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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心如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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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仿佛在等她给一个许可，让他重新进入她的生活。也许是刚才吃的那些甜点里掺杂了一些酒精，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周围的声响被无限地放大，耳边轰轰声不止。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不知道，只记得他好像说：“那好，改天再联系。”
她顺着墙滑坐到地上，真是太糟糕了。
***
顾深顺着走廊往自己的厨房间走去，看到对面的门口，有人正低着头站在那。额前的碎发落下去，挡住了他的眼睛，整张脸都变得模糊起来。但顾深还是认出来他就是对面厨房的主厨——付明。
他与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男人素不相识，却又无可奈何地对他印象深刻。他盯着他看的时候，他也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他，眼睛里的光线晦暗不明，然后慢悠悠地转过身，走了进去。
***
酒会结束那晚，温婧如一回到家就睡得昏天暗地，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下午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睡衣，头发也已经放了下来。
她光着脚走出去，厨房的桌上压了一张小纸条：
我去店里了，饭在电饭煲里，菜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温婧如把纸条放下，走到厨房把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她靠在流理台边，有些走神，眼睛略过墙上挂的日历，突然想起来，付明的生日快要了。
***
那天付明回到家，觉得有些奇怪。下午的时候和温婧如通过电话，她语气正常，说会准时下班，自己回去。
他手里提着菜，想起刚才在楼下看到的黑乎乎的窗户——家里好像一个人都没有，然后掏出钥匙开门，门一打开，他就觉得屋内有些不一样了。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屋内就亮起了一盏明亮的小灯，在空旷的地板上投下一个圆圈，悠扬的音乐声也随之响起。
有人在光圈之中起舞。
他盯着光亮中的那个人，缓缓地关上门，放下手中的菜，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她穿着贴身的舞蹈服，头发细致地盘起，四肢随着音乐灵活地舞动。
下巴微微扬起，脖子的弧线让人着迷，他感觉自己已经跟着音乐沉浸在她营造的一个荒诞的世界里。
直到音乐停止，她站在光圈中间，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他。他好久才反应过来，走上前把她搂进怀里，狠狠地吻了上去。
一吻殆尽，温婧如气喘吁吁地推开他一些，“我都快不能呼吸了！”
他没有说话，搂着她腰的那只手却是一如既往的紧。她抬起头来看他，他的眼睛格外明亮，她凑上前去亲了亲他的鼻子，“喜欢吗？”
他抱着她坐到沙发上，像抱娃娃一样把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嘴巴，“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他没想到，她会记得他的生日，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生日礼物。
听到他的评价，温婧如很高兴，她开心地搂着他的脖子，面对着他说：“那你说我跳得好不好？”
“如果从专业角度来说……”
“我不要听专业角度，我要听你说，我跳得好不好？”她从小学到高中，学过八年的芭蕾，但上大学以后就没有再练习了，自己有多少水准还是知道的。偏偏这没情调的呆子还要从专业角度来说。
付明笑起来，又亲了她一口，然后说：“好，好极了。”她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他，把头埋到他的颈窝里。
他抚摸着她的背，把她盘起的长发放了下来。乌黑的长发散落，他一下一下轻轻地顺着，“怎么已经长这么长了？”
温婧如把手伸到背后，摸摸快要及腰的头发，“最近这段时间太忙了，就没来得及去修。”
自从认识他以后，她的头发就一直不染不烫，长度保持在盖过蝴蝶骨的位置。等她意识过来去追寻一下原因的时候，也只想起来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在他的出租屋里做完爱，他也像此刻一样一下一下地摸自己的头发，她都在他怀里闷声问：“怎么老是喜欢摸我的头发？”
“我喜欢你这个样子。”他好像是这么回答的，她当时没在意，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却没想到早已经记在了心里，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啊？！”
她突然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惹得他担心地问：“怎么了？”
“我特意做了菜，快要凉掉了！”
付明看到她那副样子，轻轻地笑了起来，抱着她将她压倒在沙发上，蛊惑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相比那些，我更想吃眼前这盘。穿芭蕾舞服的小如，很可口的样子……”
沙发另一头，纤细的脚踹了另一双腿几下，“……可耻死了！”
……
***
那晚的战况很激烈，付明热情到让人有些吃不消。
晚餐是在床上吃的，温婧如吃着付明喂过来的牛肉，有些不满地说：“我的烛光晚餐……唔……”
一口牛肉塞进去，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这样喂你吃，不喜欢？”
她将嘴里的肉咽下去，“喜欢是喜欢……唔……”
“喜欢就乖乖吃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又被堵住了。
就这样，两人在床上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了牛排。
酒足饭饱，温婧如躺在付明的腿上，仰视着他的下巴，“喂，你第一次跟我做｜爱时是什么感觉？”
“这种话，身为淑女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我又不想当淑女。快点，说说看嘛！”
付明假装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看着她说：“只记得鸡蛋面和啤酒的味道了！”
“什么嘛！”温婧如不满地坐起来看着他，“那次又没有到最后，怎么能算？而且，当时你才是浑身的烤肉味和胡椒粉味好不好？”
她说完，就看到付明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记得？”他一直以为，她对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应该是在大学酒吧那次。
温婧如瞪了他一眼，“当然记得啦，我又没有失忆！”不过，那是跟他相处一段时间以后才想起来的，她自然不会告诉他。
付明有些开心，亲亲她的嘴巴，“那天晚上之后，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
他没有明说是哪天晚上，但她明白。
其实，那天晚上过后的早晨，当她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尽管想起来是自己先勾引的对方，却依旧震惊得无法反应。慌慌张张地从他那里出来，她也是真的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那个男人了。
她回到寝室，收拾好心情，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她的异样，就那样平静无波地过了一个星期。第二个星期的周五，陈瑜打电话给她，让她有空就回家一趟。
学校距家里就一个小时的车程，她想着自己很久没有回去了，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的确是很想见妈妈，便同意了。
结果回家之后，就发现家里的氛围有些不对劲。陈瑜和那个男人在沙发上相对而坐，谁也没有说话，面色都有些奇怪。
她走上前去问，陈瑜不肯告诉她，倒是温博军，说出了他的企图，他想让温婧如和温麟见一见，毕竟是姐弟，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温婧如就已经拿起桌上的茶杯扔了过去，茶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残忍的声音，温博军的右脸颊也出现了一道血痕。
“你怎么不去死！滚啊！我们家不欢迎你！”
温博军有些呆滞，陈瑜急忙拉住她，让她镇定下来。温婧如却只冷着一张脸转过去看她，“这就是你让我回来的原因？你竟然还让他冠冕堂皇地坐在这里？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吗？你忘了吗？”
说完，她睁开陈瑜的手，跑了出去，在路中央拦了一辆车，回了学校。
她的心情糟透了，觉得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在背叛她，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她在学校附近乱晃，后来就走到了付明的出租屋下面。不知怎的，她想起那天晚上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不怕不怕，一点都不疼，我不会让你难受的。”虽然到最后，毫无经验的他还是让她痛得死去活来，但那样温柔的语调、温柔的爱抚，仿佛她是他手心里的珍宝一般的姿态，竟让她记在了心里。
她走到他家门口，坐在楼梯上等他。大概坐了五个小时吧，她都已经睡着了，才终于听到了一个惊讶的声音，“是你吗？”
她抬起头看到他不敢置信的脸，不顾麻掉的双脚，用力抱住了他的腰。他果然也同她想象的那样，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温柔地抱住了她，把她抱进了屋子里。
此后，她便常常来找他。有时候，她会缠着他折腾一晚上。有时候，他们什么也不做，她躲在他的怀里，跟他讲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他也跟她讲酒吧里发生的事情。
她后来常常想，如果那天顾深没来，如果那天她没进酒吧，如果后来她没有回家，如果后来她没有等他，那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但人生没有如果，她最终还是和他相遇了，不管结局是好是坏，她都不会后悔，那天走进酒吧，后来在他家门口等他。
《归心如明》东尔 ˇ第五章①ˇ 最新更新：20111207 15：57：12
付明的生日过后，两人依旧如往常一样相处。
因为酒会结束，前两天外宾也已经离开，所以温婧如轻松了很多。
这天，她刚刚上班，助理小周就告诉有一位先生在她办公室等她。温婧如接过她手里的茶杯，点点头走了进去。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温婧如边推门边说，但对方并没有转过身来，那是一个她不熟悉的背影，她绕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我想你最好把手中的杯子先放下来，”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工作场合还是和气点比较好，你觉得呢？”
温婧如重重地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有些茶水溅了出来，她站在那里，面露不快之色，“你怎么敢来这里？滚出去！”
对方肆意一笑，“我是博瑜的负责人，来找景悦商量一下年终办晚会的事情。……恩，我觉得你最好先坐下来。”
“温麟，你听着！”温婧如双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地凑近他，“任何与你们沾边的事情都与我无关，请你、现在、马上、滚出我的办公室！”
温麟整整西装，站了起来，倾下身来，与她面对面、眼对眼，“这就是你的职业素养，陆总竟然放心把这么重要的部门交给你？”
“不管我有没有职业素养，总比你们这些连羞耻心都没有的人好！”
温麟看着她愤怒的有些涨红的脸，她的眼睛好像蕴藏了一丝受伤的情绪，他别开头不看她，板起脸来，重新坐了下来，“温部长，是陆总经理让我来找你的。在商言商，我想我们还是暂时撇开一些私人因素比较好。”
温婧如也慢慢坐了下来，她侧过脸不看他，“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总要阴魂不散呢？我和我妈妈什么都不要，博瑜已经是你的了，你们还想要怎么样，想要他们离婚吗？好啊，我没有意见，我想我妈妈也没有意见！”
“……我没这么想过，”他酝酿了一会儿，慢慢开口，“至少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他们一直说让我别来找你……我没有到你这么抗拒……”
“如果你哪怕还有稍微一丝的羞耻心，请你马上从这里出去，滚出去！”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哑掉，声嘶力歇后来是她竭力想要隐藏的痛苦与难堪。
温麟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对不起。”他推开椅子走了出去。
温婧如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到底还要我说几次，你就不能离我远点吗？”她开完会出来，看到温麟又一脸无辜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自从上次离开后，连续一个星期，他每天都要来她这里一次，连小番都禁不住要跑来问她，“部长大人，温公子是在追你吗？”
温麟却好似脸皮厚得如铜墙铁壁，不管她怎么骂他赶他，每天照来不误。比如此刻，他那张五官比女人还精致的脸，坦然地微微一笑，“有进步，至少没有马上对我说‘滚’。”
“说吧，你到底想干吗？”她已经厌倦了这种状态，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她都只希望他能够尽快滚。
温麟难得严肃起来，摆弄一下手中的手机，“我刚刚接到医院的电话，爸爸又晕过去了。”
她飞快地抬头看着他，“……”
“他的身体很不好，可能没有多长时间了。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去看看自己。”他伸手阻止她，“是，我和我妈妈是破坏了你的家庭，我从小就知道了这点，并且也从没觉得这是正确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些年，我们从来没有在你们面前出现，也从来没想过打扰你们的生活。但是，”他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爸爸对你不好吗？据我所知，他恐怕是这世界最好的爸爸了。他那么关心你爱你，难道在他临死前想看看自己的女儿都不行吗？”
“……你刚才说他没有多少时间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温麟站了起来，“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放心吧，我不会再来烦你了。你好好想想吧！”他打开门回过头来，“医院地址我写在你的台历上了。”
***
这日，付明送温婧如到公司后，还未走到自己店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付先生，唐先生想见你。”然后对方指了指停在对面的车。
付明看看那车，又看看他，虽然大早上就被这样打扰心里很不愉快，但还是随他坐到了车里。
上车后，唐廷也没有说话，只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僻静处，这才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出事了。”
付明疑惑地转过去看着唐廷，他的面色苍白，看上去状态不太好，“什么？”
“你还没有看早上的报纸吧，给。”
说着唐廷把一份报纸递了过来，付明接过一看，眉头慢慢皱了起来，「知乐美食食品质量不过关，导致多人病倒住院」，“怎么会这样？”
“是年初新来的一个厨房伙计，他偷了钥匙，在牛肉上冻了手脚，我们都不知道。”
“那现在人呢？”
“一个月前就离职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难道你们从来不检查？”
“检查了，但从来没人发现。我知道这有些不可思议，但这是真的。”
“天啊！”
唐廷满面的羞愧懊恼之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来挽救！”他按住付明的手，“你听我说，这种时候，你必须帮我！回公司来帮我！”
付明挣脱他的手，“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懂，能做什么？”
“不！只有你能帮我！我们需要对外界树立新的形象，你是唐家合法的继承人，公司迟早是你的。由你出面，比我出面要好很多！”
“我说过了，我不想掺和这种事。”
付明想要开门离开，只听后面唐廷喊了一声，“难道你忘了你母亲了吗？她不会看着唐家变成那样而不顾的！”
“你不配提她！”他回过头来，怒目而斥。
“抱歉！”唐廷伸出手来，面含歉意，脸色越发憔悴，“算是我拜托你，回来帮我，就这一次！”
***
好不容易送走了温麟，温婧如大松了一口气，她想起温麟的话，甩甩头，把它抛到脑后。
助理小周送了茶进来。
“外面什么事情，这么多人围在一起？”温婧如问。
“哦，”小周看了一眼外面，“是知乐美食的新闻，他们的食品质量出了问题。”
温婧如眉一挑，“噢~是怎么回事？”
“好像很多客人吃了他们的牛肉都出现了食物中毒现象，早上新闻爆了出来，现在知乐美食所有的店都已经关闭了。至于具体怎么会怎么样，还不太清楚。”
“恩，知道了。”温婧如点点头，小周走了出去。
她上网查了一下知乐美食的新闻，果然，网上各种新闻视频扑面而来。她粗粗浏览了一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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