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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夕何夕-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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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一怔。
雪降看密看着自己没有反应,有意用桨划起了水花,溅得密一身,密却还是坐着不动。
雪降更疑惑了,更加用力的去划水,到后来已经变做直接划起水朝着密泼去。
密忽的笑起来,一仰脖将酒饮尽,“姑娘想去何处?”
雪降狡黠一笑,清了清嗓子若有其事的说:“不知这归墟的尽头是何处,不如你我前去瞧瞧,也不枉来一趟。”
“姑娘去哪,我就去哪。”密拿着手中的酒壶微微扬了扬。
雪降划着水轻轻往前走,看着水花轻拍船桨,四处飞溅,心中郁结了这么久的的心事也暂时放下,不自觉的唱起歌来。

绿水哟青青
青青哟美
照见那个白纱裙
荷叶哟飘飘
飘飘哟的美
想指尖那颗莲心
还没动情已动心
你的悲欢喜忧惹人听
花一样年华
水一样流走
让你的容颜常留在梦境
只愿没人来打断
声声采莲水花回音
温柔的回音
爱也是莲心
挽留多少英雄豪情
恨也是莲心
难述红尘万古情
绿水哟青青青青哟的美
照见那个白纱裙

雪降和密匆匆赶往汴州时,一进客栈的住处,却看见莫坐在桌边临帖,莫身侧站着一个女子正在研磨,而计都横七竖八的睡在床榻上正睡的香。
雪降看了一眼女子,一身水蓝色裶子,青丝半挽,简直美得让人羡慕,再看女子看着临帖的莫,雪降心中有气,走过去扯开了女子,朝着莫说:“我身上有伤,你不担心,也不陪我去归墟,眼下在此处临帖,还有美人相伴,恭喜!”
莫蹙眉看着雪降,又低头写字,“银铃是前来给我送河图洛书的。”
雪降回头看了一眼女子,正是梧桐殿的小仙,银铃。
银铃朝着雪降甜甜一笑:“雪降仙子,你可好?”
黄鼠狼给鸡拜年!
雪降不理会银铃,又盯着莫说:“你不关心我!”
莫猛地抬头,看着密,又看向雪降,笑起来,“从何说起?是你要他带你走的,是你要他陪着你的,从头到尾,我可有选择的余地?”
雪降欲言又止,咬着唇低着头。
密忽的上前,一把拉住雪降就往外走,“既然如此,她往后便由我来管,正巧鄙人求之不得。告辞。”

“你,你你,你你你你……”雪降一路拖沓被密拉着进了另一间屋子。进屋后密才松开了雪降,神色很是不高兴的扭头看着窗外。
雪降嘟哝:“你又气些什么……”
“雪降,你难道不知《静女》是为何而奏吗?你难道不知道我如何看你吗?你难道一点也看不到我的心意吗?”
雪降被密突如其来的示爱吓得一愣,瞪着眼睛看着密,连呼吸也忘了。
“雪降,若我清晨能看得见你的笑颜,听得见你在我耳畔倾吐,就算傍晚就要死去,也毫无怨言。”密走近了,伸手轻抚雪降的脸颊,声音轻柔如丝,让人几乎溺毙在他的告白之中。
雪降听得清清楚楚,却含含糊糊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密微微凑近,凝视着微微有些情动却脸色微红的雪降,心神摇动,心中最简单直白的欲望在蠢蠢欲动,却因为雪降之前一再拒绝自己而犹豫着。
密虽行事狠辣,但他和莫相同,很少亲近女色。何况眼下自己眼前的人是自己藏在心中一万多年的女子,自己从未有一刻放下过的人。
密胸口心跳的扑通扑通,眼中所有的戾气和繁杂尽数褪去,只剩下柔情万丈。
密有些笨拙的摸索着,轻轻吻在了雪降的唇上。
在密还欲索求更多的时候,雪降猛地推开了密,瞪着眼睛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
“雪降,不要被外界扰乱你的心。”
雪降明白了密话中的意思,带着几分怒气,“你不觉得是你在扰乱我的心吗?”
密低头一笑,挑眉:“如果我有那个荣幸的话。”
“我的心乱不乱,全在他的心是否会被扰乱。你对我说这些,未免不公平。”雪降想到银铃,心中醋意横生。
“你还有我。”密情动,凑上去又亲了一下雪降的唇。
雪降瞪眼:“你!”
密不但不气,反倒笑起来,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嚣张乖戾,笑的十分单纯满足,这样的笑,雪降从没有在神仙的脸上看见过。
因为权力越大、年纪越大,所经历的越多、所掌握的越多,反倒越难取悦。欲望也越来越多大,想要笑的这样心满意足,再也不可能了。
雪降本来理直气壮,却被密这样一笑,笑的全没了气,忽闪忽闪眼睛说:“我饿了。”
密扑哧笑了出来。





 ˇ第三十六章ˇ 最新更新:20130306 19:07:00


【一份心意】

一早,众人在客栈内吃早饭。
计都扒拉了一口粥,看一眼雪降,又扒拉一口粥,又看一眼雪降。
雪降看着他举止怪异,正欲说话却被粥呛了,“咳咳咳咳……”
密和莫一起抬手欲拍雪降的背,却又一起停住了看着对方。
雪降咳得撕心裂肺,终于缓过来,侧头瞪了二人一人一眼,“你们……”
计都怪异的接话,“雪降,随我出去走走。”说着就拉起雪降往外行去。
雪降肚子空空,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扯了出去。
留下了一言不发的莫和面色如常的密,还有专心低头沏茶的银铃。

“你找我出来做什么?”雪降问。
计都看了看左右,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看不出他想说什么,但一定知道他要说的是难以言喻的话。
“雪降。”计都喊。
雪降停住脚步看着计都,“嗯?”
“我喜欢伊犁。所以,你喜欢二哥吗?”
这一句话没头没脑不说,逻辑也很是混乱,雪降想了许久也没想通“喜欢伊犁和自己喜欢莫”有什么实在的关系。
“哈?”雪降憋了半晌,只吐出一个字。
计都叹口气,自顾自停下脚步,靠在了巷子口的墙壁上,“我喜欢伊犁,可她……”
“她也喜欢你的。”
计都立即来了精神,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问:“你如何知道?她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我是为了安慰你。
可雪降被计都真挚的眼神逼得愣是说不出口,只能讪讪的说:“我,我看得出来。”
计都又叹口气,“你和二哥呢?因为那个银铃小仙,当真要疏远了?”
这一次换雪降翻白眼,哼道:“真的近远不了。不过,我有事要你帮忙。”
计都狐疑的看向雪降,只见这女子柳眉上挑、双眼微闭,扬着一抹坏笑。

第二日,莫一早就被计都拉出了客栈,银铃想跟着,可计都一翻脸,摆出上神的架势,银铃只好乖乖待在客栈里。
“你要带我去哪里?”莫跟在计都身后,被扯着一个劲的往郊外走。
计都笑呵呵,“来了就知道。二哥,这白虎和青龙已死,眼下威胁少了一半,你无须如此紧张。”
莫道:“我们此来是为了六界苍生,不是来玩闹的。”说着就要转身走。
却忽的听见——“快过来——”
莫霎时就回过头,只看见满是雪白的汴州郊外,快要入春了,可汴州的雪还是依旧,一颗大树下站着一个女子。
莫一怔。
等回过神来想问计都,计都早已不见了人影。
雪降提着裙摆踩着白雪跑过来,脸颊被冻得通红,鼻头更是红的晶莹剔透起来,好似一点就破。
莫心知她定是在这里等久了,心一紧,展臂将雪降揽入了怀中,一股冷气袭身,越发证明了自己的猜测。莫紧紧搂住雪降,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怀中的人。
雪降却不依,扭着身子说:“我不冷。前面的一户人家是个老婆婆独自一人住,冬日里她行动不便,更没办法捡柴,我来帮忙,可我也搬不动,所以……”
莫会意,松开雪降,摸了摸雪降的脸,“你可还生我的气?”
雪降摇头。
莫心中的郁结尽散,拉起雪降的手,“走,带我去,我帮你。”

莫从没有背过柴,更不要说还在大雪的时候。
两人光是捆柴就磨蹭了整整一个时辰。第一次,还没有提起来就已经散开了;第二次,还没有背在背上,柴稀稀落落的掉了一地;第三次,刚捆好的柴背了几步路,松松散散,背的人受累,柴也受累。
可两人都固执的紧,谁也不肯用神力仙术,都是全凭双手。
终于,莫背着雪降捆起来的柴,拉着雪降,两人一步一个脚印的朝农户家行去。
“雪降,累吗?”莫口中吐着白气,喘气声也明显比平日重了些。
雪降摇头,笑说:“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可有记错?”
莫一怔。
雪降看他的表情已经猜到自己说中了,暗喜后又说:“走,就在前面,我给你备的大礼。”

厚厚的积雪盖在农户的门窗上,两人推门而入,雪花簌簌而落,美的好像绍兴那一日的梨花。
莫侧身替雪降挡去了部分雪花,雪降钻进了屋子,莫才跟着进了屋。
雪降一边笑着,一边抬手拍落莫肩头的雪,“过去在东海,下雪时我娘总会替我拍落肩头的雪花。后来长大些了,她就不再给我拍了,就换我给娘拍,她却说,今后会有人心甘情愿给我拍,但那个人不是她。”
莫被雪降的话说中心事,还没有放下柴,抬手轻轻拍了拍雪降肩头的雪花,“往后,每一年都有我替你拍落雪花。”
雪降嫣然一笑。
“是……雪降吗?”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
莫立即警惕起来,盯着那个蹒跚行来的老婆婆。
眼下看着一切太平,但既然还在寒冰炼狱中,一切都是四灵兽的幻像,绝不能掉以轻心。
雪降却上前去搀住老婆婆,“是我,柴我背回来了,这几日足够你用了。”
莫这才想起自己还背着柴,反手将背上的柴拿下来,顺手放在了墙角处。
老婆婆慢吞吞的走到桌边,摸索着去拿茶壶,雪降欲拿,她却阻拦道:“你们累了,快坐下休息,老婆子去沏茶。”
雪降拗不过,只能乖乖坐下,朝莫使眼色。
莫只好走过去坐下。
雪降注视着老婆婆在伙房忙碌的身影,低声说:“她的儿子媳妇在去年死了,好像是被大雪困在山中。凡人的生命太轻贱,生死不由己,实在惹人难过。”
莫却清冷的瞥了一眼老婆婆,没有说话。
老婆婆端着茶壶茶杯走来,烛光昏暗,已经渐黑的天照的不那么清楚,却也清楚的看得见她脸上明显的沟壑。
那是岁月的痕迹。
那是时间的磨砺。
她行到桌边,将茶水倒好,笑说:“我眼睛不好使,看不清你们,却觉得你们很像我的儿子和媳妇,真好!真好……”
雪降脸红,看了一眼身旁的莫。
莫脸上的戒备少了些,但眼神依旧犀利,微微笑了笑,“若是这几日用完了柴,还可以找我来帮忙。”
老婆婆叹了口气,低声嘟哝:“没了柴可以添,孤寂冷清又怎么添得上。”
莫和雪降都没有听见,雪降笑着说:“老婆婆,等过些日子天暖了,你搬到城里住或许方便些。”
莫颔首:“山中未免清冷,也不方便。”
老婆婆却沉默了。
雪降看向莫,本是疑问,却不巧正看见莫的发冠歪了些,“你的发冠歪了,想来是背柴的时候弄的,我帮你理一理。”
莫碍于老婆婆,想推脱,雪降却说:“老婆婆,可有篦子?”
老婆婆却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银做的的篦子,苍老的手轻轻抚上那篦子上面的纹路,干裂的手指停在篦子的一端。
“过去,我家胡儿的头发都是我替他绾上的……”
胡儿想来是她已经过世的儿子。
雪降心里难受,立即说:“那今日你替他绾发罢。”说着就朝莫投去征询的眼神。
莫本是很戒备这里的一切,一直不敢怠慢松懈一丝一毫,但雪降几近哀求的眼神和老婆婆对儿子的爱意都动摇着他的心,终于,莫微微颔首。
昏黄的烛光下,外面西风紧、风雪阵阵。
屋内其乐融融,老婆婆跪在床榻上,一只手握着那银做的篦子,一只手轻轻顺着那乌黑光亮的长发。
莫端坐在床榻上,挺胸抬头,正襟危坐,面色如常,却因为老婆婆一次次的梳理,防备渐渐退去,到最后只剩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和莫名的温暖。
老婆婆感念着雪降,感谢他们的出现,带给自己新的希望,给自己带来了温暖。
她摸着男子的青丝,就好像摸着儿子的头发,那一缕缕,无一没有在诉说着她对儿子的爱和思念,无一没有在诉说着一个平凡的母亲对逝去儿子的缅怀。
可她不知道,这个冬日,被温暖的人不止她一个。
莫出生在北冥,天地不拘,不知生我者是谁,生长于天地之间,来去无拘束。
人人羡慕他自由自在的生命,起初,他也是这样羡慕着自己的。
直到天帝找到他,将他带到了天宫。
那里,人人羡慕他聪慧机警、羡慕他逍遥自在、羡慕他得天独厚,却无人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独坐在窗边看着月色。
他看见天帝和宠妃说笑着;他看见天后和密也在说笑;他看见恒中星君找月老喝酒;他看见云汉和姪躲在一条被褥下打打闹闹……
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寂。
他以为只有天宫是这样,所以他到了下凡的时候,立即去了凡界。
他看见父亲将儿子架在肩头,让他看得更远;他看见母亲坐在门边给女儿编着小辫;他看见夫妻恩爱、父慈子孝……
他迷茫。
他惊慌。
他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
他多想有人能扛着他在肩头,给他说故事;他多希望有人能唱着歌谣哄他入睡;他甚至希望,有人能扬手打他。
可是,从没有。
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那一刻,他就已悟透,他的人生大抵就是这般苍凉的,他改变不了。

两人告别了老婆婆,出了门去,月上中天,月光将地上的白雪衬得越发洁白无瑕。
雪降挽住莫的手臂,笑着倚着身边的人。
莫稳稳的走着,一言不发。
“你的人生,从未有过这样的温馨,我知道的。今日,我送你一份这样的心意,不为别的,只希望你能体会其中的爱意。这一日、这一刻,我希望你只是一个人,不是天宫的星君,不是天帝的儿子,不是拯救六界的神仙,你只是你。一个需要温暖、需要关心、需要有人爱的人。一个凡人,感受得到温暖的凡人。”
雪降说完,莫眼中已经有了泪花。
这份心意,不单单给了他温暖,也让他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懂得自己,无论何时、无论情形有多艰难,她依旧念着自己。
她送出的这份心意,太珍贵!
莫小心的将它捧在心头,从此,视若至宝。
他会知道,再过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这份心意依旧会被他藏在心中,百般回味。他度的过逝去的岁月,他度的过生死的考验,他度的过人情的冷暖,却度不过今夜的这份心意。





 ˇ第三十七章ˇ 最新更新:20130307 12:36:30


【不欢而散和食不知味】

两人回到客栈,银铃迎面而来,急急说:“君上,今夜接触那凡人实在是险招,往后万不可再如此!”
雪降闻言,问道:“你如何知道?”余光瞥向计都。
计都连连摇头。
银铃看向雪降,“雪降,你我同为君上好,眼下应当以大局为重,若是被凡人的感情牵绊了,岂不是误事?”
雪降明白过来,立即问:“你对老婆婆做了什么?”
银铃面色清淡的说:“我自然不会伤害她,不过是让她以为做了一场梦。”
雪降紧紧握拳,瞪着银铃。
莫开口:“此事到此为止,都回去休息罢。”罢了拉着雪降欲进屋。
雪降甩开莫的手,“我的心意不重要不要紧,你不在乎也不要紧,可老婆婆是真心待你的,你可以留着这份美丽的回忆,为何她要被迫忘记?不公平!”
莫厉声问:“你说我不在意你的心意?”
雪降点头:“是!你不在意!你若在意,怎么会容许他人插手我们的事?”
莫眼中的情绪急速燃烧,胸口起伏,怒视雪降。
雪降冷哼道:“我真是无趣!妄想给你一份心意,让你在往后的日子中不再孤寂,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我收回我的心意!”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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