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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雪-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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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苍放下手中的碗筷,恭敬地走到一旁行礼,噔噔噔便是三个响头下去。老者捋捋雪白胡须,扶起来穹苍,转而看向我:“小徒孙,你要给祖师我行礼么?”
我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当即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道一声祖师爷。
则宁的反应更甚,确切的说我成形之后并没有见过东皇太一,只依稀记得我初有意识的时候,只记得父神盘古的形象和一个白胡老头在对话。但那只是意识而已。我尚未见过东皇老祖,则宁自是更没见过,他出生之时我都在穹极抚了好些年的琴了。现在则宁立于桌前,半晌也是向东皇老祖抱拳算是有礼。
土伯因为剜了自己的心头一碗血,元气受了损。老祖帮他输了元气,才与众人道了开来。
几日前他和羽落辞了我们便下了九幽海,本想看看九幽兽是不是已经把封印冲破了,却不想九幽兽早已不见了踪影。
老祖便去三十六重人间查探,却得知我们还在逐华居的客栈之时,第四人间就已经山崩地裂了,生生一夜之间,已经是不复存在,尽数化为灰烬。
如今当务之急便是要寻到已经复活的九幽兽,尽快除去,否则,六界休矣。
九幽兽成形是个什么样子我是不知道的,我封印他之时他还并未成形,只是一团黑气之中透着一对血红的眼睛。
在场的每一个除了东皇老祖和我,怕是连九幽兽的一根兽毛也么见过。
而复活的九幽兽到底会在哪?他若不想出现,这六界茫茫,我们便如海底捞针,寻他不得。
众人都在沉思,想着九幽兽可能出现的地方。
正在大家都苦无头绪的时候,则宁却一语道破了紧要,他说回栖梧,守着妖莲。
商议定了之后,大家一路转回北荒。
途中东皇老祖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羽落部族而不是在九玄天外的事给我们说了个大概。
老祖本是入了九玄天外的,后来有羽族飞化之人找到他求他救羽族。说是九幽兽被封印之时戾气都被盘古逼到了羽族,戾气把整个羽族族民凝成石像。
那飞升羽化的羽人为了拯救部族,用自己的身体化去了一半的戾气,与老祖道明了缘由后就坐化了。老祖便下了九玄天,寻到了当时唯一一个没有被戾气所伤的还是小娃娃的羽落,将其抚养长大。就等着九幽兽复活之后将九幽兽灭了去,戾气便自然消失。
、第三十章
回了栖梧,众人先是去了玄冰洞,确定了红莲并无异样,便放下了心。
只要红莲在,九幽兽自当会来寻她。
堂印招呼了大家吃了个饱餐,入夜了便都回了各自房里休息,说是休息,只怕是无人睡得着。谁也不知道九幽兽什么时候就出现在栖梧的梨花林里,也不知道何时便会将玄冰洞里的红莲带走,看着夜渐深,众人的房间却都是灯火通明。
我已经钻了被子准备睡去,却在躺下良久之后依然没有困意。
辗转反侧终还是起了身,披了月白袍子出了阁子。漫无目的的在梨花小径闲晃。从来不知道,原来热热闹闹的过了半生,现在却要面临生死离别是这般无可奈何,让人心伤。如此,真不如只做个七弦,不去刻意与人接触,更似是刻意逃避与人接触,没有感情,就不会不舍得。认识的人越多,就越害怕死亡,怕他们离我而去。
七弦犯了最大的错误便是动了不该动的情,硬生生的伤害了宁颜,也刺痛了自己。
而我呢?弦歌
舍不得亲情,舍不得爱情,舍不得益友良师之情,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多好,如果。。。。。我依然是七弦。。。。。。只是,没有如果。一切就如板上定钉,自然形成。
习惯了胡思乱想,大脑神游,脚步仍动,随着步子走,不自觉便出了栖梧的大门。
抬眼望了四周一片片的白雪皑皑,只想就把头栽倒在雪堆里清醒清醒。
提步继续向前走着,既然出来了,就走走也无妨。
刚回到栖梧,堂印就欢了天的扯了我去看黑耳和白毛,说是白毛总算不负所望,生出了个熊崽子,长得煞是可爱。他也依了我给小熊崽子起了名字叫堂宝。
我被他拽到了他住的阁子里,他竟是在阁子里新搭了所小房子,正够黑耳一家住着,还宽敞的很。我从小房子里拎出了刚足月的堂宝,小家伙确实可爱,长得甚是憨厚,难怪堂印喜欢得紧,它的爹娘一只纯白一只除了耳朵是黑的也算是全白,到了它身上,到不仅是耳朵黑,连爪子也是黑的,起初我端详了好半天,愣是没忍住的笑了一个下午,傻乎乎的样子着实逗人。
看着体型依旧很肥的堂印打趣道:“你们倒真像是兄弟。”
这次堂印却根本不恼,灿笑着说:“弦歌,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它跟我一样可爱,讨人喜欢呢。”我讪讪
兀自走着想起来便觉好笑,却不曾注意到前方有人。
与那人直直撞了个满怀,便一屁股蹲的做到了地上。拍拍身上的雪花,站了起来,这什么时候有了歇脚的亭子?当中竟还有石桌石椅,刚才与我相撞之人已是坐于庭中。
中年文士模样,缠了发髻,眉目间尽是透着文雅的书卷之气,却有一股不怒而威的霸气。素色儒袍被雪澿湿了一大片,虽有掩盖不住的王者之气,却依旧让我觉得他孤独可怜。
我拂叻粘在袍子上的雪痕,也是进了亭子。漫漫雪夜,找个人促膝长谈,也是一种美事。
自顾做于他的对面,缓了缓心中的郁闷,便扯开了嘴角的弧度:“先生,能到北荒建这么个亭子,也是觉得栖梧这个地方僻静悠闲么?”
他微微抬首看看眼前的我,也是轻笑,道:“是为了帮助我的夫人寻找栖梧云水之涯的涪陵花。她说很喜欢看那种花盛开的样子,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带她去看,就阴阳两隔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妻子。。。。。。。惹了你伤心了。”我心中不免愧疚。丧妻之痛,一定很痛吧。
涪陵花盛放的时间很短暂,开在每年雪熊冬眠的时候,花开则全开,没有单独开放的。花落则全落,也并不会有一朵挂在枝头。我有幸见过这种共生共死得花开过一次,是在早晨,太阳将将照上雪原的时候,它们便像被呼召一般,齐冉开放。霎时整个云水之涯染上一层金灿灿的黄,反射着太阳的光辉,温暖了整个心房。却在午后齐齐相落,不留一只独活。
“她为什么喜欢涪陵这种决裂的花呢?太凄美了,至刚则折,虽然美丽,却终不过是瞬而消散。”我淡淡的说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上有种吸引我的东西,我就不自觉地想跟他说话,想了解他。
他抬起头眼神有些落寞,儒雅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知道,她没有说过,我只是来带她去看涪陵花,陪她完成还没来得及实现的愿望。再过几天雪熊就该冬眠了,涪陵花就会开放,她就能看见了。”
不知为什么,听着听着我倒昏昏欲睡起来,在阁子里躺了许久不见睡意,跑到了冰天雪地的亭子里睡了起来。迷迷糊糊得听的人声:“只怕是这世间都不知道当初到底谁是正谁是魔。我不是他的亲兄弟该多好。”
早上醒来却是在行云阁的床塌上,被众人围了个严实。
昨晚是梦游了?竟还如此真实。
许是昨晚受了寒气,鼻子竟是有些囊,将将打了个喷嚏,堂印已是端了姜花茶来。
说是昨晚大家看我房中亮着灯火,却是没人,以我的性子怕是又不知跑到哪去胡晃了,就出了栖梧去寻我。却不想我昏倒在了冰天雪地里。
听堂印一番说辞,我便在心底明白了过来。虽不是梦游,却也是睡在了亭子里,怎么会躺在雪地之上,内中定有哪是出了蹊跷。
揉揉有些酸疼的额头,下了床榻。
“只是没事出去走走,本来也没什么睡意,却走着走着就犯起了困。”自己给自己打了个圆场,这样的解释不足以让人信服,可是也没有人一定要逼问我事情的缘由。
寒暄几句,便是众人一番关心之语。听得我很是受用,委实觉得幸福。
只是没有提起那儒雅文士,也没有提起那幻术凝成的亭子。这,便是我要面对的
心中已然知道了那文人大抵是谁,轻轻笑了笑,转而问穹苍:“你可记得涪陵花还有几天开得?”
“雪熊冬眠还有三日,第四日早晨便是花开之时。丫头要去看?”
“想去看,到时你陪我可否?”
“嗯。一起去。”
穹苍答应我要陪我去看涪陵花,我知道那天早上红莲定是会重聚身形,九幽兽也定会准时出现在云水之涯。与穹苍相隔三万年,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却聚如浮萍。
同甘共苦,生死相随。
夜间特地绕开众人扯了穹苍找了僻静之地。
我呐呐开了口:“九幽兽来过了。”
他也是微惊,道:“竟是所有人都没有察觉?”
我道:“是不是以为他戾气颇重,众人便可以觉察出他的踪迹?根本不是,他不仅没有一丝魔戾之气,相反地,还很是儒雅,一派文人雅士之风。”
“所以,我们觉察不到他。”穹苍点点头,从我的话里分析出了紧要。
的确,若凭九幽兽的法力,光是幻术,便会让众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命呜呼。
“穹苍,怕是红莲就要成形了,九幽兽说,会陪她夫人看涪陵花开。我与你若是去了云水之涯,能不能全身而退,便是未知之数。”
“你会后悔吗?”我的心中满时不确定,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会不会生死相陪,其实,我想我们都能各自活着,但是如果我死了,我会害怕他又要一个人在这世间孤独。
我等待着他的回答,像是下了千金赌注,我赌这个男人,也会如我一般同赴生死。
半晌,他望着我,只是淡淡的说:“我宁愿我们各自活着,可是若你死了,活着于我便是折磨。若我死了,活着,对弦歌,也是折磨吧?”
他懂我,这个男子与我是如此的心意相通。我和他之间,还需用言语解释么。
三天后,云水之涯
温暖的阳光从地平线探出了头,涪陵花就如沉睡的婴儿初睁双眼。霎时便开满了金黄色的笑颜。与天际的温暖连为一体。
头天夜里我与穹苍本想背着众人偷偷出发,却不想则宁,九凤,堂印早就在路上等了我们。堂印连刚足月的堂宝也带在了身边。
无奈便与众人一同来了这云水之涯,坐了半个晚上。
这般也好,那红莲成形便可与思恋的人儿相见了。我想帮她,思念的痛我懂。即便是九幽兽多么十恶不赦,但是爱没有错。每个物种都有爱和被爱的权利。
因为,这次看过了涪陵花开,便不知还能不能看到下一次。
于他们是,与我和穹苍也是。谁也不知道死亡会更偏爱谁来相陪。是以,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是正魔相对,却也只是各自安静的看那与天际相接的花朵。
午后,花落之时,还有谁,可以看到温暖的太阳呢?
、第三十一章
当午时的太阳划过中天,云水之涯瞬间恢复了一片苍茫,那满地的金黄化作莹莹点点,消散空中,弥漫了天际。
是谁搂了心爱的女子肃声说话,是谁将整个天地踏碎烟花。
他唇间轻吐的声音幽幽响起,让人忍不住便被拉了思绪。
他好似屹立在天地间永不倒戈的王,言语中透露着必然决胜的肃杀。
“莲儿,我除了这些人后,就与你在这云水之涯年年赏花可好?”轻声吐出的话语,盛了满满的自信。言语间,并未把谁放在眼里。
我凝视着眼前的男子,他怀中将将成形的红莲,一个没有意识的躯壳。
这女子,眼神空洞,她的魂魄到底是去了哪里?
来不及思索,九幽兽一身儒袍便无风自鼓,霎时长了千丈万丈。
抬眼望去,原来竟是则宁的十万天军,此刻漫天法宝如细雨云集,乒乒乓乓的砸下云头。只是这漫天法宝蓄势而下,却终究如三月春雨一般,对九幽兽没有丝毫杀伤力。只见他儒袍收放间,大大小小数十万法宝便被齐齐收进了衣袍间,待九幽兽重新放开衣袍之后,所有仙家宝物便被锉了骨扬了灰。
法宝化成灰扬了去便扬了去,也不是什么值得吃惊的大事,这些早已料到。本来就是一干饭桶,如今挡不了九幽兽一击自是无可厚非。
则宁能训练出这么一帮草包,也委实是个人才。
对付九幽兽单打独斗怕是在场的众人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是以大家都是卯足了劲,用了最上乘的修为打起了车轮战。
则宁与九凤二人一个是挽了沧河剑将剑花舞的如密雨,一个是开了乾坤扇半空便撒下数百根金锁链,却一一都被九幽兽的幻术所化解。
我与穹苍互看了一眼,彼此点点头,昨日商量好了,玄冰七弦,二人合用。
同赴生死
我将七弦琴我在指尖,凌空而起。佛音轻响,梵声颂唱。万世哀歌,九霄绝响。
他能将幻术发挥得淋漓尽致,我便也可触发七弦琴的幻术。
两股幻术相抵,也是消了九幽兽的大半法力。
趁着我与九幽兽厮缠之时,穹苍握了玄冰弓,对着九幽兽便是连射三支气箭。
我自是不自量力了,低估了九幽兽的力量。
本以为凭尽我与穹苍二人之力即便不能将之除去,也会重挫他的锐气,却不想这杀招一下,生生便让我与穹苍永远的生死相隔。
气箭所过之处,每每掀起层曾气浪,却在抵了九幽兽的儒袍之时,转瞬改变了方向,天上的十万天兵天将个个空了手仙体相博。九幽兽便被黑压压的围了个严实。不急去管那些天将们的死活,我看着天际一袭白衣飘然陨落,飞身接住了下沉的穹苍,他嘴角溢着血丝,待落到地上将将站住,他试了试嘴角的鲜红,淡然笑笑:“无事。小伤而已。”
确实是小伤,自不用挂心,我点点头。
围住九幽兽的天兵天将已是支持不住,在九幽兽挥手之间,十万天将竟如从未参战一般,尽数消散了个干净,如灰堙灭。
半空中的则宁霎时青黑了脸色,沧河剑舞,是那日下弦月,炽灏神人凝注的神力瞬时爆发。
负伤的穹苍竟也毫不迟疑挣了我的手再次飘上半空。
瞬时间紫光耀耀,银光飞走,周旋于半空中的三人你来我往,天地便也为之失色。
堂印在云水之涯抱紧了怀里的堂宝,看着混战的众人傻呆了眼。
我插不上手,便也只有观战。
眼见着穹苍与则宁二人拼了全力,黑白身影穿梭如箭,却依旧抵不住魔戾之气的侵噬。
则宁挥剑之间,那炽灏神人的神力便一一破茧而出,肃杀了天地,凝固了的数万年的悲痛嘶吼,带着不尽的凄绵,当空斩下。
展展白衣随风而长,穹苍握紧了玄冰之弓,九天之上便聚集了千万冰凌,天地一色。栖梧万载雪原与漫天冰凌相接,在穹苍的呼召之下隐隐颤动,电石火光间,似有龙啸,似有凤鸣。
一时间分不清天与地,分不清敌与我,那青光紫焰刺得人睁不开眼。当打斗的巨浪逐渐平息,我看到则宁满身是血,怀中抱着一袭白衣的穹苍。
九幽兽与那红莲已是不见了踪迹。
我慌乱地跑去则宁身边,以为他负了重伤。方才是他们三人合力起用了树王之实,归墟神水和土伯的那碗心头血。
现在天地恢复了平静,云水之涯却已不像个摸样。九凤虽是耗了些元气却是受伤最轻的。我看着则宁的衣袍征地下的鲜血,眼里满了恨意。
是他的剑不偏不倚的正刺入了穹苍的心口。不是有意为之,却切切实实刺了那致命的一剑。
“从今往后,你我,只如路人。”我平静的说着这番话,淡淡的从他怀中接过被鲜血染红了白衣的穹苍,乘云而去。
穹极的寒潭之水素来疗伤之地,效果甚好,我与水灵将坐在寒潭岸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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