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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全集-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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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西把车内新的大麻绳拉出来,绑在车子的保险杠上,再将一块大石头堆在车
轮边卡住,等绑牢了,就将绳子丢到崖下去。

“我来教你,你全身重量不要挂在绳子上,你要踏稳脚下的石头,绳子只是稳
住你的东西,怕不怕?”

我站在崖边听他解释,风吹得人发抖。

“怕吗?”又问我。

“很怕,相当怕。”我老实说。

“好,怕就我先下去,你接著来。”

荷西背著照相器材下去了。我脱掉了鞋子,也光脚吊下崖去,半途有双怪鸟绕
著我打转,我怕它啄我眼睛,只好快快下地去,结果注意力一分散,倒也不怎么怕
就落到地面了。

“嘘!这边。”荷西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落了地,荷西叫我不要出声,一看原来有三五个全裸的沙哈拉威女人在提海水


这些女人将水桶内的海水提到沙滩上,倒入一个很大的罐子内,这个罐子的下
面有一条皮带管可以通水。

一个女人半躺在沙滩上,另外一个将皮带管塞进她体内,如同灌肠一样,同时
将罐子提在手里,水经过管子流到她肠子里去。

我推了一下荷西,指指远距离镜头,叫他装上去,他忘了拍照,看呆了。

水流光了一个大罐子,旁边的女人又倒了一罐海水,继续去灌躺著的女人,三
次灌下去,那个女人忍不住呻吟起来,接著又再灌一大桶水,她开始尖叫起来,好
似在忍受著极大的痛苦。我们在石块后面看得心惊胆裂。

这条皮带管终于拉出来了,又插进另外一个女人的肚内清洗,而这边这个已经
被灌足了水的女人,又在被口内灌水。

据“泉”那个老板娘说,这样一天要洗内部三次,一共洗七天才完毕,真是名
副其实的春季大扫除,一个人的体内居然容得下那么多的水,也真是不可思议。

过了不久,这个灌足水的女人蹒跚爬起来,慢慢往我们的方向走来。

她蹲在沙地上开始排泄,肚内泻出了无数的脏东西,泻了一堆,她马上退后几
步,再泻,同时用手抓著沙子将她面前泻的粪便盖起来,这样一面泻,一面埋,泻
了十几堆还没有停。

等这个女人蹲在那里突然唱起歌时,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特笑起来,她当时的情
景非常滑稽,令人忍不住要笑。

荷西跳上来捂我的嘴,可是已经太迟了。

那个光身子女人一回头,看见石块后的我们,吓得脸都扭曲了,张著嘴,先逃
了好几十步,才狂叫出来。

我们被她一叫,只有站直了,再一看,那边帐篷里跑出许多人来,那个女人向
我们一指,他们气势汹汹的往我们奔杀而来。

“快跑,荷西。”我又想笑又紧张,大叫一声拔腿就跑,跑了一下回头叫∶“
拿好照相机要紧啊!”

我们逃到吊下来的绳子边,荷西用力推我,我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一会儿就
上悬崖了,荷西也很快爬上来。

可怖的是,明明没有路的断崖,那些追的人没有用绳子,不知从哪条神秘的路
上也冒出来了。

我们推开卡住车轮的石块,绳子都来不及解,我才将自己丢进车内,车子就如
炮弹似的弹了出去。

过了一星期多,我仍然在痛悼我留在崖边的美丽凉鞋,又不敢再开车回去捡。
突然听见荷西下班回来了,正在窗坍跟一个沙哈拉威朋友说话。

“听说最近有个东方女人,到处看人洗澡,人家说你”那个沙哈拉威人试
探的问荷西。

“我从来没听说过,我太太也从来没有去过勃哈多海湾。”

荷西正在回答他。

我一听,天啊!这个呆子正在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连忙跑出去。

“有啦!我知道有东方女人看人洗澡。”我笑容可掬的说。

荷西一脸惊愕的表情。

“上星期飞机不是送来一大批日本游客,日本人喜欢研究别人怎么洗澡,尤其
是日本女人,到处乱问人洗澡的地方”荷西用手指著我,张大了口,我将他手
一把打下去。

那个沙哈拉威朋友听我这么一说,恍然大悟,说∶“原来是日本人,我以为,
我以为……”他往我一望,脸上出现一抹红了。

“你以为是我,对不对?我其实除了煮饭洗衣服之外,什么都不感兴趣,你弄
错了。”

“对不起,我想错了,对不起。”他又一次著红了脸。

等那个沙哈拉威人走远了,我还靠在门边,闭目微笑,不防头上中了荷西一拍


“不要发呆了,蝴蝶夫人,进去煮饭吧!”


爱的寻求

邻近我住的小屋附近,在七八个月前开了一家小小的杂货店,里面卖的东西应
有尽有,这么一来,对我们这些远离小镇的居民来说实在方便了很多,我也不用再
提著大包小包在烈日下走长路了。

这个商店我一天大约要去四五次,有时一面烧菜,一面飞奔去店里买糖买面粉
,在时间上总是十万火急,偏偏有时许多邻居买东西,再不然钱找不开,每去一趟
总不能如我的意十秒钟就跑个来回,对我这种急性子人很不合适。

买了一星期后,我对这个管店的年轻沙哈拉威人建议,不如来记帐吧,我每天
夜里记下白天所买的东西,到了满一千块币左右就付清。这个年轻人说兵要问他哥
哥之后才能答复我,第二天他告诉我,他们欢迎我记帐,他们不会写字,所以送了
我一本大簿子,由我单方面记下所欠积的东西。

于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跟沙仑认识了。

沙仑平日总是一个人在店里,他的哥哥另外有事业,只有早晚来店内晃一下。
每一次我去店内结帐付钱时,沙仑总坚持不必再核对我做的帐,如果我跟他客气起
来,他马上面红耳赤呐呐不能成言,所以我后来也不坚持他核算帐了。

因为他信任我,我算帐时也特别仔细,不希望出了差错让沙仑受到责怪。这个
店并不是他的,但是他好似很负责,夜间关店了也不去镇上,总是一个人悄悄的坐
在地上看著黑暗的天空。他很木讷老实,开了快一个月的店,他好似没有交上任何
朋友。

有一天下午,我又去他店里结帐,付清了钱,我预备离去,当时沙仑手里拿著
我的帐簿低头把玩著,那个神情不像是忘了还我,倒像有什么话要说。

我等了他两秒钟,他还是那个样子不响,于是我将他手里的帐簿抽出来,对他
说∶“好了,谢谢你,明天见!”就转身走出去。

他突然抬起头来,对我唤著∶“葛罗太太”我停下来等他说话,他又不讲
了,脸已经涨得一片通红。

“有什么事吗?”我很和气的问他,免得加深他的紧张。

“我想我想请您写一封重要的信。”他说话时一直不敢抬眼望我。

“可以啊!写给谁?”我问他,他真是太怕羞了。

“给我的太太。”他低得声音都快听不见了。

“你结婚了?”我很意外,因为沙仑吃住都在这个小店里。

无父无母,他哥哥一家对待他也十分冷淡,从来不知道他有太太。

他再点点头,紧张得好似对我透露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太太呢?在哪里?为什么不接来?”我知道他的心理,他自己不肯讲,又渴
望我问他。

他还是不回答,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进店来,他突然从柜台下面抽出一
张彩色的照片来塞在我手里,又低下头去。

这是一张已经四周都磨破角的照片,里面是一个阿拉伯女子穿著欧洲服装。五
官很端正,眼睛很大,但是并不年轻的脸上涂了很多化妆品,一片花红柳绿。衣服
是上身一件坦胸无袖的大花衬衫,下面是一条极短已经不再流行的苹果绿迷你裙,
腰上系了一条铜链子的皮带,胖腿下面踏了一双很高的黄色高跟鞋,鞋带子成交叉
状扎到膝盖。黑发一部分梳成鸟巢,另一部分披在肩后。全身挂满了廉价的首饰,
还用了一个发光塑胶皮的黑皮包。

光看这张照片,就令人眼花撩乱,招架不及,如果真人来了,加上香粉味一定
更是精彩。

看看沙仑,他正热切地等待著我对照片的反应,我不忍扫他的兴,但是对这朵
“阿拉伯人造花”实在找不出适当赞美的字眼,只有慢慢的将照片放回在柜台上。
“很时髦,跟这儿的沙哈拉威女孩们太不相同了。”我只有这么说,不伤害他,也
不昧著自己良心。

沙仑听我这么说,很高兴,马上说∶“他是很时髦,很美丽,这里没有女孩比
得上她。”

我笑笑问他∶“在哪儿?”

“她现在在蒙地卡罗。”他讲起他太太来好似在说一个女神似的。

“你去过蒙地卡罗?”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没有,我们是去年在阿尔及利亚结婚的。”他说。

“结了婚,她为什么不跟你回沙漠来?”

他的脸被我一问,马上黯淡下来了,热切的神情消失了。

“沙伊达说,叫我先回来,过几日她跟她哥哥一同来撒哈拉,结果,结果
”“一直没有来。”我替他将话接下去,他点点头看著地。

“多久了?”我又问。

“一年多了。”

“你怎么不早写信去问?”

“我”他说著好似喉咙被卡住了。“我跟谁去讲。”

他叹了一口气。

我心里想,你为什么又肯对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讲了呢?

“拿地址来看看。”我决定帮他一把。

地址拿出来了,果然是摩纳哥,蒙地卡罗,不是阿尔及利亚。

“你哪里来的这个地址?”我问他。

“我去阿尔及利亚找过我太太一次,三个月以前。”他吞吞吐吐地说。

“哎呀,怎么不早讲,你话讲得不清不楚,原来又去找过了。”她不在,她哥
哥说矣走了,给了我这张照片和地址叫我回来。”

千里跋涉,就为了照片里那个俗气女人?我感叹的看著沙仑那张忠厚的脸。

“沙仑,我问你,你结婚时给了多少聘金给女方?”

突然想到沙漠里的风俗。

“很多。”他又低下头去,好似我的问触痛了他的伤口。

“多少?”我轻轻的问。

“三十多万。”(合台币二十多万。)我吓了一跳,怀疑的说∶“你不可能有
那么多钱,乱讲!”

“有,有,我父亲前年死时留下来给我的,你可以问我哥哥。”沙仑顽固地分
辩著。

“好,下面我来猜。你去年将父亲这笔钱带去阿尔及利亚买货,要运回撒哈拉
来卖,结果货没有买成,娶了照片上的沙伊达,钱送给了她,你就回来了,她始终
没有来。我讲的对不对?”

一个很简单拆白党的故事。

“对,都猜对了,你怎么像看见一样?”他居然因为被我猜中了,有点高兴。
“你真不明白?”我张大了眼睛,奇怪得不得了。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来这里,所以我拜托你一定要写信给她,告诉她,我
我”他情绪突然很激动,用手托住了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喃
喃的说。

我赶快将视线转开去,看见这个老实木讷的人这么真情流露,我心里受到了很
大的感动。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开始,他身上一直静静的散发著一种很孤苦的悲戚感
。就好像旧俄时代小说里的那些忍受著巨大苦难的人一样。

“来吧,来写信,我现在有空。”我打起精神来说。

这时沙仑轻轻的恳求我∶“请你不要告诉我哥哥这写信的事。”

“我不讲,你放心。”我将帐簿打开来写信。

“好,你来讲,我写,讲啊……。”我又催他。

“沙伊达,我的妻。”沙仑发抖似的吐出这几个字,又停住了。

“不行,我只会写西班牙文,她怎么念信?”明明知道这个女骗子根本不会念
这封信,也不会承认是他什么太太,我又不想写了。

“没关系,请你写,她会找人去念信的,求求你……。”沙仑好似怕我又不肯
写,急著求我。

“好吧!讲下去吧!”我低头再写。

“自从我们去年分手之后,我念念不忘你,我曾经去阿尔及利亚找你。”
我看得出,如果沙仑对这个女子没有巨大的爱情,他不会克服他的羞怯,在一个陌
生人的面前陈述他心底深藏著的热情。

“好啦!你来签名。”我把写好的信从帐簿上撕下来,沙仑会用阿拉伯文写自
己的名字。

沙仑很仔细的签了名,叹了口气,他满怀希望的说∶“现在只差等回信来了。


我望了他一眼,不知怎么说,只有不响。

“回信地址可以用你们的邮局信箱号码吗?荷西先生不会麻烦吧?”

“你放心,荷西不在意的,好,我替你写回信地址。”我原先并没有想到要留
回信地址。

“现在我亲自去寄。”

沙仑向我要了邮票,关了店门,往镇上飞奔而去。

从信寄掉第二日开始,这个沙仑一看见我进店,就要惊得跳起来,如果我摇摇
头,他脸上失望的表情马上很明显地露出来。这样早就开始为等信痛苦,将来的日
子怎么过呢?

一个月又过去了,我被沙仑无声的纠缠弄得十分头痛,我不再去他店里买东西
,我也不知道如何告诉他,没有回信,没有回信,没有回信死心算了。我不去
他的店,他每天关了店门就来悄悄的站在我窗坍,也不敲门,要等到我看到他了,
告诉他没有信,他才轻轻的道声谢,慢慢走回小店前,坐在地上呆望著天空,一望
好几小时。

过了很久一阵,有一次我开信箱,里面有我几封信,还有一张邮局办公室的通
知单,叫我去一趟。

“是什么东西?”我问邮局的人。

“一封挂号信,你的邮箱,给一个什么沙仑哈米达,是你的朋友,还是寄
错了?”

“啊”我拿著这封摩纳哥寄来的信,惊叫出来,全身寒毛竖立。抓起了信
,往回家的路上快步走去。

我完全错估了这件事情,她不是骗子,她来信了,还是挂号信,沙仑要高兴得
不知什么样子了。

“快念,快念!”

沙仑一面关店一面说,他人在发抖,眼睛发出疯子似的光芒。

打开信来一看,是法文的,我真对沙仑抱歉。

“是法文。”我咬咬手指,沙仑一听,急得走投无路。

“是给我的总没错吧!”他轻轻的问。深怕大声了,这个美梦会醒。

“是给你的,她说矣爱你。”我只看得懂这一句。

“随便猜猜,求你,还说什么?”沙仑像疯子了。

“猜不出,等荷西下班吧。”

我走回家,沙仑就像个僵尸鬼似的直直的跟在我后面,我只好叫他进屋,坐下
来等荷西。

荷西有时在外面做事受了同事的气,回来时脸色会很凶,我已经习惯了,不以
为意。

那天他回来得特别早,看见沙仑在,只冷淡的点点头,就去换鞋子,也不说一
句话。沙仑手里拿著信,等荷西再注意他,但是荷西没有理他,又走到卧室去了,
好不容易又出来了,身上一条短裤,又往浴室走去。

沙仑此时的紧张等待已经到了饱和点,他突然一声不响,拿著信,啪一下跪扑
在荷西脚前,好似要上去抱荷西的腿。我在厨房看见这情景吓了一大跳,沙仑太过
份了,我对自己生气,将这个疯子弄回那么小的家里来乱吵。

荷西正在他自己那个世界里神游,突然被沙仑在面前一跪,吓得半死,大叫∶
“怎么搞的,怎么搞的,三毛,快来救命啊”我用力去拉沙仑,好不容易将他
和荷西都镇定住,我已经累得心灰意懒了,只恨不得沙仑快快出去给我安静。

荷西念完了信,告诉沙仑∶“你太太说,她也是爱你的,现在她不能来撒哈拉
,因为没有钱,请你设法筹十万块西币,送去阿尔及利亚她哥哥处,她哥哥会用这
个钱买机票给她到你身边来,再也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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