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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系统的穿越性错误-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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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同几个一道而来的举子游山玩水,杯酒欢歌,今日便是在这考场之中,也是一派气定神闲的不凡姿态。

至于对面那书生,只见那书生待到热气顺着壶嘴袅袅的上升些许后,立着身子捋上些许袖子于壶中倒上一壶的清茶,见其眉目温和,稍稍垂首之下,垂下几缕微卷的鬓发,又观其举止,似是既随着几分江湖人的洒脱,又自有几分文人儒雅清俊的气度。

沈谭倒是识得,正是日前于他之前放行的那书生,先前答题之时,也是无暇顾及,如今又见到此人,倒也是觉出了几分的缘分,不由报以莞尔一笑。沈谭虽是个商家之子,却喜好舞文弄墨,平素尽管嬉笑没个正形,然而行事之间又多几分江湖人的随性豪气,向来最喜广结好友,气度也是不凡,对着那书生此时便不由抱上几分的笑意来。

沈谭倒是未曾料想到,对面的那青衣书生似是也觉察出了他的举止,托着手中的茶盏抬眼便也向着他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来,分明是一杯粗劣不过的茶水,瞧着那书生啜上一口的姿态,竟是一番说不出的洒脱又优雅的姿态,好似他手中在品着的正是那天上的琼浆玉液一般。

两人倒是颇为默契的相视一笑,而一旁监考生员的官员此时却对着此间两人狐疑的瞪上两眼,许是以为两人或是哪家的旧识,但随后许久不见两人有所动作,便也就转身准备离去了,倒是沈谭向着那官员招过手,那监考的官员便向着沈谭那边的方向走了过去,瞧上去多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何事?”

沈谭转了转眼珠子,忽而问道:“官爷,今年的此次春闱看上去想必比往常定然多有些不同了?”

那考官嘀咕了几句,随后便摇头说道:“你这小儿我倒是劝你今儿个年最好还是安分了些,到最后若是出了事可莫要牵连上我。”

沈谭遂嘻嘻笑道:“听闻今年的主考官却是那上月班师回朝,又诈死还生,素有白狐雅称的林子清林大将军?”

那考官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子倒也是有些门道,我也不妨于你说了,正是那林大将军无疑。”顿上片刻,又道:“林将军向来心性耿直,也不怕与你说了,朝中大多官员怕是都不能让这林将军买账的,今年的考生若是安分些,不佐些小门小道,尚还有些出路,若是这几日出了什么幺蛾子,哼哼……”

那考官故意将嗓子吊得很高,这片地字一号的考场之中的考生都能听了个一清二楚,也算是好心的在事前提了一个醒,这官员想必平素行事定然不错,倒也一好心之举。

沈谭笑笑,随后便不再言语,那考官转身片刻后遂也就走了。

第二日的题目一下来,却差不多让这考场之中大多数的书生额上都不觉冒出了冷汗。第二日的题目略有些杂,一些简单的填词小句,多出自四书五经之中,难度适中,有自小耳熟能详,张口便能吟道的子曰,也多有一些偏门的如出自《诗经·幽风·鸱鸮》一句“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奈何?”更是颇令一些举子多感到头疼了。

而最为让诸多举子近乎目瞪口呆,抓耳挠腮至极的却是此次成文的题目,竟是政论,论及佃农制的利弊,或是言之我朝如今北有戎狄南有牙刅的腹背受敌的局势的缓解之法一二,二者择其一论之而成文。

这招倒也是狠,自如今的皇帝澹台宇继位以来,天下广开言路,天下士子于国事皆可畅所欲言,因而,这些个自视甚高的举子平常最喜在外对着国家大势所趋好生高谈阔论一番。你们不是最喜高谈国家大事的厉害所在吗,如今便给你们这样一个机会,大手一挥,说道,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

然而,这些向来向来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举子之中又怎会真有几个对国家大事确有真知灼见的书生,便是那些年纪大上几轮的老举子也不由的苦了脸,平时多是些闭门造车之徒,泛泛而谈的言论倒是不少,但若真心深究起来,也就不过如此了。打个简单的彼方来说,戎狄和牙刅该不该打,他们中的大多数多会义愤填膺的说道一句“该打。”,至于究竟怎么个打法,掀了眼皮子就这么干瞪着,便恐怕半天也都憋不出个字来了。

当然,若是举子当真大多都泛泛而谈起来,倒也并非未尝不可,这题说来立意不难,可要出新意,可就多有些难度了,都是些心高气傲的举子,若堪堪落笔便落上旁人一筹,怕是也多为不乐意的,故而,半天的功夫过去,巡考的几个官员一眼看过去,竟是少见几个轻易动笔的,一副苦苦思索而不得其法的模样。

然而,午时过后,这些举子怕是再不乐意,也都该动笔了,莫不然,到了收卷的时辰,才是真正要垂首顿足了。果真,午时过后,大半的举子都已经动起了笔,心思有些颇重的举子此时额上更是出了一身的热汗来,再有些心理不堪重压的便是握着手中毛笔的手指连着整只手掌,整只小臂都在微颤,瞧着也是可怜,让在旁巡视的官员见了都忍不住摇头。

沈谭是在午时过后第三个时辰搁下笔的,再过一个时辰便到收卷的时候了,便是以他的心性,手心里也冒起了一阵的冷汗,搁下笔之后,攥着笔头的手指都有些僵意了。然而,抬眼望去,他却是不由的一愣,对面的书生竟然仍未起笔,再过一个时辰,便该到第二轮收卷的时辰了,莫不是这书生想着何事出神,莫不是忘看着日头了,他自觉这书生实在瞧着有些不凡,现时心下便不由生出几分惋惜之意来。

沈谭心下这么想着,这对面的书生却这时候竟然开始动了,竟开始研起墨来,研完墨,又在笔架上取了几只的狼毫对着笔尖揉捏一番后,才择了一笔握在了手上,对着研墨一点,再一转,随后再择了一笔握于左手两指之间,再一点,一转,才终于开始动笔成文,而此时,距第二轮收卷的时辰还只差半个时辰了。

两手双管齐下,再看如今这日头……

这人,当真是太过自负,还是当真……是个胸怀无双锦绣之人。

只见那那青色的衣袖挥罢,那书生整个人微伏案上,双腕如同两条灵蛇一般弯折着,好似有一阵微风在那人的颊边扫过,撩起几分垂在眼前的几缕微卷的鬓发,他却好似浑然不觉,嘴角微勾之下,平添了几分文雅俊秀,手腕收缩之间却又尽显一股子利落风流的滋味,那阵风晃在那书生的面前,却好似在旁人的眼前扑面而来一股风流飒爽的清风,透骨生凉。

那书生两手的手腕好似转得越来越来,待到最后竟只余下了一片残影,还余下半柱香的时候,两手一勾一提,双双搁笔,左手扫开书镇,将那方方成文的稿件拿起,墨迹尚未干透,便仔细吹上了一口气,另一只手却是拿起一旁的一壶清茶,以茶代酒,仰头就着壶嘴便是一饮而尽,手上再一使力,那方方成文的稿件便已被他收入手中。

文人的风流,武人的吞吐豪气,在这一刻,竟好似在这一刻在这书生的身上奇异的融合在了一处。

“好!”那书生终于收卷的一瞬,只见身旁竟已立了个鬓发斑白的官员,观其身着打扮,应是这考场之中的一监考官,最后竟不由激动地满面通红,失态的大叫了一声,随后再似是颇为感慨的叹上一句,“少年可畏啊。”竟好似已在此处立了许久。

那官员回头再去瞧上那书生一眼,

那姿态,周身的那股子的风流劲儿,眉目脊梁之间一股子不屈的傲气,便是怎能不叫人不禁叹上一句,

——好一个文采风流的俊秀好儿郎!  
  

、71

第三日的题目;其实倒也说不上极难;重头戏都已经过了,最后也不过添个彩头;一首格律诗便已足够;再大手一挥,随性的说道,便来一首咏物诗吧。说来;这格律诗便是作得再糟,若是前两轮表现甚是出彩;也已经影响不了大局了;毕竟只是个小彩头;考生大多对此也都不是特别的看重,因而,这第三日的午时过后,便陆陆续续有举子走出了考场。

这三日的春闱到此才算是结束了,而主考官和几个担任考官的翰林学士近几日可要开始忙起来了,上千份考生的考卷的量自是不少,翰林院会派下专门的小吏,将手上的卷子,全部誊写上一份,虽然麻烦,却是必要,毕竟每个举子的字迹都有所不同,不说在书法造诣上种种的不同,见字如见人,几个考官的手下难免有些门生子弟,能识得几人的字迹也不足为奇,但若因此不由参上几分私心,未免与旁人来说,有些太过不公了,因而,由这些小吏誊写下来,便难从笔迹上辨出一二了。

再者,还会有专人将考生的考卷整理在一处,然后封上考生的姓名之后才会送到考官的手中,每个考官都有自己负责的一摞考卷,从中选出自己中意的考卷再承到主考官的手里,但也并非全然没有交集的,几个考官偶尔也会翻阅几下其他考官筛下的考卷,也算是交互阅卷了。

自进入翰林院开始,便有一鬓角花白的翰林学士一直在喃喃的念叨着昨个日子见到了一个如何惊才艳艳的举子,对于这些向来混迹于翰林院中的老官员而言,见到一个才气惊人的有为后辈想来定是件再欢喜不过的事了。

那老翰林甚至笃定,“你们若是见了那书生,也会觉出几分不凡的。”顿上片刻后,又道,“说来,近十年来,老朽也算是见了不少举子,却少见几个当着才情俱佳的瞧书生,怕也只有早年林大人春闱之时那股子文人骨子里的清俊风流的滋味才能挫上几人几分的锋芒吧。”

这话说来倒不是真心的奉承,这老翰林在翰林院当了几十年的差,每隔上几年便要当上一回考官,这年年所见的举子怕也早已不下万人,这看人的眼光到底还是有的,说话更是不常油嘴。

但随后又想着这书生虽当真是出色,却是随了几分江湖人的豪气,若是于旁人说来,倒想来确实是一当真不错,文武双全的举子,然而,于这些在翰林院当差的老儿而言,却似乎反而落了下乘。

再想着当日里林大人走出那考场之时,也是一身青衫布衣,端是一副推门而出的从容之姿,身形虽若拂柳,背脊却是挺得笔直,面皮子上唇角再一勾,便随上几分难得少见的笑意,一瞬之间,竟如春意融融,醉人几度,或许才该是纯粹的举子才气风流的姿态吧。

这般的场景,便是每回想起,都不由要叹上几分。

至于如今这书生,也是一身的青衣,一身惊才艳艳,骨子里的一股风流才气,说来,从籍贯上而言,竟也是与那林大人同乡……这清水县也不知是何处的风水,竟出了这般怕是了不得的两个人物。

如此想罢,随即又缓缓自嘲的笑了几声,心中不由想道,

——一生之中,竟能见此二人风华,恐也足矣。

“顾惜朝确是个难得的人才。”林子清此时答得却是爽快。说来,天然居一面已足够让他对这人平生几分的兴趣来,动了爱才惜才的念头自然是有的,也独独只因单纯对此人几分探究的好奇之心,于那日后势必会搅得江湖和朝堂一片浑水的玉面书生的几分好奇之心,正是那为人素来心高气傲,空有鸿鹄之志,却无高杆借力,最后几度困于桎梏,走上了歪路几近不复的境地的玉面书生顾惜朝。

另有一翰林随即便附和着说道,“林大人既然都已经这般说了,那就定然不错了。”那人倒也是聪明,林子清如今顶上挂的帽子还是镇远将军的军职,然而,如今既然在这翰林院中主事,唤起将军来未免似乎有些不妥,故而便直接唤起了大人。

那老翰林随即便也道:“将军也识得那顾姓的举子?”

林子清曲着右手的食指就着桌面缓缓敲上了几下,心下此时倒是存着几分的好笑,顾惜朝想来也远没有那老翰林想象的那般简单,那老翰林如今怕仍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竟然意外发掘了一隐在人世之下难得的人才的欢喜之中,只怕……这人倒确实是自有一番的大才,这意外之言可就值得再仔细推敲一番了。

想必那老翰林如今于那顾惜朝的印象不过是一个可能怀才不遇,然而惊才艳艳的温文书生罢了,然而……这人想必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考场上显露几分锋芒,这老翰林意外所见,想必也多是出于他人良久算计吧。

说来,监考官约莫每过一两个时辰便会在考场周围巡视一回,因着此次春闱上头派人盯紧了,几个监考官此回干起事来倒是利索,每回相隔来视察的时辰竟都是出奇的准,要把握这些个时辰的功夫,有意在考官面前显露几分的锋芒,也不是未尝不可的。

这人分明是想借着这几分小露出的锋芒,在于人试探,他在于旁人告知,以他的才气,他的本事和气度,足有被人拉拢的价值。

究竟是太过自信还是终究太过自负?

正待想着再细细思虑上一番,然而随后,林子清的脸色却是忽然似乎变得分外苍白了起来,咳上几声后,林子清伸手往怀里摸索片刻,便掏出了一白玉瓷瓶来,拧了塞子往自己的手中倒上一颗圆溜溜黑乎乎的药丸,仰头便吞咽了下去。

身旁早有小吏颇为体贴的递上了一杯茶水,林子清端着那杯茶饮上几口,片刻后,那脸色才算是真正缓了过来。

“大人。”身旁又有人不由轻声唤道。

自回朝以来,他的身子本就不是极好,算是亏空了大半,近来每回思虑过多之时,便会止不住胸中的咳意,真正落下了病根,回朝之后又几经周转于朝堂之中,便是个寻常人怕都可能受之不住,更何况他本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病人。

倒是幸好这药丸的效果不错,每回觉得咳得厉害的时候,咬上一颗,半晌便可缓下来了。

一手放下手中的茶盏,一手却是就着那白玉瓷瓶的表面顺着缓缓磨了几下,心下一叹,面上却仍是一副正襟危坐,半分波澜不兴的沉静的模样,又道了一句,言道:“阅卷吧。”

手下几个翰林院派下的几个从考官唯唯诺诺的应了几声,四下散开之后也真就开始忙活起来了,林子清伸手抚着面前几叠犹散着墨香的千百答卷,唇角微微一勾,心思一凝,心道,

——倒是希望这日后传闻中生生叫人闻风丧胆的玉面书生莫要令自己失望吧。

说来,林子清阅卷比之旁人不知要快上几分,往往旁人还在瞧着一纸长卷的时候,他这厢五六份的长卷都已经过了,往往旁人眼前只过了一两行,他的眼前却已经过了十行有余,想来身旁阅卷的其他官员也未曾料想到这林大人阅卷起来竟半分也不带含糊,往往他们手中还在忙活的时候,这人的手中竟已经闲了下来,得空的时候,尚能自在的沏上一壶的热茶。

原本料想着这年纪尚且不大的主考官未必老练到能将手上的考卷都过上一遍,未曾想,这主考官虽确实是个新手,阅卷也不算老练,然而这与生俱来的一目十行的能力竟真就轻轻巧巧的将手上的卷宗都过上了一遍,便是当真有人徇了什么私情,只怕也瞒不过林大人的这一双招子吧,因而,估摸几分时势之后,也都老老实实的查阅起手上的考卷了。

想必这皇帝估摸着一早便知道了林大人的这份本事,这才将这林大人调到翰林院来担任此届春闱的主考官来了,倒也是存着几分的先见之明。

这一届春闱考生的才气倒是不错,便是中旬出了论政这一蛋疼的题,答得出彩的考生倒也不是没有,泛泛而谈或者夸夸其谈,只余一副宽大的骨架子而全无血肉,甚至于枯燥无味的文章看多了,偶尔见到几篇辞藻华美洋溢,逻辑框架尽皆似是娓娓道来的好文章,不免让人感觉眼前倏忽一亮,心情舒畅之下,红笔再一点上,便是一个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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