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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层海流-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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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机(1884—1948),日本头号战犯,一九四一年任首相兼陆相,发动太平洋战争,日本投降后被处绞刑。——译者注)为首相的所谓重臣会议,出席者当中,反对过东条的都成了当今这奇怪的繁荣局面的缔造者。您也知道,主持会议的是内务相木户孝一(木户孝一(生于1889年),日本战犯,一九三七年以来历任文部相、厚生相、内务相。对东条英机内阁的成立出力不少。日本投降后被判无期徒刑,一九五五年底假释出狱。——译者注),近卫公(近卫文麿(18911945),日本战犯,一九三七年和一九四○年两次任首相,日本投降后畏罪自杀。——译者注)托病没有出席。出席者有若槻(若槻礼次郎(1866—1949),日本战犯,日本投降后被褫夺公职。——译者注)、冈田、广田(广田弘毅(1878—1948),日本战犯,一九三六年任首相,日本投降后被处绞刑。——译者注)、林(林铣十郎(1876—1943),日本战犯,曾任陆相,一九三七年任首相。——译者注)、平沼(平沼骐一郎(1867—1952),日本战犯,一九三九年任首相,日本投降后被判无期徒刑,死于狱中。——译者注)、阿部(阿部信行(1876—1955),日本战犯,一九四四年任朝鲜总督。——译者注)、米内等当过首相的人,以及枢密院议长原。其中除了若槻推荐宇垣(宇垣一成(生于1868年),日本战犯,一九三八年任外务相,一九五三年重新进入政界。——译者注)外,阿部、林、广田和原都赞成木户所推荐的东条。但是其中只有两个前首相始终保持沉默,那就是冈田启介和米内光政。要是说现代神话的种子是这两个人播下的,我认为也不算夸张。”
“这话是什么意思?”中久保京介觉得话一下子扯得太远了,但是从谈话的顺序来说,只好这么问。
“事情是这样的:为了答谢美国首席检察官这次的招待,日本方面的重臣在箱根回请纪南。这是一个绝密的会议。纪南迟到了,会议直到夜里十一点钟才开始。在会上,纪南透露了美军总司令部最高统帅已决定不把天皇指为战犯。美国首席检察官为什么要在这个私人会晤的场合透露这样一个问题呢?当时,不把天皇指为战犯,在国际上是个重大问题。以后人们悄悄谈论的关于V资金的传说就起因于此。至今也还发生着一些一般人不大理解的怪现象。首先令人想到的是:战败后把据说还足以进行将近十年战争的军部财产秘密储存起来的问题。此外,还有庞大到被称为世界三大巨富之一的皇室财产。两者加在一起,按照今天的价格恐怕合数十万亿日元了。把军部财产储存起来的这些人即便认为这是一种爱国的举动,从结果上来说,也只是使得皇室经济瘫痪下来,同时形成了如今对局外人完全保密的、在国际上周转的资金。我认为这至少是形成这种现状的最大的原因。
“以后,形形色色的人们环绕着这些物资明里暗里展开了活动,发生了一些按照我们的常识来说是不可理解的怪现象。例如,某经济团体以援助冲绳自由党的名义而付出的三亿美元调济资金的内幕;或者据说拥有六十亿日元的特殊公司所持股票的保证金(日本政府对美国保证东京芝浦等公司的股票时价计算);这些资金就象泉水一样涌出来。就拿‘银行事件,来说吧,该行总经理说是贷给了一位女经理十亿日元。不论多么好女色,堂堂一个银行家绝不肯在一个女人身上花这么多钱,其中也有内幕。这样的例子还很多。总之,日本的命运可以说是由金钱势力来操纵着的。为什么金钱会象这样泉水般源源不绝呢?本本分分的中小企业者眼看要倒闭时央求银行贷给他们一笔资金周转,银行不肯轻易答应;然而暗地里他们却毫不在意地抛出几亿日元。
“您也知道,凡是V资金可能存在的地方,就有许多不明来历的人物。这些人物如今在社会上都很知名。战争结束后已经过了十年多啦,他们大概也得开始出头露面了吧,不然就成不了事。关于自己,他们只是说乘着战后那场混乱赚了一笔钱。有的说是买卖碎铁赚的,有的说是造船赚的,也有的说是做股票投机赚的,或者说是做金属生意发了大财。其中有的如今已经发迹成为日本首屈一指的官商了。在交通事业方面,也有的撕下假面具,成为头号的实力人物了。他们有个共同点:经历上都有一段不清不楚,而且缺的正是重要的部分。这究竟说明什么问题呢?说明奇怪的现象跟这些参与者那段搞不清楚的经历是分不开的。作为兜町最大的霸王而引起轰动的都筑逸广的背景之谜,也是从这方面产生的一个事件。木元茂本来只是一个碎铁商,如今戴上假面具,当上了左右日本的头号官商。消息灵通人士甚至说,战后金融实业界是木元在幕后操纵的。”高野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丝笑容。“然而,所有的历史家都是以什么人撰写的传说作素材的。传记或历史的真实部分恐怕都是经过纂改而流传下来的吧。一旦那个时代结束,到了下一个时代,这些编写出来的传说就已经具有权威性、变成‘真实’的了。因为了解事实真相的人已经死绝了,接替他们的人不明真相。对年轻人说来,现在就是一切。不论这些人过去是强盗还是干走私生意的都无关紧要,赶浪头的传记作者所编写的那一套,到后来就成了权威。”
高野十郎接着说下去:“以军需省为中心安排战争期间的贵重金属等庞大物资的究竟是谁呢?掌握着正确的详单的又是什么人呢?详单包括镶着世上罕见的钻石的王冠和贵重的财产。制订计划的是保守党的某实力人物。他可以说是了解一切情况的人。在解除(整肃(原文作公职追放罪。日本投降后,某些战时担任重要公职的战犯曾被革职,并被禁止参加政治活动。“单独和约”在一九五二年四月生效后,这些战犯一律得到了赦免。——译者注)之前,他就已经被遴选为将来登台的明星之一了。虽然被关在巢鸭监狱里,他也足以算得上是个实力人物。木元茂当上今天的‘怪官商’,‘水星号’坠落之谜,以及九州钢铁公司总经理结城浩之死,都是与之有关连的大事件。
“以前有过这么一件事。比方说,战败已成定局时,某财阀在‘满洲’的全部资本和企业照那样下去就会荡然无存了。那个财阀想到,何不乘着日本国民还不知道战局绝对于日本不利的时候,设法先把在‘满洲’的投资收回到国内来呢?结果,在昭和十九年,某财阀就与当时担任经济阁员的这个保守党某实力人物相勾结,开始在国内悄悄发放‘满洲’军需工厂的股票,把它换成现款。当时的‘满洲’军需工厂是一级的国策公司(当年日本政府为了有组织地推行国家的工业政策而设立的公司。——译者注),在国内是不准许买卖该公司的股票的。因为‘满洲’军需工厂所有的股票都归当地投资证券公司所有,非经有关大臣的批准,是不能在国内过户的。这个军需工业财阀的头目恰好是证券公会的会长,当时在政府里的经济阁员就与财阀以及这位会长互相合作,这个阴谋计划就顺利地实现了。这些股票外加十成贴水在国内过了户,卖给了不知道必然要战败的国民。
“战败后股票怎样了?实际的被害者是谁?这您是知道的。吃亏的一向是被蒙蔽的老百姓。总之,据说那时候的数千万日元就这样进了他的腰包。解除‘整肃’之后,连他的心腹都过着豪华的生活,从这里也就可见一斑了。
“比方说,他和他手下的那一伙人都加入了柴田荣助的私营铁道王国集团。他的参谋是该私营铁道会馆的经理,另一个心腹是该公司的董事。如果再把私营铁道王国的柴田荣助的名字列入出现在国际资金这一现代神话的人物当中,就更清楚了。比如,在柴田下面再加上中野敬次吧。中野正是柴田王国幕后的人物之一。柴田死后,他才扯下假面具,使世人大吃一惊。依我看来,这些人背后都有着国际秘密,在柴田王国这样一个舞台上各自象煞有介事地扮演着一个角色。”
高野十郎继续说下去。他只是想到什么就滔滔不绝地随口而出,没有经过整理,也没有系统。听的人要不十分注意,是不能理解的。
中久保京介一边听他说,一边在心里整理着。总之,高野十郎的意思是说,旧军部所遗留下来的财产由什么人继承下来,现在在深层里流动着,其中包括战争期间军部从国外运回来的贵重金属和物资。
他似乎还表示,另一方面原先向国民征购来的贵重金属和钻石等也在另一个系统中流动着。
于是,中久保京介要求高野给他画一张标出这个体系的图解。
这一次,高野十郎当即在纸上画给他看了。
“当然,这不是所谓V资金。V资金完全是连结着东京和华盛顿的秘密经济工作资金。但是在这个图表上画给您看的秘密资金也是造成现在的种种怪现象的根源。即使把这种现象摆到国民眼前,我们也不会觉得奇怪,因为我们认为上层有着大家所不能理解的高级首脑和组织。不论叫国民看什么,国民都一声不响。这是日本庶民从封建时代起就被训练成的‘乐天知命’的观念。他们一向认为自己和那些人不是同一个种族的人。连极素朴的疑问,他们也全都解释为是由于种族不同。”
高野十郎的话说得并不算有条理,但是中久保京介还是听懂了。
“现在,这张表上还有必须略加说明的地方。关于接收来的贵重金属的事,以前人们已经说过不少了,大概也没有什么可补充的了。在这张表上,这部分财宝是截然分开的。其实,还是有交叉的地方。比方说,收废铁的木元已经脱离了钢铁公司方面,如今完全在政界里扎下了根。
“再来看看海军,这里就有战时内阁的高官。此人对当时日本储存的全部物资的数量必然了如指掌,因为从他的职位来说,他是能够知道的。只有经济阁员和这个高官的职务才处于能够洞悉这一切的地位。至今他还活跃在政界的第一线上。这个表上概括得很简略。其实,除了战后突然膨大起来的某贵重金属商之外,还有不少受过这个高官恩惠的人。海军的现地机关是主要活跃在中国大陆上的机关,负有从现地征调物资运往日本国内的任务。花山先生率领手下的人加入久我先生的保守党时,当时以‘卧术师’(“卧术师”是日本柔道中以卧倒的战术战胜对手的招数。——译者注)出名的政客就曾经经管过这个机关的款项。海军之外,陆军还在上海设有征调物资的机关。其中的一个首领是称作梅机关的山田上校。”
“山田?”中久保京介记得这个姓。他一听就很耳熟,因为有末晋造向他提到过。
“这个人现在对总理厅特别调查部有影响吧?”
中久保京介这么一问,高野就点点头说:“正是这样。如今,山田上校系统的特工活动的旧势力可以说是比各省派来的官员的势力要强大。调查部的官员本来就是从各省凑来的,连一个想奋不顾身地为调查部工作的人也没有,简直敌不过新兴势力。……陆军里的这些物资,经由宪兵集团流到T银行的佐佐总经理手里,变成了所谓的佐佐资金,这一点我已经充分说明了。……曾任大藏相的某议员也出现在这张图表上。我简单地谈谈这件事。
“这个人原是管理贵重金属等物资的中央机关的业务部长。据说战争刚结束时,他受大藏省外资局局长之托,把十六个木箱的钻石和二十五根金条从日本银行地下室运到埼玉县乡下的自己家里,当夜就埋进地下仓库。但是据说占领军知道了这件事,两星期之后就全部被美军士兵查抄了。这是他在国会里作证时提出来的答辩。还有过这么一场呢:在野党曾进行追究,说也许不是被美军运走的,怕是落入执政党手里了吧。埼玉县也有地方银行,跟T银行一样,是战争期间由几家小小的地方银行合并而成的。埼玉县的这家银行如今也有着与T银行一样的不可思议的现象。说不定不久就会现出一部分原形,与政界相勾结的钱以行贿的形式暴露出来。……因为在战争期间,当时的军需次官竹内可吉曾对国民发表谈话致谢,提到这次取得了巨大成果,征购到的钻石比指标超出八倍,白金超出一倍。但是始终没有发表指标究竟是多少,战争就结束了。我想这倒不是‘军事秘密,(他们惯常使用的借口),而是由于种种考虑才没有公布指标。因为一旦让人知道了指标,征购到的超过指标八倍之多的贵重金属量也就暴露出来了。总之,没来得及有效地使用好容易才征购到手的这批数量惊人的物资,日本就战败了。由此可见,在我们的眼睛看不见的地方竟流动着多么庞大的军部方面的物资。……其次就是我写在这里的伊藤满——那个关键人物。”
高野十郎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高野十郎继续谈下去。他一边谈着,一边说不定在脑子里组织着V资金的结构和图表。他脑子里又好象同时在转着两种念头。
高野十郎边谈边思索着别的事情。
“方才已经说过,从伊藤满到中野敬次、柴田私营铁道王国这样一个顺序是怎样形成的。除此而外,伊藤身上所具有的特工活动的性质似乎还形成联系到总理厅特别调查部的现象。”
“您说得对,”中久保京介点了点头。“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说到总理厅特别调查部,官商木元商店什么的也是跟它有联系的。因为不论是伊藤满的伊藤商业公司,还是木元茂的木元商店,都以东南亚为舞台从事特工性质的买卖。例如在老挝和南越就是这样的。如果不因情报关系而和调查部勾结,那倒奇怪了。中久保先生,您认识调查部的樋胁定良这个人吗?”
“这个名字听来很熟悉。”
有末晋造跟他谈过不少关于这个人的情况。樋胁定良以爱国者自居,顽固地主张反共,到处滥用印有“国内治安局局长”这个虚构的头衔的名片。他担任着防卫班班长。为了使不称心的同僚辞职,就擅自替他们写好辞呈交出去,引起了问题。据有末晋造说明,樋胁定良正是久我的嫡系。
“这位樋胁定良虽然也在调查部,却是在内部从事情报工作的,跟他呼应着在外面活动的是浅仓某。浅仓这个人原先也是陆军少校。对啦,您听到浅仓少校这个名子,会不会想起什么事情?”
“我头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是吗?我再跟您说说,您也许就会想起来的。几年前不是发生过‘拉斯特沃洛夫事件’吗?就是苏联驻日代表机构的一个成员逃到美国机关去请求庇护,在华盛顿把他在日本所从事的情报工作全部供认的那个事件。”
“这在报纸上大事刊登过,所以我记得。”
“拉斯特沃洛夫在华盛顿会见记者,是他逃出东京大约一年后的事。那时候日本报纸根据外电把这消息刊登出来。就在当天,有两名前少校到警视厅自首。这两个人特意去自首,说拉斯特沃洛夫在日本的时期,他们跟他有过情报关系。浅仓就是其中的一个。另一个少校如今不知去向。据我推测,他也许改名换姓,钻到总理厅特别调查部之类的地方去了。”
“噢。”
“‘拉斯特沃洛夫事件’本来就矛盾百出。在华盛顿白宫的国务卿办公室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露面的人究竟是不是拉斯特沃洛夫还不知道呢。他既不许记者给他拍照,也不许录音。他的相片只有他刚失踪时为了搜寻而由苏联代表机构提供的那张。至今还搞不清楚他究竟从日本方面取得了什么情报。也许是不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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