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心如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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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深的车子渐渐消失在雪地里。

雪地里的两个人就那样静静地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付明说：“我给你打过电话，没有人接。”

“手机没电了。”对面的温婧如说。

“哦，昨天晚上……”

昨晚11点多，温婧如接到了付明电话，电话那端的带着醉意，反反复复地问：“小如，他到底哪里比我好，到底哪里比我好？你为什么就愿意跟他结婚呢？为什么？”

他那么脆弱的声音，她的眼泪当下就无法控制地掉了下来，“他只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恰巧出现了。”她那么盼望他来，可是他始终没有来，哪怕是一个电话。她那么想告诉他，却再也无法开口。

电话那一端的他还在反反复复地说：“我煮了你最喜欢吃的菜，你回家来好不好？回家来好不好？”电话这端的她早已泣不成声。

付明往前走了几步，“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但那些肯定是我心里话，我不会后悔。我今天来，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

他的语气那么认真，让她害怕地退后了几步，“付明……”

“以前你问我，为什么不坦诚？因为我害怕，小如，我害怕，如果我坦诚，那我就将失去所有的底线。就像我妈妈一样，所有人都知道她爱唐廷爱得死去活来，却什么也得不到。我不想像她一样，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付明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她，声音在这苍茫的天地间里变得清晰而无处不在，带上了哀伤颤抖的痕迹。“所以，我总是害怕，我不敢告诉你，我知道你以前喜欢过顾深，也不敢告诉你，我讨厌你和顾深在一起。”

温婧如吃惊地看着他，“我……我不知道……”她从不知道他心里想的这些事，如果他早点说、早点说的话，她就可以跟他解释的。她的眼神黯了黯，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

付明上前抱住她，不顾她的挣扎，“小如，不要跟顾深在一起，不要跟他结婚，好不好？”

雪一片一片，落在他们的肩头。

温婧如缓缓伸出手，推开他，“对不起。”

***

第二天早晨起来，她有些恍惚，愣愣地看着房内的梳妆台发呆。昨天雪地里的一切好像是一场梦一般。

陈瑜敲敲门进来，“醒了？怎么最近越来越贪睡了，顾深早就来了，正在下面陪你爸爸下棋呢！”

温婧如揉揉额头，“马上就起来了。”

她走下楼来，正听到温博军大声说：“哎呀，怎么又输了！来来来！再来一局！”

顾深却已看到她，推辞到：“恐怕得等下次了。”

温博军也看到她，站起来笑呵呵地说：“小如起来啦，那你们去吧！我去看看你妈在做什么。”

她站在楼梯上与他遥遥相望，相视一笑。

顾深载着她前往本市最大的婚纱影楼，他们要先选好礼服还有拍摄样式。

按温博军和唐长辉的意思，本来是想大办一场，但她和顾深都不愿意这么张扬，最后两个老人家也不好说什么，就交给他们自己办了。

***

他们刚进门，经理就迎了出来，“顾先生、温小姐，欢迎光临。请跟我来！”

他们被带到二楼的贵宾包厢，由选定的设计师和摄影师来服务解说。

最后挑来挑去，挑了三套满意的定下来，那设计师、摄影师，甚至连顾深都想劝她在多选几套。她只好以身体吃不消为由，打消顾深的念头，另外两位，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然后再确定了一下拍摄方案和行程，确认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细节，早上两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他们下楼的时候，经理正领着另外一对准新人上来，两个准新娘有些惊讶地面对面，看一眼彼此的准新郎，都更加疑惑地看着对方。

温婧如也顾不了突兀，问：“你是要跟这个人结婚？”

阮莉莹也回答说：“是订婚，我们来试礼服。”又问：“你要跟他结婚？”

温婧如点点头，两人在楼梯上擦肩而过。

吴泽看阮莉莹的神情疑惑，“怎么了？那两个人有什么不对？”

她摇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有些惊讶罢了！那个女的原本是我们老板的女朋友。”

吴泽到现在听到她说“老板”二字还是有些不舒服，他不客气地扯扯她的脸，“傻妞，不要老是想东想西！”

温婧如和顾深一起走下楼，她坐在楼下的休息区等他开车过来，拿包的手却一直有些抖。

付明没有和那个女孩在一起，要和她结婚的人并不是他，难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他没有要结婚，那她要怎么办？

这时，顾深已经推门进来，“好了，我们走吧！”

她朝他一笑，站起来由他护着走了出去。

一路上她心思不安，在家门口的时候顾深亲亲她的脸颊，对她说：“我就不进去了。明天早上再来接你。”

“额，我爸还有温麟说要送我去，我们机场见吧！”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的脸一直微微笑着，让人感觉到他的好心情，此刻他的眼睛正温柔地看着她，“好，那我在机场等你。”

他绕过来替她开了车门，看到吴嫂已经开了门站在门口。

她点了点头，“知道了，你自己开车小心点。”

她站在家门口看着他的车子驶远，还能怎么办，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和顾深结婚了。

《归心如明》东尔　ˇ第十章②（正文完）ˇ　最新更新：20120117　19：14：27

M&R的员工都知道，最近老板的情绪低到爆。

虽然他的好涵养让他尽量维持笑脸面对大家，但是大家还是能离老板远点就离老板远点。连一向自称跟老板最熟最不怕死的张师傅，也多次劝老板远离厨房，珍爱顾客生命。

付明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对，便一直待在办公室里。

偶尔出去，会听到新来的服务员在讨论：

“哇哇哇，原来老板长得这么正这么年轻！”

“而且，他的皮肤好白哦！”

……

他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某个夏天。

那时她还是学生，他们待在他那间旧旧的出租屋里，因为没有空调，所以把屋子内的所有窗子都打开了，偶尔会有一阵阵凉风吹进来。

尽管很热，但她还是喜欢粘着他，仰躺在他的肚子上，拿起他的手把玩着，“为什么你手的这么好看？”

“我怎么知道？”这些年来，他的日子完全不像以前那样养尊处优，手上也长出了厚厚的茧，但基本的样子却还在。

她翻个身，下巴搁在他的肚子上。

“喂喂喂！痛死了！”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把她的脑袋移开，她反而“咯咯”笑了起来，伸出手抱住他，整个人趴到了他的身上。

他愣了愣，也笑了起来，慢慢伸出手抱住她。过了一会儿，她埋在他胸口那颗脑袋才稍稍移动一下，不满地说：“而且，还这么白！太不公平了！”

她的皮肤一到夏天就很容易被晒黑，所以夏天的时候她总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但还是免不了被晒。而且，她还喜欢穿裙子，每当夏天结束的时候，她的两条腿也被晒得黑黑，总会让她懊恼好一阵。

……

这段时间和她分开，他总是不断地想起很多以前和她在一起时候的事情。原来，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爱而不得。而是曾经得到，却又失去。

***

温婧如在机场与顾深汇合的时候，竟然觉得他在看到她时突然松了一口气。她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

他笑了起来，看上去很开心，“没事，怕你耽搁了。”

“还有一个小时呢！”她娇嗔道。

他笑着将她搂在怀里，没有说话。

到达三亚的时候，日头正猛，温婧如早早就脱下了自己披在外面的羽绒衣。

这么晴朗的天气，连着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他们定在亚龙湾拍摄，所以酒店也定在了那附近。

到酒店登记入住后，他们商量好明天再拍，所以慢慢地吃了一顿中餐之后，温婧如便拉着顾深闲逛起来。

看到路上偶尔走过穿着花裙子、泳衣带草帽的人，温婧如也忍不住兴奋起来，直嚷着也要去海滩边玩上一玩。顾深也没反对，只是坚决不允许她下水。幸亏宝宝的健康对她来说威慑力十足，她也就乖乖地没有再提。

两人一起悠哉悠哉地在海滩上闲逛，偶尔有穿着泳裤、泳衣的男孩、女孩从他们身边嬉笑打闹着跑过。

温婧如回过头看他们追逐的身影，碰碰顾深的手臂，“哎，你还记不记得以前跟我说在××也有一个大海滩，一点都不输这里的风光，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吧？”

顾深愣了愣，转过头去看她，她正开心地看着那群孩子，他伸出手搂住她，点了点头，“好的。”

晚上，顾深、温婧如还有摄影师、服装师几个人坐在酒店的室外休息区讨论明天的拍摄问题。

摄影师将附近逛了逛，已经选好了可以拍摄的地点，和一些拍摄的方式，在征得温婧如、顾深的同意后，就可以先有个准备，明天按照他的设想开始拍摄。

服装师开始再修改一些礼服的细节，希望可以同环境更和谐些。

温婧如指指西装袖口，“还是改成绿色系的吧，我先生更喜欢绿色。”

服装师有些困惑，想说些什么，坐在一旁的顾深就开口说：“就按她说的改吧！”她只好笑着点点头，拿出笔当即在纸上做了修改。

***

第二天，他们进入到拍摄中。

两人长得都很漂亮，怎么拍都赏心悦目，摄影师拍得也很开心，相机咔嚓咔嚓给他们拍了很多张。

服装师和助理站在一旁看着，小助理忍不住嘀咕：“怎么看都是蓝色更衬顾先生啊！而且，我完全没看到顾先生的衣服里出现过绿色系的东西，他真的喜欢绿色吗？”

“顾客是上帝，你没听过嘛！”服装师敲敲小助理的头，虽然她也觉得这位儒雅的顾先生更适合蓝色，但既然当事人都没意见，她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

拍摄原定总共需要三天。因为考虑到温婧如的身体，所以一切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顾深也表示，如果还不够，可以再继续多待几天。

第二天晚上顾深送温婧如回房的时候，她就已经抱怨说：“我早就听人说结婚就是来遭罪的，才拍个婚纱照，我就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

顾深在她的惊叫中将她打横抱起，走入房内，让她坐到床上。

“好了，美丽的新娘子，好好休息吧！明天再见！”

“晚安，明天见！”

顾深关上门走了出来，他站在走廊上站了很久。走廊上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人更加看不透。他拿出手机，飞快地编辑了一条短信。但过了很久，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才按下了发送键。

***

第三天，他们换了一个拍摄场地，其他一切如常。

“好了！休息一下！待会再换另一套！”摄影师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

温婧如坐下来喘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又有了能量了，才和助理小姐一起去换衣服。但是等她重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其他人都不见了。只有顾深站在那里等她。

“这是……怎么了？”她疑惑地四处张望。

“我让他们都先回去了。”

“啊？这是做什么？”

顾深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朝她招招手，“过来。”

她稍稍拎起裙摆，在三亚的碧海蓝天里朝他走去。她现在穿的是一件纯白色的蕾丝抹胸长裙，简单却很甜美。她走到他面前，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他笑着替她整整头发，“你一定会是最美丽的新娘子。”

温婧如听后，头微微一歪，展颜一笑，“那是当然！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顾先生。”

顾深听完笑容更深，他摸了摸她的头，拉她到旁边的伞下坐，“坐吧。”

温婧如疑惑更甚，但还是乖乖地坐在他旁边，同他一起看着不远处海天接壤的景色。

顾深说：“小如，你还记得你十八岁那年在厦门的海边对我说过的话吗？”

温婧如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件事，但还是点了点头，“恩。”

“你说你想以后要在海边结婚，做最美丽的新娘子，嫁给最爱的人。”

温婧如有些不好意思，“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时候的她还带着青春期的不安分和小文艺，还期待这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可是我一直都记得。你答应和我结婚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我活了大半生，才知道原来那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错过了自己真正渴望的东西。我甚至庆幸这个孩子的到来，如果没有他，你不可能这么快就接受我。”

“顾深……”

“听我说完。我一直觉得，不负责任的男人是最差劲的男人。可是现在我慢慢明白，抢夺那些不属于你的责任的男人，也很差劲。我想要你幸福、想让你开心，可是却不愿意承认，这么多年过去，你早就不是当初喜欢我的那个女孩。你遇见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给了你更多的幸福和快乐。”

“顾深……”

“所以我想，当年的我让你伤心，现在的我不能够再剥夺你幸福的权利。你应该穿着婚纱，做美丽的新娘子，嫁给最爱的人，而不是我。”

说完了这么一大段话，他才回过头来看着她，“我告诉他我们在这里。算算时间，他应该快下飞机了。去吧，不然那傻小子会急死的。”

***

温婧如提着裙摆飞奔在平坦的路上，路上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看着这个穿着婚纱的美丽女子。他们都张望着是否有摄像机藏在不远处。

她的头花在奔跑的过程中散了下来，一头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她觉得她一辈子都没有跑过这么长的一段路。

与付明相识的那些点点滴滴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当她终于可以不用在隐藏自己的时候，她才终于愿意对自己承认，她有多想念他的怀抱、他的体温，还有他总是纵容她的语气。

等她在机场门口停下来喘气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急匆匆地从大门口跑了出来。

一身白色婚纱的她太突兀，他很快就发现了她。温婧如站直身子，喘着气，笑容满面地看着他。

他原本焦急的神色慢慢变为喜悦，然后又变为愤怒，朝她大声喊到：“温婧如，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竟然真的要跟别人结婚！你去结婚啊，你怎么还不去结婚！”

过路的人纷纷侧目，她站在那里，看着满脸怒色的他，心中的不安和恐慌在那一刻通通尘埃落定。明明是该高兴的时刻，她的眼睛却酸酸的。

她飞快地跑上去抱住了他，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她的眼泪终于可以放肆地落在他的肩头，“傻瓜！”

——他们是一对傻瓜，在爱情里倔强、幼稚，幸好最后还能够在一起。

***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温婧如埋首在付明的颈窝，对他说：“我跟你说一件事情，你要镇定。”

除了她要结婚的事情，他觉得已经没有其他事情能让他不镇定了。他点点头，“你说吧。”

“我怀孕了，你要做爸爸了！”

“……好的。”

又过了好久，某位准爸爸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你怀孕了？！那你刚才还乱跑！！！”

（正文完）

《归心如明》东尔　ˇ小后续ˇ　最新更新：20120119　14：01：04

“都跟你说了，要叫我起来、叫我起来，你怎么还让我睡到这么晚呢！爸妈要等急了！”

温麟刚下车，还没见到人，就听到温婧如的大嗓门。

他的这位姐姐，自从和付明结婚以后，就越来越娇纵了。付明对她简直宠得不像话。

吴嫂出来给他和新交的女朋友开了门，他便看到付明正扶着大腹便便的温婧如走到门口。

听到他也来了，温婧如停在门口转过身来，看到他和女朋友笑了起来。付明也回过身来，同他打了招呼。

婚后她一心在家安胎，许是日子过得太安逸太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