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之剑-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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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克里斯特有些惊讶，“你是说我不用偿还这件魔法袍的债了？为什么？”他衡量着这几天自己做的事，除了陪陪娜雅外出采药和昏睡两天以外，几乎没有做过什么。这样就可以将这笔债还清了？
“哈哈哈，”海利特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人真是死脑筋啊，能有什么比交上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更加值钱呢？”
终于，克里斯特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值得信任的朋友……
不知为何，这久违的词语让他的心中泛起一丝温暖。
“明天早上，我会送你去菲密路船港，”海利特知道他肯定不会愿意再多等一天，“明早水池边见。”
　
22。卷一　风暴前奏第十六章　疾走（1）
鲜血。
少年注视着被鲜血浸湿的双手，深蓝的瞳孔已经被恐惧侵蚀，完全无法做出理性的反应。怀里的中年男子早已奄奄一息，胸口那可怕的伤口仍然在汩汩的流着鲜血。暗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襟，以及少年的怀抱。
“这就是命运啊，莎洁丽莎……”中年男子似乎正在对着少年说着最后的遗言，然而他吐出的却是少年完全陌生的名字。
“不，不，老师。你会没事的，只要回到青石城堡……你就会好起来……”少年的声音颤抖起来，他想要将这位被他称作老师的男子扶起来，勉强前进。显然，一切都是徒劳。
寒夜里咆哮的风声。
追捕者们渐渐临近的脚步声。
如狂乱的火焰一般肆意蔓延的恐惧。
“不，不……不要……”此刻，少年剩下的理智仅此而已。他没有办法作出任何动作，没办法进行任何思考。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他只能坐在原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狂风赶走了天空的薄云，夜空中有一只猩红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的俯视着它身下惊恐的少年。
咚——咚——咚——
那只眼睛射出诡异的红光，像是要将少年吞噬，又像是要带走他怀中仅剩一口气的男子。
“不……不……不要……”少年在恐惧中渐渐绝望。
咚——咚——咚——
不知为何，那带来死亡的脚步声逐渐变成了熟悉的敲门声。一个急切的声音随之而来，“海利特！海利特！”
海利特猛的睁开双眼，那骇人的红光霎时间消失殆尽。没有鲜血，没有杀戮，同样也没有他曾今抱在怀里奄奄一息的挚爱的老师，眼前的一切都是他所熟知的——他的卧室，他的柔软舒适的大床，他的书桌，还有他的衣柜。
敲门声依旧响亮，只是那个声音显得更加的焦躁不安了。“海利特，你在吗？我要进来了。”
海利特僵直了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时门开了，菲茨推门而入。
“抱歉，我刚才没有听见。”海利特扶着自己的额头，上面满是汗水。两鬓的发丝也因为汗水而贴在他的脸上。
“你看上去……不太好……”菲茨看着海利特这状态，就猜到他大概又是刚从噩梦中醒来。
“我没事。”海利特轻描淡写的说道，然后坐直了身子，“出什么事了？你似乎很急的样子。”
“是的，的确很急。”菲茨又恢复到刚才的焦急状态中，“赫坎泽一号采石场魔物暴动，大批魔物正要通过葛布尔牧场，向葛布尔小镇逼近。”
这样的消息并不足以让海利特陷入慌乱。他唯一害怕的是平民们陷入慌乱。
“采石场的工人们撤离吗？”海利特快速的问道。
“撤离了一部分，还有大约二十人被困在几个魔法能量罩里面，正在等待救援。”
“能量罩还能维持多久？”海利特皱起眉头，再一次问道。他知道，赫坎泽山脉总共有两座采石场。由于这两座采石场正处于禁断之森的结界封印之地，所以每隔一些时候，总会有些魔物冲破禁断之森的结界，出现在采石场内。而禁断之森正是克洛西特的龙出生的地方，可想而知，生活在禁断之森的都是和龙差不多同等级的凶猛魔物。为了应对这种时刻，采石场里面都会有紧急备用的魔法能量罩卷轴。当工人们遇到魔物袭击的时候，只要打开卷轴，一个强大的防御魔法就会产生——身处魔法能量罩里面的人，不会受到外界的攻击。但是任何一个魔法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这个能量罩能维持的最长时间是八个小时，如果制作这个卷轴的法师功夫不过关的话，维持时间则可能缩短到四五个小时。
“据刚才带来消息的龙骑士说，大概还有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葛布尔小镇的居民在骑兵队长弗雷格的命令下，已经开始向维克拉尼小镇撤离。”菲茨顿了顿，“那位龙骑士说，弗雷格队长向你请求援兵。”
“威尔他们知道这件事了吗？”
“还没，我首先通知的是你。”
“那就快去叫醒他们，然后让龙骑士们全部到风翼哨塔集合。”海利特一边吩咐着，一边站起来迅速的穿上衣服。“还有，通知威尔的骑兵队立即出发，去葛布尔小镇增援。”
“我知道了。”菲茨转身向正要离开时，忽然回过头嘱咐道，“日出之后就是禁咒日，你要小心。”
“嗯。”海利特有些失落的应了一声，“你快去吧，我随后就到。”
于是菲茨拉一边开房间的门向外走去，一边自言自语，“哎，偏偏这种时候，罗德西还不在。”
房间里的海利特可没有听漏这句话，而这句话却像针一样刺到海利特的心上。他垂下眼睛，愣了两秒钟，正在衣柜里面寻找着罗德西特制的附魔轻皮甲的手停了下来。
他的罗德西叔叔拥有比他更高的威望与智慧，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虽然他还不能将罗德西看透，但这些年来他明白，罗德西想要的不是渚家的大权。若罗德西真的想要得到这个权力，他就不会放弃渚家的继承权，千里迢迢的跑到北塞尔找到被流放的哥哥修威伦，并将年仅一岁的海利特带回青石城堡。
但即便是这样，海利特还是咽不下那口气。渚家上上下下的人，信任罗德西的程度超过海利特。在他们眼中，海利特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这一点海利特心知肚明，所以他要做的不仅是得到家主这个位置，他更想要的是人心。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向他们证明自己的实力，向他们证明他有资格统领克洛西特东境之地。
终于，他等待的机会来了：罗德西昨天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城堡，说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赫坎泽采石场的魔物的暴动，渚家的指挥权顺理成章的落在他的手上。
原本在这种时刻，海利特可以大展身手了，但事实上他并没有那么走运。因为明天不是他的幸运日，日出之后，他将不能使用魔法，否则所有的魔法能量将会反弹到他的身上。一个不能使用魔法的魔法剑士，海利特无法想象那样的情形被士兵们看见了会有多么的尴尬。但他没有退路，他有责任在身。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得迎难而上。
于是，踌躇很快消逝在坚定又倔强脸上。
“有我在就够了。”魔法剑士取出那件轻皮甲，利索的穿了上去。
整理好了这身轻皮甲，他决定去洗把脸让自己更加清醒。
明亮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散落在冰凉的地板上。房间里虽然昏暗却不能算漆黑一片。海利特没有敞开窗帘睡觉的习惯，让他惧怕的不是别的，而是那天空中皎洁的明月。在他的每一个噩梦中，悬挂在天空中的永远都是一只血红的眼睛。他不确定那是否就是现实中的月亮的投影。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永远都无法摆脱这个噩梦。
海利特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几缕头发湿漉漉的搭在前额，不知是刚才洗脸弄湿的，还是那尚未蒸发的冷汗。略带倦意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但是那双平日里温柔而又深邃的双眸，此刻却像足了一只迫不及待想要追赶猎物的野狼。他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又抹掉脸颊上的水珠。然后两步走到窗户旁边，用力拉开了窗帘。
顿时，月光仿佛流水一般，倾泻而下。海利特闭上眼睛，好似真的感受到了那股水流冲向自己，浸湿了皮肤，然后四处散开。在梦中，这种感受他再熟悉不过了，不过那只红色的眼珠总是会附送他额外的恐惧与压抑。
海利特睁开双眼，迎上天空的那轮明月无辜的目光。
“以为我做不到是吗？那就睁大眼睛看好了。”
　
23。卷一　风暴前奏第十六章　疾走（2）
走廊转角的一个狭小的房间里，一个口齿不清的声音断断续续，“啊，我真的……真的吃不下了嘛……”
房间外面走动的噪音完全不足以将这位睡梦中的少年惊醒，他甚至不知道已经有人进入他的房间，走到了他的床前，目睹了他那不堪入目的睡相。
宽大的被子有一半被他踢到床下，另一半被他死死的抱在怀里。瘪瘪的枕头像是早就不堪主人的折磨，想要逃脱这乱蓬蓬的头发，但是它还是无法躲过少年嘴角的不明液体的侵扰。
忽然，少年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用力的推着自己，这让他清醒了几分。于是他睡眼朦胧的睁开的眼睛，“啊，谁啊……”
“啊——！”少年惊慌失措的抓起被子挡在胸前，然后像弹簧一般缩到了床头，“你要干什么！我没有钱，真的没有……”
“给我醒醒，艾迪。看清楚是我。”海利特实在很无奈，难道自己就长得这么像抢劫犯吗？
“呃……”艾迪定了定神，才看清楚眼前这一身轻甲，身背长剑，双眼闪着寒光的人的确是海利特。“海利特大哥，你别这样吓人好不好。你刚才的眼神已经够杀我一千次了……”艾迪有些后怕的咽下口水，又拍拍胸口。
不过海利特已经没有时间和他计较这个吓不吓人的问题了，他掏出自己的钱袋，递给了艾迪。
“艾迪，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做。”
艾迪接过钱袋，“要我做什么？”他显得有些兴奋。毕竟海利特一直是他的偶像，他一直憧憬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够像海利特一样骑着巨龙在天空飞翔。所以对于海利特吩咐的任务，他总是会非常认真的去完成。
“一会天亮了，去水池边把这个钱袋交给克里斯特。”海利特简短的交代着任务，“并转告他‘发生了一些紧急的事情，不能来送你，十分抱歉’，这个钱袋里的钱就当做饯别礼物送给他了。”
“好！我一定完成任务。”艾迪回答道，“海利特大哥就放心吧。”
海利特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艾迪坐在床头，掂掂这个钱袋，发现它比他预想的要重好多。
有多少钱呢？艾迪估量着，然后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打开了钱袋。
“一二三四五……十……十枚……紫金币，”艾迪的嘴巴张得老大，活像那些紫金币都塞他嘴里了。这一枚紫金币相当于一百枚普通金币，算下来，这钱袋里总共有一千金币。事实上，海利特送出的这一千金币并不能算是他的本意，只是在出门的时候随手拿了一个自己的钱袋，他没有时间去数里面具体有多少钱，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里面的钱肯定够克里斯特回家了。所以他什么都没想，就把这个钱袋交给了艾迪。
“作为饯别礼物，这也太多了吧……海利特大哥为什么要给这么多钱给那个谁……”艾迪拍拍脑袋，“那个谁……克里斯特……是谁来着……”艾迪又开始苦思冥想。他对于姓名什么的都不太敏感。
突然他想起来了，“克里斯特不就是那个娘娘腔法师吗？”
于是他捏着钱袋，满脸的藐视都不足以表达他心中的愤愤之情，“哼，娘娘腔。”说完，他又倒头睡着了。
***
原本睡眠就比较浅的娜雅，在这样的夜晚就更加难以入眠了。从马厩传来马儿的嘶鸣，门外不断的有人经过的脚步声，远处有龙飞过所带来的风声，这一切都让娜雅变得不安起来。于是她索性穿好衣服，跑到房间外面去一探究竟。
当她走到青石城堡的庭院里，远远望向高耸的风翼哨塔的时候，她确信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风翼哨塔上方盘旋着三只龙，集合台上还停留了多少只她就看不清了。这个数量是显然不符合常理的。通常晚上还在活动的龙只有负责放哨的那一只，如果龙骑士们都在风翼哨塔下集合了，那么一定是出什么紧急的状况了，而海利特也一定在那里。
想到这里，娜雅更是不能让自己停下脚步，她轻轻提起有些碍事的长裙，向风翼哨塔奔去。
就在娜雅快要到达北塔楼入口的时候，有个卫兵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娜雅小姐，你不能……”就在他想要拦住娜雅的时候，娜雅已经敏捷的冲过了入口。
“一会……一会就好……”娜雅头也不回的一边喘气，一边说道，转眼就消失在北塔楼的旋转阶梯之间。
当她登上龙骑士集合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弯下腰不住的喘气。当她稍微缓过气来之后，她直起身看见了预料之中的画面。
平台上有五位龙骑士和他们的龙正整装待发，天空中还正盘旋着另外三只龙，而海利特正对着那五位龙骑士交代着什么。
“夏卓，你们五人先去葛布尔小镇，协助弗雷格队长扫清牧场上所有的威胁。”海利特跳到绿龙亚多的背上，目光依次扫过这五位龙骑士，“记住，没有一只魔物能够通过葛布尔小镇。没有一只！”
“是！”五位龙骑士整齐而有力的回答道。
“另外，尤利尔、萨姆、辛迪，你们三人跟我去赫坎泽采石场。”海利特又抬头对正在天空中三位龙骑士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明白！”
正当海利特想要继续交代什么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到了楼梯口一个柔弱的身躯上。一瞬间，他忘记了他本来准备的台词。
“娜雅，这么晚你不去睡觉，跑来这里干什么？”
“我……我……”娜雅完全被海利特这严厉的神情震慑到了，这和她平日里看见的海利特哥哥判若两人。这一次她是真的意识到了，海利特不仅仅是宠爱她的哥哥，更是今后统治克洛西特东境的王者。在王者面前，她唯有沉默与顺从。
于是她低下头，十指交叉握在胸前，不再说话。
海利特看着她，一念悲伤闪过他的脑海。
难道你也在为我祈祷，祈祷黎明永远不要来临吗？
海利特不愿再想下去，只是轻轻一拉缰绳，亚多便掉头转向南方的赫坎泽采石场。
“乖乖在家，等我回来。”他背对着娜雅，低声命令道。
语毕，亚多张开巨翼，一声龙鸣之后带着它的龙骑士冲上云霄，集合台上的龙骑士们跟着陆续起飞。很快他们就在天空中分成了两队，各自排好了前进的队形。
“出发！！”
　
24。卷一　风暴前奏第十七章　追击者（1）
夜幕笼罩着葛布尔牧场，广阔的草地上空无一人。借着明亮的月光，海利特没有发现草地上的任何打斗痕迹。这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从采石场出发的避难车队应该还没有遇到魔物的追击。
今夜已是顺风飞行，但这样的速度也不够给海利特焦急的心一点慰藉。他和亚多在队伍的最前面，三位龙骑士紧随其后。冰凉的夜风呼啸而过，泥土的芬芳中却夹杂着一种让人不安的味道。海利特嗅到了这种不安，所以他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将要面对的必定是一场恶战。
身后长剑的重量让海利特有些不适应。魔法剑士没有普通剑士那样强壮的体格和惊人的负重能力，他们依靠的是强大的魔法和敏捷的身手。虽然海利特曾今强化过自己的双手剑熟练度，以应对各种不能使用魔法的紧急情况，但是论到双手剑的驾驭能力，海利特并不算十分优秀。
对于一个长期使用光束剑的魔法剑士来说，双手挥舞这钢铁打造的长剑已经算是超负荷了，要知道由魔法铸造的光束剑几乎是没有重量的。而此刻，长剑的重量反而能让他安心。即使不能用魔法，不能召唤光束剑，他也能够继续战斗。他必须坚持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