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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雷小剑-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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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过后,那人冷冷道:“冤家淫妇,还不出来受死,待我打进去么?”这声音是个女人,这女人正是史三娘。 
原来史三娘月前被南星元桑龙姑双双迫到海边,把儿子南宫化交托单婵抚养,自己始终未离天姥山,原因自知双拳难敌四手,一再忍耐,便在北山一个石洞中,潜伏练功,气功已达火候,自觉可与两人一拚,这才跑了出来,史三娘为人深沉,做事绝不浮躁粗暴,当日被迫,神智纷乱还有可说,经此三月静修,却已大大不同。曾经几次夜探南山,窥视南星元桑龙姑动静,那时桑南二人只顾炼那五金之英,而这史三娘的气功也已有了火候,来去如风,故两人全不觉着。 
这天,史三娘已然在屋内窥伺,听得桑龙姑猛然大叫肚疼,已瞧料几分,接着南星元出外烧水,史三娘本可藉这机会潜入,把桑龙姑毁了,继闻屋内婴儿哇哇叫声,猛可里一愣,狠心登时一敛,她自己的孩子也正在万险中给人带走,自己未来生死未卜,万一不幸,孩子还不孤苦伶仃,推己及人深深倒抽一口凉气,就因这一念之差,竟留下终生之恨。 
史三娘正犹豫间,心头忽然又一转念,这贱人怎能放过,今日大好机会,如不报仇,将来也必祸贻己身,这转念间,南星元已烧了水返入内室,形势陡变,要再潜入也来不及,又恐遽尔而进,变生不测,乃在门外叫阵。 
南星元低啸一声,呼地一声,便穿窗而出,到得屋外,已然见史三娘影绰绰地当地而立,目蕴怒毒,精光四射,南星元暗吃一惊,看来这贱人一别三月,武功又精进不少。 
史三娘一见南星元,嘿嘿一阵冷笑,笑得人胆颤心寒,笑声才落,凄然叫道:“冤家,今日是你死日已临,待我先杀了你,再收拾那淫妇!” 
南星元是何等人,与史三娘多年夫妇,岂不知她的功夫如何,那有惧怕之理。猛然叱道:“好个不怕死的贱妇,三月前已然放过你,还不远走他方,找处地方藏起,反而前来找死,哈哈,你既来,休怪我手下无情。” 
南星元身形骤起,望空一掠,双掌一分,便向史三娘胸前推去,但见劲风如浪,飒然奔到,史三娘志在拚死,也自不惧,既不闪避,蟠龙绕步,双足略移,左右两掌已然迎上,但听蓬然一声巨响,南星元功力虽比史三娘高出少许,只因身子悬空,不好使劲,猝被碰上,猛可里暴退十来步,直震得两臂酸麻,好不难受,可是史三娘也不好过,给南星元一震,登时胸口作闷,滚出丈许,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南星元一招犹未得手,心头大怒,陡地拔身,直似大鹏掠空,伸开一手,便自史三娘顶上抓去,史三娘气功已成气候,吐了口血之后,强摄心神,调匀内元,一瞬已然恢复,此时又见南星元身子横空,指爪已到,来势比刚才越发凶狠,不敢怠慢,回身一避,劈空打出一拳,要知史三娘练的是混元一气功,内力也非寻常,南星元一抓不着,倒觉拳风如排山倒海而来,震得两边沙石纷飞,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横空里硬把腰肢一扭,斜斜飘下,才避过史三娘这一劈空拳,史三娘第二拳又来,拳式连绵不绝,所使的虽不见有何新颖,南星元与她多年夫妇,对她家派拳法,早已了如指掌,惟史三娘出拳虽普通,却是挟着无穷劲力,拳风虎虎,南星元已然知她气功鼓拳所致,看来史三娘之混元一气功虽未臻登峰造极,却也功力浑厚。 
史三娘悲忿欲绝,以性命相搏,每一出拳,俱以上乘气功,集一生内力打出,威力自不可侮,饶是南星元称为武林怪人,一时间却也奈何她不得。两人倏分倏合,白光黑影,缠做一团,瞬即已过百来招,兀是胜负未分,南星元心头渐觉烦躁,掌法一变,轻如飞絮,重若泰山,一招一式,竟是不成章法。 
史三娘一见,嘿嘿冷笑,见招拆招,飞絮来势,消以轻风之掌,泰山压到,还以金刚之拳,越战越勇,竟不把南星元放在眼里。南星元屡屡变招换式,试过好几套武林绝学,还是徒劳无功,正自心头郁怒之极! 
两人打得炽烈之时,屋里小窗正站一人,翘首凝神外盼,只见她眉尖紧锁,怔怔出神,这人正是桑龙姑,方才南星元一窜出窗,她也自床上支撑而起,待得南星元史三娘交上手,她乃倚窗托腮观战,此刻见南星元久战无功,自己犹在产后,不便出外助阵,只在一旁干焦急。 
过了半晌,桑龙姑咬一咬牙,对窗前叫道:“星元哥哥,请留神,我来了!”蓦地回身,转到床前,掣起魔箫,纳了一口真气,缓缓地踱出斗场。要知桑龙姑功力甚强,昔年未得紫府秘芨,已然名列八大荒,这番虽在产子之后,真元稍耗,也不妨事,只是不宜出手动武而已,若说吹起魔箫克敌之事,仍可奏其功。 
桑龙姑幽幽前行,到得门口,半身斜倚门槛,嘴角先噙冷笑,观看了一会,手中萧朝唇边一放,登时魔音靡靡,响遏行云,初时如暴风急雨,异响杂作,倏而声调低沉,有如厉鬼夜泣,一忽儿又是仙乐交扬,一忽儿又如千军万马。 
史三娘正当凝神应敌,犹不在意,及闻魔音,心头乍觉烦闷异常,心知魔音厉害,正待净明灵台,镇慑幻心,已是迟了,顿觉浑身懒洋洋,浑忘身前舍生忘死搏斗,初时犹能力挽狂澜,以拒来敌,及后由幻生魔,愣在当地,与南星元一往一来,全处被动,但也不曾被他击倒。 
乍闻一声锐啸,挟着冷冷语音:“你舍不得下毒手,等我来,让开去!”南星元未及收招,眼前人影已到,魔箫狠狠指向史三娘,就在这一刹间,史三娘惨叫一声倒地。 
南星元天良未泯,史三娘虽中魔音,功力已失,南星元念在以往夫妻情份,久久未下杀手,这情景却给桑龙姑瞧得清楚,陡然震怒,魔音一歇,人已跃至场心,遽下杀手,魔音方歇,史三娘人也醒觉,但已不及闪避,迷穴给桑龙姑点中,颓然卧地。 
史三娘一经倒下,桑龙姑呵呵狂笑,南星元神色黯然!桑龙姑尖嗓大叫:“还不快收拾这贱人,要我动手么?”南星元蓦然惊觉,踌躇再次,欲下杀手犹止,显然他内心痛苦,为情为欲,竟然惹来这般孽障,面上也不自觉流露出万分无奈之状。 
桑龙姑经过这阵箫声,耗去真元又是不少,惟恐伤及内脏,急就地盘膝,运气周天,一时无暇去杀史三娘,气血调匀停当,睁开眼来,一瞥南星元这般情景,不由酸怒攻心,就地飞身跃起,魔箫朝着史三娘当头便待砸下,这砸好险,如给击中,头颅定当分裂数块,脑血立要溅在当地。 
桑龙姑身形只一动,斜刺里飒风奔到,魔箫刚距史三娘头颅不及半尺,已然给一人横肘一撞,跌出数尺开外。桑龙姑一愣,定睛看去!救史三娘的人原来正是南星元,不禁心头赫然震怒,大叫道:“臭男子,你待怎地,难道反帮那贱人不成?” 
南星元一时得手,再也不敢怠慢,深深对桑龙姑一揖到地,温言道:“桑妹休恼,这贱人虽可恶,罪未致死,就请桑妹高抬贵手,免她一死罢,以免日后江湖上人说咱们夫妻不是。” 
桑龙姑余怒未息,杏眼圆睁,咬牙切齿,还是不依,南星元再三苦苦相劝,方将桑龙姑劝下,怒气暂消。当下,桑龙姑恨恨道:“死罪可恕,活罪难饶,也罢,这贱人既恁地可恶,让我想个法儿,折磨她个够!” 
南星元这才放心,不好再作庇护,袖手一旁站着,桑龙姑俯下身去,蹲在史三娘面前,但见她十指如钩,先在史三娘两边的琵琶骨一捏,勒的一响,史三娘的琵琶骨登时变成粉碎。一捏过后,桑龙姑意犹未尽,再在史三娘的手脚两脉,那接驳筋脉之处,连捏几下,已然把史三娘的手筋脚筋,全给毁断,故方洪后来在一线天深渊里所见的史三娘,四肢软垂,不能运用,就是这个缘故。要知练武的人,最忌琵琶骨给人毁断,如毁断则武功尽失,人也残废,何况手脚筋脉尽断,再强武功,也无能施为了,桑龙姑为人歹毒,竟一至于斯。 
南星元旁立观看,也自黯然伤神,从这时起,就对桑龙姑已存厌恶之意。 
桑龙姑把史三娘弄成残废,尖啸一声,得意之至,才将史三娘的晕穴解开,不解开犹可,一经解开即痛苦万状,但见史三娘辗转当地,如同万蛇噬心,全身脉络疼痛无比,霎时又晕过去,看得桑龙姑心花怒放,戟指声声大骂贱人。 
史三娘醒来时,已然见腰间拴着一条巨链,链长可达十丈,身处一个黑漆漆的深渊里,深渊之中,微露一线曙光,仰首望去,只见渊之两旁,峭壁陡立,高插入云,怎瞧也瞧不清,这所在正是一线天,方洪救母,苗金凤给赤炼人魔囚禁之地。 
史三娘强忍痛楚,用口试咬身上巨链一下,但觉此物非金非铁,坚韧异常,正是桑龙姑所炼,预备用来作邪门武器,将来给她的儿女使用的五金之英,不禁又是一阵失望。 
此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无可奈何,只好忍着酸楚,偷生下去,史三娘气功已有火候,天天运气疗伤,过得几天,残废虽未能疗好,但痛楚已止,心中反而安定下来,幸亏练这混元一气功不比凡常武技,人虽残缺,只要丹田内腑不伤,仍可照练无碍,这么竟造成了史三娘后来那绝顶气功,成为武林罕见高手。 
史三娘洞中无岁月,外边光景,一概不知,但觉一寒一热,瞬即已过五个寒暑,心中计算,交给单婵手里的孩子,今年也该六岁了。此时史三娘气功已达登峰之路,她正在练混元一气功之最高境界,三昧真火,在真火未成之前,先得练出真烟来,三昧真烟虽不及三昧真火之厉害,在这时,世上任何高手,恐也非其敌,只为身上所拴那五金之英炼成的巨链,非利器所可凿开,若非把真火炼成,岂非被囚终世,但这真火也非朝夕所能致之事,非整整二十个年头,不能成功! 
这一天,史三娘依时练功之后,枯坐洞中,思潮起伏,她的气功大有进境,但她的脾气也跟气功一般,越来越乖僻,竟是有点不近人性的田地。猛可里,忽见洞外人影一闪,史三娘此时性情,已恨极人类,特别恨男人,乍见人影,只见她身躯陡然疾射,哗喇喇的一声响,人已射到洞外,但见身前一声哀鸣,一个细瘦苗条的怪人,一身道装,两眼火红,露在两袖之手,更红的发赤。 
史三娘怒火骤发,铁链哗喇喇便向那怪人扫去,如给扫中,非当场毙命不可,奇怪史三娘铁链刚到那人腰际,倏地疾退,一收一发,快捷绝伦,看得那怪人目瞪口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要知气功练到炉火纯青的人,以意克敌,击无不中,要收要发,任凭意之,倒非难事。史三娘扬链将到之际,才瞧清那怪人浑身鲜血,倒在地上喘气,要知史三娘此时脾气虽然乖戾,因为自己历尽万劫,见了身受重伤之人,顿生狐死兔悲之念,不管好人坏人,总下不得手。         
第二十九回 初露锋芒 
史三娘倏退之后,怪叫一声,这一叫,洞中彷如起了焦雷,直如山岳震撼,那卧地怪人又咽了口凉气,更发出乞怜目光。一吼过后,史三娘喝问道:“你是什么人,到这里讨死么,难道不知这地方是老娘所居。” 
那怪人身上一抖,幽幽道:“多多冒犯前辈,贫道为仇所迫,请前辈庇护,江湖上人称赤炼人魔便是在下了。” 
史三娘反覆念着:“赤炼人魔,赤炼人魔!”她显然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只有那赤城山主,才铭刻在她的心坎上,赤炼人魔是什么人呢?她困惑了一回,又问道:“是什么人把你打成这个样子。”语音已显得温和了。 
赤炼人魔两只火红的眼珠儿,转了几转,低呼了一声:“剑魔,奔雷神剑!好厉害的剑魔。”忽而又自顾怪声大笑起来:“好狠毒的剑魔,你虽把我杀个半死,但你却换得残废,哈哈!” 
不错,这人正是与方洪有杀父囚母,不共戴天之仇,与他师傅辛源鸣有废体之恨,那万恶的赤炼人魔。他确败在剑魔的奔雷剑下,从剑下九死一生逃出性命来! 
话说回头,当日天姥山赤城山主索紫府秘芨不成,与南星元桑龙姑一语不合斗将起来,为魔音所惑,走火入魔,给对方弄成残废,由他女儿背负回山。要知赤城山主乃武林中一派宗主,功力岂比寻常,只为一时不慎,才着人家道儿,这一回山,不久神智恢复过来,试伸动手脚身躯,但觉软绵绵,无从着力,已知自己半身瘫痪,成为一个残废人了。心中大惊,急闭目运气,一周天过后,始知凭自己数十年精纯功力支持,幸好气功未失,但从此已然不能练武,以后只好在气功这方面进修,也心知桑龙姑的魔音厉害,气功再强,也是枉然,想到这里不禁黯然神伤。 
偶然睁目一瞥,乍见自己被放在自己住所,精舍中的一张床上,女儿徒弟,侍立一旁垂泪,不由心中一酸,叫道:“你两人且过来,我有话吩咐!” 
辛源鸣夫妇乍见师傅爹爹,悠悠醒转,也自大喜,急上前问安,听候吩咐。赤城山主长叹一声,喟然道:“老夫这番错了主意,铸成终生大恨,桑龙姑那婆娘魔音如此厉害,你等两人,可有什么法儿克住?” 
辛源鸣夫妇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作答,赤城山主,却不理会,自顾喃喃道:“音生幻,幻入魔,魔迷本性,人生无相,魔不得入……”过了半晌,只见赤城山主越念声调越低,蓦地,嘴角微微掀动,低叹一声:“罢了,要把内功练到心念在敌,声色皆无,乃不着相,可克音相已不容易,何况要练到灵台空明,不染一尘,报仇之事,今生休提!”语讫,双手连挥,叫辛源鸣夫妇退出。 
辛源鸣夫妇不知他在搅什么鬼,也不敢问,只因他的女儿,骨肉情切,忍不住噙眼泪问了一声:“爹爹,你没事了!” 
老人双眸微闭,轻应一声:“性命不致丢了,只是此后废人一个。”语音酸楚,不忍卒闻。 
他的女儿闻言,泪珠纷堕,也是无奈,只好和丈夫退出。一宿无话,到得翌日,夫妻两人,照例前去问安,却见老人安详如恒,并无异状,此时心才放下。 
忽忽又过半月,一个晚上,天气奇热,乌云密布,大地一片暗晦,似是暴风雨即至之前奏,果然不久,但听天际,远远传来阵阵轰隆之声,顷间焦雷起自赤城,一声巨响,直震得万山回音,嗡嗡不绝。 
就在此时,床上老人,四肢垂瘫,只一截身躯,枯坐床上,老人双眸放出异彩,嘴角不断抽动,已然浸入沉思,这时他的神态,显然出现兴趣喜悦之色。霎那间老人口中,念念有词:“灵台空明,心定摧敌,要练不易,以音克音,以正制敌,何敌不败!”老人念罢,竟是一声长笑,随后又叫道:“辛儿快来!” 
剑魔夫妇,这时也正为焦雷惊醒,已然起来,到各处察看,此刻大雨已然降临,倾盆倒下,挟着风声雷响,有如千军万马,奔腾杀到,蔚为奇象。在这万声杂作之中,本来要听人声呼唤,实是不易,怎奈老人内力充沛,这声呼唤,他夫妇俩,却听得清清楚楚,如在耳畔。 
他的妻子诧然道:“爹爹此刻不练功,却叫我们怎地,莫非为风雨所袭!”想来又不对,爹爹住处,深处一个大岩洞,那里来有缝隙教风雨侵入?辛源鸣道:“你且休管,既是师傅叫喊我们,自当进去看个究竟!” 
两人一进房,只见床上老人目中精光四射,不由暗自惊疑,又听老人叫道:“快拿剑来!”更奇了,赤城山主全身瘫痪不遂,要剑何为了,辛源鸣不敢违命,也不敢多问,只好拿剑来,老人又叫道:“拿到我的面前来。”辛源鸣莫名其妙,掣剑趋前。老人才低声道:“将剑竖起,剑尖向上,剑柄在下,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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