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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想活了-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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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的笑话!这朝里谁人不知;谢容是燕王投放过来的眼线?是她没睡醒,还是谢容使了通天手段收买了傅诤?
“陛下先别急着恼,且听臣一言。”傅诤宽言慰了她一句,不疾不徐道来:“朝中左相之位空缺已久,形同虚设;吏部已为此上了好几道折子。徐师做右相也有二十个年头了,趁谢容任右相之机,恰将徐师提为左相,弥补空职。”
岑睿抛开文书,话冲得很:“朝中又不仅谢容一个人,你提谁不好,偏要提燕王这个表弟?你放心,我可放心不下!”
“这个陛下便不必忧心了,以谢容之才担此重任绰绰有余,臣亦有办法保他不敢有异心。”傅诤的神情沉着冷漠,一一分析与她听:“魏家失势,秦英虽有才干但于政局通变之上不够老道,短时间内不足与徐师抗衡。谢容有鬼谋之才,背后又有一个燕王叫徐师不敢轻看,在此时机,正好与徐家成犄角相对之势。”
轻轻松松数句话间,傅诤已然将未来朝局走向规划谋定。他语气闲淡笃定,仿若天下间任何人与事皆在其掌握之中,哪怕调动左右二相这样动惊朝野的要事也不能令他皱一皱眉。
岑睿敛去黯然眸光,这人的心思何曾是她能猜透,又何曾让她猜过?
抚过纸面上的“谢容”二字,岑睿轻声道:“那便依傅卿所言吧。”
傅诤看着她快垂到桌面上的脑袋,微微叠起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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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谢容调动之前,徐师提拔为左相的圣旨率先从门下省发了出来。从五品翰林郎到四品黄门侍郎,再至正一品左相,终于走上人生巅峰的徐相爷却捧着圣旨倍感寥落,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独孤求败吧。
徐家老管事忠心提醒:“相爷,低调低调!”
徐师升左相最高兴的不是他本人,而是在二品尚书令位子上同样憋屈了二十多年的尚书令大人。
“有生之年,大人我终于能体验一回当一把手感觉了!”尚书令大人喜极而泣。
三天后,谢容任右相的消息走漏出来,无情地粉碎了尚书令大人的美好期盼。
“大人!挺住啊!”
尚书令大人一口气没上来,厥了过去。
接连两道百官之长的任命状,无声而清楚地向庙堂内外昭示着恭国新一轮权力中心的变革动向。在众人将视线聚焦徐师与谢容两人身上时,秦英录为门下省侍郎一事反倒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谢容作为横插入恭国朝堂内的一匹黑马,晋升如此之态不免惹出一些争议与不满,有些言论涉及到了人身攻击,譬如尚书令大人刻薄恶毒的诅咒。
谢容听到后一点犹豫都没有,奔到皇帝陛下面前无耻地打了小报告:“言论者口舌也,谤于口舌必毁于纲纪。长此以往,纲纪废弛,朝政崩坏;国之不存。”
岑睿一听,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于是新右相大人顺理成章地在朝堂上下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肃清纲纪的□运动,特别关照了下怨念浓厚的尚书令大人。
尚书令大人又气背过去了,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骂了他一句,就上升到了国家存亡的高度!
在此之后,其他朝官再不敢小看这位谢相爷。
众人尚未从这场人事变迁中缓过神来,春昼初长,寒雪还未融尽,北疆烽烟骤起,兵部千里急报送入理政殿中。
北方游牧民族图可思汗率领骑兵,展开了很久没有进行的侵边活动。冬末春初,草原上新草尚未萌芽,让依靠牛羊为生的牧民陷入贫瘠困苦的生活之中。没有粮食怎么办呢?抢呗!虽然草原人民文明尚未开化,但好歹也分得清以武立国的晋国与风雅崇文的恭国哪一个好欺负些。
恭国开国初期,每年饱受侵边之苦。苦了百年后,被抢去无数粮食和颜面的恭国皇帝怒了,抢你个头啊,老子的子民春天就不要吃饭了啊?精挑细选了几个武将,下了死令,不把那群鞑靼给老子砍了,老子就砍了你们!
几场伤亡惨重的鏖战后,终于换回了恭国北疆数十年的安稳。今年春天,新继位的图可思汗目光深沉地看了看自家嗷嗷待哺的小羊羔和才换了个小皇帝的恭国,好像……挥舞着马鞭抢粮食抢姑娘的美好日子又回来呀!
对于岑睿来说,这绝对是场灾难的开始……
鞑靼人骁勇善战,尤其是他们的铁骑疾如闪电、动如雷霆,便是先帝当年御驾亲征也吃了不少的亏。而晋国虽才与恭国缔结了秦晋之好,但利字当头、情谊算个鸟,谁知道会不会鞑靼勾搭成奸,背地里捅恭国一刀。
大敌当前,魏氏一倒,虽不至朝中无将,但要从中挑出个抵住图可思汗五万铁骑兵者……
难啊!!!!岑睿握着兵部呈上的名单仰天长啸。
愁了几夜没睡着觉,徐知敏在来喜的授意下,给岑睿奉茶时笑一笑道:“陛下,日子过得当真是快,今日都是三月三了。”
岑睿抬起因熬夜红得和兔子似的双眼,迟钝地呆片刻跳了起来:“来喜,备车!朕要出宫!”
“陛下要去往何处?”来送折子的傅诤深深皱起眉,这个时候还要出宫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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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时分,清水郡人皆爱饮杏花酒,驱春寒、祈春吉。岑睿记得她娘亲尤爱在这个时节酿上两坛,一坛自己饮用,一坛埋在树下。在东西市转了半圈,岑睿才从个小铺子里拎出了两坛杏花酒,又去白马寺求了几束香烛和本佛经,才驱车往郊外妃陵而去。
傅诤坐在对面,看着岑睿拔开封泥嗅了好几遍,平声相问:“这酒有问题?”
岑睿抱着酒坛摆摆头:“不过是没有我娘酿得醇厚。”又拆了另一坛,耸着鼻尖嗅了嗅。
傅诤眸光微动,却是沉默了下来,没有再与她说上一言半语。
今年此日,云水皎洁,天光大好。山林间春光明媚,穿透浅浅雾霭,折出粼粼溪光,莺鸟相和之声不绝于耳。
妃陵修在山腰偏高处,走至一半,热出一头汗的岑睿嚷着要脱掉长氅,结果遭到了傅诤残忍地否决。
爬到墓前时,岑睿顶着一头细细密密的汗珠毫无形状地瘫在她娘的墓前,嘤嘤嘤假哭道:“娘啊,你看啊!儿就是这么每天被欺负着的。”
“……”来喜抖着肩膀摆好给贵妃娘娘的贡品,自觉地蹲到远处去守着,蹲之前警惕地看了看傅诤与岑睿,小声在岑睿耳畔道:“陛下!荒山野岭,小心禽兽!”
岑睿一脸茫然地看着来喜郑重其事的表情,这白天的,有禽兽也不敢出来伤人吧。
妃陵虽常年有守陵人清扫,但亦难免飘有枯枝落叶,岑睿拱着身捡去草草叶叶,跪下端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燃气香烛,又取出数个杯盏,各自斟上。捞起大袖,一杯杯洒在坟前,岑睿端起剩下的一杯酒,眼中浮出一点笑意:“娘,你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将来也会很好。”一饮而尽杯中酒。
饮完酒,一只修长的手从她身边取走个杯盏。
岑睿直起腰板,侧首看着躬身祭礼的傅诤,正色道:“你为什么不跪下来?”
“……”傅诤冷眼看她。
岑睿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我娘好歹也是个贵妃呢!要是活着现在就是太后!你难道不该跪?!”
两人互相冷对了会,傅诤撩开衣摆缓慢跪下,容色淡淡道:“是臣失职,没有把她教好。”
“……”
祭拜后杏花酒仍剩下大半,岑睿觑了眼傅诤似没有反对之色,就摸了个杯子,一边喝着酒一边对着墓碑说着话。
说的无非是些平日里的喜怒哀乐,有大半指桑骂槐地骂傅诤。傅诤听了会,轻抽嘴角挪开了眼睛,看向一林绿意。
待他转回视线,突然肩膀一沉,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有气无力地搭在他颈边。
岑睿打着酒嗝,很有自知之明道:“傅卿,我好像喝醉了。”
“……”傅诤提起酒坛,一掂,空空如也。酒量不好,竟还喝光了所有的酒,傅诤看着那个不知死活的醉猫,考虑要不要一脚踹她下去。
醉酒后的岑睿无比地敏锐,几乎立刻感受到了傅诤对她的嫌弃,连忙搂住他胳膊,紧挨着他蹭了蹭,不忘威胁道:“不许丢我!这是圣旨!”
一不小心回头看到此幕的来喜差点滚下山,这绝对是充满恶意的卖萌啊陛下!
岑睿的酒量奇差,酒品倒还不错,靠着傅诤呢喃了会,身子一斜,半个人倒在了傅诤腿上,老老实实地睡了过去。
山风清朗,卷着花香盈入傅诤的广袖之中,傅诤静目瞭望着山岚烟云,目光移下,落到膝头岑睿酣然沉睡的脸上。
不知做了怎样的梦,她细长墨黑的双眉攒拢在额心,似睡得并不踏实。随着呼吸,鼻翼微微起伏,因沾了酒而显得晶莹的唇瓣偶尔蠕动,哼出一两个没有含义的音节。
傅诤平住刹那乱去的气息,抚平她攥紧眉心的指尖,似受着一根无形丝线的牵引,顺着她秀挺的鼻梁缓钝地移下,在那双嫣红的唇上悬了一瞬,最终轻轻地落下。
指腹下的唇瓣湿润而柔软,吐出的温暖气息从他指缝里穿过,那一杯穿肠过肚的杏花酒似在这时挥发出了所有的热度,也让他有了一丝醉意。
手轻托起起那截纤细的后颈,傅诤眸里的墨色沉了沉,稍稍俯□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你们动的,我就不说啥了~~~~~~
【肆陆】嫉妒
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依旧毫无所觉地沉浸在睡梦中,显得异常无畏无辜;让人忍不住想……
托起她的手掌微微侧移;指尖不怀好意地捻了捻岑睿小巧柔软的耳垂,惹得她蹙起眉,咕哝了句。傅诤漆黑的眸里染了一层几不可寻的笑意;冰冷的双唇掠过她的鼻尖,若即若离地触了触那饱满温热的唇瓣。
清新馥郁的酒香萦绕在两人不足一寸的距离间;傅诤迟疑一刹;低头舔去岑睿唇上未干涸的酒液,甜得不似酒倒像拧出的果子汁。这样也能醉倒,酒量该浅到何种程度?傅诤略有些哭笑不得。
约是这样的姿势睡得不好;岑睿翻侧过身子,这一动堪堪擦过傅诤的唇。
傅诤轻轻叹息一声;敛下眼睑,低唇压了上去。他的吻如他的人一般,不急不躁,缓慢而轻柔地吮吸撩弄。压抑在心底的欲念一旦寻到契机释放,便在瞬间摧毁了所有的自制力。
不过也仅是一瞬而已,耳侧细小的动静让他的理智须臾回归,瞥过掩于枝叶后的赤红衣角。傅诤动了动眼帘,慢条斯理地在岑睿唇上惩罚性地咬了一口,真是会惹麻烦。
窥到此幕的来喜,还陷在要不要去阻止首辅大人的天人交战中,一抬头,傅诤竟立在他跟前。
“陛下睡去了,你去旁守着。”傅诤唇角挂着一缕自己都没发觉的淡笑。
“首、首辅大人,那您去哪?”来喜哆嗦着道,内心痛斥,看首辅大人的禽兽行为得逞了,笑得这么春光满面!
傅诤瞭了瞭山林:“我有些事,即刻便回。”
来喜看着若无其事往山间小道走去的傅诤,哭着扑到岑睿身边:“陛下啊!小人真的不是不想保全您的名节啊!可小人也真的真的不敢得罪首辅大人啊!嘤嘤嘤,刚刚他临走前的那个眼神一定是在威胁小人啊!一定是的!”
岑睿回给他以无知无觉的呼呼大睡。
云雾化成的清露从叶尖坠落,滴湿了傅诤的袍边,沿路走了数十步,倏然一道疾风横扫起无数飞花乱叶朝他而驰来。迈向前的步子收了回来,人却未闪避,鞭子一寸不多一寸不少,恰贴着他颈边停落下来。
“你不要招惹那个窝囊废,他脑子简单,玩不过你。”葱绿的林木间走出一抹赤红身影,锦绣箭衣,金丝长鞭,一张桃花脸冷如煞神。
傅诤拎着袖,一袭青衣淡得近乎化入林色中,淡淡一笑:“不知魏监丞是以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
魏长烟手中长鞭骤然一紧,淋漓杀意弥散在四周。
不得不说魏老爷子的枉死对魏长烟的刺激很大,即使亲手手刃了魏衍的狗头,魏小公子仍是郁郁不得抒怀。日日练武发泄时,总会想起岑睿在上林苑对他说得每一句话和每一个表情。少年情窦初开,越想心中越似有千虫百蚁啃噬不停,后来他打听到今日是岑睿母妃的祭日,猜到他一定会来此祭拜,于是就眼巴巴地来守株待兔了。待了个半天,没捉到岑睿,一问守陵人,道是首辅和陛下一早去妃陵。
傅诤也跟来了?魏公子耳边好似有人在叫不妙不妙,这种不详的预感在他亲眼看见傅诤搂着岑睿亲吻时得到了验证。当时只觉五雷轰顶,把他劈了个外焦里嫩后竟在心底生了缕微妙的庆幸,原来断袖的不止他一个人啊……不对不对!又有个声音在咆哮,那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啊!傅诤这个禽兽,竟然监守自盗!
不仅监守自盗,还从容自若地嘲讽他!魏长烟被激得一股热血倒灌上脑,鞭柄几欲绞碎在掌中:“你!”
“我什么?莫非我说的不是实情?”傅诤波澜不惊,却罕见地不依不饶追问下去:“如今你魏氏朝中无人、军中无将,而魏大人你自己……”宽袖一拂,欲要离去:“虽担着三品秘书丞之位,可又能在朝堂说得上一句话?不过是在徐氏手下苟且一隅罢了。”
魏长烟胸中血气翻涌激荡,怒至极点,紧合的齿间渗出腥甜的血来。傅诤说得句句属实,纵使他反驳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稍稍冷静下来后,他一咬牙,提步拦在傅诤身前,冷视着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赌咒发誓般道:“你给老子记着!总有一天,老子会把那窝囊废从你手中救出来!总有一天……”
我会让你加倍尝到我今日望而不得,得而不能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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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战事迫在眉睫,六部中的兵、户两司皆是愁云惨淡,一个愁人,一个愁钱。兵部尚书大人将但凡能领兵上阵的人选列了个名单,挨家挨户去敲门:“国难临头,快出来打仗啦!”
得到是:“末将昨日打猎,腿摔断了!”
“下官得了肺痨,命不久矣!”
“家中没人!别敲了!”
“……”碰了一路冷钉子的尚书大人一把抱住岑睿大腿:“陛下,微臣尽力了,实在找不出能做统帅的人啊!陛下不嫌弃的话……”尚书抬起脸:“微臣去吧。”
岑睿看着从没上过阵打过仗的兵部尚书,轻轻踢开他:“朕,很嫌弃。”
陛下您别这么直接好嘛!臣好受伤的说!尚书大人抹泪。
“别假哭了。”岑睿抖掉额上黑线,将个折子丢了下去:“人有了,你和户部去商量粮草供给之事吧。”
尚书大人翻开折子,硕大一个人命窜入他眼中:魏长烟。
收到这封奏折时,岑睿本人多少有些意外。她以为这当口,魏长烟应该忙着修理家里那帮子叔伯子侄,没空也没心情关心朝上之事。没看出来这厮居然还深藏着一个精忠报国的心啊,岑睿摸了摸下巴。
此前,她尚有些不放心,跑去问傅诤的意见,可逮好几次都没逮到他的人。军情紧急,岑睿心一横,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也没人,当即准了魏长烟的请命。
来喜公公看在眼里,揪着小手帕心理活动非常剧烈,要不要告诉陛下,首辅大人是做贼心虚躲着他呢。
出征前夜,岑睿在延英殿摆下出征宴,替魏长烟送行。
宴前,魏如帮自家公子穿戴,唉声叹气:“公子啊,你当真不带我一起去北疆吗?”
魏长烟理理袖口,冷酷道:“带你有用么?”
魏如费力地想了想,犹豫道:“好像是没用……”
“……”魏果默默地递上鞭子,当初公子到底出于什么心理把这货放在身边的啊。
思考完的魏如很快做出了解答,兴高采烈道:“但是小人可以给公子解闷出气啊!”
“……”魏果默默捡起掉在地上的鞭子。
“你留在京中,替老子看好傅诤,万一他要是对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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