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仙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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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苑的步子有些跟不上，喘着气问他：“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怎么去啊？”

孔柏裕还嫌不够，竟然跑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说：“当然是去我老弟的北冥老家，而且是开车去！”

沈苑讪讪地笑，心想开车下海你耍我呢！直到孔柏裕真的把她塞进那辆敞篷车里，沈苑才意识到，他没有开玩笑。

她下巴都快碰地了：“引擎碰水不会熄火吗？”最重要的是万一被人看到，不会当他们是神经病吗？

孔柏裕伸手替她系好安全带，脸上满是诡计得逞后的奸笑：“有我在你怕什么？”

好吧沈苑垂头，你开的车能在十分钟内走南闯北，上天入地想必也不是难事。

那车蹭蹭地往前开，沈苑坐在副驾驶位上看向前面，与普通的车没有任何区别。可她知道，既然是姓孔的妖孽在开，这车绝不是普通货色。

两边的街道唰唰往后退，沈苑看到一家店面，连忙拍着孔柏裕的胳膊让他停下来。

孔柏裕不解：“你不想去了？”

沈苑翻了个白眼：“你都说了那是你侄女的满月酒，我怎么能空手去？虽然我没有钱，但是再怎么样也要带点心意吧？”

孔柏裕“哦”了一声：“我早就准备好贺礼，你只要人跟着就行。”

沈苑懒得理他，推开车门就走进一家店。留下孔柏裕孤身在车上等，几分钟后她回来，孔柏裕再看她手上的所谓礼物，大惊失色。

“你不是说自己花粉过敏吗？为什么还要买花？”

沈苑细细地闻花的香味：“那是我随口说的，我可喜欢花了。”孔柏裕渐渐明白过来，不禁失笑：“那个时候你就在试探我？”

她仔细把花摆好，脸上挂着“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的表情。孔柏裕笑着摇头，继续开车。

果然不出十分钟，他们的车便一路开到了海岸。他毫不避讳，一路杀进了海里。这辆车出现在海滩乘凉的人群中，可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看他们。

沈苑又惊又觉得痛快：“他们见不到我们？”

孔柏裕从储物厢里拿出墨镜带上，只能看到他嘴角坏坏的笑：“不知道《西游记》里有障眼法这一说吗？”

沈苑恍然大悟，瞪了他一眼继而看向窗外——海滩上满是比基尼美女和玩沙子的小孩，太阳伞下还有大批的彩色冰激凌卖。

她只在电影里见过海的样子，两次来别墅都没有仔细看过外面，如今有机会亲临蓝色海水，她一时没忍住高声欢呼了一声——

所有人立刻诧异地朝她这个方向看，一个小孩一脚踩坏了脚底下的城堡。唬得沈苑立刻缩起头，直到诧异声渐渐小了才重新坐直。

“你不是说用了障眼法吗？”

孔柏裕咯咯直笑：“我说用了障眼法，可我没说他们听不见。”

沈苑：“……”

她还来不及狠狠再瞪她一眼，海水忽然撞上了车窗，好像要把车吞下去一样。沈苑吓了一大跳，眼帘瞬间被蓝色的海水占满，等她再仰头看时，头顶早已是深不见底的海水，太阳已经变成了浅黄色的亮点，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沈苑屏住呼吸深怕醒过来。海水汩汩地向后滚去，她甚至看到无数水母和叫不出名字的海鱼。这可比在上海那个海底世界看到的要好上多少倍，沈苑就像第一次去游乐园的孩子，不停地问那些海鱼的名字。

她发誓，有一条海马甚至在亲吻她的窗户。

孔柏裕从头至尾只是笑，他抬手按了一个按钮，车顶忽然缓缓敞开。沈苑正要惊呼，才发现头顶就像有一层保护膜，海水只是流过去，一滴都没有洒进来。

沈苑惊叹：“我——能碰它们吗？”孔柏裕耸耸肩膀：“只要你不自己跳出去。”

他话音还没落，沈苑已经眼明手快地捧着那只海马放到了面前。偶尔看到书上说公海马负责养孩子，正巧这只的肚子上有个腹囊，她眯着眼看了好久，蠢蠢欲动地想要掀开来看看。

这只海马看起来如此手无缚鸡之力，看看也没什么吧？她又不会抢他的孩子。贼心不死的手指眼见就要接近它的育儿囊，眼前忽然大亮，险些闪瞎了她的狗眼。

相比之下那晚孔柏裕现原形的光简直不能比，沈苑紧紧捂着眼睛也觉得快疼出了眼泪。她正要往车座底下钻，鼻子上却架上了一个东西——

万分惊诧下抬头，原来是孔柏裕把墨镜戴了她的脸上。

他笑着并不说话，那车一路向前开，沈苑终于看清楚前方——富丽堂皇的一座宫殿。

只怕再富有想象力也不能描绘这样的场景，深海底矗立着一座威严的宫殿，墙壁上附着的无数海星、贝壳丝毫不能掩盖如玉般温和的光辉。户牖像是用翡翠所制，泼绿通翠地要滴出水来，小桥栏杆好像是象牙。宫殿里已经没有海水，她俯视着宫殿的后院，树木上结的尽是珍珠，小溪里游的是五颜六色的金鱼。鹅卵石上竟然附着蚌，偶尔一只蚌张开嘴，里头的珍珠都有拳头般大。

车盘旋了一番，像是让她看个够。等它渐渐停靠下来，孔柏裕牵着她的手绕了好一段路，终于找到正门。

几根擎天的汉白玉门柱像是要捅出海面，一眼望不到尽头。沈苑仰望着柱上雕着的硕大凤凰，险些闪了脖子。孔柏裕推她前进：“别大惊小怪的，让别人瞧见了该笑话我。”

这里一切都这样新奇，沈苑懒得和他计较：“为什么这柱子雕刻着凤凰，不是都刻的龙吗？”

身旁路过两个穿着现代短裙的女孩，听到她的话转头奇怪地看着她。沈苑不明所以，也直直地仰头看着她们。那两个女孩一愣，念道：“凡人……”

孔柏裕慵懒地咳了一声，两个女孩这才看到他，可巧大门两侧也有虾兵蟹将把守，瞧见他们一行人连忙齐齐地跪下。

只听两个女孩和一群虾兵蟹将一齐磕头喊道：“小仙见过孔雀大明王！”声音竟隐隐带着颤音。沈苑看看地上跪着的人，远处也有人看到，呼啦啦跪了整个大道，只有几个人还站着，但都弯腰作揖。排场如此之大，孔柏裕却只是懒洋洋站着，好像早已习惯一样。

她用胳膊捅了他的腰：“你够威风的！”

人群中响起抽气声，孔柏裕只是慵懒点点头：“都起来吧！今天是祝我侄女成型，别让我抢了主人的风头。”

人们纷纷道谢站了起来，沈苑瞧他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禁叹道如来佛祖的父亲果然不同凡响。

她正垂着头胡思乱想，面前忽然多了一双黑色靴子，大概是古代男子穿的那种。她一愣，孔柏裕已经抓着她的肩膀把她微微拉向后面。

沈苑这才看清眼前的人——齐腰的金发风华旖旎，一身绣着异兽图纹的长袍及地，剑眉星目不怒而威。

只见那人负手而立，正色瞧了她一眼，便将目光定在了她身后的孔柏裕身上。

四下寂静无声，两个男人相视而立却不言语。沈苑这才发现，二人样貌竟然如此相似。可是一个隐藏至深不辨喜怒，另一个惫懒无赖放荡不羁，简直是天渊之别。

孔柏裕懒懒地笑：“我说弟弟，你这样站着、不会是指望我拥抱你吧？”

第11章十一章

传说中孔雀、大鹏鸟见面，沈苑心想他们俩原本是兄弟长久不见，总要寒暄几句叙旧才对。谁知二人相视许久孔柏裕竟然说了句这样的话出来，大鹏听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只是冷眼瞧着他，金色的眼眸里平静如水。

周遭死寂一片，只怕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沈苑真想代表群众问问他们：你们在玩谁先笑的游戏吗？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是大鹏鸟最先忍不住，对他淡淡说道：“我女儿快醒了，你带着客人早些入席吧！”

也许是错觉，在提到女儿的时候，沈苑分明看到这位冷面王的眉目柔和了许多。

说完大鹏鸟转身便踏上了玉石阶，四下里一片长长的舒气声。沈苑拿眼角瞥孔柏裕：“看看你自己，有多吓人！”

孔柏裕露出无辜的表情：“我潇洒英俊平易近人，怎么是我吓人呢！明眼人一看就是我那位弟弟好不好？”

沈苑笑着摇头：“狡辩。”

众人继续往前走，沈苑仔细打量周围的神仙，有些穿了便装，有些则穿着袈裟道服。还有一位尊者骑着狮子而来，想必就是《西游记》里出镜率颇高的文殊菩萨了。

只是，菩萨你脚上红色漆皮八厘米的高跟鞋能不能不要这么销魂……

沈苑抽嘴角：“你们这些神仙，倒是挺与时俱进的。”

孔柏裕不以为意，随手摘了道旁的翠色琉璃花系在她胸前：“谁让人类如此赶尽杀绝，剽悍地让我们连栖身之处都没有。大家有家不得归，只好化身成人混在人群里了。”

这话确实不假，这些神仙大多有所住所，古时候人烟稀少科技落后，自然不能发现他们。好在人定胜天，过去是农村包围城市，现在是城市包围农村。连月球都早已插上了星条旗，什么山什么河——

沈苑一愣：“传说中月宫里不是住着嫦娥吗？那她现在在哪儿？”

孔柏裕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指着不远处头顶酒红色大波发女郎说：“不就是她吗？”

沈苑：“……我以为嫦娥仙子很端庄秀丽的。”

孔柏裕嗤之以鼻：“为了一己私欲抛夫弃子飞升成仙，奸计得逞之后又难捱寂寞成天做月饼，这种女人哪里来的端庄？哪里来的秀丽？”

沈苑下意识地想反驳他，仔细一想却又哑口无言。

正说着便进入了大殿，满堂金玉不必再细说。孔柏裕二话不说便拉她入了席，她依旧好奇地打量所有人，有些勉强认出来，有些穿了便服之后怎么也认不清。

美人塌上靠了一位富态的仙人，头戴铁冠手执黑鞭，乍看之下十分眼熟。沈苑歪头看了半晌，忽然拍着脑袋激动得言语不能。

那、那、那——那不是财神爷吗！！！

沈苑下意识地便想过去拍他马屁，孔柏裕连连拉住她的胳膊，又好气又好笑：“前几天那么多东西摆你面前，还是我硬塞才把扳指收下。我还以为你是个视钱财如粪土的人，没想到也这样见钱眼开。”

沈苑不以为意地反驳道：“那些好东西都是你的，来历不明就不说了，哪天咱俩掰了还得还给你。可财神爷赐的就另当别论，只要他赏我小指头大的财气，我和我妈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孔柏裕摇头轻笑，但还是没有松手。他说财神爷财大气粗，脾气也坏得很，谁的面子都不卖。这些年没见他高兴，生起气能断了人几辈子的财气。沈苑缩了缩脖子，公关交际一向是自己的短板，在不能确定哄他老人家高兴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虽说那位爷只能远看不能亵玩，沈苑如小狗般趴在桌上继续垂涎——财神爷手里玩的是苹果四代吗？为什么机子上不是苹果反而是个金元宝？她也好想要……

她从来不知道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多的神仙，孔柏裕解释说：“我弟弟特别爱这个女儿，为了庆贺她成人形几乎把天地所有神佛都请来了，所以看着人特别多。”

刚才所见那人的样貌又出现在脑海，与孔柏裕如此之像性格却截然不同，冷淡得好像一汪清泉一样。偏偏这样一个人，提到女儿的时候眉眼间透着如此温暖的神色，沈苑难免好奇，他的妻子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和他生儿育女。

孔柏裕挥手长叹：“不能提她，你看到以后肯定失望。我弟妹这个人，又呆又笨，还天生一副死脑筋。正好大鹏脑袋也不灵光，两个人赶巧凑了一对。”说罢连连叹气，仰头就是一口酒。

沈苑切了一声，她才不信。

她接着问：“那她夫人也是神仙吗？”

“当然是！”孔柏裕挑了一个苹果咬着，“不过两人之间颇经历了困难，我记得弟妹还在凡尘流浪许久才重新位列仙班，几番周折才在一起。”

沈苑心想，那必定是一段缠绵动人的爱情故事。不知神仙里的满月酒有什么规矩，若是在人间，她肯定要把夫妻二人的恋爱经历全抖出来的。

“弟妹好像是朵花，是菊花还是牡丹来着……”孔柏裕正挠头苦思冥想，不远处一满头白发的老人忽然颤声敬道：“孔雀明王容禀，金鹏大神的夫人并非菊花或牡丹，却是一朵向日葵。”

沈苑闻声望去，只见那老人穿着破旧青色衣衫，像是宋朝人的打扮。下巴长着及胸的雪白胡子，体态臃肿玉润珠圆，十分可爱。

她正猜测此人的来历，但闻孔柏裕一拍桌：“哟！这不是月老吗？想当年我弟弟与弟妹平白分离一千多年、弟妹又入了轮回中饱受生老病死之苦，你可是功臣一个啊！等会儿他们贤伉俪抱着我侄女出来，得让他们好好敬你一杯酒才是。”

月老边擦汗边尴尬地称是，沈苑则惊得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月、月老！！！

孔柏裕笑着同身旁的人喝酒，沈苑偷偷地低声问道：“您真是月老？”

老人笑容憨态可掬：“姑娘见笑，在下正是。”

沈苑只觉得头顶劈了个惊天雷，原来竟真有这样一位月下老人在姻缘树下缔结姻缘。

她惊奇道：“那什么千里姻缘一线牵，也是真的了？”

她话语刚落，月老便面露戚戚然。沈苑正诧异，孔柏裕端着酒杯笑着插嘴道：“你说的那是过去了。自从凡人造了飞机上了天，九重天匆忙拆了所有宫殿搬家，他的姻缘树自然也免不了，据说是被砍了去烧火。如今他再也不能用那红线，你还是不要提他的伤心事了。”

沈苑囧然，月老抬袖抹了眼泪：“姑娘见笑了，当日九重天阙匆忙撤离，我月老祠自然不能幸免，一砖一瓦都没能带走。最可怜的是我那姻缘树，被老君连根拔起去烧八卦炉！”

听得沈苑也惆怅起来，连忙安慰了他几句。

月老好容易止住哭声，沈苑再讨教：“古代人烟稀少，而且一般结了婚就是一辈子，或许你用几根红线还能管得过来。可是现在全世界几十亿人口，离婚再婚复婚半路结婚、外遇早婚二奶死不结婚，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你怎么管得过来？”

月老闻言，嘴角一抽搐，神色非常奇怪。孔柏裕在旁咯咯直笑：“这样多的事情，这老头年纪又大又糊涂，根本管不过来。老君砍了他的树正过意不去，便向玉帝提议说人间的电脑很好用，给他装了一个自动配对的管理系统。又把他手下两个仙童化身成人送到麻省理工那里学软件，人间的姻缘才算圆满啊！”

沈苑只觉得嘴角不停地抽搐：“你是说……像珍爱网那种红娘网站？”

孔柏裕竖起大拇指：“精辟！”

沈苑差点掀桌：“月、月老，不是我瞧不起你……你会用电脑吗？”

月老略带尴尬地笑：“姑娘真是慧眼识人，小老儿年纪又大记性又不好，平日里又贪那杯中之物。虽然月老之名还挂在我头上，却是不问世事很多年了。”

沈苑吐血三升，倒地起身不能——原本还算计着讨好月老给她重新安排一桩好姻缘，现在看来赶紧回去学计算机、侵入月老的管理系统才是正经！

孔柏裕哈哈大笑把她扶好，沈苑仰头就着他手里那盏精致可人的酒杯喝了一口。平复许久后她指着阑干旁立着的一位穿着中山装中年男子问：“那位是谁？”

孔柏裕看了一眼：“那是秦广王，就是人间所说的阎王爷。”

沈苑瞧着他胳肢窝里夹着一台厚重的笔记本电脑，心中隐隐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她询问地看向孔柏裕，只见他十分沉重地点头道：“阎王殿二十多年也引进了自动管理系统，偏偏那老头生性多疑事必躬亲，还是个十分念旧的人。他那电脑至今还是95的系统，防火墙基本上形同虚设，插上U盘必死机，密码几十年没换过，1234567！”

沈苑：“……”这都是怎样剽悍的神仙们……

最可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