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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游龙-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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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唇边!
正在此刻,忽听李志虎叫道:“小龙弟,你的燕妹妹呢?”
一句话将小龙吓了—跳,—碗稀饭倾出过半,倒了跛厂姐姐一手半身,还好不怎么烫,
要不跛子姐姐准被烫伤小可!
小龙一吓之后,双眼直视屋瓦,口中喃喃的说道:“燕妹!燕妹!……她……她……”
正在这时,屋门开了,驼子哥哥领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走了进来,这老头大概也是个落
泊的郎中,看他那萎顿的样儿就知其不走运!
莺燕与张素贞,都是大户人家的闺女,—见这老头,满身油腻,污秽不堪提了个破箱子,
就不禁皱眉。
李志虎心中更蹩扭,因为京城里他呆的时间也不少,可就不认识这个穷大夫的小老儿。
他心想,又不是没钱了,怎的请这么个大夫?……
李志虎心想未罢,驼子哥哥已开口道:“你们千万别以貌取人,这位是铁指钱二爷,京
城里顶顶大名的大夫,不是我驼子哥哥面大,这半夜三更天,谁也请他不动,就是八人大轿
也不定能抬他出门,李镖头,京城你也呆过了,铁指钱二爷大概你也有个耳闻吧!”
铁指钱二爷,诚然,是京中顶顶大名的草药郎中,可也是风尘奇人,他没有店号,也没
有医馆。终年住在土地庙里,他的随身法宝就是那只破箱子!
铁指钱二爷据说幼得药王爷显圣授医,得了一套罕世医术,任何疑难绝症,只要他二指
—经按脉,说你三天好,就三天好,说你半个月、十四天你也好不了,于是就得了铁指之称。
可是,铁指钱二爷有一副怪脾气,他看病可不论病,而得依着他的个性,他更会相人术:
第—,是富人小病也得给大钱,他会漫天开价,不准少分文半钱,是贫苦的人,他非但
医药全送,还拐倒贴两文!
第二,是忠厚老实人,请他看病,一看就好,如若是狠毒阴险的小人,请他看病,明明
两天就能好的病,他也给你拖个十天半月,甚至两个月不定,折础折础你使你受些苦痛,很
多人因此而改好不少!
第三,还得有缘份,没缘纷你再找也找不到他。 于是,铁指钱二爷就成了京城中,
穷人们善心菩萨。
李志虎在京中数年,也曾听过铁指钱二爷的名字,可是,他万万想不到会是这么个油腻
污秽的小老儿!
一听驼子哥哥说出,李志虎连忙毕恭毕敬的对小老儿行了一礼,说:“原来是钱二爷驾
到,该是小兄弟的福矣!”
铁指钱二爷双目一翻,冷冷道:“别忙说好话,我得先看人瞧病……”
铁指钱二爷话没说完,闪目瞥见榻上痴呆呆的小龙,不禁眉头微皱,道:“烦那位替他
净把脸!”
他这语音未落,跛子姐姐一条热手巾已递了过来,李志虎忙接过替黄小龙把脸上污秽的
擦净!
这一擦净,立即显出他那惨白如纸的脸色,双唇微现黑紫,小老儿一见非但不惊不骇,
反哈哈一笑,道:“老驼哥,你说是你亲戚,你这穷驼子倒有一门好亲戚呀,如今,二爷我
不客气啦,你就准备一千两银子吧!”
驼子哥哥闻言,吓了一跳,好家伙,你这叫狮子大开口,穷吼!一千两银子,我驼子哥
哥坐吃十年也花不光。
于是,忙道:“二爷!你不知道我驼子穷吗?你要我命啊?”
铁指钱二爷嘿嘿一笑,道:“你没钱!你一辈子也穷不了!你别向我哭了!你不给自有人
给!”
驼子哥哥一听,忘了小龙正在病中,叫道:“该死的二爷,你冤我啦!我已经穷了一辈
子!”
铁指钱二爷一裂嘴,道:“谁冤你啦?你是守财奴,劳碌命!怪谁?”
驼子哥哥还想说什么,李志虎忙插言道:“钱二爷就请快瞧瞧吧!一千两银子照付不误!”
铁指钱二爷闻听,又向驼子哥哥做了个鬼脸,方走前去,伸出三指,按住黄小龙的腕脉!
钱二爷的双手,手指又长又尖,且墨黑如漆,怪直称为铁指!
铁指钱二爷手指刚搭上小龙手腕,倏然一阵惊跳,浑身微微抖了一下,手指猛然抽了回
来,身上已是冷汗频冒!
可是,紧随着钱二爷两眼一闭,道:“老驼哥,请你领着女眷暂避一时,单留这位大爷
在此就行。”
莺燕等以为小龙要退衣检视,忙牵着张素贞退进内房,驼子哥哥也牵着跛子姐姐,退了
进去。
厅中只留下李志虎一人,在李志虎心中,也以为这位闻名京城的穷大夫要替黄小龙退衣
检视。
谁想,铁指钱二爷睁眼时,忽见他眼中棱光电闪,满脸肃穆,迥非方才那萎顿的样儿,
不觉吃了一惊,原来他当真是风尘异士,江湖奇人,隐迹埋名,不为人知。
这时,铁指钱二爷忽道:“阁下亦是武林中人,请说一句话,今日所见,绝不向外透露,
如何?”
李志虎赶忙应道:“请钱二爷放心,李志虎绝非负义忘恩之人!”
铁指钱二爷点了点头,蓦的双手互拆,眨眼工夫,手指粗涨一倍有余,李志虎看看心中
猛吃一惊,这是什么样的功夫?
铁指钱二爷并没替小龙宽衣,双掌突的在小龙身上推揉,而且,每经一处穴道,钱二爷
必先用指点,继用掌轻拍,再施以推揉!
指点时,小龙必发一阵寒抖,而推揉时,却转变到钱二爷不时微抖,待到小龙周身揉遍,
钱二爷早已臭汗遍身,收手时,钱二爷暗中倒抽一口气,叫道:“好了。”
这时,早已鸡鸣三唱,曙光初露,小龙被推揉拍穴后,也不唤饥,也不叫渴,竟然沉沉
睡去。
而钱二爷呢?他彷佛十分疲累,竟连说话的精神也没有,在他那破箱子里,一个破罐中
倒出数颗丸药,自行吞服后,也倒在一张椅子上睡着了!
这一觉,二人都睡得十分香甜,直至日落西山,彩霞满天时,钱二爷方伸了个懒腰,醒
了过来!
眼方睁开,他就叫道:“驼子哥哥,我的酒呢?”
驼子哥哥从厨房里蹦了出来,双手捧着个五斤量的坛子,叫道:“早给你准备好了!”
诚然,这钱二爷一生,除了酒别无他嗜,而且他就象是多了两个肩膀,如若没肩膀,他
可能钻到洒坛子里去!真足天生的一个酒鬼!
驼子哥哥酒坛捧来,钱二爷接过,二话不说,仰起脖子,咕嘟!咕嘟!一直灌过不停!
这五斤量的洒,少说点他也灌了三斤下肚,方长长的喘了口气,道:“好洒!好酒!嘿对
了,这小子醒了吗?”
李志虎一日未眠,静坐一旁,他这时看到这小老儿,脸上神色,眼中棱光,全都没有了,
又回复了他那嘻皮笑脸的样儿,与昨夜简直判若两人!
铁指钱二爷口中说着,回眸一扫,见小龙仍然沉睡如故,随对李志虎做了个鬼脸,道:
“不妨事了!令弟是饥疲过渡,元气大伤,稍事补养就可痊愈!”
铁指钱二爷说完,随开了个方子,不外是一些珍贵补品!李志虎赶忙从里面取出一叠银
票,用红纸包着,双手捧上!
铁指钱二爷见了,哈哈一笑,接了过去道:“照理说,这是不够的,不过……”
李志虎忙答道:“这是五千两,区区之数,不成敬意,你老就算替我兄弟修修善做做好
事,日后若有所需,尽管吩咐!”
铁指钱二爷闻听五千两,先是一怔,随又哈哈—笑道:“救济贫苦穷困总是好事,我就
不客气实受了,不过,总不能白白多得四千两,这样吧!我这……”
说至此,铁指钱二爷从破箱底翻出了个破布卷儿,然后一层层的将破布打开,眼看他一
层层的剥除!
去了一层又一层,去了一层又一层,这些破布,红黄蓝白什么样颜色都有,终于总算枌
完了。
莺燕等这时也都在厅里,飞燕俏皮的数了一数,不多不少,整整十八层,而且还不止此,
因为里面又现出了油纸!
三层油纸去掉,里面现出—个羊脂玉盒,只是这玉盒已破裂不堪,且残缺了一个盒角,
怪道要这样包扎,想必其中定是什么罕世宝物?
铁指钱二爷仔细的打开了玉盒,从玉盒中取出一个象小人儿似的人参,交给李志虎道:
“这是长白山中,千年难得的一遇的参王,乃是武林至宝,功能起死回生,强神补气,益元
补体,练功人服之,无形中更能增添内家功力,小老儿十余年前于长白山无意中得之,本欲
配制一些药丸,广救世人,奈何灵药难齐,珍藏至今,仍无所用,也是这位小兄弟福缘奇
巧,就将这转赠他吧!”
李志虎—听大喜,然而这参王究非常物,确属过于贵重,又不敢贸然接受,正待推辞!
忽听飞燕咦一声叫道:“你不姓钱!你姓……”
飞燕这叫,钱二爷猛然一震,脸色倏变喝道:“你说什么?”
飞燕忽的放声痛哭道:“我说什么?我说我爷爷他老人家如今不知到那去啦?”
铁二爷双眼倏的棱光暴闪,道:“姑娘!静一静,你爷爷是谁?”
这时,非但燕姑娘哭,莺姑娘也泪流满面!
燕姑娘哭叫道:“我爷爷宇内四奇之首,琴侠邝步濂!”
铁二爷一听,“哎呀”一声叫道:“你们是莺燕两丫头?十几年没见,都长大了,你们
爷爷怎么啦?你们怎的到北边来了,你爷爷又到那去了?”
莺燕俩姐妹这时哭得更伤心,莺燕指着站龙道:“都是他!都是他!害了我爷爷神经错
乱,失去常态,变得疯疯颠颠的什么人也不认识,什么事也不清楚?”
紧随着将妙峰山的事,简略的说了。
原来,莺燕姐妹搀扶着琴侠下山后,走出没多远,琴伙就疯狂似的将她姐妹俩抛掉,疾
迅的往京城方面奔跑!
莺燕姐妹见他这般情景,怎肯容他自行上路?
可是,琴侠人虽痴呆,功夫却未失,—顿疾奔,竟将她姐妹俩丢出老远,最后,她姐妹
俩还是将爷爷给追丢了!
因为方向没变,所以—直追到京城。
在客店中,莺姑娘半夜里想到伤心处,禁不住嘤嘤而泣,这声音竟让小龙与金燕听去了!
金燕找到哭声处,发现她们只有俩人,那老头已然不见了,心知那老头子不是遭遇不测,
就是失踪。
想起莺燕对小龙的好处,立即出言探问!
金燕名燕,当真身轻如燕,随便到那,谁都无法发觉,金燕不开口,莺燕本事再大十倍
也不知房上来了人?
金燕这一说话,却把二人吓了跳,飞燕—听,就知是金燕的声音,不由得勃然大怒!
飞身穿窗而出,指着金燕骂道:“贱丫头,你也欺人太甚,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已落
到这般地步,你寅夜追赶,还待怎的?别以为你武功了得,就可任意凌辱人,邝飞燕武功虽
差,了不起不过一死,我就和你拼了!”
飞燕—上屋,根本没容别人开口,说完话就和身猛扑,岂知连扑三招,只见金燕人影晃
动,一味闪避,却不回手,但也没走的意思,而飞燕连续三招,别说碰她衣角,竟连她影子
都抓不住!
这时,飞莺也上房来了,一见情形忙将飞燕唤住,追问情由,金燕—说,是因为听到哭
声才来的,飞莺不觉深受感动!
飞燕却做出不义的样儿,道:“何必猫哭耗子假慈悲,做给谁看!”
飞莺—听,忙将妹妹喝住!
金燕摇的摇头,叹道:“我是—片真心,信不信却在你们,我知道邝老前辈若非遇难,
定必走失,我有大白鹤,日飞数千里,快迅异常,相助寻找,容易得多,今夜尚有急约,未
能久谈,如信任得过,请到前面大街……”
金燕将驼子哥哥的地址说出后,没再耽搁,飞身就走!
飞燕本不信金燕的话,而待置之不理,可是经不起飞莺的要求,终于双双来到前门大街!
不想遇到这般事儿!
飞燕说完,恨恨的朝小龙瞪了眼,她这一眼,不知用意为何!大慨是说,追源祸首,总
还为了他吧!
铁指钱二爷听完,对着小龙,也是双目—瞪,可是,看来看去,小龙一脸忠厚相,就没
一丝丝奸猾狡诈之气!
飞莺见钱二爷这般模样,知道他将移恨小龙,忙解释道:“蔡爷爷,也不能单怪一面,
是我爷爷他……”
她爷爷怎么样飞莺她说不下去,她总不能当着这多外人的面,说他爷爷的不是,她只能
隐约的提一提!
这钱二爷,原本姓蔡,叫蔡百亭,也是江南人氏,是琴侠邝步濂的拜弟,因为他习武兼
习医,终年奔走深山大川,采集药物,所以没有固定的歇足处!
七八年前,蔡百亭曾返回江南一次,那时莺燕姐妹都还是头梳双髻的黄毛丫头,想不到
一别至今,俩姐妹居然长得如此婷婷玉立,蔡百亭又那还认得。
当年,蔡百亭也曾取出这参王来给琴侠看,并说他为了这参王,差点连命都丢了,琴侠
就劝他分食了,他不乐意,他说若配制好药丸,可救治数百人的危难!
这事当时姐妹俩都在场,对这小人儿似的参王,特别喜爱,所以多年来,仍然记忆忧新!
这时,蔡百亭听了莺姑娘的话,不禁频频摇首,道:“邝老哥时至今日,脾性仍然未解,
走吧!我带你们找他去!”
李志虎双跟一直没离开过蔡百亭,他直怕蔡百亭听了飞燕的话,对小龙骤下毒手,这一
刻,蔡百亭朝他瞧了一眼,似乎看破他的心思,道:“李镖头,你尽可放心,蔡百亭还不是
那种人,不日后见了面,我仍然是铁指钱二爷,因为蔡百亭多年前已经去世了!”
既然是谁都知道,我也不必再偷偷对你—人说了,这位小兄弟他非止饥渴疲累,元气大
伤,而且身上还有了一种阴寒之气,其毒无比,照说他早该回天乏术,谁想他本身的内功真
气中,阴寒之气亦甚威厉,竟将外袭的阴寒之气给抵住了。
如今,我已替他将周身血脉拍过,放出了那股寒气,可是,因为他元气太伤,没个三五
个月的调养,难望康复,如今,有了这参王,只需半月光景,立可复元,千万注意,绝不可
急燥,半个月少—天也不行,多休息数日则更佳,参王也需要分而食之,多食无益反害!”
蔡百亭说完,朝莺燕二人一招手,再与驼哥道别后,迳自领着莺燕俩姐妹出门而去,最
后,蔡百亭还是找到了琴侠邝步濂,凭他那精奇绝妙的医术,将琴侠邝步濂的痴呆治愈将他
们送回江南,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且说小龙,当真的在床上,躺了一十五天,这十五天,可真把他烦急死了,然而,有什
么用,非但李志虎坚持阻止,不让他起来,就是他自己也不能起来,因为他体内的真气,一
直都不纯不净,强提也提不起来!四肢软弱无力,一点劲也用不上,他又怎能起来。
病榻上,终于他将所遭遇的一切,全都告诉了李志虎他们!
原来,金燕中了国师瑞巴丹的“九阴功”后,本还运功护住内脏,没让阻塞内侵,岂知,
为了阻止瑞巴丹,挥剑斩下了瑞巴丹一只左臂后,功力也随着散了,体内真气也停滞了,才
有请小龙通气之说!
小龙本懂得“九阴功”的厉害的,因为救人心切,一时糊涂,竟忘了自身的功力与金燕
相差太多,怎能为之疗伤?
第一日,小龙还勉为其难,次日可就支持困难,终于还是撑过去了,可是在第三天的夜
里,小龙己然无法应付,非但没法再运气给金燕通气逼寒,反被金燕体内阴寒之气,逼到了
小龙身上!
也正巧这时,外袭突至,将他二人拆了开来,如若再延误一些时间,小龙与金燕,就得
双双同时归阴!
小龙在寒烈寺,练功五年整,这五年,他每天端坐寒床之上练功,这寒洞虽非天下第一
阴寒之洞,可是其寒冰程度,也相当可观!
小龙每日喝鹿血,练奇功,也经过了相当一段时日,方能渐适合,而不至再感到寒冷。
然而,五、年的时间,说它长?不长!说它短?也不短!总之,五年的时间,在他终日坐睡
之下,这阴寒之气,多少总在他体内建立了一个坚固的基础!
所以,他虽然在金燕阴气反逼之下,受了伤,可是、一迳离开了金燕,他反觉无甚大碍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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