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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阿兮-婚结:姻缘未了(出版)-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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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维试着把这些在脑中闪烁的念头一一地压下去,但她压下念头的同时,她手中的书也看不下去,困意也没了。
最后她觉得,自己不该因为一个无聊的陌生电话提及的一个名字,就毁掉她这么多天来为周然重新累积的好感。她想到的解决办法,是给周然去个电话,用他的声音冲淡另一个声音。
但周然的电话打不通。她试拨了另一个号码,同样不通。
周然的电话不通是常事,晓维早就习惯,但这一次她却感到了不适与不安,又说不出理由。
晓维去洗漱,在流水声中隐约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又响起。她关掉流水,确认无误。
这个时间,她只当是周然将电话回了过来,匆匆把脸擦干,赶在最铃声停止前按下通话键,结果又是先前那个陌生女子,她那不算动听的声音轻飘飘地荡在她的耳畔:“周太太,肖珊珊小姐怀了身孕,你先生在医院陪她。这样的事情,你一点也不在意吗?”
晓维的世界一下子静了下来。她自从听到那个名字起的种种不安,她的犹豫彷徨患得患失,这些情绪都从陌生人的这句话里找到了归属。
怪不得她无论怎样心软都不敢轻信周然。因为她心中一直有恐慌,害怕一切又要回到从前,更害怕周然在作戏,等诱她入了戏,却给她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果然,她的预感灵验了。
她听到自己说:“我的家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那声音遥远而平静,连她自己都怀疑是否出自她的口。
电话那端的人笑了一声:“周太太,你不反驳也不质疑,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那算我多事了。”
晓维也在问自己:是啊,我为什么不反驳,为什么不首先怀疑她在说谎。难道在我心中,等的就是这一天吗?
那个多事的爆料人仍不罢休,尖刻地说:“我头一回见到这么大度的妻子,真叫我景仰。那位肖小姐的情况不太好,孩子可能保不住,周先生看起来很伤心呢。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他们?”
晓维的理性慢慢回到刚才空空的大脑,开始疑心这人的动机。“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就算要勒索,她也该勒索周然。难道是勒索不成,所以告密泄愤?
那人说:“我什么也不需要,只想让你知道真相。”
“那谢谢了啊。”晓维从来没这么佩服过自己,面对这种刻意的羞辱,她真是装得太镇定了。如果面对周然时也能这么镇定,她可能早就占到上风了。
晓维尚未有激动反应,电话那端的人却先发作了:“你真觉得这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绝对不是,这是整个社会的事情!为什么现在的男人这么放纵,现在的小三这么嚣张?是因为社会转型,因为传统价值观的改变吗?错了,那些都是借口!最主要的,是你们这些作妻子的太懦弱,一味地装聋作哑。为什么不给他们一些惩戒?为什么不追究到底?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身为女人,你们不觉这是一种莫大的羞辱吗?作为知识女性,离开一个男人你们难道就活不下去吗?正因为你们这些人的纵容与忍让,所以我们女人的地位越来越低,这个社会的男女关系越来越倒退!”
晓维猜测了很多这一通电话的目的,也许是周然的对手来拆他后墙毁他形象,也许是肖珊珊找的人来劝她知难而退,却万万没想到那人会站在这么有高度有内涵的立场上,以震聋发馈的声音,先把她贬损得彻底。她听得目瞪口呆,几乎要笑了。等那人把这长长的一大段讲完,深深地喘气时,晓维说:“我都听到了,再见。”
她唯恐那人继续骚扰,迅速关机。
晓维觉得,自己应该愤怒和悲痛,或者努力地化身为局外人,麻木地看待这件事,可是因为这一通荒唐到不知所以的电话,破坏了她的情绪控制机能,她的种种情绪脱离她的身体之外满天纷飞,都不属于她自己了,只有喉咙和胸口好像堵着大大的一团东西,说不出的难受。
“明天再说吧,今天我累了。”她用力告诉自己。
晓维吞了两片安眠药,匆匆地关灯上床。接这通电话之前她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她也不理会。
几千里外的X城的另一间卧室里,一个也披散着湿发的女人在台灯下翻着一本旧影集。灯光映着她的脸,正是周然在医院偶遇的杜诗医生。
杜诗从影集里抽中一张照片,举到灯光旁眯着眼睛仔细地看。照片看起来是抢拍的,画面上几名大学男生打打闹闹得正开心。
杜诗看着那照片自言自语:“不是我多事,实在是你们做的事情太恶心了。” 她声音温柔,与她先前给晓维打电话时机械化的声音截然不同
照片中的周然处在最偏的位置上看热闹,姿态悠闲表情平静,奇异地脱离于那群嬉闹的同学,独自形成另一个焦点,看起来十分醒目。杜诗放下照片,轻轻戳着画面中周然的脸,语气就像幼儿园阿姨哄孩子:“你呀,我还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原来你更坏。你真让我失望你知道不?”
她的目光又移到这照片的中心人物上,那男生不同于周然的安静淡然,看起来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眉宇间骄傲又任性。这人便是周然那个近期将要结婚的旧日同学华欣,杜诗当年曾是他的女朋友之一。
杜诗的目光开始焕散,她的自言自语变得有些咬牙切齿:“你会遭报应的,祝你早日被女人甩,祝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
她发梢上的水珠滴落下来,恰滴在照片上华欣的脸上。杜诗伸手抹去,但照片上被水覆过的部分已经凸起,令华欣的半张脸好像肿了一样,显得有些可笑。
杜诗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恨恨地把这张照片撕得粉碎,边撕边诅咒:“没有真心的臭男人,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第16章(1)
第16章
晓维终究没睡好,在半梦半醒之间浮浮沉沉一整夜,一会儿是学生时代无人的教室,一会儿是结婚后空荡荡的房间,明知是梦,可那寂寥的场景还是荒芜得让人心慌,想拔脚逃开,四肢却动弹不得,呼吸也一寸寸地困难起来。
这样折腾了一夜,第二日醒来头沉如铅,睁眼一看,早就过了上班时间。她打电话向李鹤道歉。因为没睡好,声音哑哑的。
李鹤说:“你是不是病了?那就在家休息吧。”
晓维回想一下昨晚的事情,觉得荒唐又可笑。若非手机里那几个未接和已接来电的陌生号码真实地存在着,她甚至怀疑那只是个将她的潜意识激发出来的梦。
就像有人正偷听着她心中的想法一样,晓维的手机滴滴滴地响起几声信息提示,号码正是昨晚那一个。
晓维的拇指迟疑地按在删除键上。她知道这条短信必定不会是让人愉悦的内容,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就在她迟疑的这一会儿时间里,提示音响了又响,竟连续发来四五条。晓维终究没按捺住,打开了那些信息。
那疯女人给晓维发来一堆图片。她是个摄影高手,看起来相当擅长偷拍,在医院这种灯光不明的环境下,只用简陋的摄影工具,就能把周然的气质和仪态表现得这么好。
那些画面是连续的,像一幕情景哑剧。妇产科的走廊,标志牌清晰;病房内,肖珊珊在沉睡;还是那条有标志牌的走廊,远方休息室;镜头拉近,周然一个人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支着额头,表情游离,带了一点点忧伤,看起来孤单又脆弱。倘若有母性泛滥的女性经过,也许会忍不住想将他拥进怀里。
周然一向拒人千里喜怒不形于色,晓维从未见他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再配上那样有质感的表情,实在具有秒杀力。晓维那自昨夜便强作镇定的心脏,终于被这把刀子狠狠地戳了个正着。刀子可能年久失修已经太钝,但力道仍够,见不到血,生生地痛。
尽管被老板准假,但晓维决定去上班,她不愿一个人躲在家里胡思乱想为难自己。
上班路上竟接到周然的电话。“你昨晚找过我?我住的地方手机接不通。”周然说。
晓维想不起昨天在那种状况下为什么还要给他打电话,她只知道眼下自己实在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她沉默的时候,周然问:“你没事吧?”
“没事。你什么时候回来?”晓维声音僵硬。
“我直接去西部出差,回去得下周了。”
“哦。”晓维平淡的应和声里带了些让周然陌生的东西,她像是在极力隐藏着情绪。
“你希望我回去吗?”周然也受到她情绪的些许感染。
“没有。”晓维的回答太过迅速。周然话音未落,她已经说完了。
“希望事情办得顺利一些,我能早点回去。我……”周然置身山静水幽的环境里,多了些感性和文艺。
可惜晓维不配合:“我这边有事,挂了。”
晓维感到身心疲倦乏力。那个名字和那些图片,将她深埋在心中的心魔诱出,她努力克制又渐渐淡忘的那些怨怼,顺着她的情绪裂隙正一点点地冒出来。
若说以前她对周然的情绪是埋怨与排斥,那她现在则有些感到恶心了。
最近这几个月来,周然的款款情深装得就跟真的似的,几乎打动了她,甚至可以说,已经打动了她。若不是她天性里带着别扭与拧巴,她可能早就答应他的要求,早就回心转意了。
真是险,她差一点就成了一个笑话。
李鹤见晓维从外面走进办公室,甚感意外:“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吗?”她面色腊黄,眼圈发黑,精神萎靡,分明是病了。
晓维”嗯”了一声,在等待电脑启动的时间里,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她打开电脑后通常先收邮件,于是她首先接到了李鹤半分钟前发给她的英文笑话。这笑话讲,有只熊猫吃完三明治不给钱,开枪打破店家的玻璃后准备扬长而去。经理要求它付费并赔偿时它理直气壮地说:“你查查看,我是熊猫!”经理老老实实地回去一查,字典上讲:Panda: a bearlike creature with black and white markings on its face。 Lives in China。 Eats shoots and leaves。(吃,开枪,然后离开)
晓维知道李鹤用这双关语的笑话一来挖苦她今天的黑眼圈,二来笑她最近因为翻译出错的事儿正在苦攻英语。她关掉邮件,拿了一份计划书到李鹤办公室向他汇报。
李鹤抬头看着她:”刚才的笑话不好笑吗?”
“很有意思。”
“那你怎么一点都不笑?”李鹤的独立办公室与晓维他们的办公室只隔着一层玻璃,他一抬头就能清楚地看到晓维的表情。
晓维赏脸地满足了上司的愿望。她皮笑肉不笑地出声:“哈哈哈哈哈。”
这种无厘头作风与平时的晓维反差太大,惊得李鹤的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滑下来。
晓维在他这儿工作了不少时间了,她虽然不爱笑,但是态度亲切,表情柔和,无论生病受伤或者工作遇上挫折,从她脸上也很难流露出情绪。可现在她的情绪完全掩不住。
“你没事吧?”李鹤担忧地问。
“能有什么事啊?”晓维回他一个她自己觉得很轻松的笑。她本来就不常笑,此时再一假笑,那份欲盖弥彰就越发地明显了。
“有事别自己憋着。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你就说一声。”
下午晓维与李鹤讨论一份计划书。有手机铃音闷闷地响起,声音好像从很远处发出。李鹤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外面那间大办公室里,晓维的桌子离他的门最近。
晓维站起来:“对不起,我去接个电话。”
李鹤指指靠近门口的那张矮桌上的公文包:“可那是我的电话在响。”
这种类似的事情一下午上演了不止一次。
之前晓维也曾试着换个角度思考:我怎么能随便就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呢?她决定自己去证实。
快下班的时候,她终于等到她这天一直在等的电话,收到她想确认的消息。
肖珊珊怀了孕,正在保胎。为肖珊珊办理手续的那人她也隐约记得,那是周然的朋友,正在看护肖珊珊的人则是这人亲戚。
给她提供信息的人服务周到,还慷慨地附送她一系列免费信息,比如肖珊珊的身高三围手机号码特长爱好。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晓维的手还是抖了一下,一时没捏住手机,把它掉进喝水的杯子里。
现在的地下行业神通广大,现在的公民隐私权也实在很没保障。这样的私人信息,只需半天就清清楚楚地打听出来。再想想,她自己的手机号码,不也是轻易就被陌生女人得到了,她无需替别人打抱不平。
下班后,众人纷纷离去,晓维用小型吹风机吹着她泡过水的手机。
办公室里只剩她与李鹤了。李鹤经过她身边,伸手指一指:“你给手机洗了个澡?”
晓维闷闷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心情好像特别好。”
“可惜没传染给你,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不好。需要解解闷吗?晚上请你吃饭吧,还有我家绯绯。她最近常念着你。”
“不去了,谢谢。”晓维迟疑地说,“李总,能帮个忙吗?”
“好。”
“你有没有可靠的律师朋友,能替人用最快的速度离婚?”
李鹤看着她,半晌没回话。
晓维说:“算啦。我随便说说。”
“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就是离婚律师。听说他的代理人的配偶都很烦他,常有人放话要修理他。”李鹤说,“这人符合你的要求吗?”
周然数日后归来,刚到家就收到了一份快件,他感到了奇怪。因为他的东西一向只寄到公司,他的住宅地址在公司是保密内容之一。以前他偶尔从保安那里顺道取快递包裹,都是晓维网购的战利品,从没有他自己的。他那一向很灵验的预感又开始报警了。
那快件里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来自某个不算有名的律师事物所的某个不知名的律师,薄薄的一张纸上,用最机械化的语言和最没个性的打印字体告诉他一个事实,他的妻子林晓维希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与他协议离婚。倘若他不同意,林女士将申请诉讼离婚,他将作为林女士的律师与周然交涉。
林晓维的电话不出他所料地无法接通。
周然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他冲了个澡,洗掉一身的风尘仆仆,换身衣服重新出门。他去了晓维所居的单身公寓。
寓所管理严格,出入登记。这里周然只来过四次,管理员却记得他,认定他是林晓维的追求者,夸赞一番他眼光十分好,林晓维一看就是人间仅存的贤良淑德女子典范之类的话,闲扯了许久后才告诉周然,晓维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估计不是出差了就是去朋友家了。
这话启发了周然。他坐在车内吸一支烟,拨电话给乙乙:“晓维在你那里吗?”
丁乙乙没好气:“这位先生,老婆丢了请找人民警察别找我,我忙着呢。”此时她正在紧张地准备稍晚一些时候的直播节目。
周然在脑中回想了一下那封律师函里的电话号码,又拨通那个电话:“打扰了,崔律师。我是周然。”
电话一接通周然就后悔,他到底要有多愚蠢,才会主动去直面一名陌生的律师,完全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名崔姓律师告诉周然,他即将受林晓维的委托在某月某日向法院递交离婚申请,如果周然坚持不同意离婚的话。他用周然最讨厌的音色和腔调念了三分钟周然最讨厌的那几段法律条文。最后他郑重地劝诫周然:“林女士顾全你的身份和声誉,不愿与你对簿公堂,她希望能够私下解决最好。她这样为你考虑,你身为男人也该多为她着想。”
事情突然变成这样,周然感到意外。这几天里,他也曾经与晓维通过几次电话,她说得很少,虽总是以忙作推托,但声音语气都正常。
周然意外之余又觉得也是必然,似乎如今这种局面早就存在于他的潜意识中,没有躲避的办法,只能等待着它的到来。如今终于来了。
这个晚上时间过得比较慢。周然也破天荒地听了一回丁乙乙的节目,想从中找寻出一点端睨,结果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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