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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仙君一般黑-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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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负的身形在剧烈的光线中看不分明,只听得他狂傲地大笑:“就拿你们的血来为切纲开刃!”
说时迟那时快,刀光作蛟龙之舞,翩若惊鸿,撕裂重重光影。
泰奉怒喝一声,足下一蹬便迎上前去,雷锤与切纲半空相击,顿时火花四溅,戾气弥漫。局面有一刹那的僵持,也不过是一瞬,但听得贰负厉声长笑,暗红色刀光猛涨数倍,泰奉被击飞出去,在半空翻了个跟头落下来,伤得并不重。
雨师此时已然出阵,大袖纷飞间雨水结成透明帘幕,将狂舞的刀光封闭在狭小空间,竟是占了上风。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天愚猛地大喊:“玄冥!”
雨帘兀地散去,骇人戾气直向雨师击去。雨师面色一变,尖着嗓子斥了几声,白云聚拢护在她身前,可切纲的杀气太过狠戾,云朵被生生撕裂,刀尖直取雨师心口。
眨眼间又是白光大作。
天愚挡在雨师身前,两指夹着切纲刀刃,鲜血淋漓而下,染红素白衣裳。
泰奉趁隙一跃而起,双锤嗡嗡轰鸣着径直砸向面无表情的贰负。
贰负随意地一挥手,以玄铁铸就的雷锤竟似被烈焰烤炽,融化开来。泰奉呆怔着忘了动弹,再下去一双手便要就此废了,我急忙甩了一道冰符过去,泰奉回过神,大叫一声跳开,无措地盯着软成泥状的法器,惊愕里头又有些孩子气的伤心。泰奉败北,天愚还在贰负手里,原本还想上前的几位神君顿时止了动作。
贰负讥讽地勾唇,神情里却带了些温恤:“脑子不好使的家伙还是尽快滚回去。”定了定,他看向僵持不动的雨师和天愚,敛了笑:“你们现在走,我饶你们一命。”
“若我们走了,任由生灵涂炭,活着又如何?”天愚语气森然。
雨师本就显得羸弱,此刻更是面色苍白:“收手吧,再下去没人救得了你。”
贰负不耐烦地横眉骂道:“休得给我啰嗦!”说着,他恶意地翻转刀刃,搅动天愚伤处的皮肉,低低地笑起来。
天愚只是一蹙眉:“现在跟我去帝台,我还能救你。”
“帝台?笑话!”贰负凛然长啸,凤眼似火,语声尖刻,“当初是我被栽赃,如今叫我去向姬俊那王八羔子的孬种告饶?呵,天愚你说得当真轻巧。被自己的头发绑起来,背靠吸食精气的妖树,手足相缠,不见天日,这种滋味你尝过吗?没尝过就不要胡言乱语!我就是要杀到昆仑虚,把姬家的每一个人剥了皮扔进九泉,再点一把火,烧了那贼窝!”
他越说越激动,末了手上用劲,切纲径直刺穿了天愚肩胛,又猛地拔出来,抵在天愚胸口:“到底走不走!”
天愚之前缺乏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开口时语气尘埃落定:“用我的命,能抵姬氏几条性命?”
贰负死死盯着天愚,面容扭曲:“你就对姬氏这般愚忠?好好好,你要抵命,那我就勉强饶了在位的那小杂种一条命。”
“天愚!”雨师尖叫一声。
语音未落,碎裂之声骤然响起,咔擦咔擦,仙元碎片自天愚眉尖散逸开来,不过片刻,切纲的刀尖上便只挂了件空落落的天衣。
九钟响过后,是死一样的寂静。
泰奉爬起来扑向贰负,被一下子击飞出去。
我对天愚神君竟然产生几分来源古怪的理解:贰负的心性已然扭曲,他定然会依言将九重天命脉所在的昆仑虚破坏殆尽。甚至可以说,他是存了与天地共消亡的心思。如果以自身性命可以保有一线生机,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知何时离冶已然将我的手指紧紧扣住,用力到生疼,好似感知到我此刻所思所想。我冲他扯扯嘴角,将目光调回雨师身上。
这位白衣女君已面无血色,向后倒退两步,再抬头时一双剪瞳已冷冷的没有方才柔软的弱气。她双手结起复杂手印,天空随之凝结起大片铅灰乌云,雷光隐隐闪现。
贰负冷哼一声,举刀砍下;雨师双手向前一送,霹雳电光伴随水雾将两人的身影包裹。只听得轰的一声,戾气四散,云脚散去,雨师跌坐在地上,身形已然开始涣散,贰负唇角淌下鲜血。
胜负已分。
九钟又一次敲响,我看着雨师化作水雾消失,心头竟已没了知觉。
贰负用手背擦去血渍,一挥长刀,狞笑着向跪地不起的泰奉,作势就要斩下。
失了法器、身受重伤的泰奉佝偻着身体,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我来不及多想就连甩三道注了真血的雷符。
泰奉憨直得让我心软,我不想让他就这么死去。死很痛苦,形体消散后意识要许久才会归于天地,在此之前,魂飞魄散的苦楚难以言喻。
离冶好像低声咒骂了一句,挥笔划出一道毫无用处的仙障,拖了我就向后疾掠。躲得虽快,贰负随手一拍就将惊雷尽数打还。眼见着电光劈来,我发狠将离冶向后一推,生生吃下了自己的三道真雷。我顿时站不住,膝盖一软往下栽去,勉强立定了,我有些后悔,却又很快打消了这念头:这么一来回,泰奉已然被道德元君以云彩托到了一边,保得性命。
贰负的切纲刀又举起来,红影一闪,偃笳支了扇子拦在了贰负身前,只轻轻一划,便是一道仙气凛然的界线。
“哦?”贰负惊讶地挑眉。
偃笳似乎连话也懒得说,直接挑了扇柄就一道绯色杀气直击贰负面门,紧接着扇面展开、自上而下、自左而又两道劲风如刀刃分取两路。这一手着实漂亮,贰负应对也迟了半拍,肩头顿时现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随即贰负的切纲也挥舞起来,刀光人影一时间闪成一片,戾气四散,无人敢于介入。
我松了口气,顿时要坐倒在地。离冶托住我的腰,双手一带,我的脊背便牢牢靠在了他的胸膛。我反手扶着他的肩膀想自己立定,却被他一伸手臂箍住了。我窘迫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这里有人……”
喷在我耳后的吐息略显紊乱,离冶的声音也似乎因为过于恼怒而失去了起伏:“你也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再差一点……”他嘶了一声,“我总觉得你对旁人都难狠下心,唯独对我,对你自己,毫不手软。”
我垂下眼:“抱歉,是我冲动了。”
见我认错,离冶便一错步站在我身旁,手却是从腰际滑到了我手腕。
再看偃笳和贰负,只听得玉响和刀鸣一刻不歇地传出。他们已是过了百招,始终难分伯仲。我皱皱眉:“已经许久没有探子传递消息了。”
幻境中通讯为戾气所阻断,因而此番离冶此前便提出每过一个时辰自后方派探子带回前线消息。刚开战时已有探子带了讯息回去,此后再无音讯,距今已是有近两个时辰,。
我同离冶对视一眼,都觉得蹊跷。他捏了捏我的手掌,上前去同道德元君低语几句。我掏出终端一瞧,果然信号已断。此时道德元君已然同离冶走到我面前,他开口便是:“白剪上神,要麻烦你回后方看看情况,也好送泰奉神君疗伤。”
我觉得喉间干涩,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我身上带伤,不如请其他人前去,尚能保存力量。”
道德元君捋捋胡子,有些为难:“如今已无爱惜力量的余地……”
我苦笑了下,心知这大约是离冶的主意,同他对了一眼便低下头道:“好,查明情况我自当即刻返回。”
我才答应,泰奉便躺在云朵上飘过来。离冶唤动符鸢,轻声说:“这上头有阵法加持,寻常凶兽无法靠近。”这样的妥帖让我愈加说不出话来,只有沉默地看着他操纵巨大的鸢鸟将泰奉驼上鸟背。
离别时刻已至,我咬着嘴唇不敢看他,却更不敢转身。
踌躇一瞬,我解下发间的杏黄穗子系在他钩带上,手指却僵硬笨拙,总打不上结。离冶将束带系紧,指尖擦过我手背,停了停,温言说:“走吧。”
我看了他一眼,迅速跃上符鸢,却又立即后悔,飞身凑到他跟前,沉声威胁:“你要是乱来,我可不会听你的话顾惜自己。”
这样近的距离,离冶的眼睛便显得愈发好看,黑得幽深却也水光潋滟,浑如流动的水晶中凝固的墨滴子。此时他略瞪了眼,瞳仁里却有细碎的、雪片般的柔光,婉转又温情,又隐带凛冽的怒意。
他张了张口,我立即足下一点掠回去,催动符鸢便走。
扇动的气流吹起离冶的衣袍、头发,他站得笔直,宽大衣袂向后拂动,发冠垂下的鸦发半空扬起。他未出口的话就散在了转眼拉大的距离中,我无从得知。
离冶先是缩小成一个蓝点,而后便隐没在树影中。再远处,争斗未歇。
作者有话要说:提问:仍然是匿名观众提问,对象在打架的关键时刻居然挺身而出(是个女的),完全不给我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该怎么办?
红线:我们都知道提问的是谁……然后你就安心当美人被阿姐救吧,干脆入赘也不错。
离冶:……是可忍孰不可忍
准备开始写番外了,不知道各位有没有特别想看的

、决意

符鸢飞得很稳,我盘坐在泰奉后方,正凝神听周围动静,泰奉就“哎哟”一声翻了个身,脸朝着我说:“小姑娘,我欠你一条命。”
我不自在地转开视线:“前辈言重了。”
“你就别谦虚了,”他叹了口气,“若不是你,我定要折在贰负手里……现今,后方不知在闹什么幺蛾子,我受伤没法帮你……顶多就替你撑个场面。”
我已隐隐见得后方营帐轮廓,向泰奉一颔首:“前辈也多加小心。”一直行到外营都没有人前来接应,我心中更是起疑,撑起隐匿气息的仙障,收了符鸢,以云彩托起泰奉,缓缓往安静异常的营中行去。
“居然布了仙障?”泰奉向面前的林地一抬下巴,粗声道。
我愈发觉得不对劲,掏出终端一看,没有通讯信号。
无法联系上坐镇后方的姬玿,只能硬闯。我结起手印,默念真言,双剑自上而下一挥而就。就如帘帐掀起露出里头的光景一般,景色变化,面前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营地指挥所。
我一眼就瞧见露台上立着的姜少室,面色凝重;再看聚拢的人群,竟颇有揭竿而起的乱民架势。我们乘云而来,自然一时吸引了众人注意力,议论纷纷。不少仙人立即高声询问:
“前方究竟如何了?”
“方才那些钟声是怎么回事!”
……
同姜少室对了个眼神,我坦然道:“凶神非同小可,已有神君为天下安危阵亡。道德元君挂心后方,便由泰奉前辈同在下前来。”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道理连我都明白,更何况是各位前辈。”姜少室接过话头,脆生生的声音显得凛然威严,“欲带王冠,必承其重,能开启九霄阵法护九重天灵脉周全的,眼下也就天帝一人。若各位觉得这天帝的位子好坐得很,不妨立刻把这里的阵眼打通不迟。”
人群里又一阵嗡嗡。
这时候我也明白过来:姬玿闭关开启地脉阵法保护地界,总有人想趁机捡漏,聚众闹事。
不等我开口,泰奉就破口骂道:“老子在贰负那混账面前卖命,你们倒好,一个个只想着狗屁的荣华富贵。姬家的血脉是我们舍了命保下来的,谁想动先从老子的尸体上跨过去!”
这话喊得中气十足,不知情的完全看不出泰奉才受了重伤。上古神君的厉害无人不晓,砍几个中阶仙人不过轻而易举。
这时候,我只要默默站在前辈身边、摆冷脸释放杀气就好。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人群蓦地就散开来,冲着此前趾高气扬的一个仙人指指点点。风向转了,“英雄”头领自然成了心怀不轨的小人,甚至还有要主动押解他治罪的。我冲姜少室点点头,将场面交给她处理,让她身边的童子带路去指挥所里头。
我先找到了探子,将写了大致情况的书信分三份交给三人。
之后要做的事自然是想办法修好通讯基站;在那之前,我根本没脸回前线去。可即便只是修复前后方之间的信号,也绝非易事这方面的技术人才并非没有,只是大都不擅攻击术法;令他们在凶兽横行的状况下出工危险自不用说。于是调动护送队员、分配临时基站位置又是一番忙乱,幸而有姜少室从中周旋,修复不久便走上正轨。
其间,九钟又响了许多次。
即便这浑厚苍凉的鸣响已熟悉到麻木,每一声仍令我心惊胆战,足够引发叫我发狂的猜想。可我却不能沉沦于此,只能压下恐惧,投入到永远处理不完的公务之中,等通讯修好,等信使回来,等姬玿出关,等……这一切圆满结束,离冶平安归来。
昏天黑地忙了两日,我想小睡片刻,一沾上枕头便直躺到次日凌晨,我是被异常的震动惊醒的。
蹦下床,我出门察看情况,正见着姜少室风尘仆仆地疾行而来,见了我脚步不停,回头匆匆喊:“地脉开了!他要出关了!”这个“他”自然是姬玿。我再仔细一看,这小姑娘的外裳都穿反了……
我忙跟上去,一路弯弯绕绕不知走过了几重走廊,才进了机括繁复的密室,之后便见着眼前白光一闪,自阵中跌出个人来。他大口喘气,一抬头,笑得灿烂又狗腿,毫无天帝应有的风范:“爷……成功了……”
姜少室明显松了口气,却凶狠地瞪他一眼:“太慢了!要不是小白姐来,我可没法把那么多大老爷们挡下来!到时候你就对着被抢走的位子哭吧你!我才不管你!”
姬玿闻言脸色一凝,默了片刻后显然猜出了事态,狼狈地爬起来,摸摸姜少室的发顶:“是是是,委屈你了,是爷太慢。”
少室原本作势要躲开,最后垂下头,闷声道:“通讯过一会儿就能修好了,前方的信使也该回来了,你也就能躲一会儿懒,可别把心放宽了。”
“咳,我出去探探消息。”我迅速撤退,留空间给这对小年轻好好谈恋爱。我还是把当电灯泡的能量用在工作上吧……
我才到了指挥所外,就见到未明天际仙气袅袅,几个人正被小仙扶着从符鸢上抬下来。其中一个着正红色袍子,不是偃笳又是谁?我推开几个围观的散仙冲到他面前,偃笳惨白着脸弯弯眼角,同我打了个招呼,双眼一翻便昏厥过去。他的衣襟凝结了大片暗红血渍,右边袖子空空荡荡,着实触目惊心。我还没回过味来,那边惊呼猛起,我闻声回头,正见着姑射女君身形消散,随即九钟声又起。
再看那里被云朵抬着飘过去的仙人,面容青紫,不省人事,若非我多看了一眼决计认不出是道德元君。
我绝望地数着数,发现归来的神君们竟然不过十之一二。没回来的……再想起重叠的、难以计数的钟声,我已经快要发疯。
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我一个个地寻找,我始终没寻得穿蓝袍的人。
心中好似炸开了惊雷,我有一瞬忘了怎么动弹,被拿药的童子撞了一下才猛然回神,追着载着担架的白云,一路跑进医堂。我一把抓住个仙人,出口的话语已变调:“离冶上神呢?梵墟离冶呢?他在哪里?”
对方好像被吓住,噎了片刻才道:“不知道……这里没接到梵墟的……”
我撇下他就走,一路好像撞到了好几个人,我只是不管不顾地沿着回廊踉跄而行,终于忍不住靠在廊柱上大口喘气。
情绪好像太过猛烈,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还不到放弃的时候,离冶……不可能死的。
我用力抹了把脸,抬头,便见着眼前不知何时立了个青年。我迟滞了片刻才认出他来陶唐丘的瞿正始。费力地再次回想半晌,我哑声道:“啊对,你是信使……”
对方露出一抹不知是疲惫还是怜悯的笑:“在下奉道德元君之命,传信后方,走的是与诸位神君不同的道,耽搁了些时间现在才到。”
我抢过他手中的玉简,顿了顿叹气说:“对不住,我太累了。”
瞿正始理解地颔首:“麻烦上神将情况转告陛下。”
我应了一声,注意力已进到玉简之中这应当是道德元君以术法记录下的前方情形。
先是偃笳和贰负鏖战许久,最后练气许久一击使出各自看家本领。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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