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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雷小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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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洪早见那老人身旁,一边站定一人,正是那秦九凝和那老妇。适才剑气弥洞,她两人从何而入?说话的正是老妇,果然所料不差,这老人真是剑魔之师。
那老人面上只有一层黄蜡般的皮,自然难见表情,只见他嘴角又在微微牵动,说道:“罢了。”一言才落,老妇忽然喝道:“还不拜见师祖祈传神剑。”
方洪心知这一列入门墙,自己的武功必会倍增,但老妇今晚的言语,分明是拜师之后,即要为他们办一件甚么大事,而且即要面对一个武功不知如何神化不测的对方人物。
但他现下岂能有半点迟疑?
要知方洪并非胆怯即要面对强敌,而是尚未分得邪正。
“要是他们传我神剑,要我为他们作恶呢?”
方洪不过在跪倒之顷,眼珠微微转动一下,但竟瞒不过那老人。怪啊,他心中所想,竟像老人能先知一般,道:“入我门来,替天行道,唯侠唯义,必信必忠,汝休疑惑!”
方洪大喜,俯伏受教,不由自主跪行而前,道:“谢祖师恩典!”
方洪一言未了,忽觉头顶一热,而且这股热气直透泥丸宫,刹那间浑身火热,似烈火焚身一般!尚来不及转念,顿时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觉有人在自己身上携拿,随着那人手掌移动,那一部份便舒畅之极。
陡听那秦九凝的声音,说道:“奶奶,这不是第三遍了么,怎么他还未醒转啊!”
老妇的声音跟着说道:“你没瞧他眼皮在动了么?这就快了。”
忽地,华盖穴上突被击了一掌,方洪随掌一跃而起,那知一睁眼,眼前却陡然一黑!原来是强光耀眼。老妇已喝道:“快使一路拳,舒筋活血!”
方洪已知有异,且慢睁眼,即刻丢开解数,使了一路普通拳法,那知每一抡拳踢腿,全身骨骼,皆连珠暴响。他所使的不过是普通扎根基的拳法,原无奇特之处,那知拳出如风,势若翻江倒海。
方洪这一喜,非同小可,便知是那老人以多年修为的功力,为自己伐毛洗髓,他曾听爷爷镜湖老人说过,武功到了神化的境界,可在六个时辰中,易筋锻骨。这一来,他的内家功力,岂不是倍增了么?
一路拳法尚未使完,他已能睁开眼来了,只见自己是在烈日之下,丈余外站定那老妇和秦九凝。
方洪体内那充盈的满张劲力,渐渐舒散开了,沉身骨骼也渐不再暴响了,这才收住拳式。
只听那老妇说道:“此子根骨果厚,较那老不死的,更胜一筹,九凝,我把他交给你了,限你在三日之内,将剑招秘奥之处,指点与他,最紧要的,是那一招‘江海凝光’,克敌致胜,可是全在这一招上。”
秦九凝应道:“是,奶奶,三日后,我可是也要去么?”
那老妇道:“哼,丫头,你已心动啦!”说罢,已回身去了。方洪算是已列门墙,但现下不知对老妇如何称呼,拜谒了老人,并承他伐毛洗髓,显然刚才是这老妇为自己推拿,现在她却又命秦姑娘传剑!
秦九凝已在说道:“来啊,别担误了时刻。”她声音始终是冷的,但此刻方洪听来,却不冷了。忙跟随在她身后,只见她在前飘飘而行,缓缓移步,却实是快极。但方洪跟在她身后,竟已不似昨晚般吃力。心知是自己功力已增之故。
到了溪边,溪边有数十株垂柳,围绕一片草地,秦九凝停下步来,说道:“我要指点了剑招的秘奥处,你可就要很快胜过我了,以后……以后……”
方洪猜知她要说甚么?忙道:“秦姊姊,你入门在先,是我师姊,长姊已若师,况今又传我剑术,方洪今后敢不唯命是从。”
忽见她白如冷玉般的面上,陡然泛出一片红霞,说:“我不是这意思,来啊。拔出剑来。”
边说,她已折下一根柳枝,去了桠叶。昨晚她见到方洪的宝剑,那欣喜之状,像是久已渴望有一把宝剑一般,此刻见她仍然折枝代剑,不由大奇。“奔雷剑无敌天下,难道此间竟无一剑?”
心念一动,忙趋前道:“秦姊姊,此剑虽非上古奇珍,但也非凡铁。”
秦九凝忽然面上绽开了一个微笑,一摆手,说:“昨晚我见到你的宝剑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一时好奇,其实剑之上乘,造极登峰以后,无剑倒胜似有剑,像我这般以枝代剑,已落下乘了。”
秦九凝此言一出,方洪怔得目瞪口呆,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同时窘得放下手来,自己一番好意,不料倒贻笑对方。
秦九凝已又说道:“此时说来,你也许不甚了了,只要三日之后,你尽传了奔雷剑的秘奥,你就知道了,你仍用你的剑罢!”
接着,秦九凝即在那溪边草地之上,开始传她剑法。大出方洪意料之外,秦九凝竟是先从那一招“江海凝光”使起。
并道:“你可知昨晚我们过招之时,我们同是习奔雷剑,你可处处受制于我呢?要知奔雷剑虽是十招满盈,其实只有九式,九九归一,一虽起数,原却无所不窍,无所不包,这便是那最后这招‘江海凝光’,你自剑芨之上得奥秘,而且九九归一,一又化九,这招‘江海凝光’,实暗藏于九招之中,是九式虽然各别,但每一式中,皆暗含此‘江海凝光’,方能刚中有柔,瞬息万变,你当知刚便易折之理。”
方洪在奔雷剑上,实已有了几分火候,回想昨晚过招时的情景,登时恍然大悟,原来同是一招,而她却能在刹时间变化万千,原来是这缘故。
方洪得悉秘奥,心中振奋无以复加,当下一心一意,在秦九凝指导之下,练这一式“江海凝光”。
到了三日之期已满,方洪也不过只解得玄奇,要想能穷其奥,谈何容易,虽然如此,但他每一演练,融合于九式之中,果然不但威力比前增加了一倍不止,而且变化更多了。
这三日之中,那老妇始终不曾现身,每日练剑之后,方洪即独自回到屋中歇息。
这日练完剑,方洪再也忍耐不住,问道:“秦姊姊,奶奶去了何处,怎么几日不见啊?”
秦九凝道:“奶奶今晚便回了,你知今晚便是我们两人离谷之期么,奶奶此去,是为我们两人安排甚么?连我也不知,好在今晚便能明白了。”
这秦九凝有生以来,每日不是成对她那冷厉的剑魔师傅,便是她这冷似冰山般的奶奶,想来一日说不到三句话的,故尔她虽年纪轻轻,竟也会这般冷面冷语,这自是环境使然。
自方洪来到山中,三日之中,发问不绝于口,那练剑小息之顷,更为她道说外间红尘景色,更因他以爷爷杀了她的爹爹,愧疚在心,面对之时,心中便觉歉然,是以对她倍加温存,她十多年来在这谷中生长,何会有人对她这般热情,伺她颜色,她便是一座冷山,亦会解冻了。
是以,一过三日工夫,秦九凝已变发一个人般,她那柔和眼光中渐渐有了光彩,渐渐有了笑意。只因这一番,有分教:灵犀一点,致今万仞情海;恩仇万千,都缘无边情孽汜狂涛。
第八回 娇娥,我深爱着你
话说方洪到第三日上,已能将那一招“江海凝光”,融会于九招之中,刚柔相济,奔雷剑法也见神奇,况他又经伐毛洗髓,不但剑术之上,更见神妙,而且武功也增了一倍,他心中振奋,自忖凭现下的武功剑术,必可胜得赤炼人魔,救母报仇,已是指日可待。只是同时惴惴不安,洞中的老人,秦九凝的奶奶,他连称呼也不知,虽然他们教自己的剑术,定有深意,似教他练成了奔雷剑,乃是要他去办一件无比艰巨的大事一般。
果然,这日傍晚,他与秦九凝练剑已毕,她面上突然绽开了一个微笑,说道:“你这三日的进境,比我三年的修为还强,恭喜你啦。”她这一笑,更美了,美得像一朵雪莲,只是仍令人稍感有冰冷之感。
方洪忙躬身答道:“若非姊姊指点,我岂会有此成就。”秦九凝忽然面露羞容,道:“你不要叫我姊姊,待会定了名份,你就是我师兄了。”
方洪闻言一怔!难道那日不算拜师,这实是闻所未闻。
先传剑法,然后才列入门墙。
秦九凝望天色:“奶奶说,今日日落时即可返来,你瞧,月亮爬上崖头了,怎么还不见来呢?”
方洪心中振奋,又疑诧,月上东山竟也不知,这三日来,每天的日课皆是秦九凝安排,唯她的吩咐中听,他此刻也盼那老妇早些归来,好早些明白究竟。
秦九凝望了他一眼,说道:“趁奶奶未返。来啊,我们再练一次,你可记得我三日前所说的话么?剑术到了上乘界,无剑倒胜似有剑,虽然我们功力都太浅,但今晚你定体会得出了。”
方洪大喜,道:“正要请姊姊指教。”
秦九凝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方洪心道:人说顽石点头,你这可是玄冰解冻了。剑作一剑擎天,立了门户。
秦九凝轻飘飘地踏上一步,同时将手中树枝又折短一半,方洪一怔:现下我与她的功力已相差无几,我的剑比她长过一半,这……
秦姑娘这一上步,顿又冷若玄冰,双眸中亦觉冷焰逼人,而且连声音也冷啦,说:“小心了!”身形只一晃,手中短枝只虚虚地向方洪一点,方洪剑转卷地惊飙,风雷迸发!
秦九凝手中短剑一转,游走圈点,立变被动为主动,竟抢在意先。
方洪心道:“我就不信!”手中剑一紧,登时雷声隆隆,狂飙卷寒涛,但见剑气弥空,匹练飞绕,早将秦九凝裹在剑影之中。
先时方洪还耽心她枝短而柔,手中剑只是点到即止,那知才走到第三招上,忽听秦九凝一声冷叱,手中短枝似骤雨般点到!方洪竟会处处受制,而且她手中短枝皆抢在意先,方洪剑移身转,毫厘皆在她料中,就像她的短枝沾在剑上一般!
须知奔雷剑起,风雷暴发,人也豪气倍增,方洪心有不服,立将新近所习精妙剑法施展开来,每一招皆奔中蕴凝,凝而奔绝,这一来虽已不似初时般处处受制,但她手中短枝仍然皆是抢在意先,无论他如何穷奇变化,始终躲不开她的短枝,方洪顿觉手中有剑,倒成了累赘了,顿时恍然大悟,心中那一喜,更是无以复加,霍地一剑推出,身却往后暴退,朗声长啸中,只见一道寒光疾射,投入溪中而没。
原来方洪明白了那“无剑胜有剑”之理,心中喜极,便将剑投入十余丈的溪水之中。
忽听秦九凝咦一声,说:“可惜!”
方洪眉飞色舞,道:“既然无剑胜有剑,这支凡铁弃了有何可惜。”
却听秦九凝道:“这你又不明白了,我不是说过么,现下我们两人功力都浅,要达到这一境界,谈何容易,适才虽然你手中剑被我短枝所制,那却并非是无剑胜你的剑,而是:一者你的一招一式,我皆了如指掌,再者我的枝短,变招也更灵活,且我手中仍然非有这短枝不可,你怎将剑扔了?”
方洪心道:“难怪那晚她初见我的宝剑,意会喜形于色。”
却大笑道:“师妹,既然你手中这随处可取的短枝,即能胜得过我手中宝剑,弃了还有何可惜,若然我们尚不能手中无剑,而短剑胜过长剑,你不是说今晚待奶奶返后,我们即要出谷么,那时我去寻两把短剑来便了。”
秦九凝点了点道:“这也罢了,还有一点不明白的,我们这剑法以奔雷为名,你当已知风雷之声从何来,那是劲透剑身,剑振而鸣,你没瞧我以树枝当剑,虽然我剑法在你之上,却并无你剑上的声威么?现在我们的功力不足,借那剑上声威,先声夺人,也更能克敌致胜。”
方洪躬身而聆,这秦九凝名份上虽是师姊,实则与师傅何尽,方洪从她所受教益更多,能不躬身而聆。
秦九凝一言才罢,忽然凝眸山头,说:“奶奶回来啦。咦……”随低声疾道:“小心,奶奶在生气呢!”
方洪早随她凝眸之处望去,那知身侧风声飒然,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他剑已练成了么?”
方洪心中一懔,忙恭立不敢仰视,皆因听声音,已知是那老妇回来了。秦九凝道:“奶奶,当真难为他了,竟是闻一知十,他这三日所练,竟胜我三年所修。”
方洪听赞语出自这位玄冰丽人口中,非但不喜,反而心中一声浩叹,突然记起爷爷那一句狂呓的话来:“造化弄人,至于斯极!”要是爷爷没杀她爹爹,那多好啊,心说:“今日你在赞我,待你明白我方秦两家,原有不共戴天之仇时,那时不知你要怎生恨我呢!”
只听那老妇道:“也罢了,九凝,你即刻拾掇,带他出谷去罢!”
秦九凝一怔,说:“奶奶,怎么,他不拜师,也不领命?”
那老妇恨声更冷,手中拐杖猛一跺地,道:“那老杀才去得无踪无影,怎能拜师,难道你不知我门中规矩。”
秦九凝肃然轻声道:“只是,奶奶,他也就领命?”
那老妇恨声叹道:“师不拜,命如何能领,你不是已拜师了么,那命就由你领便了。好在他已请过祖师,现刻我先收他为记名弟子。”
秦九凝道:“你还不谢师傅。”方洪早听得明白,随着两人的谈话,心中一个个疑团翻覆,她口中的老杀才,自是指剑魔而言,怎么我非向他拜师不可,所领又是何命,两人说得竟是这般严重。但他此刻那敢迟疑,忙恭恭敬敬地向老妇行礼下去,口称师傅。
那老妇让他拜罢,说道:“你们即刻出谷,九凝明白一切,无须我再吩咐,方洪年纪较长,你们今后即以师兄妹相称,她虽是你师妹,但她已领我之命,今后你要听命于她。”
方洪恭敬从是,随听她向秦九凝说道:“你们今晚出谷,我明早亦要走了,若有新命,我随时会和你们相见。”
秦九凝一愣,道:“奶奶,你可是为了师傅之故?”老妇道:“不为了那老杀才,我们岂能空谷而出,一者怕他再在江湖中为恶,二来你两人年纪轻轻,那南星元老奸巨猾,你们岂是敌手,我怎能不暗中相助,但可要紧记在心,当年我们曾有约定,待双方都有了传人,凭武功,再定物听谁人。你师祖久僵之体,能否复原,亦决定你们这一行。”
方洪心道:“师傅口中的南星元,简直就没听爷爷说过其人,但师傅即然也这么慎重,可见必是个从未在江湖中露面,而武功高绝的人物。”
秦气凝急问道:“奶奶,这么说,我受命怎行呢?双方既然是约定了是各门中的传人较量武功,而我……”
老妇忽然叹道:“若不为此,我也不去找那老杀才了,现在时日紧迫,五月五日之期瞬眼即届,若容我将老杀才找回,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只好命你们先上路,我也去追老杀才,那怕当时拜师呢,只要同时到达天姥山绝顶,不也是一样么,当然,若能在期前他先拜师,那自是更好。”
方洪自是不敢言,同时也才知剑魔——他该称师傅了——那晚要对他下毒手之故,秦九凝所说师门规矩,亦因而明白了多半,想是怕奔雷剑流传江湖,若门徒众多,那时良莠不齐,岂不遗祸无穷,所说门规,又见他非向剑魔拜师不可,显然便是指每代单传。
便因明白了多半,方洪对师门更是肃然生敬,同时知此行竟也是奔天姥山,这一喜,非小可,他原在耽心今番列入门墙,武功虽然倍增,却怕那时受命于师门,会误了救娘,这一来不但未有耽误,反而多了个师妹之助,他心中如何不喜。
只见秦九凝已盈盈向师傅拜别,方洪也赶紧跪倒。那老妇道:“你们这就去罢,你虽长了这么大,尚未出过谷,但方洪对江湖之事,知道得可比你多,可要记好了,五月五日正午,定要赶到天姥峰顶。”
秦九凝应了声:“是。”站起身来,招呼方洪,掉头就走。
竟然多一句话也不说,更无惜别之语,那知方洪抬头看时,师傅竟也踪迹不见。
方洪怔了半晌,当真武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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