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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结良缘-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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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卿摇着头:“本来也没有分家,我们若不回去祖母不怪责,旁人看在眼里还不知道怎么想呢,我坐着轿也不走路,吃了饭就回来,没事的。”
齐宵见她已经决定了,就没有再说。
到大年三十那天,蓉卿早早的起来梳洗了一番就到了中午,换了大红正袖袄配了一件水蓝的综裙,挑了高髻的转身过来,朝着齐宵一笑,轻易的就在他眼中捕捉到惊艳,蓉卿掩面轻轻笑了起来。
蓉卿怀孕后整日里躺在**上,头发通常都是披散着的,即便是偶尔出门也不配搭首饰,清清淡淡,如今乍换了颜色鲜亮的衣服,他看着不由眼前一亮,宽松的袄将她消瘦的身体包裹的很好,若不细看几乎看不出她有孕在身:“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好。”蓉卿点着头,“忙活一早上也觉得有点饿了。”蓉卿挽着他的胳膊笑盈盈的往外走,刚走几步便感觉下身一潮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她脸色一变抓住了齐宵的手臂,“齐宵……”
“怎么了?”齐宵紧张的扶住了她,蓉卿满脸的通红的道,“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你快去把李妈妈和杜妈妈请来。”
齐宵哪敢出去,对着门口就吼道道:“李妈妈!”他上过无数次的战场,怎样的血腥惊险的场面都曾经历过,即便生死存亡时刻他也从未有这样慌乱过,他甚至能感觉手臂轻轻的颤抖起来,扶着蓉卿他语无伦次的道,“我扶你去躺着?是不是要生了?”
蓉卿吃不准,摇着头道:“我也不知道,就觉得肚坠坠的有些重。”她脸色发白紧张的额头渗出细汗来,齐宵半抱着将她扶到**上,这边李妈妈和杜妈妈跑了进来,“怎么了,可是要生了?”
“你们快来。”齐宵声音微沉透着焦灼,李妈妈点头应是去褪蓉卿的裙,又回头看着齐宵,“五爷,劳烦您先出去一下,待奴婢检查后立刻给您回禀。”
齐宵杵在**边不动,李妈妈满脸的为难,蓉卿就道:“五爷,你先在外头等一等,没事的,你别担心。”
齐宵眉头拧在了一起,看了眼蓉卿沉默的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门外蕉娘和几个丫头都是一脸紧张的聚了过来,过了一刻李妈妈打开门含着喜色的道:“落红了,不过这会儿还没动静,估摸着要到下午才发作了。”
齐宵就觉得胸口压了块石头一样,他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和蕉娘道:“您去把稳婆和奶娘都请到府里来吧。大府里和侯府那边也派人去吱一声。”
“好。”蕉娘应是,又和齐宵道,“您问问奶奶,想吃点什么,这会儿把肚吃饱了,下午也有力气生。”
齐宵点头跨进门口,李妈妈和杜妈妈相互没有再阻止。
蓉卿躺在**上脸色发白,齐宵握了她的手道:“你别怕,我在你身边。”蓉卿朝他笑笑,点头道,“我知道。”
齐宵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嗓眼跳,他平复了很久才道:“一会儿你吃点东西。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成。”蓉卿并不在意,“趁着这会儿还好,我们先去产房里去,待会儿疼起来只怕走不动了。”
齐宵颔首抱着她去了院里早就布置好的产房里,原是个摆置东西的耳房,下半年蓉卿让蕉娘收拾齐整了,蓉卿一进去明兰和明期就提了炉进来,又将被捂热了,才让她躺进去。
过了一刻叫蕉娘端了鸡丝粥进来:“里头放了人参,你多吃点补气补血。”蓉卿坐起来强撑着吃了一碗,蕉娘又塞了个人参放在她舌头底下压着,“一会儿疼起来你别大声喊,费力气。”
蓉卿点头应是。
这边齐老太君带着一大家人都赶了过来,**头前乌泱泱站了一竿的女眷,蓉卿很不好意思,愧疚的道:“我这怀孕就是比别人折腾,好好的年也被我折腾的没了。”
齐老太君摇头道:“论他什么大年三十不三十的,先紧着你才好。”一顿又道,“太医院那边也着人去请了,我们就守在外头,你别怕。”他们两个都是小年轻,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遇上了难免慌张没主见,尤其是蓉卿这样的受了九个多月的罪,这会儿不由更加的害怕。
“我知道。”她话没说完小脸就皱在了一起,齐老太君握着她的手和李妈妈道,“应该是开始发动了,去稳婆和太医来了没有。”
李妈妈应是吩咐了人去催,这边过来摸摸蓉卿的肚,点头道:“确实动了。”
一阵疼过去,蓉卿松了一口气,笑道:“再过一会儿,我这九个月的罪就算是解脱了。”齐老太君笑着道,“可不是,等他生下来,甭管他可爱不可爱的,我先打了他的小屁股,让他这样折腾自己的娘亲。”
蓉卿也轻轻笑了起来。
大家说了一刻的话,怕耽误蓉卿休息就退了出去,那边里二夫人带着一大家人也赶了过来,齐老太君和她道:“也搅了你们的新年,不过也是大喜,今年咱们两府的亲家,就在这一起过年了。”
二夫人点着头道:“是。”又朝齐老太君福了福,“先给您老拜个年。”
“好,好。”齐老太君点着头,“你先进去她,免得你心里记挂着。”二夫人颔首快步进了产房,见蓉卿躺在**上脸色发白,她心疼的过去握住的蓉卿的手,“可是疼的厉害?”
蓉卿睁开眼睛,喊了声:“母亲,您怎么来了?大过年的……”
“说什么傻话。”二夫人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母亲虽没经历过,可也听闻过,见过许多,你别害怕,过了那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蓉卿想到二夫人的婚姻,眼角微酸颔首道:“母亲……”她有些哽咽,“等我生了您就去北平吧,是留在北平陪着廖大人,还是寻一户好人家改嫁,我们都支持您,四哥那边我去说。只要您过的好,我们都会高兴的,您也永远是我们的母亲。”
“说什么胡话。”二夫人摇着头,“我这辈有你们就足够了,虽是没生过养过,可现在我也不比谁过的差了,女人图什么,就这样已经是足够了。”
蓉卿抿唇,点点头:“好,等以后让她喊您外祖母!”
“好,我等着。”她见蓉卿又是一阵疼袭来,便紧握了她的手,“趁着不疼就闭着眼睛休息,我就在外头你别怕。”
蓉卿点头应是,二夫人退了出来。
齐老太君转目去看木头人一样板正的坐在椅上的齐宵,衣摆被他揪在手里,额头上汗水簌簌的落,齐老太君指着齐洵和齐皓道:“你们男人家别呆在这里了,去外院坐坐吃酒说话去。”
齐洵应是去和齐宵说话,齐宵摇摇头:“你们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大家知道齐宵和蓉卿的感情,也就没有再说。
到了下午蓉卿就真的开始发作了,隐隐约约能听得到她喘息的声音,稳婆隔着院加劲儿的话不断,齐宵坐立不安先是在正屋里头转,实在觉得憋闷的慌,就在院里打着圈的走,蓉卿松一口气歇会儿,他也随着她停下来,蓉卿又开始哼哼的时候他又开始打着圈的走。
距离上午落红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疼痛的时间也间隔越来越短。
太阳已经渐渐落山,外头街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桦大奶奶安排大家先吃饭,又让人将灯笼挂上,院里灯通明的,齐皓劝着齐宵:“你先去吃点东西。”
齐宵沉着脸:“我没心思吃。”又忍不住朝产房里头看,就听到稳婆大吼一声,“五奶奶,您可不能睡觉啊,上一次四***事儿您可是亲眼见着的,您要挺住啊。”
齐宵听见一瞬间魂飞魄散。
“实在是没力气了。”蓉卿虚弱的说着,就觉得下身热热的东西往外流,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她艰难的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肚,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稳婆见她用了全力,鼓着劲儿的道,“您用着力,只要能见着孩奴婢就能保证您顺利生出来,奴婢做了几十年的稳婆,胎位不正的见的多了,这样的事奴婢手到擒来,您大可放心。”
蓉卿惨淡的笑笑,脖一歪有些昏昏沉沉。
稳婆看着心惊,掀了帘朝外面吼:“打热水来。”唐氏愁着空档问道,“怎么样了?”
“宫口全开,胎位不正,非常麻烦。”稳婆迅速看了眼齐宵,又道,“出血很多,五奶奶比您那时候还虚弱,只怕还要有些时候。”
唐氏脸色发白,那样的感觉她可是亲身体验过的,不由回头去看齐皓,夫妻两人心有余悸。
正屋里齐老太君带着众人都出了门来,聚在院里,二夫人由蒋氏扶着几乎有些站不稳,齐老太君问道:“怎么会这样,虽说身有些虚,也不该如此。”她转头去喊洵大奶奶,“把唐医正请来。”今儿是过年,唐医正正在外院由齐连几个人陪着吃年夜饭呢,也是委屈人家了。
“老太君。”稳婆唰的一下掀开帘,声音又急又快,脸色发白连腿肚都打着转,“快请太医来,五奶奶不行了。”
仿若雷鸣声在耳边炸开,周遭的一切的声音在齐宵耳边消失,他只能看得见众人慌了神一样在院里奔走,二夫人翻了眼睛便晕了过去,蕉娘冲进了产房,明兰和明期带着几个丫头跪在了产房外头。
有人推着他喊他,他木然的转脸过来,齐瑞信愠怒的目光正盯着他,他听不到就觉得院里的灯笼一盏一盏的熄灭,眼前也暗了下来。
“快去。”齐瑞信怒吼一声,齐宵募然一怔眼前再次亮了起来,院里外哭声一片,并着远处的鞭炮声,像是打着节拍一样,恼人的令他恨不能将所有的一切都毁了,他几乎是跑的冲进了产房。
蓉卿耳边,稳婆的声声叱喊她听的非常的清晰,可眼皮就似黏了胶水一样睁不开,人也脱了力,她不由想到那次唐氏生产时她的鼓励,如今事情到自己身上,她也一样的力不从心。
腹中孩儿好像是发了力的往外涌,可她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一束光在眼前亮了,自屋顶上一处直射下来,照在她的身上,她看到了前一世工作的写字楼,看到了以前的同事,看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案宗,看到了顶头上司怒容满面的站在她的桌前头给她打电话:“你给我快点回来,这些事情都是你管的,你要不负责任的撒手撩了摊,谁能半路接上?你今天必须给我回来,把事情做完,若不然这个月的工资提成奖金全部扣了!”
她心里一紧,她可是靠这笔钱过日的,不发工资她下个月吃什么,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去才好。
等我,我这就回来,加班熬夜也会把事情做完的……
“你别坐车,车慢改了飞机回来。”上司的声音疾快的飘进耳朵里,她催着道,“明天还要开庭,你快点。”
蓉卿也急了起来,就觉得有什么从身体里剥离一点一点顺着那道光飘去,她要回去,她的工作还没做完,她不能在这里待着……
不对,她似乎有什么东西忘记了,是什么呢,她怎么想不起来了,忘记了什么?
她想不起来,就觉得心口像是被剜了个洞,簌簌的有寒风灌进来,忽然的,一直垂着的帘一动,有个人影大步跨了进来,她看不清却听到耳边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呼唤:“蓉卿……你快醒醒。”
是谁,谁在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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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卿想要看清楚,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晰。
身体随着光线一点一点往上移动,她看得清脚下那道模糊的影,很熟悉,像是烙印在骨里的影,她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蓉卿,你别走,求你!”那人声音发颤哽咽着,“我们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那么多的事情那么长的时间,你若不在我和孩儿怎么办……”
孩儿?蓉卿皱着眉头,脑里一阵钻着的痛。
“你说我们要守在一起白头偕老,你说等孩儿大了我们学着苏峪出去游历,天涯海角走到哪里就在哪里落脚,等我们老了再回到这里,冬日里我们扫雪烹茶窝在房里取暖,春日里我们踏青赏花在后院种一笼庄稼,夏日里我们树荫下支了鱼竿坐个半日,秋日里学着农人秋收农忙抑或去庄里住上几日……你都安排好了,想好了,我也满心希翼等着那一日的到来,你现在走了往后谁陪我春日踏青夏日垂钓秋日农忙冬日烹茶?”
“你别走。”那人哭了出来,哭声生涩而压抑,“你若是走了,不管你去哪里,我都寻去的,我不喜欢孩,我只要你!”
蓉卿摇着头,有什么从她脑里翻腾着上来,一边是未完成的工作,上司的催促,一边是那人声嘶力竭的挽留,痛彻心扉的让她身体顿在那里,被莫名的力道撕扯着……
齐宵捧着蓉卿的脸,发着颤的紧紧捧着,阖着的双眸看不到里面的灵动狡黠,毫无生气的唇瓣,不见嘴角俏皮可爱的梨涡,齐宵的眼泪落在她的面颊上,他从一开始就害怕,不敢让她怀孕,不敢让她生孩,他总觉得这会是一次离别,蓉卿会因此而永远的离开他……
所以他宁愿没有嗣,也不愿蓉卿有孕,到今日事情果然发生了。他看着蓉卿毫无生气的脸椎心泣血!
“督都!”唐医正摇摇头,“五奶奶她……”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手搭在脉上已经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若此刻将肚剪开,孩兴许还有救,老夫愿试一试!”
剪开肚?齐宵脸色铁青募地抬起头来,喝道:“闭嘴!”唐医正被骇的一跳,忍着了心悸颤巍巍的退在一边。
门口苏容君冲了进来:“八妹!”她几乎瘫软在**边,扶着蓉卿的手去探脉,脸上也一点一点失了血色,喊道,“八妹!”她回头求救的去看唐医正,唐医正冲着她摇摇头,苏容君一时间面如死灰。
院外头哭声更大,蕉娘扶着门框想到周氏生蓉卿时的情景,同样的情况难道她们母女要重演一遍吗,她绝望无力一点一点滑在地上。
齐宵沉了脸抬眸四处看了看,视线落在站在齐老太君身上又转过眸一样看过众人,他弯腰贴在蓉卿耳边,低声道:“你不能,我不准你死,什么孩儿什么嗣,我只要你,你给我活着!”
蓉卿的面色越发的惨白,手指也渐渐凉了下去,他知道人死了身上会变凉,便拼命抱着她在怀里捂着,搓着她的手:“求你,别走!”
“翰哥儿。”齐老太君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按着齐宵的手臂,“祖母知道你心痛,舍不得卿丫头,可是她肚里还有孩,她受了九个月的罪为的就是生下他,你无论如何都要成全她,不能让她罪白受了,把孩救活,也能留个念想。”
齐宵仿佛没听见,抱着蓉卿紧紧攥在怀里,吻着她的脸:“你去哪里?带我一起……”
齐老太君侧过脸,眼泪簌簌的落在面颊上,她颤抖的伸出手朝朱妈妈打手势:“把翰哥儿拉出去!”朱妈妈也落着泪,五奶奶多好的人啊,谁能想到生个孩会要了她的命,朱妈妈抹着眼泪看着五奶奶依旧隆起的肚,咬咬牙带着徐妈妈几个人要去拉齐宵,“五爷,您想想孩啊!”
齐宵沉着脸,一点一点转头过来,一字一句的道:“你们谁也不许动她!”什么剪开肚,没有蓉卿他要孩做什么!
“翰哥儿!”齐老太君怒吼着,现在时间紧急,拖的一时孩就危险一分,“你别胡闹,卿丫头就是知道也不会怪你的。”
齐宵怎么会听,抱着蓉卿轻声细语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碎碎的将他们的过往说了一遍。
院外头哭声嗡嗡压抑着痛苦和绝望。
就在这时,齐宵的耳边忽然传来蓉卿断断续续的声音喘息声,宛若天籁般在他耳边响起:“齐宵……”齐宵怔住,一点一点抬起头来,盯着蓉卿的面容,就看见她眼睑微颤慢慢睁开。
仿若生命重新注入,他激动的语无伦次:“你醒了?丫头,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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