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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雄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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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突见到这团黑影,他又怎能不惊?不骇?

可是,当他定睛看时,发觉这伏地黑影,身着短袄,破旧不堪,正是日间的救命恩人。

只是不知他跪伏在毕宫弼的墓前,却是为何,难道他们也是朋友?

美髯翁一阵错愕,赶忙深深施一礼道:“恩公请起,马轩云这厢有礼!”

一语未毕,突听一声悲呼:“师叔!我师父………”

话没说完,忽大放悲声,凄切的痛哭起来,声音好不悲凉感人。

美髯翁闻唤“师叔!”,心中霍然一惊,脚根发软,“噗”地坐倒地上。

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对方虽说了只五个字,却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表露出他自己的身份,毕宫弼的徒弟与自己的师侄,除了进入邛崃山的竺瑞青,还有什么人?

可是,竺瑞青在他的心中,是身死荒山,尸骨无存,这消息不是别人,而是甘茂亭亲口告诉他的。

前些日子甘茂亭来求亲时,美髯翁告诉他,已然将萍儿亲口许给了竺瑞青。一女难嫁二夫。

那知,甘茂亭听了哈哈大笑,说:据他所知竺瑞青已然死在邛崃山中,他并说已命人进入邛崃找得证物。

当下并自怀中掏出一枝小银管交给美髯翁,管中赫然竟是竺瑞青携入邛崃的“铁血旗”。

此旗原为美髯翁之物,他一看立即认出。

美髯翁一见“铁血旗”,再经甘茂亭胡言乱语,他不信也不行了!心痛伤之余,他还是坚持不答应萍儿的婚事。

至此,甘茂亭又抬出了“幽灵教”的恶势力,用威逼手段,使美髯翁就范!自得知竺瑞青送命邛崃后,美髯翁已万念俱灰,糊糊涂涂的也就答应下来。

如今,竺瑞青突然出现,美髯翁怎敢相信?他彷佛作梦般?耳听黑影伏地,凄厉悲号,口口声声叫着师父,他又不能不信?

遂爬前两步,也不管黑影正在伤心痛哭哀号,硬将他给扶了起来,抬起对方的脸,借着天空残月的微光,定睛打量身前人影。

只见他剑眉星目,鼻若琼瑶,面如冠玉,虽说痛泪纵横,悲容满脸,却也掩盖不住他那俊秀挺拔的英姿。

美髯翁,虎目细细的打量眼前的美少年,虽说事隔五年,音容略有改变,但依稀仍能看出五年前竺瑞青留在他心版的影子,尤其,眉宇间那股倔强倨傲之气,更是一丝不移的呈现他的眼前。

美髯翁一旦认出美少年当真是五年前进入邛崃的竺瑞青时,他更以为是处身梦境,不由张口一咬舌尖,这一咬竟用力过度,直痛得他“哎呀!”出声,鲜血也随口流出来了,而身前情景,却依然加旧。

至此,他不得不信了,大叫一声,将竺瑞青揽在怀里,放声痛哭,也不知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伤心。

忽觉美少年在他双臂下微挣,美髯翁惟恐好梦易醒,反将双臂抱得更紧了。突地,怀中一空,美少年有加泥鳅般滑了出去,倏然间,眼前美少年人影已杳。

美髯翁这一惊诚然非轻,还待立起高呼。

突听一声“哎呀!”痛叫,紧接着眼前人影晃动,美少年手中抓小鷄似的,提了个大汉站在他身前,道:“师叔!这汉子鬼鬼祟祟躲在院墙外偷听我们说话,师叔你看看他是什么来路?”

美髯翁见竺瑞青一别五年,想不到功力已达这等不可思议的境界。

因为院墙离坟墓,最近的一面也有七八丈远近,竺瑞青竟能於哀痛伤神之余,听出这远的地方藏着有人,岂不骇人听闻?

美髯翁定了定心神,打量了那黑衣大汉两眼,突地在黑衣大汉腰间一摸,掏出了一面三角钢牌,残月下只见三角钢牌一面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丽人,另一面则刻着一条飞凤。

一见到这三角钢牌,美髯翁脸上映然变色,双手也不禁微微颤抖,仿佛见到了勾魂使者的索命牌似的。

美少年见他那钢牌上并无骇入之处,想不通美髯翁何以怕成这个样子,遂将钢牌接过,往怀中一塞,又将那黑衣大汉搁放一旁,错开话题问道:“师叔!我师父他是怎么去世的?是谁下的毒手?”

美髯翁突闻惊讯,当场张口结舌,心中更是痛苦难当,他应该怎么向竺瑞青解释?实话实说?还是瞒着他?………

这美少年果真是竺瑞青吗?一点不错,正是邛崃山中苦练五年,学得一代异人南宫先生的罕世绝艺神功的竺瑞青。

因为美髯翁临别一再叮嘱,要他艺成下山先到马家大院一行,为了感激美髯翁如山恩情,他离了邛崃,任什么不管,迳奔桂林。

途中忽听江湖传言美髯翁孙女于归的消息,不禁使他愕了一愕!当年美髯翁的一句话,虽没说全,他也没接口答应,但却深深的留在他的心里!

萍儿与他,仅仅只一面之缘,连一句话也没说过,他只记得萍儿有一双充满智慧的大眼睛,是美?是丑?在他已毫无印象,更谈不到什么感情!

尤其?身负血海深仇未报,怎能想及儿女之私?是以竺瑞青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并还日夜兼程的赶去道贺。

既是诚心诚意贺喜去的,於是他送了份极厚的礼,那株红光夺目的珊瑚树就是他送的。

别看他穿着寒酸,随身带着奇珍异宝可不少,那是他在邛崃山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蕴藏丰富的宝藏。

到了马家大院,竺瑞青就没有直接去拜见美髯翁,唯恐他见了自己难堪,不过最使他想不到的是,新郎官竟然是他的夺旗仇人甘茂亭。

若然,让萍儿与甘茂亭成了婚配,这个仇就别想报了,那只有将这仇恨深埋在心底!遗憾终身。

那知事出寻常,萍儿突然失踪,这使他大为高兴,起初他还怕事情闹僵,怎想到甘茂亭跋扈、骄纵、凶残骇人,一下就闹得不可收拾。

竺瑞青一直隐身人群中,直待美髯翁现身受制,他方戴上人皮面具,惩戒了甘茂亭一番。

这人皮面具也是南宫先生赠他的,大概是南宫先生早年行道江湖时用的。

竺瑞青事成隐身,他是不愿接受美髯翁的道谢,又不愿在群豪中暴露身份,悄然退走,正是上上之策。

二更天,竺瑞青从后园飞入,正准备寻找美髯翁说明一切,却见美髯翁伫立一座坟前,他只道这坟是美髯翁的什么亲人,挨近一看,赫然竟是救命恩师江湖怪侠毕宫弼之墓。

这一看竺瑞青惊骇哀痛得险险昏了过去,错非他功力深厚,强自稳住心神,怕不早就倒下了。

如今,竺瑞青脸上哀伤尽退,易之却是一脸杀气,显示出他那无比坚毅复仇的决心,他以为又是他的仇家,将毕宫弼给截杀了。

见美髯翁结口难开,遂道:“师叔不说,我也能设法知道,一旦被我发觉,嘿嘿………”

冷笑后接着的当然是极难听的毒辣残忍字眼,美髯翁惟恐他说出不雅,赶忙打断他的话道:“青儿,你坐下去,师叔慢慢告诉你………。”

美髯翁知道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等到被竺瑞青自己去发现,其中难免不生出猜疑误会,到那时事情就难办了,倒不如趁早告诉他事实真相。

还好毕宫弼给他的那封绝笔草书,他还好好的保存着,彷佛专为留给竺瑞青看似的。

竺瑞青听完美髯翁痛心的诉说,看了恩师亲笔绝命书,他再也无法克制满腹悲痛,眼中热泪簌簌而落,伤心过度,他反而哭不出声,跪对恩师坟墓。无声低泣。

这种哭法,最是伤神,不大工夫,流尽血泪,如醉如痴。

美髯翁一旁见他星目圆睁,眼角汨汨流血,只惊得魂飞千里,轻轻唤了两声青儿,竺瑞青竟然浑加不觉。

他心知竺瑞青悲恸过深,伤了中元,全身真气凝结不散,为时一久,实受内伤,功力越高,伤也越重,如不速救,着实不堪设想。

於是,再也不顾自身年老力衰,猛提真气,聚集掌心,按在竺瑞青“命门穴”,并以另一手掌,推孥他周身穴道。

果然不大工夫,竺瑞青长长吁了一口气,苏醒过来。

可是当他转脸看美髯翁时,却见美髯翁汗流遍体,一脸苍白,气喘吁吁,心中感到一阵茫然。

美髯翁苦笑了笑道:“五年来的消极,已使我原有功力,几至尽废,竟连这些许小事,也觉力不从心,当真是老而无用了。”

竺瑞青是绝顶聪明的人,略一沉思,立即了然於胸,当下从怀中摸出一白色玉瓶,倾出一颗蜡丸,道:“师叔!青儿下山时,南宫先生赐赠我数粒‘一元神丹’。”

美髯翁突然抓住他的手道:“你‘铁血旗’不是遗失了吗,没有‘铁血旗’,怎见南宫先生?”

竺瑞青遂将五年来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得十分详细,这一来,立将美髯翁胸肺气炸,至今他方全部了解甘茂亭是如此阴恶毒辣的人!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然大亮!

美髯翁接受了竺瑞青孝敬的一颗“一元神丹”。并命他将那黑衣大汉放了,一同回进内室,梳洗用过早点,方对竺瑞青道:“青儿!你可曾听过武林中‘一龙,二凤,三妖,四怪’之说?”

竺瑞青摇了摇头,他确是没听说过!美髯翁遂接道:“这‘一龙、二凤、三妖、四怪’,全是四十年前黑道中一等一的魔,他们是彷佛数百年前武林中正派名流‘一仙、二老、三异、四奇’。之样,创出十个的称号,只是这正派的十位老前辈,早在一甲子前已然全部归隐,绝迹江湖,就只三异中南宫先生,我略为深知,但也说不上什么!而‘一龙、二凤、三妖、四怪’却是四十年前,恶名遍江南的魔头,一龙与二凤盘踞在东海外的孤岛上,三妖与四怪则分别筑巢於中原的各丛山深岭,当时,武林中杀却顿起,血腥遍地,武林七大门派中,也损失了许多精英奇才。直到十年後,这一龙、二凤、三妖、四怪,不知为何,同时消声匿迹,不知去向。

也从那年起,武林中平静了近三十年,可是近几年间,这一班魔头又陆续的出现了,首先是四怪,於中原一带,创设了‘寒风教’,继之三妖也出现了,那就是‘幽灵教’,教主鬼婆婆沙素灵正是三妖之首,如今又发现了这‘飞凤牌’,这正是二凤手下人身份的牌,显然二凤也在蠢蠢而动,意欲东山再起,只是,二凤派人夜探我家,却不知为的何事而来!“

竺瑞青静静的听着,紧记在心,没插口说一句,直待美髯翁停了咀方道:“适才大汉既是二凤手下,放了他岂不误事?”

美髯翁一笑道:“这倒不妨,你只要夺过他的身份牌子,他天胆也不敢再回去,因为一旦丢了这牌子,没有任何理由申诉,只有死路一条。”

竺瑞青突喝道:“何方朋友,光天化日,擅闯私宅………”

竺瑞青话刚出口,耳中已听到一声破锣似的大笑,但却已越去越远………

竺瑞青闻笑声如破锣般,心中大震,这笑声五年前,曾使他心惊胆颤,魂飞魄散,闻声如遇山精妖魅,避之惟恐不及。

五年后的今天,邛崃山艺成归来,可就大不相同,因笑声去势甚急,竺瑞青已没有时间向美髯翁多作解释,他只匆匆的说了一句:“师叔!这是我毁家的仇人!”

语未落,人已破窗而出,去若惊虹电闪!但他耳中仍听到美髯翁声的叫道:“青儿!请留意萍儿踪迹!”

竺瑞青於光天化日之下,飞身出了马家大院,循声追去,此刻别说没人看见,纵然有人看见,也不过只是惊虹一瞥的一道灰影了吧!“竺瑞青循着笑声方向,瞬息间来到了清澈见底的漓江岸旁,河中除泊有一排伸延几达对岸的木排,此外别无船只,也没有一个人影。

竺瑞青停下身子,四下仔细的放目搜查,发觉上游那座临江矗立的山峰,人影晃闪,心知仇人必是匿在山上。

因为此山名为伏波山,三面临水,只一面着陆,山高虽没有千仞,却十分险峻,除了春秋佳日偶有游客,在此等时节,是既无行人,亦少樵子。

竺瑞青寻路登山,顺着羊肠小道,拾级而上,不慌不忙的,若非时届隆冬,朔风呼呼,还只道他是登山赏玩的游客呢!

竺瑞青刚登上峰腰,耳中即听一声冷笑,笑声虽低,却十分尖锐刺耳,竺瑞青故作不知的依然缓步而行。

前行了几步,竺瑞青突地一旋身,疾若流星,扑向左侧五丈一块峻峭巨石,巨石后立即闪出一条人影,一言不发就是一掌拍出。

竺瑞青一心只想将对方逼现身形,却没想对方这般无礼,遂也不避来势,随手回敬一掌!

“嘭”声响过,巨石后人影蹬蹬蹬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地上,一脸惊骇无比的神色,凝注着竺瑞青。

竺瑞青打量那人,五旬开外年纪,斑白的发须,高耸的颧骨,眼中棱光进射,一看就知其武功不弱,但却非自己寻找的人,遂也冷然一笑道:“阁下无故的冷笑,无端出手,不知是何用意?”

老人虽被震得跌坐地下,但却没受内伤,只见他腰腿一挺,又复跃起,恨恨的一哼道:“怪道阁下敢只身闯山,原来身怀绝艺,老朽千山一老还要领教!”

刷!的一声,碧虹青铜长剑已然紧握手中!

竺瑞青心中微微一怔,千山一老之名他倒是没听说过,至于“只身闯山”四字,却不得不使他大费猜疑。

五年前,他与恩师也曾到伏波山上宿一宵,山中荒芜,寂无人家,听他口气,似是五年中已被什么武林人盘踞山中。

可是他这思忖未已,千山一老长剑掠空斜飞,突地直泻而下,已然斜肩前到。

竺瑞青微一错步,根本没看清他施展的是什么步法,已退出寻丈开外,对千山一老的袭击,仿佛根本没有那么回事。

千山一老适才受了一掌,虽被震退,却没受伤,他总以为自己一时大意,未尽全力出手,对方不过尔尔,不知竺瑞青只施展一招“虚无飘渺”的身法,就将他惊愕的呆在当地,他那曾见过这等惊世骇俗移形换位的上乘武学?

竺瑞青见他惊愕呆住,遂淡淡一笑道:“小可与阁下无寃无仇,再见了!”

说完,迳自回身登山。

倏听身后突发一声长啸,啸声尖锐,直冲霄汉,啸声未毕,山道上如星丸跳抛般飞坠下两条人影。

竺瑞青一见两条人影的轻身功夫俱都十分高明,心中也不禁微微一懔,在山下看上来,山中寂静异常,何曾想到竟隐藏着这多武林高手。

眨眼工夫,两条人影不先不后的停在竺瑞青身前,当竺瑞青看清身前两人后,英眉不禁深深一锁,显得尴尬十分。

敢情这从峰上飞坠而落的,原来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一个肌肤白洁,欺霜赛雪,一个肤色微带黑红,但却透发出一层诱人的亮光,二人长得一模一样,穿着,打扮也复相同,若非肤色有别一定令人难以分辨。

两名少女看到竺瑞青后,也是齐齐一怔,相对看了一眼,那白色少女方始轻佻的一笑道:“黑妞,你瞧这小子,倒长得蛮帅的,你总该看得中意了吧!”

那被叫黑妞的秀眉一颦,叱道:“白妞,我的事你别管,你看中了你只管请,我自有我的主张。”

白妞十分不乐意的一蹩,道:“我是好心为你,你就是这样不识好歹!”

说毕眉儿一挑,十分妩眉的朝竺瑞青瞟了一眼,淫声格格笑道:“你这小伙子,吃了熊心豹胆,私闯伏波山,敢是活得不耐烦了,若非姑娘我,这一刻恐怕你早已魂游地府,还不赶快谢谢我!”

说完又朝竺瑞青一抛眉眼。

竺瑞青今年也十七八岁了,说不懂他可真是什么也不懂,见到女人他就有皱眉的份儿。

可是这一白一黑两位一模一样的女子,却不由得他不细加品赏,原因是那白妞说美可也真美,但却可惜一脸轻浮妖邪之气,而黑妞虽说肤色黑红,失去少女美的唯一先决条件,但却一脸端庄贤淑之气,与白妞恰好相反。

加今听白妞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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