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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夺人-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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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心!”欧阳羯眼疾手快把她重新摁进怀里,“是不是伤到脚了?”
窦寇疼得发抖,之前也没怎么注意,这会子居然连站也站不住了,她吊高那条伤腿不敢动,欧阳羯弯腰去拉她裤腿查看,一看之下吓一跳,她的脚踝肿得老高,活像个大包子。
“这么严重?得立马上医院看看,别是骨折了。”
“就摔了一下,应该是扭到筋了吧?”
“你不是医生,你说的不算。”欧阳羯不再跟她废话,打横抱起她,急忙向座驾走去。
窦寇形容不出什么心情,他对自己百般呵护,她却是无以回报,感觉好像在利用他似的,明知道不能再欠他的,可往往事与愿违。
到了医院,拍片、检查一番下来,倒真的没骨折,不过筋骨扭伤和身上大面积软组织挫伤也够令问诊的医生长吁短叹的了,趁欧阳羯不注意,频频警示窦寇留下验伤报告,说是家庭暴力有一就有二,绝不可姑息。
敢情医生把他俩当做闹别扭大打出手的小夫妻了,窦寇对此啼笑皆非,转头看看又是忙着缴费,又是忙着领药的欧阳羯,因受她连累,他身上脸上也沾满了红油漆,狼狈不堪的样子哪还有一点往昔巨星的风采?莫怪医生没认出来,误会了他们。
等欧阳羯办妥一切琐事回来,盯着她绑着白纱布的脚一直看,好看的浓眉挤成一个“川”字,担忧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不知道你撑得住出席首演大典没?”
“没那么夸张,打针吃药没几天就能消肿了。”她笑着摇头。
“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换家医院瞧瞧,万一骨折他们没查出来呢?”
窦寇抖抖手里的X光片,“总监大人,医生再瞎,这个总骗不了人吧?”
欧阳羯斜了片子一眼,撇嘴不语,窦寇翻出包里的纸巾递给他,“拿去,擦擦脸。”
欧阳羯接过去,一边擦一边说:“你这样不能一个人呆着,得有人照顾。”
“嗯,待会儿你送我去我朋友家,她会照顾我的。”看来得麻烦秦空了,当然首先势必要吓到她,窦寇无奈的叹叹。
刚说到这儿,包里的手机响了,窦寇一看来电竟是柯绒,接起来她在那边着急忙慌的问:“刚接到小区保安的电话,说你被人袭击了,是不是岳悦?”
冷静如柯绒者也有语速快得让人差点听不清的一天,窦寇料定孔先进去前应该特别关照过她,叫她多多留意自己,霎时心里不由得五味杂陈,“对,是她。”
“没事儿吧你?现在在哪儿呢?”
“医院。”
“医院?!”柯绒一惊,声音控制不住的变大,似乎引起了同伴的注意,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过后,她道:“哪家医院,我立马过去!”
“不用了,总监陪着我。”
柯绒态度坚决:“寇子姐,我答应过学长照顾你的,可刚两天你就出事了,你让我怎么跟学长交代?拜托,请告诉我吧!”
拗不过她,窦寇只好说出医院地址,见她挂了电话,欧阳羯问:“朋友?”
“嗯,孔先的特助也是学妹。”
“哦……”
过没多久,柯绒急匆匆赶到,石晓锋紧随其后,看见他们两人同时出现,窦寇蓦地想笑,没头没尾的小声嘀咕:“欢喜冤家,冤家路窄。”
柯绒和石晓锋没听见,坐她旁边的欧阳羯听见了,特意打量了两人一遍,然后礼貌的朝他们微笑。
石晓锋性子急,上来便劈头盖脸的咋呼:“寇子你这一身怎么弄的?咋伤得这么厉害?”
窦寇解释:“红油漆,不是血。”
“靠,那疯女人泼你油漆!?”石晓锋吹胡子瞪眼。
柯绒推他一把,“安静点,这儿是医院。”
石晓锋气不打一处来,“喂,寇子都被人害成这样了,你让我怎么安静?”
“安静不下来是吧?给你把刀,砍岳悦去。”柯绒阴阴的激他一句,随后脱下外衣披到窦寇身上。
“靠!”石晓锋叉腰原地转两圈,突然瞄见仿佛看戏般自得其乐的欧阳羯,“你是谁?”
“你好,我是欧阳羯。”欧阳羯缓缓起身,伸出手掌。
石晓锋忙不迭握住,嘴巴却嫌恶的说:“原来你就是欧阳羯,咦?怎么到哪儿都有你,大明星不是很忙的吗?”
窦寇咳一声,“总监,这位是石晓锋,孔先的同学,我的学长,非常要好的朋友。”
“嗯,看得出来你们友情深厚。”欧阳羯以眼神示意对方松手。
石晓锋立刻松开,很不给面子的直言道:“本就深厚,不用你看。”
窦寇揉揉额角,带开话题,“晓锋,你啥时候回国的?”
“回来大半年了。”
窦寇好奇的问:“怎么没打个电话通知一下?”
“呃,忙着找工作,找到工作忙工作,忘了。”石晓锋心虚的扭开脸。
柯绒嘲讽冷笑,外强中干的家伙,随即问窦寇:“寇子姐,你哪儿受伤了,医生怎么说的?”
“脚扭了,没啥大事儿。”
“这怎么叫没啥大事儿?听说岳悦那娘儿们对你又踢又打的,做什么不报警抓她?”石晓锋恨只恨当时不在场,不然铁定不饶她!
“算了,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窦寇反而豁达,李明光被“双规”,作为帮凶的岳悦想必也逃不脱干系,进局子迟早的事儿,根本用不着她动手自然有人收拾她。
“寇子姐,你现在腿脚不便利,先住到我家吧。”柯绒也明白窦寇的意思,相当赞赏她遇事冷静处置的心态。
“不用了,我去秦空家。”窦寇一想她目前和石晓锋类似交往中,不愿去当电灯泡。
“你去秦空那儿,一定会吓坏她的。”柯绒表示反对,“让她瞒住不向孔岫暴露孔先投案的消息,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好再刺激她了。”
闻言窦寇觉得她说进自己心坎儿里了,开始也担心吓着秦空的,所以点头答应,“给你添麻烦了。”
“一点不麻烦。”柯绒终于露出真心笑容。
欧阳羯在旁默默听着看着,他们口中说的,眉目间传递的,具是多年相处积淀而下的熟稔默契,打打闹闹亦显亲切温暖,好生羡慕。
商量好去处,石晓锋护送柯绒和窦寇离去,前一刻还热闹着后一秒仅剩他一个,夜风吹拂,背景凄凉,欧阳羯低头看着衣服上斑斑驳驳的油漆印子,苦笑不已,慢条斯理坐上车,心思轮转,他,想要的就只能是这样么?
当然,不!
第二天,市第一看守所。
孔先一眼看到端坐在铁栏外的某人,下意识抬头望天,接着才说:“真没想到,第一个来探望我的是你啊,欧阳总监。”

59伍玖回

“过得好不好?”欧阳羯一脸淡然平静,视线扫过孔先,嗯,人消瘦了些,却很精神。
孔先笑,“这儿管吃管住,早睡早起,十年来第一次生活得这么规律,我现在好得不能再好了。”
欧阳羯颔首,“相信以你的适应能力,人在哪儿都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天渐凉,你可要多多注意身体。”
“多谢关心。”
如果光听他们的对话,不去看周围的环境,活像一对老友在午后的茶室相聚闲聊,气氛融洽,态度慵懒惬意。
欧阳羯说:“报纸上登明天‘先锋’将正式易主。”
“这个我知道,离开‘先锋’前收购的事儿已在接洽了。”孔先好整以暇对答如流。
欧阳羯就猜到没有完全的准备他断然不会潇洒投案,“先锋地产”助他发迹,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先锋”让人收购了,即便将来他获罪入狱,所受的牵连也会降至最低,不愧是精明的孔家人,但是纵然凡事安排妥帖、招呼周详,俗话说百密总有一疏……
“昨天,岳悦来找窦寇麻烦,粗口恶骂,拳脚相加。”
瞬间笑容硬生生僵在嘴角,孔先倾身向前,一把抓住铁栏,凑脸恶狠狠的问:“豆豆怎样了?”
欧阳羯无关痛痒的噙着笑,揶揄道:“她怎样你又能奈何?”
孔先手背隆起青筋,“甭废话,快说!”
欧阳羯瞄瞄他,“她么?这会儿还躺医院里呢,医生说没个十天半个月床都别想下。”
孔先骤然暴起,巨大的力量带着凳子往后翻倒,看守听到动静跑过来制止,欧阳羯仍是懒懒的坐着看戏,全然无视孔先吃人似的凶悍眼神,“事情不会总是朝着你规划好的方向发展,记住这个教训,记住什么叫鞭长莫及。”
“欧阳羯!”孔先怒喝。
欧阳羯掸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起身,幽雅挥手,“拜拜。”
“不要走,欧阳羯,你给我回来!”孔先犹如困兽,隔着铁栏呼喊。
而他置若罔闻,毫不留恋的走了出去,孔先瞪大眼睛,无助感和无力感狂涌心头,他不怕失去自由,最怕的是,她若有个好歹,自己却只能隔岸观火,无能为力!
“我要打电话!”孔先揪住看守的衣袖,“我要打电话!”
“老实点,还当自己是总经理呢?这儿是看守所,容不得你想干嘛就干嘛!”看守冷脸押孔先回房,在他眼里,进这儿来的都不是啥好货!
孔先遏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叫着嚷着直至声嘶力竭,所幸稍晚柯绒来了,犹如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不可耐的恨不能冲破重重深锁的铁闸飞奔出去,深切的恐惧感使他心脏突突狂跳得微微有些疼!
这次柯绒到来,随行的还有孔岫,她脸色阴沉的坐在椅子上,当孔先一出现,被老哥骗惨了的她唰的起立,直想把手伸进铁栏扇他个大嘴巴!
“岫儿姐!”柯绒拦下她,“别这样。”
孔岫甩开她,拍着铁栏骂孔先,“靠,出息了你,骗得爹妈一家子团团转,怎么着,牢饭好吃不?蹲里头爽不?”
孔先没工夫跟她啰嗦,直接问柯绒:“豆豆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柯绒错愕,“学长,您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告诉我,豆豆现在的情况!”孔先不顾一切的大吼,身后的看守马上呵斥要他安静。
柯绒见状赶紧一五一十的交代:“学长别担心,寇子姐只是摔了一跤扭伤了脚,我把她接家里照顾着,没多大问题。”
心中大石“咚”的落地,孔先几乎瘫倒,抬手抹了抹满头的冷汗,随后阴测测的说:“千万不要放过姓岳那女人,豆豆受的苦,我要从她身上一百倍的讨回来!”
“是。”柯绒早想这么做了,而且也已经这么做了。作为贪腐案中重要一名的帮凶,那女人必然会受到法律严惩,她有的是办法让她在牢里过得痛不欲生!
孔岫闷不吭声的听着,等两人结束对话,她忽然一跃而起,扭身就走,柯绒没料到所以微楞了一下,慢半拍才追上去,“岫儿姐……”
刚伸手拉了拉她,谁知便被她一掌打开,手背立时感受到一抹潮湿,柯绒刹住步子,原来女王般的孔家二小姐也是会哭的,只是未到伤心处。
“绒绒……”孔先自是了解自家妹子,出声喊了一声。
柯绒望着孔岫匆匆远离的背影,不禁长吁短叹,印象中总是意气风发的大哥,蓦地一天身陷囫囵,模样沮丧狼狈,至亲的她能不难过么?
“学长。”柯绒回首注视孔先。
“由她去,她需要冷静冷静。”孔先亦是满腹心酸说不得,曾经预知的最坏结果一一兑现,欧阳羯一语道破,他,鞭长莫及!
柯绒慢慢坐回去,“学长,你可有后悔?”
“当然后悔。”孔先苦笑,“后悔当年的无知,后悔当年的贪得无厌,后悔今天带给那么多人痛苦,而我在里面什么都不能做。”
柯绒哑然,纵有诸多的悔恨,却不悔选择走这条路——改过自新,重新向善的路。
“放心吧学长,你收集的资料对调查组指控李明光非常有帮助,相信将来会轻判你的。”
“嗯……”不管判得多轻,没个两三年绝对出不来,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公司的事儿你也大可以放心,一切按照之前的计划有条不紊的实行着,石晓锋他……没辜负你的重托。”
孔先看了眼她,“别对他太苛刻,晓锋也就有时候做事说话太直接,不懂得转弯不够圆滑。”
“我明白的。”柯绒躲掉他的目光,垂头抠手指。
孔先见他家冰山女助理竟也显现小女儿的娇态,暗自笑了笑,石晓锋总对他和豆豆指手画脚,好像情圣似的,可遇上自己的真命天女,那人笨得啊,他都不稀得说他了。
“绒绒,我想见豆豆。”
柯绒点头应允:“等寇子姐脚伤好点了,我会跟她提的。”
孔先现在已别无所求,他愧对父母妹妹妻儿,哪怕心里再着急上火,也只有乖乖等待,他说:“辛苦你,好好照顾他们,不要……让他们再出啥事儿了。”
柯绒忠心承诺:“学长请放心吧,我责无旁贷。”
然而此去过了好多天,孔家二老来了,沐沐来了,甚至连百忙之中的钟文都抽空来看过他了,可他最最思念的人儿却依然不见踪影,孔先心急如焚,焦虑不堪,不断向柯绒打探窦寇的近况,柯绒光是支应着让他耐心点,但令人沮丧的是该来的始终没来……
其实窦寇的脚伤已痊愈,之所以没去看望孔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就是相当抗拒,人明明已经到看守所门外了,几经踌躇,拖到最后选择放弃。
可能还是怕吧,怕无法控制情绪,怕在他面前崩溃,怕自己会恨……恨他,更恨自己。
孔先投案自首的事儿终是曝光了,社会舆论掀起惊涛骇浪,批判鞭挞之声铺天盖地,昔日备受推崇的地产界“神话”赫然陨落,人人弃如敝屣;“先锋”被收购后虽勉强保住了招牌,但过去风采不再,不过是某集团名下小小的地产公司;而新年元旦将临之际,李明光贪腐案判决下达,李明光获罪死缓,岳悦有期徒刑十年,孔先自首又转污点证人,判刑三年。李明光和岳悦当即上诉,孔先坦然接受入狱服刑。
转瞬春节到来,窦寇的话剧上演在即,据说票房看好,所有预售票已预订一空,算是博了个好彩头,剧组人人喜上眉梢,即使因为公演日期正值春假,很多人不能回家过年也甘之如饴,继续热火朝天的各自奔忙,做好最后一步筹备工作。
孔先入狱后,窦寇带着沐沐搬去与孔家二老同住,因孔先的事儿家中没有一丝节庆喜气,然幸运的是二老尚算豁达开明,没有太过愁云惨雾,毕竟儿子知错能改,坦荡有担当,说起来未必是坏事儿,身体和精神还好,窦寇甚是欣慰。
除夕前夜窦寇和回家过年小住的孔岫一起按习俗大扫除,贴春联请门神,懂事的沐沐故意拽着爷爷奶奶上街置办年货,他希望祖父母能够开心些。
孔岫不由得说:“沐沐哪儿像4岁的孩子呀?”
窦寇擦着窗户,闻言苦涩的笑笑,“人加快成熟或多或少跟所处的环境有关,同时也显出做父母的缺失,如果我们能给予他一个正常的家庭,沐沐也一定和大多数孩子一样无忧无虑。”
“嫂子……”孔岫折过来,“你还是不愿去见见我哥?还在生他的气?”
窦寇沉默几秒,“我不去见他,不是生他的气。”
“那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纯粹不想让他看到一个怨妇罢了。”
孔岫琢磨片刻,呐呐的长“哦”一声,“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近情情怯’吧。”
窦寇不语,她何尝不想念他,每次他们去探监,所有带去的东西必由她亲手操办,细心准备,而他写给她的信亦是一遍遍的一看再看,午夜梦回泪湿枕头,寂寞包围,倍受煎熬。她或许没有勇气去见他一面,却仍保留一丝勇气等着他们终会相见的那一天。

60陆零回

窦寇转头给二老收拾房间,在书架上意外发现了一本旧相册,好奇的打开来,里面居然收藏的全是孔先念大学时拍的照片,其中大半尽是她和他的合影,好些连她自己也从来没见过。
窦寇直接就地坐下,捧着相册津津有味的看起来,都说光阴似箭不可留,拍照是唯一留住人生瞬间的法宝,果然,看看这一张张老照片,影像间呈现的人依然青春飞扬,神采动人。
须臾,窦寇盯着一张照片怔愣发呆,照片中有她有孔先有孔岫有秦空有石晓锋,他们五个立在一棵银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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