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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女的奋斗史-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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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时辰也已经不早了,梓商平时爱玩闹,今日大概见南槿睡得早,自己也跟着偷偷爬到母亲床上,窝在南槿怀里睡得香甜。 奶妈不忍吵醒他,便由得他去了,自己也早早歇下。
只剩下迎风一人,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坐在外间发起了呆。 她似是陷在某种困惑中不能自拔,以致当有个黑衣身影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闯进来时,她呆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张嘴想要大叫一声,却在最后一刻被捂住了。
迎风手忙脚乱的挣扎起来,也不过一瞬,便被人制住穴位,再不能动弹,连声音也哑了。 她急得眼泪直掉,南槿和梓商都睡在里间没有动静,外面负责保护的侍卫也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她惊骇地发现来人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连息家最顶尖的侍卫也不能发现他的行踪。
来人一身黑衣,只露出两只眼睛,刀锋般凌厉的眼神扫过迎风的脸,迎风却只觉得太过熟悉,是谁?她没来得及想明白,人已经进了里屋。
她心里突然狠狠一沉,却又同时听到屋内南槿略为沙哑的声音唤道:“迎风。”
南槿醒了! 迎风又是庆幸又是害怕地想。 可是此时南槿一个人,即便是醒了也无济于事啊! 她站在原地全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这样任事态往可怕的方向发展而去。
屋内却又沉寂了下来。
南槿蓦然睁大了眼睛看着闯进来的人,不过一个眨眼,来人竟扯下了面罩,南槿反而更是惊得往床内退了一寸。
怎么会是卫瑜桓!
他明明已经出城,而且如今城内准进不准出,他怎么可能再又返回?
卫瑜桓一个箭步冲至床前,脸上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狠戾,一把扣住南槿的手腕,将她扯下床来,锁进自己怀里。 南槿一声惊叫,只能抬臂撑在他胸口勉强隔开,单薄的衣衫在挣扎间凌乱不堪,她难堪地大喝一声:“卫瑜桓,你到底要怎样!”
卫瑜桓只一只手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能再大声呼叫,自己凑近了道:“阿迎,我来带你走。” 语中强势,不容反驳。
南槿惊吓之下死命挣扎,原来他还没有死心,竟是打的半夜掳人的主意。 她在他掌下呜呜直喊,却无法发出半个完整的音,卫瑜桓蹙紧了眉头,道:“阿迎,你要再大声喊,我便只能封了你的哑穴了。”
南槿狠狠地瞪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终是慢慢息了声音,卫瑜桓试探着放下手来,见她果然不再激动,才完全放心,搂着她低声一叹道:“阿迎,我原先还抱着幻想,指望日久之后,咱们总能重圆。 但如今皇帝崩了,你父亲......怕是心思也不再单纯,一旦我返回京城,再见之日怕是要刀兵相见。 阿迎,失去你已是大错,我怎能容忍再走到那一步。” 他看着她怒气蓬勃的眼,低声如乞求:“如今我是在求你,你跟我走可好?”
南槿仍是瞪着他一瞬不瞬,嘲道:“即便我说不好,你也会掳我走,如今这装模作样的还真是可笑至极。”
卫瑜桓原本尽是期待的眼神一黯,声音竟染上几分悲怆:“阿迎,要如何你才肯原谅我?到底要如何,你才愿回到我身边?”
南槿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突然“嗤”一声,道:“你从何而知我不肯原谅你,卫瑜桓,我从未恨你,何来原谅!”
卫瑜桓狠狠怔愣住,脸上煞白一片,却又听见南槿含着莫名凄凉笑意的声音:“从来有爱才有恨,我不爱你了,怎会恨你?卫瑜桓,是你一直纠结过去不肯放过,如今只你一人在你所谓的痛苦中挣扎,而我早已忘了。 要说记得的,我大约只记得你的名字,而它对于我,已没有任何意义,你懂吗?”
南槿一字一句说得清楚且缓慢,一字一句明明简单,却仿佛带着利刃淬着毒,狠狠扎进卫瑜桓的心里,让他痛不可挡,几乎要□出声。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是要从何说起?
说她怎能不爱他了?还是说她怎能忘记了?抑或是他于她怎会只剩下毫无意义的一个名字而已?
从他认识她的那一刻起,便从未将她忘记过,而她怎能忘了他?
是他自作自受吗?可是明明他已经受到惩罚! 三年的痛苦悔恨,是还不够吗?那到底要怎样才够?如今他将一颗心赤|裸裸地捧到她面前,可是她却已不屑一顾了。
卫瑜桓几乎无法自持地退后一步,终于将紧扣在怀里的南槿放开,下一秒却又死死握住她的手腕,心中几经挣扎,最后只是颓然望着她,叹一句:“到如今,你终于肯承认了!”
“承认又如何?”南槿似是要将心中积攒已久的怨念一起倾倒出来,这是最后一刻,此刻不说,她就会失去狠狠回报给他的机会。 那些她曾经也受过的苦痛,那些曾经无处诉说的凄凉惨淡,如今既然他求,不说给他听,还要说给谁听?
“我十六岁生辰那一晚,是你口口声声说的要娶我,我将自己交付与你,多想抛却脸面跟你说一声,‘今后我便是你的了,请你一定要好好待我’,可我终究没能说出口,后来我一直想,是不是就是因为少了这一句,你便忘了。”
“自我与你相识,对我所求,你从来样样答应,你消失的那一个月,我后悔莫及,每日里都在想着这一个问题:是不是如果我问了这一句,你便不会不说一声就走了?”
“我瞒着所有人,整整半个月,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直到父亲收到你特意送来的喜帖。 我如今还能记得那喜帖的模样,上面独独一朵木槿花。 你是特意做给我看的么?”
南槿状似疑惑地停了一停,皱起的眉头,正如当年常常生气看他时一模一样。 卫瑜桓满脸死灰一般的颜色,双眸凝滞,早已失了魂,只扣着她的手不可自已地微微颤抖着。
南槿似是有些失望没有得到他的答复,无奈笑着摇摇头,道:“其实也没所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都成功了。 我看到喜帖的那一瞬,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完全没了形状,父亲向来疼我,见我那模样,自是痛苦万分,就再不用说我将你我之间的来往一五一十和盘托出了。”
“父亲暴怒之下几乎毁了整个宅子,有一刻差点气背过去,幸而家中大夫手法高妙,父亲方无大碍,但整个人就像死过一遍一般,他那些姬妾与我相熟的便常来求我,让我劝劝父亲,可那时我哪有能耐劝得了他?我自己也已是魂魄去了一半,人不人鬼不鬼。 而且只怕他一见我,更恨不能伤了他自己来偿还我。”
“说来可笑,他欠了你母亲,你欠了我,他却从不曾欠我,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更可笑的是,他欠了你母亲,你却为何要我来偿还?我是曾经见证过那样的错误,但我何尝又不是受害者,我的母亲呢?她也因你的母亲而备受冷落,她不过是留住了自己的夫君,又要谁来偿还她? 而我又何其无辜?”
南槿陷入回忆中有些涣散的眸子此刻凝聚于卫瑜桓脸上,见他完全凝固如毫无生气的人偶一般,便再不理他,继续道:“你可能要说,一切都是我父亲的错,可是你母亲又何尝没有错?她错爱了人,错信了人,而我也像她一样,错信你,错爱你,所以你母亲死了,息风迎也死了。”
“说起来,后面还有一些故事,如今也一并说给你听吧!”南槿无所谓地勾勾唇,将往事细数而来:“那天我去你的婚礼,原本抱了九死一生的心,但凡你有一丝丝地负我,我都必将堕入地狱不得超生。 父亲满脸死气地威胁我,如果我去了,便不再是息家的女儿,我轻易答应了他,还是去了。 我心中想,我们彼此相爱,彼此有过誓约,即便是隔着家仇,但或许你有苦衷呢?”
“我抱着那样的信念,相信你。 其实那样的做法,也是在以死相逼,你一定知道吧?如果我不能带走你,我便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当时我再没有其它。 我拿我的性命赌我爱的人,结果,你也知道了。”
“那日我没见着你的新娘是何种模样,一定是很漂亮的吧?相比之下,我确实有些入不了眼。 我已经整整半月未能睡好,几近疯魔,形态大概比乞丐好不到哪里去。 但我后来想,你或许更愿意看到那样的我。 我越发悲惨,你心中的恨,便越能得到补偿。 如果我能将一切亏欠都抹平,或许,我、我们的爱,还能死里逃生。”
“但是,是我太天真了。 所以我注定惨淡收场。 回来之后我大病一场,一度几乎丧命。 父亲顶着族中的压力将我留在息家医治,后来稍微好转,姜怀中便来求亲,我想着至少能活下去,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便嫁了他。 说来庆幸,我虽眼神不大好使看错了人,但这心思还算通透,那些恩怨纠葛本就与我无关,糊里糊涂被你利用一场,权当替父亲偿还欠你母亲的债。 一切就随你的愿,到此为止吧!”
南槿此时表情已是极为和缓,仿佛解脱一般,定定地看着卫瑜桓,温声道:“就这样,卫瑜桓,你还要带我走么?你还想说要我原谅你么?看看这些因为你的存在而无比惨淡的我的过往,你还说得出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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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 战乱起
卫瑜桓所料想的故事真的简单很多;息风迎闯了自己的婚礼,被当众羞辱,息家便干脆放出她死亡的假消息,同时秘密给她另一个身份,安排她嫁了人。
在他的脑中;息闵欠他的;息家欠他的;唯独息风迎没有欠他的。 所以他清楚地知道;那些错;那些债;他穷尽一生都无法摆脱,更何况他自己的心,也早已容不得他摆脱。 那个名为情债的枷锁必将锁他一世;而他心甘情愿。
可是事实如此不堪残酷,他用那样复杂的心思面对阿迎,现实便用同样复杂的结果来回报他。
这是他曾幻想过很多遍很多遍的场景,突然重新出现的人儿,怀着满腔委屈与恨意向自己哭诉,缩在自己怀里狠狠地埋怨,怨他狠心,怨他绝情。 却没想过事到临头会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这个他还爱着的女子,用这样陌生的眼神、嘲讽的语气,一句一句将种种过往掰开摊在他眼前,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刻意忽略、不敢回首的不堪。 他亲手造就这一切,亲手毁了这一切。
当事实就这样直白地呈现在自己面前,他有一瞬间感到晕眩,不该是这样的,怎么就成了这样?那些在过去很多年中,从母亲死去开始,到阿迎死去,最终到眼下这一刻为止,心中不断积攒,又不断被他打压的绝望,此刻正疯狂地冒出头来,想要重新占领他的躯体和魂魄,可是他怎能就此让它们得逞?
连一直以为死去的阿迎都重新站在了自己面前,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不能的?他们明明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煎熬,他终于摆脱了母亲仇恨的枷锁,终于不再是被卫家厌弃的长子,终于可以真正面对自己的真心、面对她,怎能因为她一句算了,就真的算了?
他有些僵硬地勾起唇角,再次用力将南槿拉近了,无视她脸上眼中几乎可以让他就此崩溃的淡漠,温和浅笑,低语道:“阿迎,我再不要你的原谅,再不要你的任何东西,我将我的都给你,你要什么?我的爱,我的命,都给你......”
院子外面终于有了些动静,大概那些被他放倒的人终于醒了过来,已经拖得太久,而卫瑜桓还在继续。 他的唇角在轻微颤抖,眼中浮上一层薄雾,在如此暗夜中闪烁微光。
“......让我好好爱你,用我的余生,我的一切......”
“太迟了!”
南槿毫不犹豫地打断,转头看向窗外渐近的火光,唇角浮上淡讽。
“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不会迟。”卫瑜桓摆正她的脸,眸光直映到她的眼眸最深处,似是想将自己刻入她的脑中。 他将自己埋在她的肩窝,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 南槿只觉颈上一阵热气炙烫,之后便是一阵透心的凉意。
“我是说......”她突然笑开,明艳如暗夜绽放的罂粟,妖异诱人,却又不可触碰。 “他们就要来了,已经太迟了。 你根本带不走我,你所说的一切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死了的息风迎,或者活着的南槿,你要爱谁,偿还给谁,对谁忏悔,都随你便! 而我,还有我自己的一辈子好活。”
她的笑随着自己的话语越来越深,越来越恣意,最后一个字终结于房门的一声巨响,终于有人冲了进来。
眼前毫无血色死气沉沉的脸一闪而过,转瞬便消失在窗边,只余下最后一眼中的刻骨痛意狠狠扎上她的心口。 明明应该觉得快意才对,可是反而感觉更加的沉重。 南槿转头看了眼床上一直酣睡未醒的梓商,忽地眼角酸涩。 卫瑜桓,卫瑜桓,你要是根本没有存在过,该有多好!
南槿不清楚卫瑜桓到底功夫好到何种程度,总之一夜扰攘过后,城内再次回复死寂,所有人都在等,包括这座城也一样,关于南越国,关于皇帝,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
南越景帝六年,九九重阳,景帝崩。
景帝无嗣,且未留下任何遗诏,而危氏皇族最后一息血脉只余公主危霓裳之二子——卫瑜桓,卫瑜佩。
天下无主,为避免国乱,京中贵族即刻拥立卫氏长子卫瑜桓——景帝御封兵马大元帅——为主,主持国事。 而帝位空缺,待国丧完毕,再行商议。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有言官上书,奏请卫大元帅登基为帝,一为全国之大统,二为延危氏之血脉。
此言一出,附议者甚众,却被唯一一个反驳者一力压下,这个人就是兵马大元帅本人。 按卫瑜桓所言,他年纪尚轻,恐难服众。 于是又有人荐言拥立其为太子,待国事安定,再行商议帝位之缺。
于是一场隆重的国丧在太子卫瑜桓的主持下,平稳地完成。
而东方正在蠢蠢欲动,战败蛰伏的东阳王孙勉,因景帝的死而再次燃起斗志。 天下无主,此时不争,他怕错失了天赐的良机。
自景帝亲征的那一次,孙勉大军损失惨重,十万大军只余三万不到,而之后的短短两月间,他能再次振作到什么程度,没有人知道。
而南方两郡,息闵也同时加快了动作,招兵买马,扩充武器装备,将南郡、抚郡围得如铁桶一般,一副亦攻亦守的姿态。
西边却一如既往的毫无动静,那一方天地仿佛彻底将自己与南越国隔离开来,皇帝驾崩,藩王割据,于他们而言不过一场大戏,爱看热闹的便看看,不爱闹腾的便窝在家中带孩子,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而从始至终,只有北方各地有明确摆出国丧的姿态来,白幡蔽日,那一整片地方都是在曾经的兵马大元帅、现今的太子的势力范围内。 其他地方仿佛早已忘了这个皇帝和他曾经的皇权的存在,危姓皇族一夜之间在南越彻底消失。
南槿在收到父亲的密信时心中并无多大波澜,形势逼人,父亲此举早在所有人预料当中。 这样的乱世,再龟缩一隅,结果可能就会变成别人口中的肥肉。 即便父亲没有登顶的野心,至少也要保住息家在南方一带的根基,这是让息家继续平稳走下去的唯一路径。
而她自己,还有事情要忙,那便是穆谨。
自生辰那日与姜怀岳分别后,南槿似乎很久没有见过他,他很忙,经常早上起身便去了药行,晚上很晚他都还耗在那边。 南槿心中些微苦涩,又觉得无奈,这副模样,当真是在跟她闹性子吗?还是说真的就打算以后都远远避着她?但那时不可能的,他们彼此都清楚。
南槿中午时分赶去药行,人不多,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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