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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傻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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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从龙奎家回去后没过多久,父亲又把她订给了邻村的一户人家里。独眼老头在那户人家狠狠地喝了几个月家酿的红薯酒之后,又把荷花要回去,然后在农奎同一个村又找了一户人家,把她嫁了。这一次是真嫁了,办了酒领了结婚证。
虽然已经是八十年代,但外出打工和经商之风刮进这小山村还要等到几年之后。目前农民们仍旧靠种几亩薄田过日子,乡亲邻里之间的贫富差别依然不大。一样是土砖房,一样地种田、打柴、喂猪、做饭。不过那家的小伙子外表比龙奎要好些,脑子似乎也略比龙奎活路。更重要的是,他家在村头,而龙奎家在村尾。住在村尾的龙奎要上街买点什么东西都要经过他家对面的河堤。村头靠近马路,地理位置上的优势在往后的年月中将逐渐显示出来。
荷花在结婚不久后生了一个女儿。现在龙奎生的是儿子,自然很是有些扬眉吐气。在丽玲的鼓动下,他决定热热闹闹地摆个“三周”酒。
所谓三周是指生下来第三天,孩子在这一天会头一次真正洗澡,母亲也会擦洗身子,所以选在这一天摆酒以示庆贺。但头胎一般是在第七天才洗,所以摆酒也在第七天,而名称同样叫“三周”酒。
龙奎向大舅子借了百多块钱,去采购摆三周酒所需的酒肉菜蔬。办酒将有礼钱收,到时收了礼钱再还给大舅子。
龙奎背了个背篓,大清早走在村里的小路上。路旁的水田里长出了寸来长的红花子,绿油油的细叶上覆着一层轻柔的白霜,新绿和奶白揉合在一起,非常中看。这些红花子开春犁田时翻到泥里去就是早稻的肥料。呼吸着略带寒意的新鲜空气,龙奎感到神清气爽——他心情不错。在他心底还藏着一个小小的向往:要是今天能碰到荷花就好了。以前碰到过,两个人都装没看见,然后总有一个会就近拐上一条小路走开,从没说过一句话。按当地的传统,退了婚的两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仇人,哪怕擦肩而过都不会打招呼的。可此时龙奎想,今天要是碰到了我一定要主动喊她,然后她就会问我这么大清早去做么业,我就要大声地告诉她:“我叫爷了,我堂客生了个崽!”不,我应该说:“我叫爷了,我堂客给我生了个大胖崽!”对,就这么说。
龙奎打定了主意,头也不歪了,高高地扬起来,走的步子也比平时大幅了许多。
可是经过荷花家对面的河堤时并没有看到荷花。龙奎迅速往她家看了一眼就又转过头来朝着前方。刚才这一眼他已经看清楚了,没开门,还没起来哩。龙奎想,等我回来时他们应该起来了,她肯定要出来担水或者摘菜——水井和菜地都在河堤的另一边——一定能碰到的。
等龙奎背了沉甸甸的背篓往回走时,荷花家已经开着门,但是没有看到有人走出来。龙奎在那段路上故意放缓脚步走得很慢,磨蹭了好几分钟,但荷花家一直没有人出来。那么一小段路,再磨蹭也还是走完了,又不好往回走,龙奎只得恢复了正常步速往村里自己家走去,心底不免有些失落。不过转念一想,村头村尾的,到不了明天荷花就会知道我堂客生了伢子。他想象着荷花听到这个消息时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的表情,她一定会又惊讶又羡慕。想到这里,龙奎不禁自己微笑起来。
第二天就是三周酒,满满当当地来了好几桌客人。队上人,义伟娘家人,贺十家的亲戚,大伙都为龙奎喜得儿子而高兴。
按照当地风俗,在三周酒上,亲友们以打男主人屁股的方式庆贺他新做父亲。这一天是农历十二月二十六,昨夜里刚刚又下了一场大雪,天气异常寒冷。龙奎舍大成本临时去买了木炭,各个房间里都为宾客们生起了炭火。饭后,队上的汉子们酒足饭饱,拿谷仓门的大木板狠狠地抽龙奎的屁股。胆小的女人们在旁边对自家的男人叫:“啊呀,轻一点,轻一点,屁股也是肉啊!”
“没——事,不——痛,一点都——不——痛!”龙奎喝得满脸通红,被大板子打得眉开眼笑。。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七章,丢鸡
虽然义伟的父母已经不在,但娘家的哥嫂和姐姐们还是预先请匠人做了摇窝、推篮、关凳,并请裁缝给孩子做了好几套衣服,热热闹闹地来做了三周。龙奎自然是对妻舅妻姐们感激不尽。
“哥,姐,哦(打嗝),你们,看得起外甥,等外甥,长,长大了,出息了,我一定让他好好,好好孝敬舅舅,和姨妈。娘亲,舅大嘛,娘亲舅大!”龙奎平时说话就不利索,拖泥带水的,现在喝醉了更加舌头打着结,听他一句话要等老半天。
孩子的大舅说:“孝顺我们倒不必,只要他对父母好就要得了。他娘命苦,但愿她日后也能享一享崽福。”
“哪个说,你妹,命苦了?她以后,命好,哦,着呢。接生娘子,说我儿子,是大福大贵,哦,命!大福大贵!”
“那自然好,我这做舅舅的也欢喜。我爷娘都不在了,俗话讲,长兄为父。以后有什么需要外婆家帮忙的地方尽管跟大舅讲,我们都会尽力的。伟妹子心里不太空爽,又做不得么子事,还望你多担待担待她。”
“哪个,哦,说你妹不行?她了不起,给我生了这么,哦,好的大胖崽!好些女人,生不出来呢!”
龙奎拖腔拉调却声如洪钟,醉熏熏地用手指着周围酒席上的宾客。大舅脸上有些不自然,他对龙奎说:“你吃醉了,去困一觉吧!”并起身扶妹夫去床上躺下。
龙奎躺在床上还在嚷:“好些女人生不出崽呢,我堂客,了不起!”
宾客大都是队上(虽然人民公社已解体,石塘大队李家生产队也更名为石塘村李家组,但人们还是习惯说“队上”)的人,好几家只有女儿没有儿子的,他们虽然尽量装作没听见,但脸上却已经有些挂不住。
月子里义伟不能自己做饭,龙奎两口子也就顺理成章地又合到父母处一起吃了。
当初义伟刚刚怀上毛毛时,贺十婆子就赶孵了两窝小鸡,准备着等媳妇生完孩子补养身体的。两个窝里一共是三十个蛋,两只母鸡勤勤恳恳蹲了二十一天后,有二十七个小鸡出壳。小鸡孵出来后,被老鼠咬死了几只,岩鹰叼走了几只,家里的猫玩死了几只,还剩下十六只好不容易长大了。中间过中秋节杀了一只,另外,一家子这个生日那个生日杀了几只。到义伟发手(方言,临盆)那天傍晚关鸡窝门时贺十婆子数了数,还好,十一只都还在。那天晚上,贺十老头还打开鸡窝门抓了一只鸡杀给接生娘子吃。
但第二天早上贺十婆子准备去放鸡时,发现鸡窝门已经打开了,门板倒在地上,而鸡却一只也不见了。贺十婆子一面走回屋里一面声音发颤地喊:“老官子(方言,老头子),老官子,你把鸡放了不?”
听到喊声,贺十老头背着他的驼背走过来,伸长脖子回答:“没放啊!”
“啊呀!鸡被别个偷了!”贺十婆子绝望地喊道。
老两口又屋前屋后看了一遍,只见到彭十家的几只鸡,而自己家的十一只鸡和义伟养的那一只母鸡(跟婆婆家的鸡关在一起的)一只也没找到。这下才肯定鸡确实是被人偷了。
乡下每到年底,总有人偷鸡偷狗。去年快过年时龙章家的那条狗就突然不见了,没想到今年这十多只鸡又被人偷去。那可是义伟这个月子里的全部营养品,也就是孙子间接的口粮啊。
贺十婆子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她利索地直奔厨房,揭了一个饭锅盖提在手里就出了门往屋后山坡上走。不到一泡尿的功夫,老人家就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山顶,站定,也不用喘气,扯开喉咙就骂起娘来。
“我操你娘的贼股子,我操你屋里祖宗十八代!你偷了我屋里的鸡,那是我媳妇坐月的鸡。我喊应你啊贼股子,你要自己吃了这鸡啊,骨头会卡在喉咙里;你要是把这鸡去卖钱啊,那钱还不够你吃药!”
她把这些话翻来覆去骂了一上午,每骂一声敲一下那个锅盖。乡村很幽静,方圆两三里的老乡都听得见贺十婆子的骂娘。大家感叹一声:“哟,贺十婆婆屋里丢鸡了。”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并没有人去关心贼股子到底会是谁。
第十八章,阿婆
贺十婆子骂干了嗓子,然而那些鸡却骂不回来了。后来还是义伟娘家的哥嫂送了两只母鸡来给义伟坐的月子。当地的传统是坐月子只能吃母鸡,若是公鸡,必须是阉过后长大的才能吃,所以贺十婆子家被偷的那十一只鸡中有四只公鸡都是阉过的。没人生孩子的人家一般都不会把去公鸡阉掉,阉了公鸡,母鸡下的蛋就孵不出后代了。在当时的年月,大部分农家养着的三五只母鸡都是要用来下蛋维持一家子的油盐肥皂的,母鸡们在农家里有着举足轻重、不可动摇的地位。义伟的哥嫂能匀出如此珍贵的两只母鸡来给妹妹坐月子,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吃完两只母鸡后,接下来不但没有肉菜,刚好这个季节连青菜也没有。幸亏在当地传统里,坐月子本来就不能吃青菜。
鸡没有了,鸡蛋自然也没有了,义伟只能光吃红薯饭。虽然已分田到户,但产量低,稻米从来不够,饭里还是要放红薯的,要么就是红薯米。家家户户有个地窖。有些人家的挖在屋子里的地下,大部分则挖在室外的山崖上。秋天收了红薯,挑拣一部分好的放到地窖里,另一部分则剁碎摊在大石头上晒成红薯米。一年四季都要在大米里伴了红薯煮着吃。直到此时,乡下人的最大愿望还是可以吃上不放红薯的白米饭。
生过孩子后的义伟比以前更加能吃,两大碗红薯饭几分钟就扒拉下肚子里去了。可能是因为吃的量多,奶水倒是很好。婆婆一天到晚监着她给忠义喂奶,这孩子从来没有被饿哭过。
月子虽然坐完了,但凭义伟的能力,显然是没有办法既带孩子又做家务的,这两件事只选一件她都做不好。做阿婆的就责无旁贷地担起了重任。喂猪、做饭、扫地、洗衣服尿布、给孩子把屎把尿,全都是老人家在帮忙,义伟主要就剩下给孩子喂奶。但就是这喂奶她还喂不好,因为她把握不好时间,也不知道一次该喂多少,所以就连这件事也还得阿婆操心。贺十婆子这个人是任劳而不任怨,事全包着做了,却一边做一边就唠唠叨叨骂骂咧咧。龙章堂客常说婆婆是“做了好丢了好”。幸亏义伟这个人不太明白,不会计较,也不大会顶嘴,所以婆媳俩倒也相安无事。
嘴上骂着抱怨着,其实对于带孙子这件事,贺十婆子打心眼里是一百个愿意的。
老人家每天一大早起来就屁颠屁颠地跑去龙奎与义伟的卧房里监督媳妇给孩子喂奶。也不管龙奎还没有起来,她哗啦一下就掀开儿子媳妇的蚊帐,一把揭开被子:“伟妹子,要喂奶婆啦!”
义伟还没睡醒,嘴里咕哝着,侧过身子,把*往忠义嘴里塞。这孩子却不太灵活,*不送到他嘴里他就不会自己去找,吃不到也不哭。孩子不急阿婆却急得不行了,伸出手就来帮忙,把棕色的大*塞进孙子的小嘴巴里去,一边还唠叨着:“也算是个娘,连个奶婆都不会喂!”
看着孙子叨到*开始吮吸,贺十婆子才放心地离开。转身出门时,她顺手捡起丢在床前的一堆用旧衣服剪成的尿布,尿也好屎也好,往腋下一塞,大踏步出门走到自己这边来,边走边继续唠叨:“我这是哪世造的孽啊,没年纪(方言,年轻)时节伺候家娘(方言,婆婆),老了伺候媳妇!”
直到早饭后提了尿布和脏衣服去井边洗,老人家的唠叨还会一直持续下去。她会自顾自地从洗尿布说到自己命苦,从命苦说到嫁给贺十是一个错误,从嫁给贺十是一个错误说到当初给她做媒的李四老官(方言,老头)是“算了良心”,最后,她会以长声高调地骂已经死去多年的李四老官的娘来结束她的唠叨。骂完李四老官后衣服尿布也刚好洗完,不早不迟,天天如此。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九章,干旱
忠义出生后的这个初春,石塘村又像回到了人民公社时期一样,家家户户的壮劳动力都要天天出工。不过与人民公社时期不同的是,实在抽不出劳动力的户子可以出钱抵工。比如,本来要求每个人头出四个工(一个壮劳动力干活一天叫一个工),你家里有五口人的话,就要出二十个工。一个工多少钱村上先估个价,比方说四块钱吧,那么,如果你家一天工都不能出的话,就要向村上交八十块钱。
李家组除了一户男人在外做包工头发了点财的和另外一户男人在外吃国家粮拿工资的,其他人家都是出的劳动力。龙章龙奎兄弟俩都分在抬的这一班人里,每天起早贪黑,往村里抬电线和电线杆;另有一帮汉子则在电工的指导下忙着挖坑栽杆;还有一帮是老人和妇女,他们的工作是丈量和架线。忙了个把月,电线牵到各户家里来,每两个房间之间的门框上挂上了一个葫芦型的灯炮。开关是用绳子拉的那种,绳子的一端穿着个牙膏管的盖子,宝塔型的,娇小玲珑,挂在那里晃悠得可爱。天黑以后,人们捏住那小宝塔往下一拉,伴着开关的“咔嚓”一声响,葫芦型的灯泡就亮起来,比煤油灯那点豆大的火光亮堂多了。老人们仰头对着那灯炮看了又看,啧啧称奇。
小红开始每晚在电灯下的饭桌上写作业,她的语文课本里写着:“有了电,真方便,电的用处说不完。”
也就是在这一年的夏天,当地遭遇几十年不见的干旱。晚稻刚一插下去,山坡上的小水塘就见底了,再也放不出一滴水来。龙奎的坡田第一个遭殃。刚插下才几天的禾苗现在耷拉着脑袋,在炎炎烈日下作着垂死挣扎。一向不急不躁的龙奎这时也心焦起来。要知道,刚分田到户的这几年,农民们劲头十足,对田里地里的农作物视若珍宝。况且,“民以食为天”,这禾苗要是干死了,就意味着年底要饿肚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这几年队上出现了一户“先富起来”的人家,就是前文提到的那个包工头家里。这包工头以前是个小砌匠,近几年开始在外面承包建房子。也不知承包建房子怎么就那么容易发财,没几年功夫,他们家看着看着就鹤立鸡群起来。买了收音机,然后又买了录音机,还几次三翻地请木匠做家俱,去年又买了一抬柴油抽水机。有了这台抽水机,干旱季节周围几个村的村民都要抢着抬去抽水。包工头让他十来岁的两个儿子学会了摇动抽水机、熄火和加油,这样两个小家伙跟去看看就行了,并不影响他自己赚钱的主业。抽水机是按小时收费,一个旱季下来收入很是可观。
农奎也把抽水机抬来抽了几次,费用照例先欠着。“轰隆轰隆”的声响在龙奎听起来是痛苦也是希望。痛的是一分钟一分钟响掉的钞票,而从软皮橡胶管里汩汩流向稻田的水流又提供了禾苗活下去的可能。
然而天气实在太热,每天都是四十度以上的气温,阳光猛烈地炽烤着大地,抽到水田里的水不到两小时就渗透加蒸发得差不多了。如果天天这样抽下去,就算能救出来几百斤稻谷,也明摆着连抽水费都抵消不了。
龙奎只得放弃抽水。每天用大水桶往山坡上的田里担水。
很毒的太阳。龙奎在脖子上搭了家里那条黑乎乎且破了洞的洗脸毛巾,头上戴着一个旧斗笠,在炎炎烈日下挑着满满两桶水上坡,再把它们倒入田里。他每次沿着田埂倒在不同的位置,以使每一个地方的禾苗都能喝上一点水。
家里那把泥茶壶早上被龙奎搁在水桶里担出来了,放在路上一棵茶籽树的树阴底下。每担几担水上去后,龙奎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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