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之剑-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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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任何人的挑战他都会接受，就算对手是女孩子他也会迎战；他再也不会和别人计较所谓的信念与骄傲，因为取得胜利才是最终的目的。
“嗯，我们都不再是了。”海利特回给她一个忧伤的笑容。
魔法剑士松开匕首，伸手拉她起来。“现在，你的小船可以交给我了吧？”他又恢复到平时那轻松的语气中来。
艾莉诺收起武器，拍拍身上的尘土，“泰姆船长，准备出发！”
人群中窜出一个留着山羊胡子，高高瘦瘦，总是挂着诡谲笑容的男人，“遵命，大小姐。”说着泰姆又恭敬的转身为海利特领路，“这边请，海利特大人。”
“要是你敢弄坏我的船，你就死定了，海利特。”艾莉诺提醒道。
“无论如何，很谢谢你艾莉诺。”海利特走过她身边时，对她说道。
然而这个女孩永远都是那么不解风情，“快走快走，别站在那里碍手碍脚的。”艾莉诺毫不客气的催促着。
海利特微微一笑，对她做出告别的手势，然后走到克里斯特的身边，拍拍精灵使的肩膀，“走啦，该回家了，克里斯特老兄。”
克里斯特向艾莉诺点头致谢，然后转身跟着船员们一起上船。
艾莉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叹了一口气，好像能够驱赶战斗后的疲倦。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这声叹气却被某个不怀好意的人逮个正着。
“这是战败后的叹息吗，老姐？”不知什么时候，斐露丝溜到艾莉诺的身边，挖苦道。
“我可没有输，因为我一开始就赌定海利特会赢。”艾莉诺望着正在拉起白帆的星岚号，眼神好像又落到了更远的地方，“他必须赢，必须。”
发现自己的讥讽没有刺激到艾莉诺，斐露丝无趣的走向已经开始拔锚的星岚号，向海利特他们挥手告别。
海利特站在船尾，望着面容相似却又迥然不同的两姐妹，一丝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他朝着斐露丝挥挥手，目光却落在斐露丝身后一动不动的艾莉诺身上。
海风拂动着妹妹斐露丝的长裙，她一只手按住自己飞扬的长发，一只手还在不停的挥动。而姐姐艾莉诺依旧站在原地，闪亮的锁甲反射着阳光。她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随意的垂在一边。
一阵悠扬的风笛声回荡在沙怒湾码头。这是萨蒙卡家的传统，每当有船出发的时候，码头总是会奏响这个旋律。风的旋律，会带来风的好运，祝愿出港的人们，一路顺风。
星岚号缓慢的驶向蓝袭海，渐渐远离码头。
艾莉诺的表情仿佛在海风中模糊，海利特看不清。他只好收回不断挥动的手，凝视着那个方向。
所有的回忆好像又填满了他的脑子，越是努力的不去想，脑海里越是不停的浮现出以往的画面。
幼年时代一起玩耍的同伴，如今还剩下几个能留在身边呢？海利特苦涩的想。
他又望向艾莉诺的方向，这回，她好像对他笑了。他不确定，只是这么觉得。
***
“我说，别一直摆着那么忧伤的表情啦。”海利特将今天的午饭一扫而光之后，终于意识到必须要解决一下这个问题了，“两天的时间很快的，顺利的话明天晚上我们就能到达坎库休尔港了。”
“你为我做了太多了，这次借船的事情也是……”面对着一盘子午餐，克里斯特几乎没有什么胃口，“我很感激。”最后，他只好这样说。
餐厅的船员过来收走了海利特的空盘子。海利特靠着木椅子，满足的拍拍自己的肚子，“别这么说，我可不是为你而做的。去地下城我也有我的目的。”他抬头看着克里斯特，“说不定最后添麻烦的还是我呢。”如果你父亲真的有能取出我体内的泉之印记，如果地下城真的安然无恙的话。
想到这里，海利特的心中也增添了几丝担忧。但他决不能说出口，不能现在说出口。
“好歹还是吃点东西吧，你打算就这样熬过两天吗？”魔法剑士善意的提醒道。
终于克里斯特拿起了叉子，却还是没有把食物送到嘴里，“我以为你不会和那个女孩动真格的打。”
“你也看到啦，我要是不动真格，她是不会罢休的。”海利特无奈的耸耸肩，“从小就没少被她们折腾，我这辈子就是这么凄惨。”
至于这话中的“她们”，克里斯特自然理解为萨蒙卡家的姐妹，而海利特所指的却是莱莎和艾莉诺。魔法剑士只是不愿再提起这个名字，这个他一辈子也逃不掉的名字。
“不行了，我好困。”海利特打了个呵欠，抱怨道，“都是艾莉诺那家伙，害我白白浪费了这么多体力。”魔法剑士站了起来，软绵绵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我得好好睡一觉，除了吃饭和紧急情况以外，别叫醒我。”
“嗯，你去吧。”
克里斯特低下头，面对着这盘混合着各种鱼类的午餐。他实在受不了海鱼那浓烈的腥味，但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挑食。
我也要加油，首先要学会如何战胜这些烧熟的鱼类尸体。
　
52。卷一　风暴前奏第三十九章　夜海
克里斯特至今还清楚的记得那种感觉，那冰冷苦涩的水流，濒临窒息的恐惧。他只知道自己是因为那个失败的远程传送术才落到海里，但是他不知道完全不会游泳的自己为什么还能活下来。
记忆仿佛是从那一刻开始的——一个男人被自己无意识的冰冻术困住，另一个惊恐而逃。当自己意识有所清醒的时候，却看见一个手持光束剑的男孩站在自己的面前。
魔法剑士朝着自己走来，是的，他带着他的武器走了过来。可是精灵使却没有从对方那双深蓝的眼眸中感受到敌意。他比精灵使还要高出半个脑袋，高挑修长的身材不显得瘦弱，反而蕴含着一种说不清的力量。
他叫海利特•；渚•；克洛西特。当然这是精灵使后来才知道的，不过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魔法剑士救过他。或许只是碰巧，但这是个事实。即使精灵使不想要承认这个事实。
克里斯特会辩解说，我不是也救过他？我们算是扯平了，两不相欠。
没错，那是在不久前，赫坎泽采石场魔物暴动那次。
若不是克里斯特及时赶到，海利特大概已经被白雾吞噬，更不可能及时打败古拉巴克蜥龙了。
因为禁断之森的结界突然出现裂缝，才会有这么多魔物跑到了外面。而在禁断之森内部的誓约之池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受到了攻击。
泉水、通道、异世界、门闩，一瞬间所有他不敢相信的事情都被强行塞进他的脑子。他的家族一直守护着另一个泉眼，而他的父亲极有可能是那个通道的门闩。在地下城生活的十八年来，他却一直被瞒在鼓里，仅仅因为他还不够资格知道这些秘密。
曾经，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取得离开地下城的资格，毕业的资格。而现在，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重新回到那里。
父亲现在怎么样了？他的老师尼尔森怎么样了？如果回到那里，他能够成功的交出已经依附在他体内的元素精灵之魂吗？
不，现在他所面临的问题是，自己真的原意放弃这强大的力量，重新变成一个普通人吗？
曾经，克里斯特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原意用法力去换取自由。在那时的他看来，自由比变得强大更加珍贵难得。
可是现在，他越来越不明白，自由是什么，自由为的是什么。
他知道，他是被族人撵出门的。被扫出家门的他，却莫名其妙的获得了地下城最高地位象征的精灵之力，原本他可以一声不吭的继续在外面生活。以他的实力，任何一位领主都不会拒绝他的加盟。
可是现在……
“克里斯特，在干嘛呢？”
从门口传来的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精灵使的思绪。他转过身，看见捏着两串烤鱼的某魔法剑士满脸笑容的站在那里。烤鱼的香味很快飘散到克里斯特所在的窗口的位置，很可惜精灵使品尝不来这样的美味。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跑来干嘛？”克里斯特阴沉着脸，捏着鼻子问道。
“因为我白天睡多了嘛。”海利特向他走来，塞了一串烤鱼在精灵使手里。克里斯特极不情愿的接了过来，多么希望自己的目光能化作两把利剑，戳死这个除了吃饭就知道睡觉，而且还不让别人睡觉的家伙。
“你最好回去继续睡觉，否则我不会再负责叫醒你起来吃饭了。”精灵使着重强调了后半句话，以示威胁。可是他却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本身就是矛盾的。
海利特不理睬他的话，只是抓起克里斯特扔在床上的白袍，递给他示意他穿上。
“走，去甲板。”海利特用嘴巴咬住烤鱼，口齿不清的说，“穿，外面冷。”说着，他以很快的速度将克里斯特裹在袍子里，便拽着精灵使出门。
“喂！等等……我还没同意要去！放开我！”
***
外面是漆黑的夜空和墨兰的海面。看不见月亮，但四周却不像意料中的那么黑暗。
海利特来到船舷边，招呼克里斯特过来。此刻，他手里的烤鱼已经只剩下一半了。而克里斯特的烤鱼一口还没有碰过。
克里斯特打心底不想过去，他害怕看见海水。溺水的恐惧感一直没有从他的心里消失过。
“你在害怕吗？”海利特啃着烤鱼，问道。
“我才没有。”克里斯特斩钉截铁的回答道，然后挪着步子朝前走去。他伸出手，希望快点抓住船舷边上的围栏，否则船身微微的晃动也会在他的脑子里扩大无数倍。
终于，克里斯特到达了船舷边。
“看那边。”海利特伸手指向远方。
克里斯特顺着魔法剑士所指的方向望去。起初他只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水面，渐渐的，他看见水面上有两只巨大的生物。
其中一只拥有长长的脖子，像一条巨蛇。正在与它搏斗的另一只巨兽似乎拥有许多触手。两只巨兽扭成一团，激起层层海浪，咆哮的声音远远传来。
“那是什么？”克里斯特突然紧张起来，“要通知船员吗？”
“不用，发现它们的正是船上的水手。是他们特地让我过来看的。”海利特继续啃起他的烤鱼，“那两个家伙正打得起劲，不会注意到我们。”
“那到底是什么？”精灵使再一次问道。
“蛇颈龙，”海利特回答道，“太远了只能看到它的脖子和头，另一只应该是雷鳞乌贼吧。”
克里斯特望着两只怪兽的方向，看着它们渐渐消失在海平面。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呢？他不知道。
“克里斯特。”海利特背靠着船舷，抬起头望着夜空，“你有没有想过，顺着蓝袭海一直往东，或者往西走，会到达哪里？”
“我为什么要去想那么无聊的问题？”精灵使捏着横穿烤鱼的细竹签，继续着和平常一样事不关己的语气。
“南边是法拉瑞西亚，北边是亚赛特，西边和东边呢？”海利特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太阳升起和落下的地方，会不会就是世界的尽头？”
“你不要突然这么深沉的说出这样的问题，你要我从哪里吐槽比较好呢？”
听到这句话海利特噗嗤一声笑了，“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自己的一艘船，可以在这片海洋上探险，一辈子过这种了无牵挂、自由自在的日子。后来慢慢长大，才发现，这的确仅仅是一个梦而已。我的路早已被家族铺好，从我出生到这个世界上起，我所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就已经落在我的肩膀上。于是我才明白过来，我没有选择的权力。我只能回应别人的期待，并且做得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好，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至少还有人对你报以期待。在我的家族，不会有任何人对我报以期待。”克里斯特摇摇头，说道，“格罗利雅家和渚家不一样。我父亲是精灵使，但绝不会意味着我会成为精灵使。这个位置会交给家族里任何一个人，只要元素精灵之魂愿意承认那个人。”
“但你现在已经是精灵使了，和你父亲一样。”海利特注视着他。
“但这不是我应得的，这样的力量……还有它所代表的意义……我从来没有想过……”
“但你很喜欢拥有它的感觉。我全都看见了，”海利特接过克里斯特的话，“你一个人对战古拉巴克蜥龙那次。我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大的魔法波动，强大到无法阻止，仿佛全世界的元素都在回应你的召唤。那一刻，我觉得你就像是驰骋在世界之巅的王者。”
他说得没错，精灵使的确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克里斯特在心中承认这一点。只有在那一刻，他觉得他如此接近他的父亲，那个强大、严厉到难以接近的父亲。从幼年时代的崇拜与尊敬，到少年时代的怀疑与叛逆，他的目光始终会投向父亲的背影。
而现在……
“你想说什么？”克里斯特避开魔法剑士的目光。
“简单的说就是——坦诚接受这一切。接受这被赐予的力量，并且竭尽全力履行它所带来的义务，负起你对家族的责任。”海利特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无论他们做过什么让你伤心失望的事情，他们都是你的血亲，你的家人。”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怨恨他们了。关于他们驱逐我的事情，我真的已经不恨了。”克里斯特叹了一口气，“但我和你不一样，从小到大我不是像你这样，作为未来的领导者而培养起来的。我没有这个野心。即使我有肩负起家族的觉悟，也不一定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拥有格罗利雅这个姓氏的人中，想要这个位置的人太多了。”
“没关系啦。我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这边的。”海利特左手捏着吃得还剩三分之一的烤鱼，右手亲昵的搂着精灵使的肩膀，突然开始高唱口号，“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麻烦你别拿你那只臭烘烘的手摸我。”然而精灵使丝毫没有领会海利特的好意，他冷淡的推开海利特的手，又用手驱赶那残留的腥味。
“话说，我特地找厨房做的夜宵，你怎么一口都没动过啊？”海利特这才发现克里斯特手里那只毫发无损的烤鱼。
“饶了我吧，我受不了这个腥味。”克里斯特打算将烤鱼又塞回海利特手里。
“这个没有什么腥味了。厨房的师傅特地放了辣椒进去的。很香的，你一定要试试看。”
“辣椒是什么玩意儿？”克里斯特将信将疑，终于对着烤鱼咬下了第一口。三秒钟后，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舌头像着了火一样疼。
“呸呸呸！”克里斯特痛苦的捏着自己的脖子，又是一阵咳嗽，瞬间整个脸涨的通红，“海利特你这混蛋！我再也不要相信你的话了！”说着他把烤鱼塞到海利特手里，匆忙的跑开了。
海利特站在原地，疑惑的看着精灵使逃窜的背影，“这家伙，该不会是从来没吃过辣椒吧……”
　
53。卷一　风暴前奏第四十章　隐没的地下城
“老板，我说过了，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便宜的专业人士了。”矮个子马车夫摩挲着自己的手掌，笑眯眯的补充道，“真真儿的，绝对实惠快速安全。”
“但是你的车上已经有客人了，还要我们两个男人跟他们挤一块。十个银币的价格恐怕太高了吧？”海利特往车厢里看看，故作犹豫的说。
“哎呦这位老板，在下好不容易才说服那几位客人同意拼车的。”马车夫有些无奈的耸耸肩，“如果您不愿拼车的话，那只能等到下午了。我保证下午出发的马车绝对不是这个劲爆跳楼价了。真真儿的。”说着，马车夫又向海利特无比真诚的眨眨眼睛。
“嗯——这个嘛，”海利特依旧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他又转向旁边的克里斯特，“你觉得呢，要不我们再换一家——喂！你干嘛？”
只见克里斯特递给马车夫十个银币，“好了成交，我们走吧。”
“这位老板果然慧眼啊，”马车夫笑盈盈的接过银币，塞进自己油腻腻的口袋里，招呼来一个像是刚刚睡醒，看似像个佣兵的人，“卡尔，去把马鞍什么的都弄好，马上要出发了。”
“两位现在可以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