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家有女-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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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神君看得分明，倒下的巨柱压垮了和凌霄山相对的那座山峰——据说是云间月的住处。因为山体大面积垮塌，两峰之间的汹涌大江被截断，下游处渐渐露出浅滩乱石，不是鹅卵石而是天青色的花岗石块。
红莲血魅就像一个煞星，蛮横地扫开挡在面前的一切事物，推开那些碎石后他笑了。
上游没有水流下来，这里的水位比较低，一眼就能看到水底，而一阵一阵的水波又洗去了上面的污泥，展现出它以前的面貌。那是一扇石门，一扇被重重封印的石门，而且附在上面的气息是那样熟悉。他拍打着石门，几乎已经看到了成群结队的妖魔结伴而来，血洗整个人间。
猛然间他想起一个问题，那就是钥匙，云间月并没有告诉他开启这扇门的方法。他快速地扫视四周都不见云间月的踪影，最后目光落在凤凰神君的手上。
那阴冷的目光叫蚀月也忍不住脊背发凉，更何况是情感丰富的凤凰神君，他几乎觉得红莲血魅那双染血的手正向自己伸来。然而，红莲血魅做出了一个最不合他性子的事来。
“你放了她，她什么也不知道！”凤凰神君觉得自己体内气血翻腾，他红着眼，罕见地低下了头，带着乞求的味道，“放了她。。。。。。放了明凰吧！”
红莲血魅干了他最不屑的勾当，挟持了凤凰神君的女儿，落秋的姐姐明凰。他当然知道明凰不知道，但是只要关心明凰的人掌握着答案就好了。
明凰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发现自己被红莲血魅捏着脖子，轻轻一折就会一命呜呼。她简直是欲哭无泪，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啊。上次去救落秋的时候也是，明明自己躲得远远的，还是免不了被红莲血魅这个妖怪头头捉到。
“。。。。。。。苍天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红莲血魅稍稍用力，指甲就划破明凰细腻的皮肤，一丝血迹流出，叫凤凰神君心里一阵抽痛，而在一旁的蓝龙莲又何尝不是？蓝龙莲紧握着拳头，眼中要喷出怒火来一样，“神君，明凰是你女儿。那妖怪要什么给他就是了，千万。。。。。。不要伤到明凰。。。。。。”
凤凰神君的心里又是何等的挣扎，一边是天下大计，一边又是至亲骨肉，凤凰一族的唯一血脉，让他两难抉择。
蚀月在一旁嗤之以鼻，“天庭又没有许给你什么好处，何必这么卖命，连女儿也不认了呢。”和对云间月的态度不同，她的话里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担忧。
也就是蚀月这淡淡的一句，凤凰神君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内心的纠结自眼神流露：“明凰，我的女儿啊。。。。。。我不能。。。。。。不能。。。。。。”
明凰虽然没有听清凤凰神君说了什么，但是她从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上看到了抱歉，看到了不甘，看到了自责。那一刻她真的就明白了。
她不怪凤凰神君。真的。虽然明凰是个怕死的女子，但是在天下和一个人中间选择，她也会为了大侠的精神而义无反顾地做出同样的选择，哪怕自己有多么的不忍心。。。。。。
所以，父亲大人。。。。。。明凰勾起嘴角，眼中不争气地流出泪花：“我不怪爹，我不怪你！”
红莲血魅冷笑，那就成全你们这对父女的深明大义！手起，他没有任何犹豫插向女子的胸膛。
下一刻，血染青石岗。血，在江水荡漾中慢慢晕开，就像一朵朵彼岸花绽放，动人心魄，摄人心魂。


第九十一章　帅死兵败如山倒
更新时间2010122　18：12：37　　字数：3280

　扑通一声，明凰迷迷糊糊落入水中，然而透过水面看清来人后她慌了，“不。。。。。。”她想要喊出来，可一张嘴那江水就不停地往她肚子里灌，一如悲痛充满神经。
慌乱之中，一只手拉住了她，是蓝龙莲。他不管不顾明凰的倔强，执意带着她从水下脱离，他清楚的感觉到明凰身体的颤抖，还有微咸的泪水扑到脸上。蓝龙莲看了一眼水面的血晕，他也和明凰一样心痛。
红莲血魅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不相信。
可是那火热的血又如何骗得了人，她真真实实地站在自己面前，如水般清澈的眼眸中荣辱不惊还有一丝欣然。
是在庆幸把自己的姐姐换下来了吗？本该贯穿明凰心口的手这时候插在她肋下，红莲血魅有些恼火，又用力插进一分，生生地捏碎她一根肋骨。
没有人敢违抗他，可这具身体却一次又一次地触犯他的威严，就像捋老虎的胡须一样，挑起了王者的怒气。
蚀月仿佛没有痛楚，她瞟了一眼伤口，血和红衣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但是这具身体还是吃不消这般折腾，力气在一点一点流失。她抓住红莲血魅强有力的手臂，靠对方的力量支撑不倒，露出一丝挑衅的笑容。
“你不是想知道如何打开封印之门吗，我可以告诉你。”在被捏碎第二根肋骨前，蚀月开口了。
“本大爷为什么要相信你？”红莲血魅眯起眼，“人类总是狡猾的。”
蚀月说：“信不信由你。”
“你最好不要选择挑战本大爷的极限。”红莲血魅恶狠狠地说。
蚀月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沫：“云间月在这道门上设下的其他禁制对你来说没有什么，不过司花的魂魄你要怎么破防？那可是云间月花了大力气附上去的，没有‘落秋’这个可以吸收司花魂魄的容器，你以为就能打开封印之门吗。我要的不多，给我一个全新的肉体，让蚀月得以摆脱这个破烂身体就行了。”
红莲血魅盯着那双眼睛，想要从中看到点什么，但是他看到的却是坦然。“哼，我本大爷第一次见到你这具身体的时候就觉得有异样了。想不到‘落秋’才是最后的钥匙。”
“怎么样。”蚀月偏着头，“这个交易你做是不做？”
红莲血魅抽回手，顺便给人施展了一个治愈法术，给她止血。他提着蚀月一只手，冷笑：“我早该想到的，云间月怎么会无缘无故把司花的魂魄放在这样一个平常人身上，原来一切都只是为了保管‘钥匙’。碧落秋，你真是可悲啊，被人利用的淋漓尽致。”
“。。。。。。。我可不是碧落秋那个笨丫头。。。。。。”蚀月的语气里不乏自嘲的语气，“妖怪，我的名字是‘蚀月’。”
红莲血魅懒得与她计较，轰轰几下，掀起滔天波浪，有把整个沥骨渊翻过来一道的架势。红莲血魅这儿才发现云间月的厉害之处，如此精妙的阵法，环环相扣的咒文，蕴含了八卦星辰演算的轨迹，使各方力量相生相克，根本不是蛮力敲打几下就能打开的。
感觉被愚弄了一把的红莲血魅愈看愈觉得那些豆芽一样的符号在无声地嘲笑。
“云间月，好一个云间月！”红莲血魅这样说，“本大爷打不开它就要所有人陪葬！”
蚀月低声笑起来，“大发雷霆了？真是可笑啊，这么简单的阵法也解不开么。。。。。。”
“你会你来啊。”红莲血魅把人丢进水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人，霸气全开，命令如山，叫你不得不臣服。
蚀月一入水，身上的血污就一一化开，一层一层地晕染，染红了这一片水域。她屏住鼻息潜入水中，灵活地就像一尾鱼儿，在石门各处摸了几下后重回水面，呼吸的痛楚影响不了她深吸了几口气。“你现在可以试试了。”
红莲血魅运起妖气，全力攻击这一道门。
凤凰神君狠狠捶了几拳地面，落秋，你怎么可以去帮妖怪总大帅，这样做无疑是在逆天行事——自己绝对不会放过蚀月，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果不其然，蚀月那么一改动，几个关键部位就错乱了。红莲血魅的攻击就像一个导火索，启动阵法后灵气紊乱，那些个禁制自爆了。
“快点打开它。”红莲血魅急切地要求。
蚀月摇头，“我没有力气了，除非你带着我游过去。”
红莲血魅一看，她捂着伤口的指间果然又流出了鲜血，刚刚被水泡过后伤势加重了许多，那脸色也跟死人没什么两样。红莲血魅说了一句麻烦，飞身过来拎起她一同潜入水底，他把蚀月的手放在封印之门上等待历史性的一刻。
感受着石门上的古老纹理，蚀月在红莲血魅看不到的时候露出诡异的笑容。她从容不迫地念咒，尽管没有声音，但是石门却随着这无声的吟唱缓缓开启，黑色的光芒争先恐后地要钻出来。
红莲血魅张大了嘴，獠牙上也闪烁着愉悦的寒意。他不经意地往旁边看去，蚀月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她动了动嘴，那口型叫红莲血魅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蚀月在说——再见。这之后，她的身影就从水中消失，正是红衣魅影来去无踪。
虽然已经预感到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可是石门还没有完全打开，红莲血魅不能走。他伸手去推那扇门，无暇注意身后的事情了。
“嘭——”上游挡住水流的巨柱被爆破了，云间月疲惫地站在那里，尽管有些狼狈不堪，但她的目光依旧平静，目送着被拦截的江水咆哮着汹涌而去，吞噬着江中的一切，湮灭着江中的一切。正是那样一句老话，自然的力量是不可测的，会给藐视自然的人带来灭顶之灾。
石门半开，里面的妖魔却出不来，因为江水倒灌进去，堵住了一切出路。红莲血魅同样被怨念的江水撕扯身体，背后的巨大力量推着他往封印之门过去，他的挣扎只能保住一小会儿的平衡。
江面之上，蚀月独站在宝扇上，哪里有一点孱弱的样子。她手在虚空一划，握住一只玉弓，盈盈手指扣弦，在启明星的指引下对准江中的那点妖孽。灵气凝结成箭枝，带着噼叭作响的雷电，在黎明中熠熠生辉。蚀月拉弓放箭，没有一丝犹豫，动作熟练地如同练习过很多次。
利箭破空，穿透水浪，正中红莲血魅胸口，虽不致命，但突如其来的大力冲击也叫他脚步不稳，正好被江水冲进形成的漩涡中急速向封印之门的另一侧落去。
“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你摆了一道。。。。。。”红莲血魅双眼黑气褪尽，露出那双血瞳，没有了独孤为王的霸主气势，多了几分认命。他认命地勾起嘴角，掉尽无尽深渊。
蚀月见状往空中射去一只响箭，这一声号令让所有活着的人都仔细聆听。她提气说道：“红莲血魅已经被打入沥骨渊，剩下的妖魔鬼怪，识相的就早些退去，不得骚扰人间，否则就现在一起下地狱吧。”她的声音不大，却在所有人的耳中犹如炸雷一般。
“妖怪总大帅死了？”人们个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片刻之后喜极而泣。“兄弟们，他们主将已死，我们不用害怕了。务必将残余妖孽斩杀殆尽！”
“斩杀殆尽！”
“斩杀殆尽！”
“斩杀殆尽！”
震天的喊声叫人士气大增，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向妖怪们杀去。杀了一晚上，云间阁的弟子哪个没憋着一肚子的火？这下妖怪大军群龙无首，正是反击的大好时候。
妖怪们面面相觑，一想到总大帅都被人收拾了，他们难免心生畏惧。到底真血性的妖怪不多，一干小妖纷纷丢盔弃甲，四处遁逃。而这以后很长时间，妖怪都没能再翻身。
红莲血魅一落尽深渊，云间月就奔来，她看了一眼蚀月，递给她一根白绫道：“关门。”
蚀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后把白绫系在腰上，“动手吧，这是最后一步了。做完这件事。。。。。。”
“做完这件事，一切就结束了。”云间月打断她的话，自行闭上眼睛运气，一层冰蓝色的光辉浮现，清冷无言。
蚀月纵身跳下湍急的江水中，顿时就感觉到一股吸力扑面而来，拉扯着要把她拖进漩涡中。要不是身后有云间月拉着蚀月只怕才入水就会被冲得没踪没影。蚀月游到漩涡附近就觉得拉力更大了，她不得不更加谨慎地摸到石门边，极为艰难地在石门上设下一道又一道咒文法阵。
水下作业一完成，江水的流动也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大量搅起的泥沙让江水变得浑浊不已。云间月猛然睁眼，瞳孔变成了一条细线，月亮一样的颜色，是大量灵气聚集的表现。她念起咒来，每念一段就是一股力量封印。渐渐地，云间月宝石一样的美目中流出两行红线。
凤凰神君看得真切，长叹一声。
明凰不明所以，问道：“我们赢了红莲血魅您为什么还要叹气啊？”
蓝龙莲拉过明凰，对她说：“以前封印妖怪大军用的是司花仙人的魂魄，而云阁主现在是在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取再次封印。”
明凰眼中又是一阵苦涩，半晌才说：“为了天下人，每个人都付出了太多太多。。。。。。”
封印完毕，云间月的瞳孔又恢复了正常，但是原本乌黑的秀发此时有些许变成了花白，看起来竟沧桑了不少。她伸手去拉白绫，谁知道拉了个空，想来应该是蚀月自己解开了白绫，顺着江水遁走了。
云间月看着空空如也的那一头，胸口一阵闷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第九十二章　真假情谊难开口
更新时间2010123　22：58：09　　字数：3721

　大战过后的云间阁，一片荒凉之色，往日里看烦了的美景此时都变成了残垣断壁，路过的弟子偶尔也会抬起头来伤怀一番，人总是失去了才觉得珍贵。
云间阁大殿前风思巧、艾香儿正在和其他人一起打扫，瞧见齐晏跟在厉天行后面办事回来后立刻迎上前去。艾香儿拉住他，目光深情如水：“晏哥，你回来了。”齐晏也是柔情，低低地嗯了一声，两个人的对话简短却倒像是包含了千言万语。
看着这两个甜蜜的男女，风思巧不禁为艾香儿感到高兴，也只有在齐晏身边，她才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幸好齐晏也没有辜负她。等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差不多了，风思巧才上前几步，问道：“齐大哥，可有落秋的消息？”
艾香儿也是一脸急切，她看着齐晏，想要得到好消息。齐晏抱歉地摇摇头答道：“下游都找遍了，没有，也没有打听到哪里救起落水的女子。江水那么急，长老们都说落秋很有可能被冲进海里了。”
艾香儿捂着嘴，差点哭出来。倒是一向柔弱的风思巧显得比较镇静，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把泪水压回去，“没关系的，落秋一向福大命大，我们多为她烧香拜佛，要是有什么她也一定可以化险为夷的。”
大殿中站着不少人，云间月已经重新蒙上了面纱，背对众人站着。厉天行上前对云间月恭恭敬敬地行礼，以前他对这位阁主心存几分怀疑，仗着自己年长而处处摆架子，经过这次人妖之战，他对云间月是佩服地五体投地，如今毕恭毕敬不敢再有半点怠慢。他奉命前去察看妖魔对各州造成的损失，并且给各处带去妖魔已退的安抚消息稳定民心。汇报末了自然也少不了再补上一句没有找到阁主的爱徒碧落秋
云间月显得出奇冷静，没有流露出半点伤心的意思，反而有条不紊的安排各项事宜，倒把落秋的事放到一边。云间月吩咐完一切，见各位长老都没有退下的意思，于是开口问道：“各位长老可还有事？”
杜云娘走上前去，“阁主，你看落秋那孩子的事怎么办？她给天下苍生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是。。。。。。”
凤凰神君就站在云间月身旁，见正主不吭声于是咳嗽了两声道：“你们不用找了，把派出去的人手都抽回来修缮云间阁吧。”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既然“落秋”是自己走的，那他们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人来。
云间阁的长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阁主对他的这番话都没有反对这才应下。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说不，好歹这个明黄色华服的高贵男子真身是一只凤凰，那可是上古神兽一样的存在，况且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人是找不回来的了。
“告知云间阁门人，碧落秋在此次大战中以身殉职，无愧为我云间月的弟子，堪为众人表率，望后人效仿。三日后在大殿设下灵堂，祭奠此次战斗中死去的门人。”云间阁的声音不咸不淡，但是硬叫那些看着的人听出了一丝愁怨。
众人心中这才舒坦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