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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女的奋斗史-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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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但终归还是渐渐散落开去。 到景帝时;基本已只是南越地图上可有可无的一个存在。
但府衙还是依旧设立,蜀郡郡守便是蜀郡最高级别的官员,统管一郡事务;但其实也没什么好管的。 基本上,各族群、各大家族各自为政,谁也不惹谁,谁也不理谁,而郡守更是谁也管不着,这一级别的行政单位连着它下属的众多官衙一起,就是个摆设。
所以现任郡守孟昌其在蜀郡任职十数余年,除了名字总被人提起,基本上很少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而最近这几年,他更是仿佛消失了一般,人们基本也想不起他来。
可是此刻他突然带着这五万大军,悄无声息地出现,世人莫知其意,只除了身在战局中的几人。
原本在东面仍与卫家军僵持着的东阳王彻底打消了自己的犹豫,依照太子的密令率领自己实际上拥有全部的叁万大军南向进逼抚郡;卫家军东向两万人马仍留一万驻守东阳郡边界,另一万转向南方支援与息家军对抗的太子,在抚郡边界的战局被暂时扭转,卫家军占据优势; 而西面蜀郡孟昌其的五万大军已然攻破息家在南、蜀边界的布防,一路势如破竹,眼见着不日便要攻到南疆城脚下。
战势已经再明朗不过了。
息闵在意识到东阳王这个陷阱之后,立马下令强攻卫家军,半日的时间,双方损伤数千。 但仅仅也只是半日后,南郡防线被攻破的消息便送到了他手上,他才知道一切都迟了。
卫瑜桓的信使在休战一个时辰后到达,此时距离息闵得到南郡的消息也才仅仅一个半时辰。 暗红火漆印加封的密信,拿在手上仿佛还能感觉火漆灼人的热度,息闵坐在主帐中的椅子上,微微向后仰的身体僵硬异常。 仅仅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而已,他竟可以在卫瑜桓的手上一败涂地。
他可能可以自我安慰地想,他大可以在此地与卫瑜桓决一死战,结果或许还未可知,毕竟兵力相差也不是很大。 可是这样位于南疆城的息家必定毁于一旦。 那是祖宗交给他的家业,有他南疆息氏几百族人。 卫瑜桓根本吃定了他不敢!
可是又这么快送来密信,他不用打开,也能猜到大致内容,他卫瑜桓想要的,除了他息闵的命,还有他的女儿,阿迎。
眼下卫瑜桓不急着交战,除了不想双方一场恶斗鱼死网破之外,只可能是还想着要用息家来换阿迎。 他做的好打算啊!
息闵一阵急火攻心,唇舌便尝到一股腥味。 他死不要紧,他可以拼着自己与这十万将士的命,为阿迎、为息家永远除了卫瑜桓这个后患,可是同时孟昌其也会毫不犹豫地彻底铲除息家,到时候便只剩下阿迎一个人。 失了息家庇佑的抚郡和南郡,最终只可能落入东阳王或孟昌其的手中。 东阳王自不必说,孟昌其眼下或许自立,又或许也是卫瑜桓的麾下,而一旦自己拼了命也杀不死卫瑜桓,那等同于仍是将阿迎留给了他。
他突然大笑出声来,全身颤抖着,血丝溢出嘴角。 这个局,这个局......做得好啊!
不愧是卫忠的孙子,不愧是霓裳的儿子!
手中密信被他狠狠揪着,早已起了褶皱,那火漆封印被无意扯开,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条,上书六个字:用息家换阿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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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槿有安排人专门每日里给她回报战况,但是自打卫瑜桓出现在抚郡战场后,连着三天,来人只报战事胶着,再无其他。 南槿心下起了疑惑,但又无从查起,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
于是第三天的傍晚,有人送到姜府上一封密信,指明交给南槿,却没说清楚来历便跑不见了。 南槿莫名其妙地拆开信来,里面赫然只有与息闵的那封密信差不多的几个字:你来,换息家。
南槿只觉全身血液瞬间凝固成冰,寒气一丝丝从内里透出来,禁不住要全身颤抖。 可终究她只是有些力气不支,摇晃着扶上椅子坐好,这一坐,便是整整一个下午。
迎风出外去了几家粮行,世道不太平,南槿顾着息家的事,她的事情比南槿更多,姜家许多杂事都由她来经手。 回到府中已是晚饭时分,她径直回到与南槿的院子,推门进去,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南槿僵坐在窗前,眼神空洞一片,整个人仿佛已失了魂魄。 迎风心里一沉,担心着战局是否不好,忙上前询问,南槿却像完全没有听到,只坐着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有眨。
迎风彻底慌了,急急推着她的肩膀,凑到眼前,轻声唤她,南槿被几下摇晃拉回些许神识,睁大着眼睛看向她,眼里满满的茫然无措。
“奶奶你到底怎么了?可是战事不好了?”迎风再次着急问道。
南槿久久望着她,末了轻轻摇头道:“也没有多不好,只是败了而已。”
迎风被惊吓到,只顾张嘴呐呐地重复:“败了,怎会败了?”
“无妨,父亲不会有事。”南槿反倒开始安慰她,只是语气仍旧飘忽:“大家都不会有事。”
她会让所有人都好好的,息家,姜家,还有梓商,所有人都必须好好的,只除了她自己。
心中是一种惊骇过后极为麻木的感觉,不痛,不伤心,只是漫长的无力感。 她才刚刚庆幸得以喘息,转眼便又陷入重围。 卫瑜桓一路对她、对息家围追堵截,她还是没能逃掉。
她没有其他路可走,只能妥协。 父亲一定最先收到这样的消息,卫瑜桓不会放过折磨他的机会,也算准了他不会忍心用自己的女儿来交换家族,便又单独送来另一封密信,再次算准了她会为了息家委曲求全。
即便当初息家对她这个不知检点有辱门风的女人残酷无情,但她却不能做到舍弃它。 那不止是她的家族,也是父亲的,更甚者,是南疆城许多赖其生存的家族的。 舍弃她一人,成全所有人,她何乐而不为?
还有姜家。 没了息家,没了她,姜家在卫瑜桓手下只剩死路一条,可是姜家还有姜怀岳,还有姜怀中的家人。 姜家还有她的梓商,还有迎风。
她转头对着呆滞的迎风笑笑,满意地看见她脸上重新燃起希望,起身活动了下麻木的腿脚,对迎风道:“你去将梓商带来,我带他出去玩玩。”
迎风见她如此,以为是有了主意,或者她口中息家军的失败并未有多大影响,便也稍微放下心来,出门去了。
南槿自己磨了墨,快速写了两封信,小心认真封好,信封上却一字未写。 然后她将一封留在书桌上,另一封亲自送去门房,嘱咐如果有人来取回信,便交予他。
做完这些回到房里,迎风已经带着梓商在门口等,小家伙满脸红扑扑的,煞是讨喜,看见南槿便扑了上来,嘴里念叨道:“娘,娘,你好久没带我出去玩了,都是四叔陪着我的。”
南槿只觉胸中窜出一股暖流,化作眼眶里一层轻雾,她使劲眨眨眼,抱着儿子紧了紧,道:“都是娘的错,娘今天带梓商玩个够。”
天气凉下来后,慢慢到了晚上街上便冷清得很快,南槿带着梓商、迎风其实也无处可去,但仍是慢慢一条街走过一条街,一条巷穿过一条巷,迎风只知南槿情绪不好,梓商却是全然没有烦恼,就算有,也只是手中吃食越来越多,已经渐渐拿不下了。
幸而这日晚间没有起风,十月底的天气,梓商穿着件小小斗篷,气派十足。 只是两手胡乱攥着的糖葫芦、糖人儿,以及糊满一脸的糖渣彻底出卖了他的本性。 南槿平时不让他吃太多甜食,这时却已顾不了了,过了今日,不晓得......
她忍下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蹲□用帕子给梓商抹了抹嘴角脸颊,红着眼眶笑着问:“梓商今天开心不开心?”
“嗯!”小家伙嘴里没空,但很郑重地使劲点点头,笑容灿烂。
“那以后如果想吃的话就叫四叔带你来,或者叫迎风带你来,但是不能多吃,好不好?”南槿温声说着,给他紧了紧斗篷。
小家伙咀嚼的动作一停,溜圆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不一会又使劲嚼几下勉强咽下嘴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又有些委屈地问:“不能叫娘亲带我来么?”
“梓商乖,娘亲以后会很忙,而且要一直忙很久,以后都没空陪梓商了......但是娘亲会叫四叔和迎风来陪你,好不好......”南槿费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不要哽咽,细细的声音哄着他。
“梓商不会要经常出来的,梓商很久很久才出来一次,娘亲陪梓商好不好?”小家伙一张小脸已经涨红,眼眶蓄满泪水,下一秒就要倾泻下来。
“对不起,梓商,娘亲真的会很忙,对不起......”最后的话因为哽咽几乎没有发出声来。
“那梓商都不要出来了,梓商再不出来,娘亲是不是怪梓商吃太多糖葫芦?梓商错了,梓商再不吃了,娘亲陪着梓商好不好,娘亲不要好忙,梓商以后都会很乖,娘亲有空就来陪陪梓商好不好......”
孩子终于嚎啕大哭,撕心裂肺一般,满心快要被遗弃的绝望。 南槿再不敢看,再不敢想,只狠狠地抱着他,无声哭泣,心痛欲裂。
☆、51第五十章 离散
南槿送出的信在第二日傍晚便收到回音。 她站在自己的院中;望着这间自己住了三年多的房子,眼中无尽落寞。
姜怀中将她娶回姜家,却在他的有生之年从未与她同过房,他尊重她,爱护她;将她当做真正的家人。 他是在她最落魄之时伸手拉她一把的人;不论他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他从未伤害过她;反而给了她选择新生的权利。
所以她铭记在心;甚至愿意在这样的时刻仍选择回报他。
他是个好人;像她过往曾经遇到过的绝大多数男人,他们都怀着一颗善待她的心。 父亲、荀谦、怀岳,只除了卫瑜桓。 她其实应该满足了;她这半生所经历的美好总归多过苦厄,她应该要谢天谢地了。 至少到了最后这样的时刻,那些她的在意,以及姜怀中的托付,她都可以成全,这样岂不是很好么?
与卫瑜桓约的是夜半,他的人会送她出城,一路送到抚郡边界,他目前与息家军对峙的地方。
所以她还有些时间,还可以与一些人道别。
其实也没有多少人,父亲和荀谦都在战场,她走之前甚至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现在或许还在想办法,但是她知道希望已经很渺茫。 局势太过明显,息家的咽喉已经被人扼住,卫瑜桓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甚至怀疑哪怕她稍晚一些答复他,息家都不可能保持完整。
他的手,向来不会软。
她甚至清楚地知道,哪怕她选择屈服于他,息家也不会回复昔日的辉煌。 卫瑜桓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放过息家,也不会放过这天下,他什么都想要。 但眼下她至少还能拿自己,换取息家几百口人的性命,以及短暂安稳的未来。 而至于以后,她都不确定自己能这样活多久,又哪里看得到以后?
眼前哪怕有任何一条其他的路可走,她都可能选择,但是没有。 唯有一条,通向噩梦。
算来算去,便只剩下姜怀岳还有迎风。 她不打算带迎风走,她曾经许诺过她,给她安稳平静的生活,也许诺过自己,要让她能像曾经的息风迎一样自由地活着。 留下才有安稳平静,留下才有自由。 或许自己能为她做的便到此为止了,她已经尽力,或许最后可以将她托付给姜怀岳,让他替她好好照顾,但她自己是再不能了。
而对于姜怀岳,她是着实犹豫了。 她要怎么跟他解释?告诉他实情?告诉他自己要再改嫁给另一人,而那个人就是卫瑜桓?不,还不如杀了她! 可是不如实相告,又怎能解释她要从此从姜家彻底地消失?
她几乎一步一顿地缓慢挪到姜怀岳的院子,敲门过后,来开门的竟然是他本人。
南槿怔愣着将手举在半空,维持着敲门的动作,眼睛望着他,一瞬不瞬。 姜怀岳并未对她的到来感到惊讶,只是奇怪她怎么这副痴傻的模样,没等来她开口,只好自己先问道:“怎么了?”
南槿咬咬下唇,发现这个动作其实很不适合她,只是她从未如眼前这一刻这般犹豫彷徨过。 她眼神飘忽了半晌,终究闭眼咬咬牙,道:“我们里面去说。” 说罢径自往里走了去。
长安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屋里连个仆从都没有,姜怀岳自己给南槿倒了茶,他早已看出她的异常,心中胡乱猜测着莫不是战事不好了,但仍是安静等着她自己开口。
一口热茶下肚,情绪却没有丝毫缓和,但还是要说,她挣扎着张了好几次嘴,才勉强说道:“怀岳,恐怕我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她抬眼去打量姜怀岳的神色,却并没有什么发现,他只是蹙了蹙眉,等着她的下文。
“息家军败了!”她简单道。
姜怀岳喝茶的动作一顿,眉头蹙得越深,脸色越发显得有些苍白。 “息家主可好?”他只是问。
南槿僵硬地勾勾唇角,牵扯出一个难看的笑,道:“他无事,目前看来,战事也不会再蔓延,抚郡、南郡也不会有太糟糕的结果。 我们都会安好,姜家也不会受到影响。”
姜怀岳显然对这样的说辞有些怀疑,如果是战败,怎会一点损失都没有,这是正常人的逻辑。 于是他问:“所以是太子军胜了?他们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南槿垂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道:“没有! 或者他有其他的算计,我们也想不到。”
姜怀岳意识到她突然移开的眼,虽然满心疑虑,却不忍在听闻这样的消息时质问她,此时他能做的,或许只是安抚。 他不忍看她难过,虽然没有什么损失,但终究是她的父亲败给了那个人。
他刚想开口,却又被南槿打断。
“父亲说有急事面谈,召我北上与他会合,消息刚刚送来,今日晚间便会有人来接我。 此去可能需耗费些时日,舟车劳顿,我将梓商留在家中,你帮我好好照顾他,也不要太由着他任性,多帮我陪陪他就好。”
她说得非常急促,像是要一口气说完,否则就要断了再说不下去一般,眼眸仍是一直垂着,没有抬起过。 姜怀岳还没来得及答复,她又补充道:“还有迎风,我留她在家照看生意,你也多帮我照看她,我一直将她当做我的妹妹一般。”
此时抬眼,她的眼眶一片酸涩,还好没有失控。 她有些憋不过气来,胸口闷疼,悄悄喘了几口,对姜怀岳笑笑,道:“还有姜家,就都拜托给你了。”
姜怀岳即刻点头,也意识到她的情绪很是不对了,他站起身走近几步,近距离看着她,眼眸中是掩饰不住的爱怜关切,他道:“阿槿,你是不是心里难过?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南槿猛地起身,错过他伸过来的手,往门外走出几步,又停住背对着他道:“没有! 我要去准备些行礼,先走了!”
姜怀岳一路疾步跟着她到了院门口,她却又站定,终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愧疚几乎掩饰不住。 她轻声道:“怀岳,对不起,这本是你大哥交给我的事情,如今却都要落在你肩上。 还有迎风和梓商,他们是我的责任,也要拖累你照顾。 我......我注定没有办法成全所有人,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所有人都好好地过下去。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她的意有所指刺疼了姜怀岳,但是他已经察觉到事情太过不对,他急急拉住她的手腕,脸色涨得有些红了。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了?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告诉我!”
南槿仓皇一笑:“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 然后再不敢看,不敢停留,狠狠拽开手腕,疾步走了。
姜怀岳僵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跑远,手中似乎还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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