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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惊澜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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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谦卫饮尽杯中美酒,眼中已有几分迷离,高声道:“依两位看来,谁是当今当一高手?”
田海旺道:“少林方丈,武当掌门,素为武林泰斗,稳执牛耳,武功自是足以傲视天下。传闻当年天意剑派内乱,派中一位不世出的大高手天痕子愤然叛教而出,武功颇有独到之处,也是高妙无方。不过在下看来,只怕这许多高手,还都难胜过尊师天意道长。”
陈谦卫目光闪动,淡淡一笑道:“过奖过奖!尽说这些过了时的老骨头干什么?依我看,最多十年,天下间便再难有人能与你我三人抗衡!”
田海旺酒意上涌,舌头也有些大了,但兀自大笑道:“陈兄你喝醉了?当今武林英才辈出,江湖中高手不知有多少,其中正道中新近闻名的乐晓晨,以及昨夜与我鏖战的文辛雨,俱都不在你我之下。”
陈谦卫微微笑道:“不在你我之下,却也难居你我之上。”
国旭忽地开口道:“你我三人,放在早年,或许难成大事,但而今武道衰微,说句妄自尊大的话,可算是鹤立鸡群。陈谦卫之言,倒也有几分道理!”此番话国旭平常万万不会说出,但此刻已是半醉,便毫不犹豫说出了。
陈谦卫抚掌大笑:“好一个鹤立鸡群!看天下,舍我其谁?”
话音甫落,门外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好大的气派!”
三人霍地站起,脸露警觉之色,里间也传出王操的喝问:“什么人?”说话间王操、白日等人也已然走出。
只见十余人身着东厂服饰,走了进来,不少人手中还拖着几个五花大绑的人。当先一人四十来岁年纪,正是东厂厂公魏佳书。
国旭等人一眼认出,被押的正是刑部密探,见那几人浑身是血,伏倒在地,生死不明,俱是又惊又怒。
正文 第三章 巧斗东厂
魏佳书尖声道:“昨夜你们刑部才吃了败仗,今日又在这里饮酒作乐,成何体统?”一副公鸭嗓子,不辨男女。他环顾四周,眼带不屑之色,见到陈谦卫时,却冲他笑了笑,似是颇有拉拢之念,道:“陈老弟,你才是这刑部密探的统领,怎么跟他们混在一起?这些人无法无天,真是难以管教!”
陈谦卫虽不知被绑在地下是刑部密探,但恼他败了酒兴,虽说伸拳不打笑脸人,但他素来鄙夷魏佳书为人,心下不悦,也管不了许多,当即大声道:“喝酒是男人的事,不是男人便不要管!”
魏佳书闻言大为气恼,他只道陈谦卫虽与东厂无甚交情,但终究是锦衣卫中人,自是亲东厂而远刑部,何况他一来便强居刑部众密探之上,必与众人不睦,此刻若与自己联手,便可叫国旭、田海旺栽个跟头,不料陈谦卫竟站到了国旭一方,满盘计划尽皆落空,当下哼声道:“这六人是你刑部中的密探,但出入烟花之地不说,还目无王法,在茶壁阁中醉酒闹事,若不是我及时制止,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乱子!传说刑部密探武功高强,难道敌不过文兴宇,便拿京城中的老百姓开刀?”
国旭田海旺听得此言,气愤之下又担起几分心事,刑部密探甫遭大败,若再生事端,必为天下人所笑,然东厂与刑部素来不和,落井下石,无中生有,倒也大有可能。
只听得陈谦卫沉声道:“魏公公,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吗?”魏佳书道:“我亲眼所见,还有假的?”陈谦卫问道:“公公是在茶壁阁中亲眼所见?当真亲眼所见?”魏佳书不知有诈,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亲眼所见。”陈谦卫笑道:“这么说当时魏公公也在茶壁阁中了?想不到公公居然也好那道道,身残志坚,佩服佩服!不知公公相好的姑娘是哪些个?可否介绍在下认识几个?”魏佳书怒喝:“住口!我从不出入烟花之地!我是听厂卫报告后出动,才在茶壁阁中亲眼看见,抓来这几人的!”
陈谦卫依旧嬉皮笑脸,拍手道:“听手下报告?东厂厂卫,也出入烟花场所?那见我刑部密探闹事,出手制止便是,何必惊动公公大驾?就算武功不敌,难以制止,也该向衙门报告,为何向东厂要救兵?莫非是因为人家姑娘看我刑部密探英俊潇洒,东厂的人歪瓜裂枣,不肯跟你东厂的人睡,因此喊自己兄弟来抢姑娘?再者说了,公公适才还说从不出入妓院,却又是亲眼看见我刑部密探闹事,这千里眼的功夫,当真妙绝天下,想必公公凭此绝艺,偷窥了不少美人浴吧!”
国、田等人见陈谦卫强词夺理,居然说得头头是道,不觉莞尔,魏佳书却再忍耐不住。破口大骂道:“放屁!放屁!一派胡言!”
陈谦卫神色不改:“不知公公说谁放屁?”
魏佳书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放屁!”
陈谦卫笑道:“公公若自己放屁,岂非自己骂自己?以公公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骂自己猪狗不如,那公公就是从不放屁了……不知公公是都憋在肚里,还是从嘴里冒出来?”
众人尽皆哄笑,东厂人马均觉颜面无光,魏佳书气得手脚颤抖,怒道:“陈谦卫,你莫要进了刑部就把自己当作刑部的狗!”
陈谦卫也笑道:“魏佳书,你莫要丢了什么东西就把自己当作母狗!”
魏佳书怒发如狂,猛然一掌拍出,直取陈谦卫胸口。陈谦卫不闪不避,在那一掌即将沾身的刹那,忽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步一退,魏佳书那刚猛无匹的一掌便落了空,但收势不及,终究还是按在了陈谦卫胸口上,只是招式已然用老,威力难及原先两成。岂料陈谦卫大呼一声,竟被震飞了数尺远,跌倒在地。
只听得陈谦卫大声呻吟道:“东厂厂公打人了!啊哟……先打伤我们这许多兄弟,又打伤了我……啊哟,救命啊……”只是呼喝声中气十足,哪有半分受伤模样?
魏佳书知道适才陈谦卫是自行跃起,假装受伤,正欲出言相讥,不料开口时真气一窒,丹田阵阵刺痛,竟说不出话来。魏佳书大吃一惊,明白必是那一掌已成强弩之末,难以伤人,反倒为陈谦卫真气反击之力所震,连忙调息真气。
陈谦卫见田海旺、国旭等人兀自站在原地,又呼道:“你五个站着不动作甚?没看我们都受了重伤吗?还不赶紧扶起来喊大夫?”
五人恍然,当下再不停留,猱身而上,欲将被押数人救回。东厂厂卫人数虽多,武功却大大不及,只见国旭、田海旺身影飘忽,东一拳,西一掌,武功较高者还能拆上两招,大部分人则还未及反应便已被打倒在地。王操、余杰望、白日三人手中各提两人,一个起落,已然得手。魏佳书勉强化解了陈谦卫反震之力,环跳穴上却又中了田海旺一脚,几乎难以站立,一时间满地都是伤者呻吟、喘息声。
只是呻吟声最大的,反倒是陈谦卫:“啊哟……东厂厂公魏佳书好不要脸,偷袭打伤了我……啊哟……幸亏咱兄弟拦着,不然我就死定了……啊哟……”
众人明白,陈谦此举是为己方出手开脱,如此一来,便是东厂出手在先,刑部反而占了理,但见他如此做作,装疯卖傻,也觉好笑。
田海旺等人下的不是重手,只过得片刻,东厂一干人等已能站起,互相搀扶着出了刑部别院。魏佳书恨声道:“咱们走着瞧!”十几人一步三停,终于离去。
陈谦卫见魏佳书等已然走远,当下拱手道:“咱们这六人受伤,疗伤乃是第一位的,至于到底有没有在茶壁阁中闹事,不妨以后再说。若当真有此事,我也难脱干系,一起认罚便是。”
国旭缓缓点头。陈谦卫忽地一拍大腿,惊呼道:“不好!恐怕误了时辰!在下与人有约,失陪了!”转身欲走。国旭问道:“你几时回来?”
陈谦卫犹疑片刻:“也许两个时辰,也许四个时辰,也许今晚都不回来了。”此言一出,再不停留班上,身形展动,眨眼便消融在落日余辉下。
田海旺望着陈谦卫去的方向,微笑道:“看来,月下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难怪如此着急。”
国旭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田海旺道:“盛名之下无虚士,锦衣卫第一高手之名,他原也当得,天意长老弟子,有这等武功也不稀奇,可依我看来,似乎他身有内伤,与那女子动手时,我看的再明白不过……唉,那女子也不知是什么来历,竟有这等功夫。”
国旭缓缓道:“他武功智谋都很好……要敌过文辛雨和他身边那人,非得我们三人联手不可。”
田海旺嘿然道:“昨晚那人不知什么来头,好家伙,初时不显山露水,在文辛雨已必败之际突露峥嵘,连出十二刀,刀上劲气之强,以你我二人联手之力,兀自欺不近他身前五尺,而后抱着文辛雨退却,身法竟仍是快的不可思议。这份神功,实是我生平仅见,只怕较之当年谷烈,亦不遑多让。”
国旭沉默不语,田海旺又道:“昨夜那人武功路数似与陈谦卫有三分相向,内力却不可同日而语,或许是他师兄一类,那人身份,只怕还得从陈谦卫那里着手。”
国旭不答,眼望即将西沉到山后的太阳,眉毛拧成一团。
正文 第四章 绿林霸主
陈谦卫大步向前,然而集市人来人往,日暮时分,京城中更是拥挤不堪,陈谦卫心中焦急,脚下却难再快半分,刑部别院在京城东侧,他直花了一个时辰才赶到西郊,匆匆进了家酒肆,酒肆上挂牌号:文心酒楼。陈谦卫毫不停留,大踏步冲进里间。
里间坐着一人,黑衣黑袜,黑布包住了头,正自斟自饮。桌上摆着几盘家常菜,却动都未动过。陈谦卫一见那人,登时大笑起来:“文辛雨!你果然来了!实在抱歉,我来迟了。咱们多久没见了?三年了?”谁能知晓,那人竟是名动八表、称霸绿林,昨夜与国旭、田海旺生死大战的文辛雨。
文辛雨也是呵呵大笑,给陈谦卫倒了杯酒,拍了拍他肩膀:“确是有几年没见了。三年前泰山大会后,咱们便再没见过。他娘的,近来麻烦事真多,麻烦!”
陈谦卫推开酒杯:“下午已喝了不少酒,咱们兄弟相见,虽是无酒不欢,但迟些喝倒也无妨。恩,这京城凶险万分,你来做什么?还有,十余年前咱们初识,你完全不会武功,三年前泰山大会,你却扬名立万,打遍天下无敌手,从此号令绿林。武功进步,哪有如此快法?十年来咱们极少见面,你决口不提自己有何奇遇,今日该说了吧。”
文辛雨笑道:“你他娘的还问这些鸟事作甚?现在我武功已大大不如你了。昨晚,你那一连十二刀,气势如虹,内力之强,天下已无人可当,这是天意剑诀?还是你天意剑派的练气功夫?”
陈谦卫苦笑道:“这不是天意剑派的功夫,是魔教的百无禁忌。你、我、田海旺、国旭,四人武功难分轩轾,就算我再练二十年,也难胜过他们二人联手,其实那路刀法的威力,全凭百无禁忌施展。”
文辛雨惊道:“百无禁忌?那是魔教两大神功之一,可在短时间内将功力提高数倍,但也极耗真元,非得有天魔功在身,吸取他人真气以弥补自身,否则魔功反噬,后果不堪设想,你……”
陈谦卫淡淡笑道:“无妨,破例用了一次,经脉有些轻伤,静养几日足矣。”
忽地门帘一动,一紫衣女子手端着碗人参燕窝汤,盈盈走入,竟是午间与陈谦卫斗了一场的那个俏丽女子王雯琴。文辛雨心中大惊:“这女子来了多久?怎地我一点也未察觉?她若是听到了什么,可留她不得。”
只见王雯琴重重将碗往桌上一搁,震得桌上的杯碟一跳,忿忿道:“你答应过我什么?是谁说昨晚绝不会以身犯险?是谁说说话不算数回来要挨打?”
陈谦卫皱眉道:“王姑娘,你就莫要再给我添乱了,昨晚我可是有要事!再者说来我不也安然无恙吗……”王雯琴气道:“安然无恙?我和你过了三招,就知道你受了内伤!”陈谦卫也气急道:“你还说!你定要在刑部别院动手,我真力难以提起,不得已使出看家本事,几乎便让国旭、田海旺瞧出破绽。他们俩要知道了昨晚之事,不把我打个稀巴烂才怪!”
王雯琴撅起了嘴:“我不管,反正你就是说话不算数,胡乱骗人,要挨打!”
陈谦卫嬉笑道:“那你待要如何?定要打我一顿?哈哈,我知道你为何要打我了,一面发娇嗔,碎捋花打人,对不对?”王雯琴涨红了脸,忽地拿起陈谦卫面前酒杯,手腕一抖,酒水尽都泼在他脸上、衣上,而后转身便走,只留给陈谦卫一个婀娜的背影。
文辛雨按住刀柄,失声道:“这女娘们什么来头?当真只是这酒肆的老板娘?他娘的有古怪!”王雯琴精气内敛,身怀武功一事竟连文辛雨这等老江湖也瞒过,然适才这一泼酒,行动迅疾若电,虽是偷袭,但以陈谦卫之能竟不及躲闪,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功夫了。
陈谦卫抹去脸上酒水,苦笑道:“这你大可放心,她确是此间主人,绝没有什么其他来历。”文辛雨默然,陈谦卫如此肯定,他自也不再怀疑,但仍追问道:“她怎地有如此武功?”陈谦卫随口应道:“她是无色庵的俗家弟子。”文辛雨微觉奇怪,但懒得再问下去,便岔开话题:“你刚才掉什么文?什么一面发娇嗔,碎捋花打人?”陈谦卫笑道:“此事有个典故,是说一男一女站在花树下,女摘下一花,男子道‘这花比你漂亮多了!’于是女子一边笑骂一边抬手去打那男子。都是些谈笑之言,不足挂齿。”
陈谦卫伸筷夹了块红烧肉,塞入口中,含糊道:“文辛雨,我知道你昨晚失了不少兄弟部属,但刑部密探人员折损也是不少,如今我身在刑部,田海旺、国旭这些人都是好朋友,不如你……”
文辛雨道:“你要我莫去找刑部的人寻仇?”陈谦卫点头。
文辛雨顿了顿,忽地哈哈大笑道:“你也上了老子的大当了!哈哈!其实昨夜死的,根本不是我的人!看来我这条计策,当真是妙不可言!”
陈谦卫惊奇道:“你……?”
文辛雨摸摸下巴,微笑道:“你道我为何干冒奇险来京城?一来我听说京城外的百望山中藏有天魔功秘籍,来碰碰运气;二来呢,却是为了清洗奸细叛徒。”
文辛雨见陈谦卫目光闪动,续道:“近些年,东厂大肆收买我绿林中的朋友,不少我身边的人也为东厂所用,旁人只道我被蒙在鼓里,其实我心中早已有数。前些日子,我潜入东厂,在魏佳书的书房中找到了一份名册,以此为线索,从中选出有十足把握是奸细的,都带来了京城。而后我故意把行踪卖给了刑部,不仅假刑部密探之手清理掉了这些奸细,还挑拨了刑部与东厂的关系。魏佳书惟恐泄密,安插在我身边的人均是单线联系,不知旁人身份,是以昨夜生死大战,都不知身边全是东厂人马,于是人人奋勇当先,拼死一战,死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陈谦卫只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也笑了起来:“这……难怪今日魏佳书来寻我们的晦气……只不过妙计是妙计,但若非风声走漏的不远不近,既让我知晓,偏偏又没让我知道是你的计策,恐怕昨夜的大清剿还要赔上你的性命。”
文辛雨苦笑道:“娘的,老子实在是小瞧了国旭、田海旺,本以为练了霸刀五式,自保当是不难,想不到还是敌不过他们两个龟儿子。”
陈谦卫见他终于说及武功,心中一动,忙追问道:“什么霸刀五式?”
文辛雨笑道:“早就知道你对老子师承门派一事定要追根究底,罢了,便告诉你。十年前,你随天意道长上了天意剑派后,我四处游荡,入了丐帮,与传功长老学了几年粗浅功夫,而在五年前,就在京城外百望山,我遇到了我的五位师父,名号便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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