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千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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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庆凝神道：“这面剑身写有，神兵……以救……生，共缺了三字；另一面剑身，姬水昆仑……龙吟，共缺了两字。”
莫斩愁定定的看着他的蔺庆，神色若有所思道：“昆仑，果然说是昆仑的，若是这些年我回云霄洞，想来就可以猜透的多……不，不能去，这么多年不人不鬼，又有什么不好……”蔺庆见他原本好好的说话，后来又自言自语，接着怪异的笑起来，心下一阵担心，不会又变得不认人，举止怪异罢？试探道：“莫前辈？”
莫斩愁眼角竟笑的留下泪来，忽然冲蔺庆道：“你怕老夫？还是怕我神智不清醒？”
蔺庆见他竟也是知晓自身的病症，点头道：“怕您神智不清，外面的人都想为难您，晚辈不知如何是好！”
莫斩愁看着他，神色怪怪的道：“你的心地倒好，处处替老夫着想，你就没有觉得不舒服么？”
蔺庆不解的摇头，道：“晚辈为何不舒服？”
莫斩愁闻言却大为惊奇，伸手摸了摸蔺庆握‘龙吟剑’的手背，半响不语，忽然道：“奇怪……你在少林寺中练功时，可有依助‘鱼玑子’？”
蔺庆一怔，摇头道：“晚辈从未见过！这是达摩祖师的圣物，可惜在多年前被人盗取了，前辈如何得知的？”
莫斩愁见他紧紧盯着自己，断声道：“你莫要如此看我，难道怀疑是老夫盗取的？”
蔺庆俊脸微红，呐呐道：“寻找‘鱼玑子’是弟子们的本分，师父说知道‘鱼玑子’的人极少，有一丝线索都要探寻的”，忽然惊醒似的喜道：“不过，前辈竟然不知‘鱼玑子’在晚辈入寺前便遗失，想来不会是前辈所为！”
莫斩愁又奇又好笑道：“你果真怀疑过老夫！你既然没有接触过‘鱼玑子’，这倒奇了！那你与凤蛊教相熟么？”
蔺庆更是满头雾水道：“晚辈从未听过此教。”
莫斩愁眉头紧蹙道：“说来也是，那凤三娘远在南疆，只怕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也不会轻易送出雪蟾丹……”
蔺庆见他自言自语，不解道：“前辈？”
莫斩愁叹了口气：“你既然没有什么奇遇……这就难解了，你可知多少年来握过这把‘龙吟剑’的手非伤即废……”蔺庆一惊，莫斩愁怒瞪他一眼，道：“你都握了这么久了，怕什么！”
蔺庆见他怒气冲冲，也气愤道：“前辈明知此剑如此不善，为何不提醒晚辈！”
莫斩愁被说的一噎，随即道：“它在老夫手中十几年，一时忘记了……听明扬所说，老夫与封其行是唯一能够持‘龙吟剑’而神色自若的两人，加上你便是第三个了！”
蔺庆有些惊奇道：“为何？”
莫斩愁回道：“这我怎知，那东溟岛守护‘龙吟剑’千百年都不见得多清楚！”
蔺庆恍然道：“那明扬也是东溟岛的？既然东溟岛的人守护‘龙吟剑’，前辈怎知道他不知道，东溟岛的人也都不知道了？”
莫斩愁笑道：“明扬是那明日的老爹，你说除了他，还有谁会知道？”蔺庆方才点头，莫斩愁又道：“若是东溟岛知道如何破解，他会愿意‘龙吟剑’落入他人之手么？难道……你也是七月十六午时出生的？”
蔺庆摇头道：“晚辈是九月初九午时所生。”
莫斩愁一愣，道：“真是稀奇，你样样不对！竟然也没有异样，你可知老夫与封其行为何不被‘龙吟剑’的阴寒之气所伤？”
蔺庆略一思索，笑道：“难道莫前辈与封庄主一样，也是七月十六的生辰？”
莫斩愁点头道：“你这小子还挺聪明！当年我得知‘龙吟剑’有此奥秘，便心存想法，我师父听了竟没有阻止，可是这一去……”
蔺庆见他没有说下去，便道：“晚辈曾听人说，封庄主当年和你比武就是为了‘龙吟剑’。”
莫斩愁点头道：“老夫原本也是欣赏他的，当年巧遇封其行去东溟岛提亲。巧遇后，我同他倒也甚是投机，后来被他知晓‘龙吟剑’的奥秘，就有了你所知的比武一事。”
蔺庆半知半解，见他有些神色恍惚，毕竟是前人之事，便不再相问，莫斩愁却回神道：“你可知为何七月十六生辰的人可以持‘龙吟剑’？”蔺庆摇头，莫斩愁笑道：“因为七月十五乃鬼节。”
蔺庆不解道：“这有何关联？”
莫斩愁指着蔺庆，摇头道：“老夫方才还说你聪明，怎得又笨了？这七月十五又称鬼节，乃一年中的阴寒之日。要除其阴雳之气，其次日，定然为一年中最为除邪逆阴的日子，所以七月十六午时生辰是最为刚阳的。不过，当年我师父却从未提过重阳之人也可持此剑……”
蔺庆忙道：“为何这‘龙吟剑’会与生辰有关，不会是巧合么？”
莫斩愁呵呵一笑，指着蔺庆道：“当年我与你一样，也有此想法，我师父却说‘龙吟剑’是开天辟地以来，最为正义，是一柄拯救苍生的神兵利器。我当时大为不解，便说如此阴寒之物，怎会有此功德？我师父长叹一声道，它之所以成为阴寒的兵刃，是因为它在履行它的使命。”
蔺庆摇头不解，莫斩愁道：“老夫也不甚明白，可是我师父说‘龙吟剑’是上古神物，由玄冰雷骨所炼；天人赠计女妭，女妭借姬水之人使其生，姬水之人以东海神兽夔之皮裹之，却不知为何被天人镇在东海东溟，经历十世劫，如今一直在等它的主人重生……”

第四十三章　愿师无徒易经之计

蔺庆有些新奇的问道：“那前辈定是这‘龙吟剑’的主人了。”
莫斩愁看了他一眼，摇头叹道：“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我师父却只是笑，说‘看是是来也不是，不是却是’后面却不肯说了……
蔺庆问道：“前辈的师父是昆仑山不冻老人么？”
莫斩愁脸有忧伤道：“我这一出来久了，他便过世了。从此再无人告知‘龙吟剑’的秘密……”
蔺庆不知道他是为不冻老人还是为‘龙吟剑’伤神，便道：“前辈为何不回昆仑山呢？你不是说昆仑山云霄洞可以猜透更多么？如此即可常伴尊师，又可猜透‘龙吟剑’。”
莫斩愁微微苦笑：“近年来老夫常常如此自问……空自给它加了‘斩愁’二字，‘龙吟斩愁剑’，却发现它并非老夫之物。”
蔺庆闻言见他难受也静默不语，心中有些粗涩，竟觉得他满心只有剑，对那旁人如此重情重义，为何对师尊却过于情薄？心中有些难解，少顷仍安慰道：“尊师也没否认前辈是‘龙吟剑’的主人……前辈为何如此耿耿于怀呢？”
莫斩愁面色清厉道：“‘龙吟剑’有心有情，老夫却始终觉察不到，它也漠视老夫的生死，你说我会是它的主人么？不是！不是！”他压抑愤怒低喝，却忽然伸手拉过蔺庆，捏了捏蔺庆的肩骨，背脊，又端详他的面容，蔺庆有些不自然，见他喜怒无常，又身受伤疾，也任他举动，却听他道：“你这小子骨质倒也清奇，容貌也俊秀，倒是也不差！老夫也不在意什么朝廷不朝廷的。就是你的心地太过良善，只怕要吃苦头！这样罢，你现在行拜师礼，老夫破例收你为徒……”
蔺庆见他如此细细端详自己竟是为了收自己为徒，忙退后一步，摆手道：“前辈万万不可！晚辈虽是少林俗家弟子，但未经师父允许，决计不可另投师门的！”
莫斩愁一愣，想是未想他会拒绝，怒道：“臭小子！老夫愿意收你为徒是你几辈子修来的，快跪下！”
蔺庆急道：“真的不可以！前辈还是另择贤徒吧！”
莫斩愁又气又急道：“你瞧不上老夫？哼，若不是老夫近日迷症越来越厉害，怕忘的事物也越来越多，会从不咸山死追那畜生到这里么？还用困死于此么？老夫一生瞧得上的人没有几个，念在和你有缘，你又几次三番相助于我”，看着蔺庆又放缓声音道：“老夫一生不收徒弟，你若拜我为师，这把‘龙吟剑’自然也传给你了。”
蔺庆不断的摇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晚辈只是历尽绵薄之力，前辈何必执意收徒呢？”
莫斩愁压抑住怒气，道：“你也知道外面重重把守，老夫逃出生天的机会不多，你想让‘龙吟剑’也落入龌龊之人，老夫不但死于贼人之手，还死不瞑目么？”
蔺庆只是摇头，道“不可！”莫斩愁恼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喝道：“罢了！你小子不识好歹，老夫也不难为你了！你既然认为一天是少林弟子，就不愿另投师门，老夫也只能当是件憾事。老夫想要好好调息，以应付外面的人，你能助我吧。”
蔺庆听他不再强迫，不由的大喜，急忙点头：“前辈所言极是。”话落，便走至他身后，待两人盘腿坐好，蔺庆还是双掌平贴于他的肩井穴，命门穴缓缓运气，忽听莫斩愁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蔺庆急忙撤掌，心惊道：“前辈怎么了？”
莫斩愁痛苦不已道：“我心脉受挫……外力是抵受不了的……一定要靠自身调息……”
蔺庆很是不解，但也点头道：“既然如此，晚辈帮您守护，但为何昨夜却……”
“想来我的心脉越来越弱……昨夜你又擅自帮我运气，现下更加严重了。”莫斩愁忙道。
蔺庆一听大为惊诧，自责不已道：“这，晚辈鲁莽，前辈，这可如何是好？”
莫斩愁轻声道：“这也怪不得你……少林寺易筋经本是通养奇经八脉的绝妙内功心法，只怪我的伤势不一般，受不了外力……蔺庆，老夫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也不想连累你，在我出去和他们交手时……你藏身在后殿，借机脱身……老夫这一辈子最受不得别人的恩情，那猎户夫妇的恩情也算了了……也不想临死之际还欠你……”
蔺庆心中难过道：“可是前辈的伤势，走动都困难，前辈也没有欠蔺庆什么。”
莫斩愁脸色一沉道：“胡说……现在只有你能帮老夫一个忙，你能答应吗？”
蔺庆应道：“除了另投师门，晚辈一定尽力相助。”
莫斩愁点头道：“好，你传授老夫易筋经……”蔺庆啊了一声，莫斩愁拍拍他的肩道：“你听我说，你也知道就算你传授……我也不可能在几天之内练成，我这个将死之人，不过是为了让气血顺行些，站起身面对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也好留些尊严，能够拖些时间报还你的恩情……”
蔺庆为难已极，听他说的可怜，心道，‘他所说也有些道理，自己再帮他也活不了多久，毕竟也算是他的临终遗言，易筋经博大精深，自己所学的只是些皮毛，只能养精通脉而已，虽说未经师门允许传授，也决计流传不出去；自己先前未顾虑周全，虽多次暗里助他，但若是被外面的人发现自己牵扯在这些恩怨中，只怕对今后在外行使皇命有很多麻烦。’便回道：“那好吧，晚辈只能传授口诀，可以让前辈调息便可，不能再多教。”
莫斩愁点头盘腿，双手稳放于两膝，蔺庆也双腿盘坐下，口道：“前辈，易筋经共计十二式：韦驮献杵第一势诀‘立身期正直，环拱手当胸，气定神皆剑，心澄貌亦恭。’韦驮献杵第二势诀‘足指挂地，两手平开，心平气静，目瞪口呆。’……摘星换斗势诀‘只手擎天掌覆头，更从掌内注双眸。鼻端吸气频调息，用力回收左右侔。’……卧虎扑食势诀‘两足分蹲身似倾，屈伸左右腿相更；昂头胸作探前势，偃背腰还似砥平；鼻息调元均出入，指尖著地赖支撑；降龙伏虎神仙事，学得真形也卫生。’……工尾势诀‘膝直膀伸，推手自地；瞪目昂头，凝神一志；起而顿足，二十一次；左右伸肱，以七为志；更作坐功，盘膝垂眦；口注于心，息调于鼻；定静乃起，厥功维备。’……前辈，十二势晚辈都已传于您了，好生反复练习罢。”

第四十四章　锲而不舍忘年相顾

蔺庆直起身来，朝门口看去，见外面光线渐暗，想来已经太阳落山，虽觉得腹中有些饥饿，幸而门外并无异样，又回到莫斩愁身旁，见莫斩愁微睁双目，便问道：“前辈快快调息，莫要停下！“莫斩愁神色有异的看着他道：“你还不快拜师？”
蔺庆愣了一下，呐呐道：“前辈如何又与晚辈开起玩笑来了？”
莫斩愁一脸正色道：“你明知百年来易筋经向来只传内门弟子，却擅自传授于我，岂不是犯了门规？如此大罪，少林寺定会逐你出门，你不就可以投我门下了么？”
蔺庆闻言不敢置信道：“你！你原来并不是真心想练易筋经……你，你如何能这般过分！”
莫斩愁见他又悔又怒，轻道：“你时时不忘少林寺，那昙宗有什么好的，收的徒弟几十个？你只是个俗家弟子，他能不偏心别人么？你又何必认死理……认了个偏心的还不如没有师父！”
蔺庆气愤道：“我会尽快向师父讲述原委，恳请师父降罪便是！”莫斩愁一掌拍在蔺庆脸上，蔺庆被他打的一个趔趄，脸颊微红，瞪视着他，莫斩愁也怒视他，良久叹道：“老夫还从未见过你这样执拗的小子，‘龙吟宝剑’多少人不惜性命，却得不到，你却……”
蔺庆扭头倔道：“前辈错爱，蔺庆有皇上御赐的‘乾坤剑’足矣！”
莫斩愁怒极反笑道：“好好好！老夫倒是忘了你还有一把御赐宝剑”，说罢拔出蔺庆的‘乾坤剑’在手，却道：“可惜，可惜。”蔺庆不解他的话意，忽然眼前一闪，耳听‘当’的一声脆响，回头又连听两声，心中一沉，心痛已极，一时竟无法出声。莫斩愁冷漠道：“果然是把好剑，‘龙吟剑’竟连砍三下未断。”
蔺庆俯身拾起‘乾坤剑’，只见剑身深深凹进一条口子，不知何时便会断裂，手指微颤缓缓放入剑鞘，深吸一口气，平静道：“蔺庆就算被皇上，被师门重责，莫前辈此举也不能让蔺庆改投门下！请前辈不要固执了。”
莫斩愁着实愣住了，看着他强自压抑，勉强装着平静的神情，背转身欲往后殿走去，苍声叹道：“罢了！蔺庆，不知道老夫还有一个请求，你能应允么？”
蔺庆停住脚步，却不回头道：“前辈的请求，只怕晚辈心有余而力不足。”
莫斩愁知道他心中定然气愤，幽幽道：“老夫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了，但只有你才能帮我最后一个忙”，不待他回绝便道：“在老夫死后，请你帮忙收一下尸，莫要让野狗叼的不剩片骨……”蔺庆心中一动，有些心软的回转身，莫斩愁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这封信，闲时帮我去昆仑山走一趟……”
蔺庆不忍道：“前辈……”
莫斩愁叹道：“人都有一死，我绝不能连累你，一定让你脱身出去……你去帮我找一找这庙里有没有碳棒，毛笔之类的。”蔺庆点头帮他找寻，回头便见佛像边上有一支书写过的废笔，捡起递给他，莫斩愁将笔头在嘴中沾湿，倒出信纸在底下加了一行字，扔了手中笔，又将信纸放回信封，然后递交给蔺庆。
蔺庆有些为难，仍道：“晚辈尽力帮你做好，不知到了昆仑山后交给谁？”
莫斩愁眼神柔和道：“……轩辕逸和梅映雪夫妇。”说罢便沉默下来，两人背靠佛台，一时无语。
莫斩愁忽然回头微微一笑道：“蔺庆啊，你有没有心上人？”
蔺庆从未见他有过如此和蔼的笑容，又见他如此相问，双颊晕红道：“前辈，怎的问起这个？”
莫斩愁呵呵笑道：“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又有何不能问的？”
蔺庆见他出奇的和气，便道：“晚辈自小有婚约在身，未曾见过。”
莫斩愁奇道：“老夫问你，你却不正面回答……不过，你这般年纪，又是在官场竟还未娶亲？也没有心上人么？”
蔺庆微笑道：“晚辈答应过只能娶那一人的。”
莫斩愁轻叹一声，道：“若不能与心爱之人共度余生，还不如不娶……你若是有了心上人，就知道那食不知味，睡不安寝的滋味……”
蔺庆见他轻声叹息，目光不知飘向何处，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听他继续叹道：“再宝贵的东西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