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馆水月录-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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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儿道：“既然姊姊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劝你了。而且今天看到了你的同伴，那两个人真的很霸气，别人都在拼命放出内息，他们两个却一直在压制内息，隐藏实力。有他们在，大概也可以放心了。”
渺渺奇道：“初试的时候，你在？”
车儿露齿一笑，从腰间摸出一段锦条，道：“就知道你不会听劝，所以我也来了。”
陆渺渺定睛一看，那锦条正是通过初试后发的号码，车儿的号码是“十九”，竟是相当靠前的序号。渺渺道：“过了初试的只百余人，怎的未曾看到你？”
车儿笑道：“我易容术很厉害的，不要以为只你会！我不想让你认出，你便认不出。姊姊多少号？”
渺渺取出锦条。车儿看到锦条上“十一”的瞬间，渺渺感到身旁的空气似乎突然凝滞了一下，车儿的眼底流过一种不知是惊诧还是慌乱的感觉，但这只是一刹那的事，待她定睛看时，车儿的神色，已然恢复如初。
“有何不妥？”
车儿摇了摇头，笑道：“听说这号码是按总体实力排的，没想到姊姊可以排在十一位。”
陆渺渺心里明白他在胡扯。这个孩子，一定知道些什么。但以这个孩子的心计，他自己不想说，是很难撬开他的嘴巴问出来的。
车儿道：“我来找你，是通风报信来的。我听说，明天的一试，不是单打独斗，是团队比拼，选好自己的队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军医圣手斗


团队比拼？那是要比什么？
车儿道：“究竟比什么我可不知道。但我得了消息，选队友的时候，除了自己人，尽量选弱一点的。”
陆渺渺笑道：“你这算什么消息！想想也知道的，团队嘛，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自己人强，队友必然选弱的，把弱的带进二试，不是少了竞争么。要是自己不行，那也只能往强的身上贴。”
车儿挠挠头，道：“就是，是我傻了。不过，我也可能就是借口想来瞧瞧你呢。”
渺渺道：“车儿，我们不弱，要不要和我们一队？”
车儿笑道：“不了，我给你多带几个最弱的进二试！”
“如此自信？”
车儿犹豫了一下，脸上绽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说了你莫怪我。你那两个同伴，强是强的，但是招人厌恶。两个人恰好都像我认识的，很讨厌的人！”
陆渺渺听他如此说，自然也没有勉强。车儿道：“你早睡吧，明儿比完了，晚上我再来看你。千万别告诉那两人，特别是那个老的，最讨厌他！”说罢，打开窗，悄无声息地跃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用完早饭，渺渺发现季无月手中拿着一个黑布行囊，竟是山鬼行医时常背着的，不由奇道：“你带这个做什么？”
无月道：“醉月山庄，是不是药学世家？以防万一。”
陆渺渺恍然大悟。我竟未想到这一层，一试地点在醉月，或有可能与药或毒有关！她便也在随身携带的物品中加入了金针药囊。无月准备的服装非常好用，许多物品直接可以藏在衣服里面，因此手中携带的物品，看上去竟寥寥无几。
醉月山庄的格局，比抚风小一些。庄内布局只能用两个字概括，就是“简单”。山庄里的馆舍，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白墙黑瓦，非常整齐，与一般的大宅差异很大。醉月山庄名字颇具诗意，但庄内竟不植任何一株开花的植物，装饰所用的植物，皆为绿叶长青树木，且不带有任何味道。总而言之，进了醉月山庄，感觉就像喝白开水一样平淡。
不过，这种淡极了的，仿佛不染尘埃、不受外界干扰的环境，倒真像是医者的聚居之所。
在意料之中的是，这场果然是团队战，如车儿透露的消息一样。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第一试，斗的竟然是医术。
主考宣布，请参试者自行组队，至少七人一队，多了不限。江湖人士，刀尖舐血，懂些医术的也不在少数。参试者有部分是有同伴的，便依照亲疏远近，能力高低，很快自行组好了队。
居然比医术！陆渺渺心中窃喜。天下最有名的医道圣地，便是国医馆无疑。若国医馆的两大神医坐镇，还通不过一个医术测试，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医术比试，这就不是萧敬煌的强项了，所以同伴的人选，都是季无月挑的。萧四也不知无月的能力，只挑衅地问道：“杀手，你医病行么？”得到的回答，自然照例是一个白眼。
渺渺看了看无月挑的同伴，通过初试虽然也都说得过去，但这几个确实弱得可以，是些可有可无的人物。这几个实力比较差，有人邀约，自然是痛快地答应，心中喜不自胜。
慕君欢加上他的同伴，本来就已有六人，他们也挑了一个实力较弱的凑满七个。陆渺渺眼神在人群中逡巡，寻找车儿的踪迹。
由于考官有要求，所有人必须将号牌置于身体显著位置，因此她很容易便找到了臂上缚着“十九”锦条的参试者。可是这个人看上去居然有二十多岁了，个子虽然不高，但皮肤白皙，外表成熟俊逸，目光带生动灵韵，活脱脱一位俊美的青年公子。
青年公子发现渺渺在看他，嘴角一抿，送过来一缕含情脉脉的秋波，将渺渺看得一个寒战，心里立马断定这是车儿无疑。只他这付模样，却与他原本的面貌无半分相似了。而且，仔细看看，渺渺心中不由有些吃惊。车儿的这个易容，俊美邪气，长得竟有那么三四分的……像萧四？
心神未定，忽然一条手臂揽上了她的肩膀，萧四大大咧咧地与她勾肩搭背，口中却低语道：“你在看十九，是不是因为有点儿像我？”
渺渺心里气他借机占便宜，但自己现在是男装，又不好当众将他手臂甩脱，只得忍着气道：“那是车儿。”
萧敬煌突然沉默了，好像一下子陷入了快速的思考。渺渺低声道：“爪子拿开！”
萧四却将她的头往自己这边扳了一扳，也低声道：“他跟九十五勾结在一起？”
这一点渺渺倒还没来得及注意。仔细一看，果然是车儿、九十五，以及五个非常弱的组成了一队。
不过萧四接下来的话却出了陆渺渺的意料：“九十五，一定要远离。但是十九，你不可以相信，却可以接近。越是危险，越可以接近，他能保你的性命。必要时记住我说的话。”
陆渺渺想回一句“你这个人怎么反复无常”，扭头间却发现他神色异常凝重，仿佛山雨欲来前的残云，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关于萧四所说的话的意思，她也没有再问。这么久了，她了解萧四，对于这个话题，他恐怕是言尽于此。
参试者自动分成了十八个组。在醉月弟子的引领下，十八组人分别被带进了标记有一至十八字样的院落。醉月山庄房舍结构相同，所以这十八个院落，从外观到大小，都无任何不一样。
“一试时间两个时辰，比试内容是疗伤。院内有一些受伤兵士，两个时辰之内，处理完全部人员的伤情，并且能让八成以上伤员立即重返战场。重返战场，不能以折损士兵身体为代价，不能利用兴奋性药物，不能影响已经处理过的旧伤。完成目标者，通过一试。”
参试者瞠目结舌。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莫非四大山庄举办斗技大会的目的，其实是要招军医？
陆渺渺扯了扯无月的衣袖，心中有些忐忑。无月的神情看不见，气息却是丝毫不乱，轻声在她耳边说道：“这可是东君的拿手好戏。不过我也一直想试一试。”
东君么。陆渺渺没有见过东君，看来东君怕是个军医圣手，不知何时能有机会见上一见。不过现在可不是对东君感兴趣的时候，给他们的时限只有两个时辰。
推开院落的门，陆渺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院中的“一些”受伤士兵，横七竖八地躺着坐着，数了数不多不少有一百个。
宜都郡的四大山庄，为了斗技大会的一试，能搞来两千名伤兵？
不过倒也可以解释。宜都自古以来也算是兵家必争之地，既扼住长江水路咽喉，地势又险要。宜都往西南，便是前西蜀的辖地，虽然刘裕灭西蜀是六七年前的事了，但仍有不死心的西蜀余党屡屡结伙起兵。宜都郡的要地夷陵、猇亭，长年有重兵把守，战斗不断。醉月的医术，在宜都郡名头极盛，如果他们提出协助兵士疗伤，官府怕是要乐开花了。
由于每组人进院之后，都是锁起门来禁止出入，因此院内并无醉月的人监视。门方在身后落锁，只听“咕咚、咕咚”几声响，渺渺他们一组不相干的四人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萧敬煌怒道：“你连我也想迷倒，是什么意思！”边说边用一块帕子掩着口鼻，帕子上传来一股凛冽的药香。
无月的声音依然那么淡漠：“失手了，抱歉。”
陆渺渺明白无月想迷倒萧四的意思，萧四醒着，他们的许多能力就不方便使用。无月向渺渺投来询问的眼光，渺渺想了想，轻轻地摇了摇头。
萧四却像是看穿了她的犹豫，又或许是恼怒季无月对陆渺渺毫无原则的听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言道：“渺儿，这是迷药。只要你一句话，我便一口全喝下去，睡到明天早上。”
渺渺摇摇头，从他手上取过瓶子，揣在了自己怀里。她决定把赌注押在萧四身上，从这么长时间的表现看，可以相信他的机率竟有七八成。萧四笑了，并白了无月一眼。
事不宜迟，三人便开始给受伤兵士治疗。先上来是陆渺渺的诊断。她使用妖瞳，将伤兵的情况一一检视，口述伤情，身后的萧敬煌手持纸笔，飞快地记录下来。
其实这一百名伤员，多数是中度伤情，受致命伤的几乎没有，但是不影响行动的轻伤也一个都没有。他们大多数为骨折、断筋、皮外重创，也有一部分伤到脏腑及内出血的，都是阵前军中常见的伤情。确保他们平安无事自然容易，但要他们之中八成以上的人立即投入战斗可就不容易了。
不过这一点，陆渺渺确信无月能够做到。她的诊断只花了一刻，随着她一边报出伤情，无月已经开始准备各种药品。行医所使用的器具、常见药材，醉月都已准备妥当，摆了满满两大筐，供他们随意取用。渺渺的诊断还未进行完，无月已经准备好了足量的麻药。
接下来三人便迅速分工，渺渺负责接骨和伤口缝合，无月用药，萧敬煌打杂。身为国医馆的少司命和山鬼，这些事情简直太过轻松，他们不到一个时辰便做完了。
其实，在这个过程中让渺渺感到吃惊的是萧四。他负责清创等杂活，清创做得竟比一般军医都利落。许多人的断骨，只要不是太细微的，渺渺去接骨时，发现都已经被他先行对好了，对合有八九成都很准确。
从萧四对行军、阵法的了解程度，从他格斗时经常使用军中的技击法，加上这些疗伤手法的利落，陆渺渺总觉得，他应当是从军战斗过的，而且肯定是一把好手。只是，这方面他从来不肯说。
无月的药根据每个人的伤情调配得各不相同，有内服的，有外用的，但内服药或多或少都用了他自己的血液作引子。虽然每剂药用的血很少，但配了一百人的药，他的血至少也流了一茶盏有余。由于无月制药全部是在室内，所以院内伤兵，也并不知晓自己服下的药物，里面竟然掺有人血。
渺渺想为无月缝合手腕的伤口，但他的伤口竟自行生出丝丝缕缕的绿色根须，很快就愈合了。无月极美的双眸透过鬼面柔和地望着她，轻轻地言道：“不要紧。”
季无月的药配得惊人的精准，加上花鬼血液的生发作用，所有伤兵的伤处都在迅速愈合生长。三个人也坐下来，静静地等待。两个时辰满了，这一百名伤兵伤愈率竟达到十成，一百个人，无一例外地可以生龙活虎地重回战场。
看上去渺渺和无月的能力有些出了萧四的意料，他似乎颇受打击，心情不佳，所以一句话也不肯说。倒是刚刚爬起来的四名“队友”，如坠云里雾里，发现一百人居然全医好了，不由目瞪口呆。
比医术足见运气好，一试很顺利地通过了。通过一试的有六队四十二人，陆渺渺的队成绩最佳，却不是唯一。
令她惊讶的是，慕君欢的队，治愈军士也是足足十成，伤兵全员可以投入战斗。只不同的是，他们治疗的方式，不是“疗愈”，而是“克制”。很明显，他们没有无月这种快速疗愈伤口的能力，但他们能够确保军士们所受的伤不影响此后的战斗，而且伤口经过巧妙的处理，再次剧烈动作也并不影响伤口的正常愈合。
“与东君是一个路数。”无月悄悄地告诉她。
从表面上看，无月治愈的士兵，比慕君欢治疗得更彻底。但是，真正到了战场上，效果却是不一样的。战场上伤兵成千上万，无月仅有一具肉身，能有多少鲜血供他们使用？而慕君欢的方式，却无论多少人，都可以治疗下去。
这，是正牌的军医，妙手之下，伤军不倒，军力加倍。
其余四支通过的队伍，包括车儿在内，皆以恢复八成战力勉强合格。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七章　不战屈兵斗


四大山庄出手极为阔绰，通过一试的四十二人，每人黄金五百两，即时奖赏，丝毫不打折扣。
这黄金五百两，在普通人看来，已经是天一般的数字，但相对于国医馆的诊金来说，充其量算个零头，所以陆渺渺丝毫也没把赏金放在心上。倒是这斗技大会越来越往怪异的方面发展，令她心中稍稍不安。特别是他们一试最为抢眼，更让人忐忑。
一试结束，果然照例是休息。二试于第二日在藏花进行。回到客栈，萧敬煌少见地格外寡言，陪她坐了一会儿，就一个人起身出去了，不知所踪。
而当晚，说好来看她的车儿，也失约了。
因为一直在思索这斗技大会的来龙去脉，陆渺渺一夜都没睡好。萧四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天蒙蒙亮便敲她的门，找她帮忙易容。今日他却没有穿无月准备的黑衣，而是穿了一身牙白，与平日无异。
众豪杰都早早地聚在了藏花山庄，或许大家都开始觉得大会与想象中颇有不同，所以气氛略微有些凝重。慕君欢形容本就生得病弱阴郁，这会儿脸上不像平素挂着笑容，便显得格外阴沉。车儿倒是很沉得住气，迟迟没有出现。
结果二试的内容打破了这种阴沉的气氛。二试，是普通的比武竞技。
说普通，倒也不算普通，因为通过二试的条件，竟然比普通的比武还要宽松。所有的参试者，两两比试，对手和次序，是依照初试和一试的印象，由考官决定的。只要能胜三场，便可进入三试。
但是，四十二个人，拥有的机会却不一样。当藏花山庄的女弟子将格斗次序挂出来时，大家都很吃惊，因为从次序图上看，他们最多的可以打十八场，最少的只能打六场。
这又是搞什么？陆渺渺在心中暗自思量。如果是选拔人才，那么，应当是评价最高的会给最多的机会，可以打十八场的，进入三试的机会明显最大。但是，这是以什么标准来评价的？这主考官的评判标准，怎么有些……偏向于我？
次序图显示，可以打十八场的只有一个人，是慕君欢。他手下的三十一到六十一，可以打十五场。陆渺渺可以打十五场。慕君欢手下的四十八号和季无月，可以打十二场，其余人各不相同。到萧敬煌和车儿，两个人都属于机会最少的，只能打六场。
选拔人才，如此看得起自己，却如此看不上萧四？陆渺渺想来想去都想不通。
“参试者，可以使用任何方式进行格斗，失去战斗能力者败，自行认输者败，杀伤人命者败，考官判败者败。”
规则非常简单，除了不得杀伤人命，也没有什么其他限制。不管了，反正险是要冒的，拼上全力，进入三试再说。
藏花的大擂台有三座，三场同时开斗，很快人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