听见由远及近的嘈杂声，对暮浅交代了一句便匆匆忙忙准备离开，“蹇颖，有事打电话给我，”顿了一顿，“和江风弦。”
“知道啦，滚吧！”暮浅皱起鼻子对他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爬到床上拿出自己的药箱，走到蹇颖面前蹲下，抬起头对她说：“今天艳福不浅哦！”
“说什么呢！”虽是开口否认，蹇颖还是忍不住甜蜜地偷笑，但她的脸已经不如刚才那般潮红，取而代之的是，因为暮浅的手指碰到伤处而疼得脸色发白。
暮浅拿出纱布、酒精、药棉和云南白药，“我很专业的哦，你忍一忍就过去了！”说完便熟练而小心翼翼地，给蹇颖包扎起脚踝。
蹇颖看着暮浅一丝不苟的样子，想起心中对她的怨恨，也不免泛起心酸的感觉。“你怎么还有药品这么齐全的药箱啊？”
……………………呜呜，今天忙到晚上十点半，所以更得晚了~明天估计也是晚上才会更，哇啊啊~哭死了~手机刚刚掉在计程车上了~………………





、（十九）　陌

“再怎么熟悉的人，也会因为某些‘不了解’和误解，而让人感到陌生。可是这并不应该左右，我们作为好朋友的事实。”——暮浅记事
1
“因为小时候很冒失，做什么都总会受伤，又没有大人管，就得学着自己照顾自己啊。”暮浅看似毫不在意地说，眼中却闪过一丝落寞。这个小药箱，已经存在自己身边好些年了呢，回想起总是浑身青紫的日子，还恍如昨日。
蹇颖不知道如何接下这样的对话，假装没有看到暮浅的落寞，转移话题：“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准备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但还没有复习完。”暮浅几乎脱口而出‘最近发生太多事了没有办法顾及学习’这类的话，但又怕对方追问。关于自己生命中暗黑的物质，还是不要侵染到这样单纯美好的女孩为好，怕她无法接受，总觉得贸然告诉她对她不公平。
2
岳蔚翻开手机的翻盖，已经数不清是第几遍打开昨天早上收到那条彩信。
画面的背景是老旧的公园围墙，不知名的藤蔓植物几乎布满了整片墙壁，公园里的杨树亦探出头来，长长的枝条在风中飘舞。高大的男生低着头，长长的头发盖住眼睛，嘴唇紧抿，他微弓着背，双手紧紧地环住怀中的女生，而那个女生将脸埋在她的胸前，只能看到她阳光下浅茶色的头发有点凌乱，她的双手似乎是因为紧张而紧紧地攥着男生腰际的衣服，冬日的阳光打在他们的身上，将一切变得安静而温馨。那是童释和暮浅在街上拥抱的照片，静美得像一幅风景画。
熟悉的陌生人，岳蔚脑中突然冒出这句短语。
再往下翻，是许琦薇的文字信息：“兄弟，你的同桌可真不简单！这姐弟恋的组合可以成为最近学校里最爆炸性的八卦新闻哦！你说我把这照片公开会怎么样？”
“她也是我兄弟，不要动她。”岳蔚将这条信息发送给许琦薇，拉起身边的被子蒙住头，闷哼了一声。她丢失的“夏”字项链，她和童释的私下往来，难道她真的就是童释口中的沐小夏？她还有多少，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她还经历过多少，他无法体会的磨难？
两个人的空间距离，最近的时候，是衣服的布料相叠，也许可以称之为“负距离”。可是两颗心的距离，却是那么远那么远，远得虚幻缥缈，无法被触及。
只是“新年快乐！”四个字的短信，却被改编成各种各样煽情的无聊版本，一条又一条，由陌生或熟悉的号码发到岳蔚的手机上。在岳蔚看来，连称呼和署名也没有的、煽情的短信，经过一次次转发，在空中被寒冷的冬日气流所冷却了一遍又一遍，所以看起来不但不会快乐，反倒令他心寒。
他删掉所有陌生号码的新年祝福短信，关了机，在远处传来的一阵阵烟火爆破声中，试图寻找周公。
3
“怎么办？”蹇颖丧气地站在楼梯上方的第二级台阶，寝室里的人，包括暮浅在内，都在新年的第一天早早地上自习去了。而她因为昨晚等着某人回复短信而失眠，早上五点多才睡着，所以起得晚了些。好不容易单脚跳着洗漱完毕，收拾了书包准备去上自习，却在下了一层楼梯时，感觉剧痛难忍。
“喂？”岳蔚不耐烦地搁下笔，翻开手机接电话，看着暮浅飞速地演算那道数学题不住皱眉。
“岳蔚，你现在有空吗？”蹇颖充满期盼，小心翼翼地问。
“你是谁啊？我正忙着呢！”岳蔚将手机夹在左耳和肩膀之间，继续手上的演算，心不在焉地回话。
蹇颖一窒，对方不是知道她的手机号码吗？上次不是还给她打电话的吗？“蹇颖……”
“哦，有事吗？”
“那个……我脚伤没好，”蹇颖缓慢的眨着眼睛看向身后的蔚蓝晴空，“现在走不动了，你能……”
“该死！”岳蔚咬牙切齿地转向身边雀跃不已的某人，“我现在真的很忙，江风弦还在寝室的，就住在你们楼下，你打给他吧！”通话随着急促的“嘟嘟嘟——”声被突兀地挂断，蹇颖分明听到他骂那句“该死”之前，电话那头传来暮浅兴奋的声音——“哈哈！岳蔚，我做完了，你输啦！你死定啦！”
蹇颖无力地扶着楼梯扶手，身体缓慢下滑，终于跌坐在楼梯的最上面一级台阶，抱着膝盖，埋下头去。
为什么是暮浅，为什么还是暮浅？总是跟岳蔚斗嘴说笑得到他特别对待的是暮浅；半夜离开害她独自面对黑暗的恐怖气氛的是暮浅；让她自作多情接起岳蔚的电话最后失望至极的是暮浅；带走岳蔚让他看不到她苦练两个月的独舞的是暮浅；现在，在她因为昨晚岳蔚的暧昧举止，充满期盼和甜蜜感觉地打电话给他，从中破坏的人也是暮浅……
为什么？她凭什么这样干扰我的生活我的爱情？她不过是个平凡女生，成绩只有中上，长相趋于普通，性格随和得毫无个性可言。不是这样么？她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岳蔚那样关注她，而忽略自己呢？
陌生感油然而生。会不会，会不会？会不会她根本就是用一副无辜和大爱的样子，一直从中作梗？蹇颖想到这里，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蹇颖？”江风弦的声音在楼梯转角响起，“岳蔚要我来接你呢，你还好吗？”蹇颖抬起头来摇了摇，泪水仍在扑簌簌地滑落，江风弦叹了口气走上去，在她身边坐下来，“真是无奈呢，寄希望于自己喜欢的人，他却叫别人来接你。”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蹇颖突然收声，接过了然地笑着的江风弦递来的纸巾，优雅地擦擦泪水。“呵呵，我是不是还该庆幸他还记得叫你来接我？他到现在还希望我们两个在一起吗？”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看得出来啊，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江风弦缓慢的眨动眼睛笑，“真是可笑，他们两个却还毫无所觉地要撮合我们。”
“原来……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
“你也不容易，已经喜欢了他这么久。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帮？”女生诧异地停止抽泣，转过头来，看着江风弦神秘莫测的笑容，“怎么帮？”
“我也不是很清楚呢。”男生站起身，往下走了几级台阶，弯下身子，双手撑着膝盖，“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去教室吧，再不复习就来不及了。”女生费力地自己撑着身子站起身，双手环过男生的肩膀，没受伤的脚吃力地跳了几跳，好不容易才跳上男生的脊背，暗自嘀咕：“也不扶我起来先，真是自我的人呢。”
他们到了高二（5）班的教室，却只看到岳蔚一个人在座位上皱着眉演算数学大题。将蹇颖安顿好的以后，江风弦朝岳蔚走了过来。
“沐暮浅同学呢？”江风弦在暮浅的位子上坐下，随手翻开她桌上一本习题册。
“嫌我吵，跑去图书馆了。”岳蔚头也不抬。
“哦。”江风弦得到答案，起身准备离开。
“喂！！！”岳蔚终于抬起头来，“你就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啊？害我空欢喜一场，”他的笑容充满戏谑，“还以为冷酷的江风弦王子，终于对我动心了，主动来找我呢。”
“你忙你的，我懒得理你，我要去找沐同学了。”
“找她干嘛？”
“正好，”江风弦复又坐回椅子上，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也想通知你，我决定开始追求沐暮浅同学。”看着岳蔚错愕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你会帮我的吧？”





、（二十）失而复得

“所谓‘缘分’，是很一种神奇的力量，总是在冥冥之中，牵引着有缘的人或事。”——暮浅日记
1
岳蔚呆愣地看着江风弦的脸，他的表情自然，一点也不像在说一个冷笑话，他的眼神直直看向他，饱含一种叫做“认真”的情绪。“抱歉，我看我帮不了你。”
“因为你不希望我跟她在一起？”
“不是，是因为，我现在才发现，我一点也不了解她。”岳蔚复又低头做题，“所以，我能帮你什么？我最多只能说‘加油’，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