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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有妖三两只-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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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院子,我不好让他们瞧见,又没处躲,这才跑出来的。”这绝对是祸水东引,借刀杀人。
玄奘垂眸,双手合十,“如此,是贫僧欠思虑了。”
第九章
此处离金山寺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山深,又有寺院镇压,兼之此地百姓多以农业为主,打猎的人反倒是很少,因此平日里也没有多少人来,下山的路只有一条,还是条泥路,路边尽是野草丛生。风景虽好,但终归容易让人望而却步。雨歇如今虽有法术,但若是真的用了,难保不在半路失效……这么说吧,她如果是腾云过去,就难保不在半路掉下云端!若下头是什么碎石飞沙什么的,就算她是铜打铁铸的,也绝对不够摔!如果是遁地,那就更凄惨了,下场约莫等于直接活埋。兴许来年还能发芽开花也说不准啊!
想想就有点怂。于是,自然得和玄奘一同下山。
原本是雨歇走在前边,走着走着便成了两人并行,玄奘走在山路的外侧。山路窄,昨晚上又下了一场小雨,很是湿滑,他这样走着并不安全。雨歇自然是瞧见了的,本想开口让他走里侧,转念一想,若是直接说出来实在是有伤他身为雄性的尊严。
作为一个很是善解人意的姑娘,雨歇默默地垂着头,不着痕迹走到了他的侧后方。如此一来,便算是互不干扰了。他自然是瞧见了她的这些小动作,微微垂了眸子,没有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不那么宽敞的山路上。雨歇耐不住这沉默,对于他一大早丢下她这么个病人独自跑出来这件事又十分的不满意,她心里不舒坦,随口便问了出来:“你们和尚不都是要做早课的么?你这样子出来不会有问题吧?”这话还算客气,虽然私心里她更想骂他一顿,丫的你是没脑子的么?不知道她昏睡着没有醒过来么?这次出来要是出了什么事她都没办法赶来相救啊魂淡!
玄奘言简意赅:“不会。”
雨歇本想追问,转念一想又想透彻了,这大概就是特权阶级与普通人民的区别吧。
阶级,那是无处不在的!
“你一大早出来是做什么?”她的视线落在了他背后的背篓上,心下好奇,伸长脖子一看,便见里头竟是两株长相怪异,通体覆着细细白毛的杂草,顿时有些疑惑,“这是什么东西?你这一大早的起来就是为了采这些草么?这些草是用来吃的?”按理说,金山寺应当还不至于落魄到要吃野草吧?她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这什么草,未免长得太,太别具风格了!”
话落便伸手去拿。
“别动!”玄奘连忙拦她,可惜山路蜿蜒狭窄,回转不便,晚了一步。
雨歇只见那棵毛绒绒不甚怪异的草突然扭了扭枝叶,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却见它“咿咿呀呀”叫了两声,摆着腰肢缩成一团,一口叮在了她的手上。雨歇“呀”地低叫了一声,连忙扔开那毛草,捂住自己的手指,一滴艳红的血从白皙的指尖慢慢渗了出来。
雨歇目瞪口呆,这、这、这……怎么都没有想到她这坚强的皮囊竟然会被一棵破草给穿破!
伤自尊了伤自尊了!
玄奘握住她的手,雨歇一窒,下意识想要抽回,他却紧紧抓住,眉尖微蹙,低声道:“失礼了!”
失礼?
失什么礼?
雨歇还纳闷着,玄奘已经一把抓起她的手,垂下了头含住她的指尖,吮了起来。雨歇虎躯一震,想要抽回,但他好像早有准备,握着她的手腕让她难以挣脱,雨歇脸上顿时爆红一片:“怎、怎么回事?”
他没有搭理她,皱着眉将那残血吮干净了才放开,雨歇收回手指,那小小的伤口早就愈合了。玄奘淡淡道:“这是离合子,生来便带着热毒,施主你身子虚,碰不得。”
这理由端的是冠冕堂皇,绝对是拿得出手的。雨歇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家是为了自己好,身为当事人,实在不好说什么。
“这草……”雨歇微微发窘,目光扫向那草,转了话题,“这草是成精的?竟然会动,还会咬人!”一说到咬人,她就有点咬牙切齿。没想到她竟然会中了一株杂草的招!
玄奘将那株被她扔在一边的怪草拾起来,解释道:“它长在山中,平日里吸收日月精华,生出了些许灵性,但并未成精。”
雨歇盯着那株怪草,它原本受了惊,狂乱地扭着腰,如今在玄奘手里慢慢服帖下来,乖乖顺顺地不再吵闹。
雨歇怒发冲冠:“……”丫的这货必须是棵母的!不带这么区别待遇的!她嫌弃地白了那没节操的草一眼,“既然有热毒,玄奘你采这破草做什么?”
玄奘将那离合子放入背篓之中,“……这是治病用的。”
雨歇倏忽扭头看他,一脸诧异:“治什么病?你生病了?不可能啊!”丫的当她的金丹精露是污泥丸白开水么?这具身体怎么可能说病就病了?
这不科学不科学不科学!
雨歇的目光太过炙热,几乎是想要将他就地扒了,看看他到底生了什么病才好!
“贫僧无事。”他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这草性温热,可愈寒症。”
雨歇愣了一愣,“寒症?你有寒症?”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讪讪地摸了一把鼻子,“我的病,凡间的草药是治不好的。”
玄奘道:“施主可有试过?”
雨歇摇头,这有什么好试的?她的病是在她身子里扎了根的,已经血脉相连,连通览医典古籍的阿玥都束手无策,何况别人。遑论她是妖怪,体质跟人不一样,凡间的草药,怎么想都不对症吧。当然这话也只是心里想想。作为一只善良的姑娘,她并没有想要恶意打击他。
雨歇果断地摊手耸肩,“没有。”
“施主既然未曾试过,”他极浅淡地一笑,“又怎么知道一定治不好?”
他一直以来都是极古板守礼的,表情更是一本正经得让人发指。她以前偷偷观察过他,瞧见他平日里都是板着一张面孔,不苟言笑的,自她入住以来时日尚短,但也没有见他有过什么特别的表情。如今这一笑,竟犹如春风化雪,冰雪消融,满树桃花开。
美色惑人!
雨歇一时头脑发热,忘记了反驳。
两人又行了一程路,这一回雨歇倒是安静下来了。金山寺已经近在眼前,雨歇可以看到丛丛树木之后金山寺那恢弘的大门。她停下脚步,道:“金山寺快到了,你快过去吧,我从这里改道回去。”她记得穿过这侧边的林子,也是可以直达玄奘后院的。
玄奘却跟了上来,“贫僧同你一道过去。”
雨歇一愣,推辞道:“你先进去吧,我自己能走。”
他微微摇头,表情淡然,语气却不容反驳,“路不远,贫僧送施主过去。”
雨歇想了想,也没觉得这个提议有多过分,便就懒得多费口舌,同意了。两人正想往那里走,不及防间,突然便听到一声欢呼之声。“玄奘,你竟然真的在这里!”话音刚落,一个娇小的身影便从拐角处跑出来,到了近前。来者粉面桃腮,娇俏可人,面上有两团浅浅的红云,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太娇羞。“玄奘,你这几日怎么都没去上早课?我都没有看到你呢!我原本只是想着在这里走走,看看会不会遇见你,没想到老天真的听到了我的心声,真让我遇见你了啊!真是太好了,我们可真是有缘分,玄奘你说是不是……扒拉扒拉扒拉。”
雨歇惊叹,这物种真是神奇,这么滑的山路竟能让她如履平地!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玄奘客气地说道:“施主无事的话,烦请借过,贫僧现在要下山。”
那百灵鸟一样聒噪的姑娘似乎根本没有听出玄奘的生疏,分外兴奋地说道:“玄奘,你要下山么?正好,我也要下山,我们一道吧!”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想要拽玄奘的手臂。
玄奘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避开了她伸过来的爪子。不料那姑娘也是个死心眼,照旧一门心思地黏上来,“玄奘,我刚刚在殿前求了一支签,看不懂呢,那个老和尚解的可没你好,你来帮我去解吧。”
玄奘微微皱眉:“施主客气了,师叔通晓佛理,不是贫僧能够相比的。”
那姑娘哼了一声,想是极为不赞同的,只是碍于玄奘的面子也知道不该再说什么,“不是要下山么?我们走吧,正好可以一起去正殿。”她顺手便来拉玄奘。山路很窄,容下两个人已是勉强,雨歇原本便是在玄奘侧后边,被玄奘挡了大半视线,自然没有看到那姑娘的动作,于是也没有动。玄奘本还想再退,却又顾忌到她,最终倒是被那姑娘得逞,抓住了一片衣角。
那姑娘眉开眼笑,玄奘的眉头蹙了起来。
那姑娘眉眼一扫,这才看到了玄奘身后的雨歇,惊叫了一声:“呀!玄奘,你后头有人!”顺势将玄奘拉得更紧了些。
他后面的人……
话说,这是在说她么?!
雨歇的脸瞬间黑了一半,丫的她的存在感真的是那么低的么?当着她的面勾搭她……喂养的男人也就算了!竟然还如此无视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施主请自重。”
玄奘毫无感情的话音刚落,雨歇上前一步,,强势地拉住他的一只手臂,顺便将那姑娘的爪子给拍了下去,挑高了眉毛,“玄奘,她是谁啊?怎么也不介绍介绍?”挑衅的意味十足。
那姑娘一愣,没想到会碰到一个更不要脸的,一时倒是没有反应过来,被雨歇成功得逞。待她回转过心思,目光胶在她与玄奘相缠的手上,当即怒了:“你是哪来的野女人?谁准你拉着玄奘的!”
雨歇:“……”她怎么就成了野女人!现在的小女生什么的,实在是太不礼貌了!雨歇眼泪汪汪地拽了一把玄奘,身子愈发挨近了他一些,做出一副亲昵的姿态。“玄奘,人家做错了什么了么?她为什么说人家是野女人?你与她很熟么?”
玄奘看了一眼她抓着他衣衫的葱白手指,身体僵了僵,终究没有推开,垂了眉眼,“这位施主是寺院里的香客。”话里生疏之意立显无疑。
那姑娘也委屈,瞪着眼睛直直对着雨歇,“你!你这坏女人!你勾引玄奘!”又转过脸看着玄奘,急切地说道:“玄奘你别被她骗了,这狐媚子分明就是在勾引你!”
哎呦……姑娘你说对了,就是勾引给你看啊!
雨歇斜眉,挽玄奘挽得更紧。“狐媚子?”雨歇喟叹,她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夸作狐媚子啊!要知道,狐媚子这种生物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当的。
“被我说中,你心虚了是吧!你这个贱人!快放开玄奘!否则我撕拉你的嘴!”
雨歇冷哼一声,嫌弃的眼光上上下下扫过她,阴测测道:“狐媚子怎么了?某些人想当狐媚子,主动贴上去人家还不一定要呢!这不是比狐媚子还不如么?”
这姑娘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被这么戳穿心思,面上自然是挂不住,一张俏脸鲜艳欲滴,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你……你……”
“我怎么了?其实你心里羡慕得要死吧!怎么,敢做不敢认啊?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也不过如此尔尔罢了。放聪明点就给我闪远点,别缠着我家玄奘,就你那点姿色,实在是不够看的!我家玄奘照镜子也比对着你强啊!你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
第十章
第十章
作为一条毒物,作为一条资深的毒物,雨歇对于这种不相干的闲杂人等那是半点不讲情面的,她要真毒舌起来也是可以字字诛心的。何况她这次就真的一点也没客气,丝毫不顾忌会伤到人家小姑娘幼小的心灵,专门拣着恶毒的词眼,一股脑儿直接把她给打击倒了。
那姑娘虽然有股娇蛮劲,但终究年纪尚小,没什么阅历,看这身细皮嫩肉,也知道平日里是养在深闺里,捧在手心里的。哪里见过雨歇这种泼妇骂街的阵势!
被一通打击之后,捧着一颗碎成许多瓣的玻璃心,泪奔而去。
雨歇回眸,果断松开玄奘的手臂,退开一步,无辜地望着他,“我没有很过分吧?”
玄奘垂眸看着她碰触过的那处地方,衣衫起了些小小的褶皱,似是她十指的形状。
雨歇只道他心有不满,一时冲动坏了他的名声,斟酌一把,便试探道:“你大概会觉得我说话太不给人留面子了是吧?其实这个年纪的姑娘思春什么的是常事,就怕陷进去。瞧她那副样子,我也是为她好。明知是一段有头无尾的爱情,还要跳下去,最终肯定是没什么善果的。她今日得了我一顿骂,若是就此清醒过来,也是她的造化。玄奘,你说我说得可对?”
他不答,雨歇心里忐忑,以为他心里依旧不顺气,乖乖低了头认错。“玄奘我错了,你是高僧,心胸宽阔,应当是不会介意我刚才……破坏你的名声吧?你知道的,我并非是有意的。这不是事出突然么!”
玄奘默然,半晌才缓缓道:“施主多虑了。”
……
那长相独具一格的草药当晚就没有逃过被煎的命运,一个个泡了个热水澡。等雨歇看到它们深褐色的洗澡水时,一时也没有认出来,还以为是今日个改善了伙食,竟还多出了碗酱油汤!
雨歇本是不想喝的,在她心中,这么丑的草药大抵是没什么用的,喝了也是浪费。
玄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施主当真不肯喝?”
雨歇抖了抖,不带这么威胁人的啊!
可怜她无用,挡不住玄奘的言简意赅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外加那药的味道她闻着并不反感。她悻悻然仰头将它一口喝完,然后立即便后悔了。那飘着点酒香的玩意意外地苦,一开始还没觉得,但是那苦味确实像酒一样有后劲的,一层一层地涌了上来。她的脸瞬间狰狞地皱巴成了毫无美感的一团,只觉得这舌头都快麻掉,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胆汁的味道不过如此了吧。
雨歇咋舌,这、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喝顶多是浪费,但是喝了……却是要命的事!
雨歇没出息了一把,吐着舌头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倒不是她有多伤心多委屈,只是那眼泪自动便被苦出来了,自己也控制不住。泪眼朦胧中,便见玄奘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油纸包,一点一点拆开,从里头拣出了一颗蜜饯给她。她哪还有什么别的心思,张口“嗷呜”一声,便将那蜜饯连着他的一截手指统统咬进了嘴里。
玄奘默默地将手收回袖中,指尖还带着点湿热的触感。
雨歇卡擦卡擦便将那颗蜜饯咬碎吞入了腹中,嘴中的苦涩只消了小半,感觉依旧是销魂得很,她也不说话,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瞅着玄奘……手中的纸包。
玄奘果然是个好涵养的,也不同她计较,将那纸包递给了她。
雨歇心中一喜,连忙接过,抓起一块肥硕的便往嘴里塞,一顿乱嚼。直吃了四块,那感觉才稍稍好一点。
“你这煎的什么药,怎么会这么苦!”她没良心地质问。
玄奘的视线淡淡地飘了过来,没有反驳。
雨歇于是一阵耳热。
吃人的嘴软嘴软啊嘴软……
她踯躅良久,弱弱地呻吟了一声,“刚才我哭了的事情,烦请你不要告诉别人听。”虽然他也没什么人可告诉的,但是她心里总归是不安生。“你那药太苦了,我是被苦得掉出了眼泪,并不是我自己没用。其实,我一直是个很坚强的妖怪!”
玄奘已将那碗筷统统收拾好,良久,他抬起头,唇角带着抹清浅无比的笑意,道:“施主放心,贫僧什么都未看到。”
雨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心宽体胖,还是那药确实有效,雨歇的旧疾自那日起,便没有再发作过了。妖力依旧是被封印的,但是力气却慢慢恢复了。
作为一只天生神力的雌性,恢复力气代表着许许多多的事情。至少遇到一般的小妖怪,她就算没办法用法力制服它,照旧可以一拳打扁它!
因为那药可能是真的有点效用,于是就没有断过。玄奘也就隔三岔五上山去采一次药。雨歇能够容忍玄奘在金山寺内活动,但是一旦他走出金山寺,雨歇便没办法感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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