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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雪-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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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再无力气相博,万念俱灰。
“九幽,佛说痴念是毒,受毒者,执迷。如果父神当初没有封印你,你就确定你不会如现在一般吗?你体内的魔性,你便可以一直控制得住吗?由不得你,就像我不想死,可我却不得不死在你手里,是一样的。”我淡淡的说着,仿若清风。
我观看他眼中的猩红已在慢慢消散。半晌也似是陷入了沉默。
趁着他出神的空子,我坐起身来,修复者气力。可是我还是没有为自己争取到多少时间。他大吼着不对不对,他才是对的。
我想这次真真是要跟穹苍见面了。
正心灰意冷间,赫然天空中有兽嘶鸣。
抬手望去,此兽遍体青灰,眼如铜铃。却不是夜间所见之物又是什么?
但见它的脖际之上栓着一只金铃,上刻‘谛听’。
而我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好似十里桃花林,淡淡桃花香,那是玉楼身上的味道。
我摇头轻笑,玉楼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他应该此刻正在三途河上撑篙摆渡。
思想见,却见那谛听形如闪电,便于九幽兽厮缠于天地间,这一战,直直打的冲破九肖战于弱水之畔。倾涛仙子化作的神魔之门犹如万丈巨浪,竟在瞬间如洪水猛兽将九幽兽困在巨浪之中。
谛听随之吐出数万枚细针直直向九幽飞去。
而我,竟是看到了回了九玄天外的东皇老祖,他说,七弦,如今只有你用封印术了,回到九幽兽体内去吧,舍身成义。
没有迟疑,我看了一眼手中的玄冰弓,将它上面遗留的指纹紧紧相复。
九幽酆都
十殿阎罗
以我三生
奉为祭天
七魂七魄
永堕于此
封印九幽
誓不为仙
梵唱似悲歌响起,我用自己与弓合为一体,化箭向九幽兽的胸膛飞去。
顷刻间,玄冰弓尽数碎裂,而我和九幽兽也在一片碰撞声中,在巨浪里消散不见
、第三十四章
青丘邙山神陵
醒来之时,映入眼中的便是这一片茫茫雪景。
青丘竟是下起了皑皑冻雪,鹅毛轻飘,我一身素衣,与这天地融为一色。
白色的天,白色的雪,白色的地,白色的衣,白色的三千烦恼丝。
“你本是魔体所出,若不经历这一番时间劫难,又怎么能飞升的了上神?”
那日间,我形神俱灭之时,九天玄女娘娘的话仍在耳边萦绕,我却心境甚是平和。
“这般许多,浮生经历,心下千疮百孔,精神饱受摧残,爱恨执念,生死相离,你告诉我只是飞升上神的劫数,可是怨念我始终放不下,情伤亦不能弃之。如此可还配得上上神之尊么?
“弦歌,这一切不过只是繁华一梦,梦中有伤亦有不伤。然梦醒后,你便该明白,梦,始终是梦。过去了,便如水无痕。”
便似水无痕吗?
然我终究是经历过,这些感觉实实存在。说放下,便真的能放下吗?
我跌落的身体被谛听兽接住,后来便没有了知觉。
还记得那时在三途河玉楼送我一张符子,现在是明白了,原来这符子是能保住我身形不灭的聚神符。玉楼那是便知道了结局,只是他不说。
原来一开始大家都明白,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而不明白的人只有我自己罢了。
我只是不愿意去明白,因为不想失去穹苍,不想失去奈奈,不想失去中路,还有九凤、素儿、灵儿、还有堂印堂宝他们,他们所有人。现今我却失去了穹苍。到真真应了我的话,大抵自古以来,为神者,便要生死相离,总是错过。错到最后便永远殊途。
我自嘲的笑笑,这修行千万年,看尽了世间沧桑,人神情缘,悟透了天地之分合,造化之功劫,难跳出的永远是自己编制的网,网住了半生牵挂,一世婆娑。
大雪中我仰天独舞,这是我停留在这里最后的倩影。
这雪下的这般飘忽,轻风打着旋儿将其卷起,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整个青丘银装素裹。
夜间挑了梅花灯,照亮了神殿。
我卷尺素三千尺,绘一曲华调离伤。
清平乐,落弦上,清泪无丝盼青霜
世间怨,愁断肠,安得与君共红帐。
情奈何?错奈何?阁楼空许玄弓长。
朱砂一点微醉,小酌啜饮紫竹林
三万年,梨花繁陌君自韶颜郎
错时错,对时错,谱这一曲隔世伤,
佛音盛放,梵音轻响,
尤泊罗华漫天,倾城一落满城皆香
印刻在心头的那抹朱砂啊,
被佛偈锁在了心上
四时错落的洪荒
穹苍,为什么我始终还是斩不断,逃不出?
尘埃中的坎坷际遇,回头间,全部化为记忆。这一转瞬,就化做了一个秋季。
天亮之后,我还能见到谁?梦醒之后,谁还没有离开我的身边?
雪已停去,晴好的阳光刺得我有些晃眼,九天玄女娘娘为我打开了玄天之门。
而我,不想离去。
“我想了一个晚上,玄女娘娘还是让我留在青丘吧,我自小就没有在青丘好好待过,如今不想出青丘了,还望玄女娘娘成全。”我兀自跪在地上请求。
“弦歌你可想清楚了?这可是你修行的好机会,就此放过了,不会后悔吗?”
“我最后悔的就是没能救得了穹苍。只希望玄女娘娘能给我机会,让我可以用剩下来的时间重塑穹苍的魂魄。”我淡淡回着,却坚定不庸置疑。
“痴心之人,便允了你了,只是以后,你定当潜心修行,造福六界。”
玄女已是离去,我转身之际,却是玉童和灵儿,二人已把穹苍的仙体送至青丘。
一万年后,当奈奈已经做了穷极之巅的主人后,巴巴跑来青丘看她的弟弟时曾问我:“娘亲,为什么不让弟弟做穹极的主人呢?”
我淡淡道,“他和你爹爹一样,都喜欢栖梧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我也没有办法。”
穹乐乐,你还真是穷乐乐,天天倒是有什么好笑的?”奈奈追着乐乐出了房门,我看着院中嬉闹的姐弟俩,回头温柔地看着穹苍,他轻轻将我揽入怀里。
天涯海阁
九凤执黑子落下,:“现在,放下了?”
则宁也是落下手里的白子,道:“九凤又输了。”
九凤看着棋局微微笑道:“输了,早就输了了个彻底。”
则宁慢慢将棋子收进盘中,淡淡道:“自是放下了,与她,我永远都不想赢。不过倒是不想败局输给你。”
说完二人竟是一同大笑出声,他又是这四海八荒放荡不羁的宁颜了。
青丘狐狸洞
中路逗弄着怀里的婴儿,喜滋滋地看着床上躺着的迷谷:“迷谷,你看,咱们的女儿在笑呢,快看?”
迷谷笑笑,打趣道:“就会冲你笑了?她才刚出生呢。”
“是个小美女,跟你一样好看。”中路将怀中的婴儿放置床上,抚了抚迷谷的发丝,“迷谷,咱们以后还要多生几个,这样咱们狐狸洞就热闹了。”
“生那么多,以后怎么养啊?再说,这狐狸洞就这几间房子,都没地方睡。”迷谷悻悻道。
“不打紧,以后就都送去天涯海阁,反正则宁已经不做天君了,九凤那又宽敞,少不了人帮咱们看着呢。”
迷谷:“。。。。。。。。。。。”
、番外 穹苍篇
栖梧是我隐居的地方,我已经隐世很多年了。
那日我正在厅里作画,几万年不见的故友容隐突然来了我这北荒。
寒暄一阵便问起了缘由,原来他有个小女儿,闯了祸端,想放在我这好生调教。我想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还有我管教不好之理?便允了他。
本来闲在这冰天雪地就很无聊。有个人来热闹热闹也好。
我便遣了青龙随容隐去了青丘。只告诉他人送到栖梧后后,就不用管了。
青龙倒也路途不慢,堪堪去了十来天就把那丫头带到了栖梧。
这日我闲来无事写了几幅丹青,有些疲惫就伏在书桌上小憩,却不想那丫头就直直进了门来,门都没有敲一下,的确是个没有规矩的丫头。我依旧装睡,不去理她,她这性子,磨磨的好。
才想她没有规矩,他便做出了更没规矩的事。
竟是张口便把我训斥了一顿,说什么没睡醒便回了阁子去躺美人榻,被师父逮到要受罚。师父?呵呵,有意思,他是把我当成了谁?我栖梧可是素来不收弟子的。
我便抬了头,她的模样很美,清丽无方,娇小可爱得紧,我险些就看呆了眼。
祥装刚刚睡醒,执手揉了揉眉心。
如果我知道后来这个姿态让她把我定义到了半男不女的类别里去,我打死都不会做。
我轻轻笑笑,问她便是青丘容隐送来的丫头了?当真是一张利嘴。
我想栖梧以后怕是得不到安稳了。
故意留她自己在厅里等着,嘱了堂印到晚间再去叫她吃饭。如此顽劣的性子,若不好好教调,早晚是要捅出篓子的。
晚间,堂印将她带至厨房,我在厅里听得清楚,她竟让堂印管她叫弦歌,不让叫师叔。
虽是没有礼数,却挺随性,性子颇合我意。
见她进了厅里,我便想打趣打趣她。
她进了厅里到先开了口,言辞之间根本就不知道坐在她面前的我便是她口中唤作的师父。
我听得她发着牢骚,隧问她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她皱了眉默了半晌,却很听话的问了。我回她说:“穹苍。”
想看她吃惊的样子,我的容貌因是修炼了狐媚之术,所以就停在了少年俊脸不在变化。
他却如我期盼的反应,我有些得意。却不想她复又坐下,还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竟是直呼我的名字。
我甚为尴尬。
她很聪明,虽是调皮了些,却是悟性极高。旁人需练个万八千年也无所长进的术法,她乍学便会。心中对她就有了莫名的悸动。
那日她乐颠颠的跑来跟我说要停一日的功课,我耐不住她软磨硬泡就准了。带她走后我从堂印那里知道原来她想去猎只雪熊。我告诉堂印在栖梧打理琐事,自己背了弓箭去栖梧之外等她。她看是我竟是又打趣我。我眼角抽了抽,她总是有办法想让我掐死她。板了脸不顾她踏步就在前面走了。
她的射猎之术甚好。不快是九尾狐族之后。
雪熊向来是通体雪白的,她却猎得了千年罕见雪弥熊。白身黑耳,这种熊要比普通的熊更难养活,却更通灵性。她却把雪弥熊养得活蹦乱跳。
我看她并未有什么武器,便想取了九天玄冰给他造了一把玄冰弓,她很喜欢。而我却耗费了大半的修行,所以玄冰弓能威力绝伦,玄冰一出,天地无华。
我需要重塑元气,所以就闭了关。
这日我刚刚觉得元气有所恢复,却不料身心大震,经脉逆转。重塑的元气不仅被打散,就连魂魄似是也被锁。有琴声幽幽传来。我强撑一丝力气,循着琴声而去。
书房里,弦歌正好一曲奏罢。我破门而入,这琴是我历游九幽之时在九幽海畔偶得的,那是煞气甚重,我怕一旦煞气凝聚而成,便又是一柄绝世魔器,遂封印后带回栖梧。不想谁都无法弹起的七弦琴却被她一个小狐狸给弹得风生水起。
再也支撑不住,本想待我元气重新聚合后就告诉她我喜欢她想娶她做妻子的,而今只留给她一句,这琴便也送与你吧。之后便再也不省人事。
一睡便睡了三万年,我体内的红莲元神虽已没有了本识,但却把我阻在体内三万年不得出。
三万年后,则宁救了我,却给我立下约定,定要与我决斗,只因为他要娶弦歌。我轻笑着答应了他,也定不会输于他。
我看着院中的弦歌,她背对我而立。
千言万语,沧海桑田,我的心被堵了三万年,而今与佳人相见,却只能轻轻呼唤:“丫头。”
我看着她的身体微震,继而嚎啕大哭,心如刀绞。
很多年后,当乐乐问我什么样才是爱一个人时,我笑着告诉他,爱一个人,可以生死相守,不离不弃。爱一个人也可以各自活着,天涯相望。
因为,则宁从朱华居的时候,与我促膝长谈,他说,他对弦歌已然决定放手,因为爱她,他想要她幸福,他想,就算远远的望着她,看着她,就是他最好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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