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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强的公子-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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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宁愿一直糊涂下去,人生也难得糊涂。
雪如柳絮一般,随风飘荡。杨柏之枪缨抡圆,赫赫骄腾,荡开了风雪。枪尖疾吐,气势千钧,如怒龙昂首,直锁李惟春的咽喉。
李惟春骤喝一声,断枪形神如一。月白披风飘起,与连绵的雪花合成一道风景。紧接着,黑色的旋风穿过了雪簌簌而落的空隙。明亮的枪尖扎出,如毒蛇吐信。途中还秀了个怪蟒翻身。
落雪稍稍被震乱,纷纷扬扬,俄而又沿着原来的轨迹下落。
枪影顿消,李惟春手臂僵直。杨柏之的枪脱手飞出,坠入栈道外的千丈深渊。他向后飞出去三丈远,重重摔落在栈道,砸断了身下的木板。如果不是他拼命抓住铁索,也将跟他的枪一样。
杨柏之踉跄站起,满身木屑与雪花,剧烈地喘息着。
李惟春还是那一枪刺出的姿势,冰冷的雪隐没了他的脸。
栈道上,寂静如死。
没有看到血。是雪落得太快,遮掩了呢,还是枪太疾,血来不及涌出便已凝固。
震惊,不信,还有怨恨。杨柏之的眼神变了三变,终究无奈地长叹。他发出尖利的啸声,勉力转过身。
目送杨柏之转身离去,李惟春这才松弛了紧绷的身体。一阵风过,他几乎在风中摔倒。
我不敢想象,李惟春的伤重居然甚过杨柏之。刚动了一步,他就瘫软了下来,奋力一挣,却起不得半分。我忍不住上前扶他。他看到我,嘴唇翕动,我俯耳到他的唇边,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说了一句话,立刻放心大胆地昏了过去。
他说的是,杨柏之是谁?
第二章 千年老二(上)
李惟春当然不会认识一个曾经在武当出现的轻功高手。如果不是杨柏之自报其姓,我也许不会把他和那个“柏之”联系起来。
雪花飞飘更加凌乱,有些树枝不堪重负,折断了。玉堕冰柯,沾衣生湿。我步履艰难地走着,下山的路仿佛更为艰难。革履渗进了雪水,双足尤冰冻得难忍。
我负着李惟春到了华山脚下。他趴在我的肩上喃喃自语:“霸王枪算不上天下第一。如果白名夏还活着,我永远只是个千年老二。”
到了山脚下,雪就没了。这雪,仿佛是华山论剑的帷幕,一经拉下,便不再死缠烂打。
晏福已早早牵了马在山下等侯,他帮着我把李惟春托上马鞍,顺口问道:“五爷呢?”
我指了指形若莲花的华山五峰道:“他还在绝顶。”
晏福看看山,又瞧瞧我,面有不解之色。
李惟春依旧对“天下第一”耿耿于怀,他在迷糊中还在喃喃自语,讲些莫名的话。
“白名夏。。。。。。呜,一生。。。。。。一生的敌人。。。。。。朋友。。。。。。”
我也没闲工夫对晏福解释了,嘱托他几句,叫他好生等着白玉堂,就带着李惟春策马狂奔。狂奔是有目的地逃遁,追杀随时可能袭至。
狂奔两里地后,马背的颠簸让李惟春的神智有了些清醒。他的语言平叙而有条理,讲述了一些鲜为人知的内幕。
“多年以前,一个姓古的年轻铁匠锻造了六种寓意非凡的兵器。这六把兵器中就有白氏的长生剑、杨家的离别钩,还有我的霸王枪,而他也凭借这六种兵器成就了与名剑山庄并驾齐驱的名声。可当他准备打造生平以来设想最出色的武器时,他却死了。”
我有时要扮演勾引他谈兴的角色,要插上一句白痴的评议或问题:“天妒英才?”
“由于倾注在六种兵器的心血太多,铁匠心力交瘁以至精气神枯竭。另外,他本人的生活作风不是很好,所以,第七种兵器没来得及出炉,他就死了。”
我问他:“那是怎样的一种兵器?”
“我不知道。”李惟春虚弱道,“我只知道,那就是他的第七种兵器。而这种兵器一旦出世,便是天下第一。”
“那么,这第七种兵器出世了没有?”
李惟春把头伏在我的肩上,此时即便是谈话也会消耗他的体力,他嗡嗡道:“我想,应该快了。”
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这匹马的脚程不错,一骑绝尘七十里,转眼就见长安城。
通往长安城的官道两侧拖曳着波澜壮阔的景观带,白杨榆林桃三杏四梨五腊梅。。。。。。树叶花卉中除了松针与梅花,都已经凋零,只是林子还在。
梅林旁有一个小小的茶寮。
我勒住马的缰绳。
饥寒交迫,腹中难受,不吃点垫垫肚子,可没有劲儿进城了。
我先下马,再扶着李惟春下马,进了茶寮。
茶博士在柜台前百无聊赖地候着,身后是一墙蓝色的瓦罐,每只罐脚下的木隔条上都贴着标签。字儿端正,尽是些茶名。
我搀着李惟春拣了一张闲桌坐下。茶博士一见风尘仆仆的我们,屁颠屁颠奔将过来,将脏兮兮的抹布在肩头一搭:“小店的碧螺春、龙井、普洱、铁观音、水仙、祁门荔枝——”
我一想李惟春是山西人,没待他介绍完,便点道:“就祁门荔枝罢。”事实上祁门荔枝和山西毫无关联,是我把祁县当成了祁门荔枝的产地了。
茶博士面露难色。
我说:“没有么,那换一种好了,铁观音。。。。。。”
茶博士歉然道:“真的很不好意思,小人刚才的话没说完您就打断了。小人要说的是这些茶都没有了。”
“那有什么?”
“有大碗茶和千层饼。”
饼是好东西,这玩意耐饥。大碗茶虽没有君山银针好喝,却甚是解渴。
突听一人笑道:“好,就要这两样。”
第三章 千年老二(下)
但见对面临窗之处,坐着一位秀雅青年和丽容女子。青年衣饰华丽,风度优雅,与女子的盛妆绮罗、旖旎可人比肩,在旁人看来真是登对。只是青年癖性高傲,在女子面前犹不肯流露倾慕之意,却也无半点脾气。
我招呼那青年道:“易兄,别来可曾无恙?”我心中既有重逢欣喜之意,又有不满他在华山摇尾乞怜的恶感,因此五味杂陈,腔调不免阴阳怪气。
易倾河似乎不怪:“些许挫折,何须萦怀。来,老弟,我为你引荐引荐,这位是拙荆。”
我客气地拱手:“原来是嫂夫人,恕罪恕罪。”
女子微微点点头,却不拿正眼瞧我,这令我十分不悦。后来我得知此女非寻常女子,也就不计较了,但当时我不好表现出来,只好拿李惟春遮掩:“这位是霸王枪的传人李惟春李大侠。。。。。。”
易倾河倏地站起来,浑身不自在道:“噢,您就是天下第一的李惟春!?”
李惟春有气无力道:“唉,过誉了,现在不是啦。。。。。。”
话音甫落,三十余骑裹着一股黄尘,杀气腾腾地奔驰到我的视线之内。
茶博士失惊道:“你们是。。。。。。你们要干什么?”
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黑衣,武装到牙齿,伪装到鼻梁。其中一个伪装得最过份,只露出两个黑洞洞,射出来点滴绿光。马上的黑衣骑士兜头一鞭,茶博士的额头顿时就是一道血痕,他捂着额头蹲在地上直哼哼。
易倾河好像认得他们,见到这些个黑衣骑士,身子一颤,幽幽道:“你们来得不慢呐。”
“黑洞洞”嘿嘿道:“普天之下,你能到的地方,我们也能到。”他抬起胳膊,作了个向前的手势。那些骑士们便将这小小茶寮围成一个圈。
易倾河依旧不紧不慢地倒茶,演绎着从容和镇定。突然他衣袖风起,把手中的茶壶像暗器般砸向“黑洞洞”。
“黑洞洞”不费吹灰之力稳稳接住,嗤笑道:“名剑山庄真是无人哉!”易倾河的白虹剑森然雷鸣,一剑当先。“黑洞洞”见势身子一偏,倏忽钻入马腹之下。易倾河剑锋一凝,剑尖如灵蛇般探出,往马腹方向掠去。
擒贼先擒王,挽弓当挽强。
我不清楚易倾河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但他的战术是对的。
突地传来女子娇叱之声,原来骑士中有一人飞身下马牵住女子衣服。
易倾河反身出剑,白虹剑划出凌厉的光,一剑刺穿那骑士的咽喉。靠近他的骑士们纷纷下马,各操家伙与之肉搏。
易倾河虚晃一剑,挟起那女子,纵起身来,踩着其中一匹马的头顶,再一脚扫倒骑士。二人华丽的衣着旋起,一个漂亮的转身,双双落在马鞍之上。易倾河狠狠用剑柄敲马屁股,尔后抖起缰绳。马咴得长嘶,撩开四蹄,冲出包围圈,泼喇喇向长安城飞奔。
行了百丈远,他猛地转过头,对我大声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句行话传习已久,大意是后会有期。我的额上早已密密层层渗出汗来,四处张望一阵,这些人对我虎视眈眈,统统不怀好意。
我急忙甩掉茶碗,扯过李惟春的胳膊,往脖子上一搭,踩镫上马,也效仿易倾河闯出包围,但是已经迟了。箭矢裂空,不由得我不抽刀,回身拨箭。怎奈箭若飞蝗,来不及招架。情急之中,我倒吊马腹之下。我没事了,但马有事了。这匹枣红色的马的屁股蛋子着落不少箭簇,血肉模糊。
马惊起,猛然打了一个响鼻,倒了下去。我和李惟春同时滚落马鞍,李惟春可怜得也扎得像个刺猬。
我一头栽倒,本能的反应让我贴地就是一滚。
谁知正巧撞到一棵树上,只觉全身一麻,疼痛几乎让我失去知觉。晃动的视野里,跟在身后的骑士穷追不舍。
一见我的马伏地,“黑洞洞”做了个“停”的手势,余者纷纷勒马。他们见我一动不动,以为我不省人事。带头的大哥一跃下马,其他黑衣人也跟着他下马。
“黑洞洞”走到我身边,踢了踢我。没反应。他一拉面巾,露出虬髯,阴恻一笑:“这下可以交差了。”
我被他们装进了布袋,扛到马背上。我有心挣扎却无力反抗,转念一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且放宽心。虽然在马背上颠来颠去不是什么享受的事,但利用这段时间睡个好觉倒也不错。
至于李惟春,我只能难过地为他祈祷。
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
第四章 真命天子
故事回到我一开始叙说的那个原点。醒来后,我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然后看到了桌上的烧刀子,然后进来了几位美人,环佩叮当。
歌舞罢去,又进来两位绿衣女子,对我说:“公子,请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丁点声音。难道被制住了哑穴?
两位绿衣使者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娇娃们垂手侍行在后,我被拥夹在中间。沿着回廊一路裹挟,走一段路向左转一个弯,再走一段路向右转个弯。转到第二十三个弯的时候,来到了一幢宫殿式的建筑。金碧辉煌。
宫殿里的大厅很宽敞,汉白玉的地面在数十盏大蜡的照耀下光洁照人。上面是皂靴、绣花鞋和木屐,它们的主人每个都奢华无比。即便是木屐,也是上等的香木。大厅往里是一段上升的台阶,两旁的扶梯是由贵重的金属打造。符合人们的想象,扶梯向上是一尊宝座。
宝座不宝,且很普通,与室内的布景完全不搭调。之所以称以为宝座,是惯性的叫法。其实那不过是个榻,连虎皮都没蒙,简单的一张木交椅。与宝座所隐含的象征性比起来,物质意义上它显得一钱不值。
经历朝史官统计,企图坐在上面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死于非命。只有一个人可以坐上去。那个人我们通常呼他为“真命天子”。宝座上或许正坐着一位倨傲的真命天子。
可是我错了。
宝座上的“真命天子”衣衫华丽,外形俊朗,却没有任何枭雄的风范,也无清流之士的傲意,徒有其表,无有其里,偶尔放浪一下,有股说不出的猥琐之意。而侍立在宝座旁边的一个人,他的形象形成与之鲜明的对比。此人个子不高,站着也才比“真命天子”高出一个头,长相也不俊朗,至少比“真命天子”逊色得多。但是,他的气质,他沉雄的国字脸,昭示着他不仅仅是一个侍从那么简单。更多的时候,我被他那一双泛着微红色情欲的幽蓝色眼眸所吸引,如冰一般的寒冷,却又是那么的傲然无物。
带路的使者和丫鬟不动声色地走开,没有人招呼我。“真命天子”看也没看我一眼,倒是国字脸对我投来几瞥,然后迅速移开目光。
所有的灯罩被蜡烛烘亮。乳白、烟灰、海苔绿、浓黑的,点亮了无数瞩目的视线。“真命天子”拍了拍手,走下宝座,走到人群的中央,走到一位女子的面前。他微微地弯下腰,一只手贴到背后,一只手做出邀舞的动作。
舞会开始了。他们在中心跳着。周围的人先是鼓掌,后是举杯狂欢,最后跟着这对男女跳起来。一时光影纷乱,男男女女纵情歌舞,玉山微颓。我被很多人拽住,不知给灌了多少碗酒,耳边歌声模糊,人影恍惚神志错乱,终于昏昏醉了过去。
待得醒来之时,隐约觉得有人用湿毛巾给我擦脸。
念转惊觉,我又躺回到了那张柔软的床。一眼就瞧见女人的娇靥,白里透红。
女人见我张开眼,欢喜道:“你醒啦。”
我定睛一瞅,这不是之前美女中的任何一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鬓角,似有一滴水珠滴在我的额上,好像是未干的指甲油。
一丝幽香,萦绕在我鼻间,似有若无,若断若续。我不禁怦然而动,心头恍惚:“杨爱。。。。。。”
第五章 干柴与烈火
却听女人讶道:“我不是杨爱,我叫水儿,你叫谁呢?”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苦笑道:“一个旧相识。。。。。。”
这个叫水儿的女人叹道:“真是个小傻瓜。”我正要琢磨含义,却听她又道:“我长得跟她像么?”
“她没有你好看。”
“公子真是一张蜜嘴儿。”水儿面红过耳,羞色无比,嘴角却噙着笑意。须臾,她萧索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人老珠黄,不及当年了。”
她望着自己的手心,盈盈开口:“小傻瓜,你会看手相么?”
手相据说蕴含了人一生的命运。掌心那些象征命运的涡纹,让她呆呆出神。
我想起来,在乌蚕镇,有一个人曾经给我看过手相。他说我的爱情会决定事业,又说我运程不定,会有大的转折,但没有归处。总之,说什么像什么,随他信口胡诌了。
我对着水儿笑了一笑,轻声道:“会一点,你想问什么?”
水儿面露喜色,语气却是幽幽:“转眼明日黄花。。。。。。像我这般年纪,最悲韶华易逝,担心嫁不出去,自然是问姻缘了。”
我捉住了她的手,细细端详。姻缘线纠缠难解,横生叉枝,至尾部突然断无。心知不好,寻思怎么解释呢。左思右想,难于启齿。水儿又催促了几句。我不免烦躁,念道:“好姻缘,恶姻缘,奈何天。只得邮亭一夜眠,别神仙。琵琶拨尽相思调,知音少。待得鸾胶续断弦,是何年?”
水儿不不知是悲是喜,一时百感交集,蓦然抽回了手,抛下我,径直提起桌上的玻璃巨盅,长饮了一口。本来略施薄粉的脸上如同又涂上一抹胭脂,平添几分艳丽。她回过头,眉眼微微泛红,泪光闪动,泫然欲泣:“你真说到我心坎里去啦。”边说边走过来,把身体贴在我身上,滚热滚热的。
我初时手足无措,心中乱糟糟的,按捺不住。不禁要去抚着她的腰,手越来越大胆。她顺势坐到我的大腿上。
我问她:“可以么?”她没有反对。我拉开她的衣衫,试着用一只手解开她的内衣。她在吻我的脸,我很紧张,面颊一直僵硬。然后封住我的嘴。我用手来呼应她的吻,手指不断地弯曲,捏着她的乳房。她把脸从我脸上移开:“你不想亲我么?”
“我。。。。。。”
“你还在想那个杨爱?”
我坦承:“是。”
“可以一边想她,一边亲我么?”
我沉吟了半晌,眼睛没有看她,或是不敢与她四目对视:“太远了。。。。。。我做不到。”她从我腿上挪开,整理衣衫。春色稍退,但眼中温柔之意不减。
此时刚脱离她吻的我面红过耳,犹自喘息。
笑靥如花。我这才发现她不是严格符合美学观念的标准美,而是特色美。
笑起来很美,我瞧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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