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家有女-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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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汤汤无穷无尽。蓦地声调一转，指尖翻飞，朱唇下又是多少说不尽道不清的往事，愁苦凄怨，如泣如诉。
雨雨在一旁不觉听的痴了，仿佛身在奥妙其中，周身都被悲伤笼罩，勾起了她自己的辛酸过去，不一会儿潸然泪下，衣襟也湿了一大片。
箫声在花容院中飘扬，让这里的人们纷纷感时伤怀，伤春悲秋起来。过了许久，人们才从箫声的旋律中回过神来。
王妈妈和云梦正在下棋，而这一枚黑子直到箫声停歇才落下。“我便说六姑娘是个能人吧，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云梦笑眯眯地吃了一白子。
王妈妈不紧不慢地拆招：“好是好，不过这曲子也太凄婉了些，箫声也是寒彻，意境高远却不适合我们花容院的气氛。只希望她不要把一个好苗子给拔苗助长了。”
云梦脸上的笑意扩大，随着一子落定，棋局结束。“妈妈，承让了。”
且说一曲终了，落秋收拾起心情，抬眼看向眼泪未干的雨雨，“你可从这一曲中学到了什么？”
雨雨被她一唤，方才从那一曲神妙中回过神来，又愣了半刻才答道：“老师的箫吹得太好，就是曲妙姑娘也比不上，雨雨恐怕穷其一生也不能像老师这样厉害。”
落秋摇头：“我这等技术不足挂齿，你也不要失了信心。只要记得曲由心生，演奏时必须用心，用情，才能演绎一曲天下无双的绝唱。然而光有虚情假意也不行，真正能打动人的唯有你自己去体会。”
雨雨点头，对她的话若有所思。再抬头看落秋时，却放现落秋静坐在那里，好像在沉湎往事。雨雨问道：“老师，你刚才吹的曲子可有名字，是否和你以前的经历有关？”
落秋眼神一凛，喝斥道：“花容院的规矩你忘了吗，打听别人的过去可禁忌。”
一向以为这位六姑娘是个好说话的主，没想到只是随口一问便叫她勃然大怒，雨雨不由得被那种气势震慑，身上冒出虚汗湿透衣衫。“老师。。。。。。”
“你既然要跟我学艺，就不要想其他的。”落秋一摆手道，“今日便算了，再有下次你就不用来了。回去把雉朝飞的谱子背熟，明日来必须要能弹奏的出来才行。”
“可是雨雨才刚刚。。。。。。”
落秋不听她的说辞，冷冷道：“我教你的不只是音律，还有其他的学问。如果不能抓紧，你如何赶得上下次选拔。云梦她们对你的期望不小，顶着众多压力让我来教你，该怎么做，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
听的这话，雨雨也是心里一紧。六姑娘说的的确没错，曲妙姑娘一走，就没有人护着她了，而云梦姑娘等人也不方便直接帮忙，以后的日子里只有依靠自己才行。“老师教训的是，雨雨这就回去练习。”
落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让她回去了。
【想不到当初的小丫头如今也教起别人来了，还说的头头是道。】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碧落秋了，也是时候长大了。”落秋看着雨雨一路小跑的背影，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前的身影。
【是吗，那便让我看看你的成长吧。】
会看到的，一定会有机会的。。。。。。


第九十九章　龙莲造访花容院
更新时间20101210　17：24：38　　字数：3385

　三个月的流逝其实就是弹指一瞬，翻过那一页就是新的开始。而雨雨果真没有叫她们失望，褪去了当初的青涩，虽然还不能独当一面，但是心性已经大大超越了从前。她笑靥如花，把自己最光彩照人的一面展示在客人面前，很快，人们便忘记了曲妙，记住了雨雨。
落秋实在不是一个好老师，要不是雨雨勤奋刻苦，只怕现在站在台上的就是别人了。离琼看着身价被一夜捧红的抚琴少女，心里也算安慰了。
“雨雨，为我弹一曲吧。”
雨雨抬起头，眼睛里洋溢着自信的光彩，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显得天真无邪，憨态可掬。十指拨动，水袖曼曼，离琼和雨雨的这一番合作无疑赚足了众人的眼球和，白花花的银子就像流水一样进了花容院的账房。
落秋一边嗑瓜子，一边欣赏下面的众生相，怡然自得。这时候枫荻厅的房门被人敲了敲，王妈妈的声音传来：“六姑娘，你在里面吗？”
放下手中的零嘴，落秋磨磨蹭蹭地开了一半门，“王妈妈，你不会又想把我赶走一次吧？”
王妈妈一甩香帕，讪讪笑道：“六姑娘说的哪里话，上次你敲了我那么多，我要是还敢让你腾地方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那你不在下面忙活，跑我这里来干什么？”落秋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自个儿调教出来的人正表演着呢。
“你要想看随便找个时间叫她们单独给你跳一曲就是了，又不是以后都看不着了。”王妈妈牵着她的手说，看样子很是高兴，“你上次说过的话我可考虑好了。心想着也是该在京城外开个分行之类的店子，以后有什么也好给这把老骨头留条退路。”
落秋心里奇怪王妈妈怎么突然就想清楚了，想问个明白于是说：“妈妈进来说给我听听吧。”
“不了，你呀快跟我一起去见见金主，有了他我们可就不愁本钱了。”花容院的收益多半是交给了百花谷，所以可以流动的资金并不多。落秋手里虽然有许多的宝物，但是丢到市面上都不能轻易脱手。所以假如王妈妈要另起炉灶的话，本钱是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王妈妈拉着；落秋就走，问去见谁也不答，只是很神秘的笑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是说的落秋现在这样，一头的雾水只能等见到那位金主才能解开。两人走的挺快，没几步就到了对面的一间“汉轩居”。王妈妈先替落秋整理了下衣装，才在房门上敲了三下。
“进来。”
王妈妈对落秋一笑，好像这桩买卖已经成了一样。落秋一步进去，先见着两个小厮站在外间对她作揖，看得出这家的主人很有教养。她绕过屏风见到王妈妈口里的金主时，心里咯噔了一下——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王妈妈把落秋推到前面，道：“蓝当家，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
“不必了。”蓝衣公子似笑非笑地说。
她眼珠子咕噜噜的那么一转，便从坐下的几人眼中看出了些端倪。王妈妈大胆猜测道：“莫非蓝当家与我们六姑娘早就认识？”
落秋不吭声，自顾自找了个空位坐下，给自己拿了一个酒杯满上。蓝龙莲，齐晏，还有女扮男装的艾香儿。三个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见到被明凰念叨了好几年，大家一直以为凶多吉少但如今却没事一样坐在自己面前悠然自得的落秋，蓝龙莲心里有一些不快，语气也不善起来：“王妈妈，你这位六姑娘我们都是认识的，而且关系还不浅啊。”
王妈妈看看落秋，只见后者对这样的话没有一点反应，不禁心虚起来。拜托千万不要是六姑娘在外面结下的仇家，不然叫她夹在中间可如何是好啊。
许是发现了老板年脸上的尴尬之色，齐晏道：“你不用担心，我们都是朋友，算起来，蓝龙莲还要叫她一声‘妹子’。你要是不嫌弃就请一起坐下来吧。”
朋友，朋友会露出这种要吃人的眼神吗？王妈妈打死也不信，为了自己的花容院，她决定把赚钱大计先丢下，让这几个人把私人恩怨了了再说。于是乎王妈妈满脸堆笑，摆手推辞道：“既然你们是朋友，久别重逢定然有许多话说。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聊。”说完便退了出去。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蓝龙莲的不满，齐晏的困惑，艾香儿的怒气都憋着，他们死死盯着慢条斯理喝酒的红衣女子，生怕人就在眼皮子下遁走。
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三人炙热的目光，落秋一边抿着酒，一边看着楼下的表演，仿佛陶醉其中。
“刷”的一下，蓝龙剑指尖一道灵力打出，原本挂起来的竹帘一下子掉了下来，正好阻隔了外面人的视线，也挡去了下面的风景。没有了风景，落秋只有看着三人皱眉道，“不过是借你们的地方看看歌舞，何必生气呢。”
艾香儿首先没能沉住气，把桌子一拍就站了起来，喝道：“你少在那里打哈哈，说！”
落秋挑眉：“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艾香儿气的酥胸起伏不定，柳眉倒竖，“好你个碧落秋，几年不见，脾气倒竖长了不少啊。”
落秋反唇相讥：“你嫁人这么多年不也一样没被管教住嘛，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碧落秋，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找你花了多少功夫，姐妹们眼泪都要流干了。你可好，说消失就消失，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音信。我们焦头烂额东奔西走，你却自甘堕落，跑到花容院这个地方来风流快活。”艾香儿狠狠地跺脚，“要不是七绝门的屈培说在这里见到你了，我艾香儿此生是绝不会踏足这种地方的。而你碧落秋，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花容院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我也没有委身青楼，希望你不要误会了。”艾香儿的母亲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她对花容院有成见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过落秋不喜欢被人污蔑的感觉。
蓝龙莲皱眉说够了，艾香儿才不说话了，只是坐在没好气地对落秋翻白眼，气愤怎么认识了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
“你为什么不回去？”蓝龙莲这么多年，一直没弄明白的就是这件事。
落秋吐出一口浊气，“因为我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日子了，离开所有人才能开始新生活。。。。。。”
“不对。你分明是在记恨云间月，你觉得她辜负了你的信任。”看到落秋眼神闪烁，他便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你要是真能抛下一切，为什么还要在我和明凰大婚的时候送来那半块羊脂玉？”
“。。。。。。那玉是我们娘亲留下来的遗物，我把它给明凰，是希望她知道我的心意。我可以连最敬爱的母亲都放下，就是想与过去的自己彻底了断。”
“但是明凰的脑子会想到那么多？你明知道她不会深入考虑，别人的话也听不进去，怎么可能想到那么多去。”蓝龙莲的语气相当地恼怒，“你送的好礼物。”他把礼物两个字说的特别清楚，给人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愣住了，明凰的确不像是会考虑那样多的人。看蓝龙莲现在的反应，想必是明凰一定天天在他耳边唠叨要找自己，叫蓝龙莲心里不平衡了。一想到明凰把蓝家的公子治得服服贴贴，她就觉得有些好笑。哎，看起来这对冤家相处地比自己想像的要好得多。
如此她也放心了。
“你以为自己放下了，其实你记得比谁都深。”艾香儿说，她握着齐晏的手，才勉强克制住想打人的冲动。“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醉生梦死有什么区别。我真为有你这样的同门丢脸。”
落秋脸色不变，仰头灌下一杯，酒水穿喉而过，胸中火烧火燎。几杯下肚，她头脑反而越发清醒起来。
“以前的落秋死了，现在在你们面前的是‘六姑娘’。”她放下酒杯站起来，一股气势自然流露，那样深厚的功力，那样的修为是眼前三人远远不能及的。她若有若无地看了三人一眼，“你们如果是来找碧落秋，要劝她回去的话就免了吧。如果是来谈生意的，六姑娘奉陪到底。”
刷的一下，那放下来的竹帘又卷了回去，外面的光景重新在众人眼前展现。
艾香儿咬牙一跃而起，伸手向落秋肩头抓去。“我来之前便许下了诺言，就是抓也要把你抓回去。看招！”
落秋好不在意，脚下轻点便避开了艾香儿的攻击。艾香儿一招落空，再变一招，在腰间一摸，银蛇一样的长鞭便冲着落秋而去，意在擒而不在伤。但是如果一定要伤人才能结束这场闹剧的话，她是绝对不会介意在落秋身上狠狠抽几下的。
微微叹气，落秋并不想和昔日姐妹动手，于是只是一直避让。就在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人，不待齐晏出手就虚空一点，打中艾香儿手上穴道。艾香儿手上劲道散去，银鞭落地，人往后退了几步被齐晏护在怀里。
“香儿你没事吧？”齐晏甚是担忧。艾香儿摇头，心想来人修为同样高深，看来动武是行不通了。
落秋怔怔地看着来人，同样不解：“忘川蝴蝶君，你怎么来了？”
蝴蝶君还是一身白衣，但是白衣在他身上也穿出了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叫人着迷。他反问道：“她对你大打出手你为什么不还手？”
“我不想。”
“那我不过是想邀你一起赏月你就可以对我毫不留情，杀招尽显？”蝴蝶君美目微眯，看得落秋没有来的一阵心虚，她扭过头去并不做回答。
看了半晌，蓝龙莲起身道：“这桌花酒是吃不成了，我看今日就此别过。告辞了，六姑娘。”这一声六姑娘说的极其顺口，叫在场的人都是一愣。蓝龙莲也不客套，率先出了门去。艾香儿再不愿意，也只能跟着齐晏一并离开。


第一百章　与蝶相杀扇流光
更新时间20101211　12：36：04　　字数：3292

　汉轩居中一红一白人影对立，似有千万的话语，却又不知从何启齿。
蝴蝶君正要开口的时候落秋背过身去，语带不满：“你不该再涉足此地。”
“我只是想赎罪而已。”蝴蝶君走到她面前，正对落秋没有表情的花容，心里有些失落。“你可以对其他人容忍至此，却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
落秋对上他璀璨星辰的双眼，差一点又迷失其中，她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
蝴蝶君摇头不语。
落秋道：“我忘了，你已不记得那些琐事。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人这种生物最讨厌的便是被欺骗隐瞒，甚至被朋友利用。云间月利用我，你也想从我身上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结果呢，害得我成亲之时家破人亡，害得我被当头棒喝，多年姐妹情谊破碎不再。”
“照你这样说，你最应该恨的是叫云间月的人，而不是我。”蝴蝶君背着手，挺直了身子道，“你这是迁怒。”
然而人心中的伤痛岂是旁人能够理解的？在同一天突然遭逢两次变故，把人从云端摔倒了谷底，双重打击之下落秋的心已经是遍体鳞伤，心如死灰不复温。
“对你是迁怒也好，厌恶也罢，我都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既然你弥补不了我心中的遗憾，赎罪又有什么用。蝴蝶君不是会做无用之事的人。”
蝴蝶君冷哼一声，“你既然舍得过去，我又如何不能抛却前尘？我一早便说过，以前的事忘了，以前的我是什么样便也没必要在乎，只要现在行事对得起自己便好，何必在意别人的态度。”
“你说的轻易，但为何又如此在意我的看法。”落秋摇头，叹息一声。
蝴蝶君不让，“你我皆是跳不出凡尘的人，又何必在这里自欺欺人。”
落秋心中只觉这话有些可笑，蝴蝶君本就是天上神君，本就超脱人世之外，和自己这等凡人哪里可以相提并论。想来真是摔坏了脑子，可笑可笑殊不知这歪理要叫蝴蝶君知道又要无语，因为他说的跳出凡尘乃是看破红尘俗世，而非人与仙的区别。
“你不愿意做碧落秋，我也可以不当蝴蝶君。你要做六姑娘，我就做八公子，反正名号只是虚设，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人确是真真实实改不了的，你应该明白。六姑娘今天把他们赶走，是因为你不在信任别人，而如果一丝信任也没有了，你的世界就只有你一个人，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念想，倒不如早早地化作一坡黄土，也好给花花草草添些养料。”
落秋皱眉：“蝴蝶君真是好口才，可是话到了我耳朵里却觉得你不是来赎罪，到有一分教训人是色彩，亦或是被蓝龙莲收买来做了说客。”
“这便是蝴蝶君的赎罪方式。”蝴蝶君负气地说，“更何况你从小被人惯坏了，没有人教训教训你，人就变得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好狂妄的口气。”落秋眼神收敛，“自小还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话，你乃是头一个。你若在多留一刻，休怪六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