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女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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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少日带着怀疑的目光直直盯着他。

早先，当言君国提出要看电影的要求时，她仅仅以为是他想好好放松一下，毕竟今天连赶三场会议，或许会需要调适一下心情。而她早先之所以拒绝，理由也更简单，因为明天还要上班。

她多半不喜欢在隔天有班上的情况下，在外头逗留太久会扰乱她的生活作息，不过既然答应了，当然只好舍命陪君子。

只是，言君国刚刚的举动，却在她的心底掀起一阵涟漪。

她真的觉得今天的他富有一种——侵略性。那感觉仿佛他正在衡量她的价值，才决定要不要进行狩猎。

她什么时候变成猎物了？

“干嘛这样看我？”就算他眸光含笑，依然遮掩不住的企图。

收回视线，吃下最后一口串烧，丢了垃圾，朱少日回到他身旁落座，脑子里想了会儿后，才缓缓开口问：

“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就当作很普通的问题来回答，不用想太仔细，若是我误会了，你也可以明讲，不用怕我丢脸。”今天一整天，她实在饱受疑惑所苦，决定豁出去了。

“什么问题？”言君国好整以暇地问，对她将要提出的问题，似乎十分有把握。

朱少日注意到言君国的表情好似很早就在等她问这个问题，不过她很快又把这个想法抛出脑外，那是不可能的事，言君国怎么可能会清楚自己想问什么。她会问，不过是临时起意。

她咳了咳清清喉咙，又踌躇一会儿后终于开口：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问一个男人是不是有点喜欢自己，这还是朱少日头次问出口。

以往，都是在她察觉对方有意思之前，便以冷淡客气拉开彼此的距离，既不伤害对方的心意，也不让自己陷入无谓的感情泥沼里，如此一来便可达到两全其美。

而这次会问，实在是她真的感觉不出言君国对她有意思。

于公于私，他相当有分寸，除了昨天给他手机号码是想安慰她以外，也不曾私下约过自己，但他今天种种的行为又好似有那么一点意思，究竟是真是假的暧昧感觉，连当事人的她也无法分辨清楚，让她无法拿捏。

为了不让往后有公私不分的可能，她才决定冒一次丢脸的尴尬确认。

言君国目光漾着柔情望着她—脸的困惑。

原来，只要表现再强烈一些，少日也不是没感觉啊。

“幸好你还能懂，要不然我还以为要继续暗示下去呢。”言君国表情透出松了一口气的庆车。

朱少日微微一怔！刚刚他说了什么……暗示？那不就表示

“没错，我是真的喜欢你。”见她沉默太久，言君国干脆自己公布答案。

朱少日眨眨眼睛，说不震惊是骗人、说不高兴更是做作，有人喜欢自己，又是个让自己也心动的男人，她怎会不高兴？再说她对言君国又特别有好感。

只是——她能接受他的爱情吗？

或者该问——言君国有可能接受不完美的自己吗？

“少日，下午我说要追求你也是认真的。”

朱少日一副怔愣的表情，仍旧无法进入状况。

言君国顿了顿，再次地重新表明心意：

“少日，我喜欢你。”

言君国喜欢她？！

“真——的？”朱少日不敢置信。

“就算是交情再好的女性朋友，我也不曾单独与她们私下出去，因此我想我表现得很明显了。”

朱少日抿抿唇后问：“嗯……你喜欢我哪里？”她真的完全没想到言君国是喜欢自己，她有点喜出望外，也不免开始担心。

望着她的表情，言君国看出端倪，向来有实事求是精神的他当然要探个究竟。

“你不想让我喜欢？”

朱少日不知该怎么把话说好才不会伤了他的自尊。

上次的李经理碍于同事身分，三番两次劝不退，所以她才会不太留情面当面拒绝，但这次是言君国，此刻不是她的总经理，而是她的朋友，她不想失去他。

“嗯……我觉得假使我们当了情侣，就无法公私分明。”她尽量让自己的口吻轻松点，不能有在意的感觉。

他听得出她并未把话说绝。“放心，我不是那种人。”他公私分明到连家人都要一块讨伐他了。

“可总会有吵架的时候，会把气出在公司上头啊！”

言君国听出她是存心找借口，便反问：“你会吗？”

朱少日想也不想便答：“当然不会。”以她当秘书那么多年，又怎会公私不分，而话一出口，才知自己这招无效。

“那不就好了。”

朱少日皱了眉头，又说：“但会有闲言闲语，你不怕吗？”

“光明正大，怕什么？”见她视线游移，他扳正她的脸，要她直视自己，认真道：“少日，若是不喜欢我，可以明说，我不接受其它理由。”

“我不是不喜欢你……”

正因为也喜欢，才无法和过去一样冷淡拒绝啊！朱少日苦恼地想。

“那还有什么问题？”

“你……喜欢我哪里？”面对言君国的温柔，慢慢的，朱少日清楚自己的心已经阵前倒戈了。

“老实说，你不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但却是我第一个动心想追的。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说我喜欢你哪里，只是当我发觉时——我已经把你摆在心底了。”就好似等他回过神时，目光已开始追逐少日的背影。

一句“我已经把你摆在心底”，竟胜过无数甜言蜜语，朱少日立刻宣布无条件投降。

“你很好诈！”并指控他的缺点。

是了，她发觉言君国其实很好诈。

懂得在适当的时机说出恰当的话；即使已经喜欢上她，也懂得隐藏起来不说，由她开口；更懂得让自己那么、那么喜欢上他……真的是太好诈了。

“还没有人这么说过我。为什么？”他感觉到她逐渐放下心防。

“总觉得这些话听起来就很好诈。”诚实中，又不乏甜蜜，真的很好诈嘛！

晓得她放松心情，言君国眉眼含笑。“你这句话可真伤我的心，我可是发自内心的呢。”

“那你知道我也有点……喜欢你吗？”她老实问。

“你的喜欢根本让我毫无感觉。”他抱怨。

“我也不觉得你喜欢我啊！”她回嘴。

反正不管谁先喜欢谁，现在总算确定了心意哪！

“你真的喜欢我？”她不过才说了一个喜欢，就让他心情很好。

朱少日点点头，停了半晌，又问：“那你是要跟我交往吗？”

“当然。”难道有不交往的情侣？

“那……我们交往的事，不要说出去好不好？”朱少日软声央求，神情带了点淡淡的哀愁。

“为什么？”他不解。在他以为，恋爱是光明正大，为什么不能说出去？

“这样的话……等以后我们分手，也不会有人又在我背后说什么了……”她轻轻说出口，眼眶带了点湿润，笑容没有笑意，只能丝丝苦涩。

她很清楚若跟公司的人交往，势必就会有流言传出来，这一年来她小心翼翼、谨言慎行，没想到来了个言君国就让她弃械投降。

在一堆流言里生活，除了要有勇气、除了要能不在意，更需要去习惯，不过不是习惯流言，而是习惯流言所带来的痛。

蓦然心神一动，言君国整颗心都因为她这句话而揪紧。

没错，少日是够坚强，坚强到足以一个人面对所有的蜚短流长，但她的心呢？

却早已满目疮痍没有人看见。

言君国下意识抱住她，也不管有没有人注意，他紧紧将她搂在怀里，想成为保护她、能让她信赖的避风港。

朱少日眼眶缓缓落下眼泪，就算背负了最痛苦的事，她也从不在人前哭的，至少今天以前，从不……

他在她耳畔低语，倾尽温柔。“少日，就算将来我们有分手的一天……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有说你的时候。”

言君国的话，顿时成了朱少日心中最大的后盾。

她搁在言君国胸前的双手抓紧了他的外套，不想放，真的不想放！

为什么在她什么都还没说出口时，他的温柔就足够裹紧她的伤痛？

为什么即使他不了解自己痛在哪里，依然能给与她无限的温暖？

未了，言君国又补充：“当然了，我可不希望什么都还没开始，就这么乌鸦嘴诅咒我们的未来。”

听见这席话，朱少日破涕为笑抬起头来。

“少日，我也不敢保证未来会喜欢你到什么程度，但我深信感情是能培养的，更可以一点一点累积。你不想说出去，我当然配合，只是，我有个请求，就是假如哪天你已经愿意走出你心中的伤痛，记得要告诉我让我知道，好吗？”少日是值得他等待的，他也愿意等待她敞开心胸的那一天。

多么甜蜜的话，让她好心动。

朱少日吸吸鼻子点点头。

面对如此深情又诚挚的言君国，真的值得她再走一回爱情路，无论未来结果如何，她都清楚自己绝对不会后悔了。

“那，还想进去看电影，或是……去聊聊？”他认为少日会选后者，书上不也说，女孩子最爱聊天了。

“买了票，就先看吧。”她坚持不浪费原则。

原来，还是有人比他不浪漫的。

“走吧。”言君国牵起她的手，将她的手包在他的手心里。

朱少日注视两人相连的手，眼底慢慢浮现笑意。

她想，或许幸福又悄悄回来了。

这晚，看完电影后他们聊到快十二点才不舍地回家。

爱情它说想来就来，谁也挡不住它。

尽管我想将它排拒在门外，它依然来敲门了。

因为喜欢，因为动心。

所以，我打开了这扇爱情的门迎接——

第七章

隔天早上，言君国准时踏进公司，却没有见到朱少日，走入办公室，他随即拨了她的手机。

“喂？”响几声后，手机另一方传来浓浓的鼻音。

“怎么了？”他眉间凝出一抹担忧。

“可能是昨晚回到家刚洗完澡又跟你聊到两点半的缘故……哈啾！”尤其，她还拿着无线电话站在阳台上吹冷风，当然会感冒了。

“你很不会照顾自己哦。”他话里掺着心疼。

“喂！始作俑者是你耶！”才正式交往第一天，她就很自然地跟他撒娇，适应相当良好。

如果不是他昨夜还打来问她睡了没，她也不会连外套也忘了穿就呆呆站在阳台上赏月亮、讲情话。一讲还两个小时，破了她以往十分钟的最长纪录。

“看医生没？”

“医院九点开始看诊。”

“记得要去看医生、多喝水，中午我帮你叫外卖，要出来开门知道吗？”

“喔。”

以前听同学讲男友的事情，每个总是在炫耀男友有多贴心、多爱她，听得她觉得要事事为对方着想的恋爱是件很浪费时间的事情，就算她和陈宇风也不曾有这般甜蜜的过去，但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被宠坏的女人的确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了。

她的男朋友，虽然不会说“我马上过来看你”，但却会帮她叫外卖，也不错啊！

“不要只会‘喔’，要做到，晓不晓得？”言君国提醒着，深怕她待会儿嫌麻烦就不去看医生。因为他已彻底了解到在公事上力求尽善尽美的秘书，私底不会有点小懒散。

“嗯。”她又用浓浓的鼻音回答。

“那……这个害你生病的始作俑者下了班去看你，可以吗？”送她回家两次，他还没进去过她的闺房。

“好。”她甜蜜在心底。

“别再躺下去，看完医生后再回来睡。”

“遵命。”她的男朋友很厉害啊，连她又躺回床上也知道呢。

听见门外的敲门声，言君国说了声拜，便挂断。“请进。”

走入办公室的是那个跟自己始终无缘的前秘书简碧佳。

“总经理，今天少日姐请病假，暂时由我代理职务，少日姐已经把今天该做的事情交代了。”简碧佳走入办公室便先报告。

言君国点了头，表示知情。

见总经理什么也没再说，简碧佳虽内心疑惑，但仍继续说下去：“十点要开内部人事会议；下午两点由行销李经理陪同去‘统庆’谈合并事宜；四点，‘商芜’会过来签约。”

“嗯。”言君国淡淡应声。

最近他的频频动作也有了不少回应，在下次董事大会前，应该能够如期交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

简碧佳轻声问：“总经理，还有什么交代吗？”其实，她最想问的是——总经理，你都不问问少日姐生什么病吗？

“帮我泡……”一杯茶最后三个字硬是停在他的齿缝前，他想他不会喝惯少日以外的人为他泡的茶，那就别麻烦了。“没事了。”

“是的，那我先出去了。”简碧佳恭敬地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

见总经理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少日姐，她替少日姐觉得有些不值，人家总裁都还会亲自打通电话过去慰问，这个总经理可真冷血啊！

晓媚、雅琪她们都赌少日姐与总经理两人会幸福，但现在看来，她总觉得情况不乐观呢！

中午，回到秘书室用餐，简碧佳把早上的情况报告一遍。

田雅琪也同仇敌忾。“总经理是怎么做人的啊！”

段晓媚却是冷冷抛出一句：“还是静观其变吧。”

两人对眼一瞧，最后由田雅琪做总结：“我们下了班一块去看少日姐吧。”

十二点半，门铃声响起，肚子早饿得咕噜噜响的朱少日，赶紧下床去开门，怎知，门一开，映入眼帘的竟是言君国本人

“这可是专人送达的午餐。”他起先笑得温柔，但见她穿着一身黄澄澄皮卡丘的睡衣，淡淡表示：“我以为我交的女朋友已经二十八岁了。”

朱少日白他一眼，转身走进去。“这是别人送的生日礼物。”

敛去过多的笑意，言君国跟着进入，将广东粥放在客厅的桌上，事后补救道：

“满可爱的。”

“现在称赞来不及了。”她落座，满眼都是桌上的食物。

“不感动吗？”他慢慢掀开盖子。

“让我快点吃的话，我会更感动。”填饱肚子比较重要。“你跷班吗？”

就知道她会这么问。“是等一不要去开会，顺便帮你送午餐。慢慢吃，小心烫。”

接过热粥，朱少日笑得眉弯了，一碗粥的功用，其实很大。

言君国伸手探采她的前额，问：“医生怎么说？”

贴在她额上的温度，让朱少日心头一阵感动，当然了，也包括他的顺便之情。

“普通感冒，明天应该就会好了。”

“要是不行，就多休息几天。”

“嗯，我知道了。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朱少日提醒：“你自己要小心，肠不好就别在外头乱吃，这样好了，等过一阵子我那个专属的中医医生从日本玩回来，我带你去看他。”

“你的专属医生？”

“是个名医哦。”

专属医生？“你身体怎么了？”

朱少日眼神一黯。“身体从小就不太好……好饿喔！”避免又被迫问，她赶紧带开话题。

言君国了然于心，并没有追问，只是又不停叮咛她要小心照顾。

朱少日点点头。“我知道了，快去开会吧。”

言君国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地笑了。

“你真的好可爱。”不知怎地，除了公司以外，看她的一举一动，都觉得好像是需要人家宠爱的小孩子，才会令他不禁想揉玩她的发。

“我昨天没洗头耶……”

“我不介意。”

“先跟你说哦，就算作你的女朋友，我也不会变得比较温柔或是比较爱美，我就是这个样！对于你这种才谈第一次恋爱的男人，为伯你有过多不该有的期望，我自然有义务先跟你心理建设一番，省得最后期望过大，反过来怪我让你梦碎。”既然自己是他头一个追求的对象，她的责任当然重大了。

第一次恋爱？他何时说过自己第一次谈恋爱啊？罢了，她这么认为也无所谓，说不定这样反倒好呢！

言君国倾过身，以唇吻去她嘴角边的饭粒，见她脸色蓦然桃红，他眉眼也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