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心如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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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大概是想着“是不是走错房间了”，站在那里看了它一会儿，然后走上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就算是拿在手里了，你也要怀疑一下，这一刻的感觉真的是真的吗？

所以，直到温婧如拍拍他的手说：“你干吗？让你送到门口这么难吗？”他才回过神，假装镇定地发动车子。

临下车的时候，她凑过来亲了亲他，还顺带帮他整整今天早上逼他带上的薄围巾。

送完人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朝店里去，而是驶向另一个方向。

几个月前，岳扬到店里来吃饭，跟他谈起在大学城附近开一家分店的事情，他出钱他出力。当时他觉得M&R才开了不到半年，还无心想这些事情，便拒绝了。但他现在既然下决心要跟温婧如在一起，就必须要做出些改变。所以，他给岳扬打了电话，准备今天去见他，好好谈谈看看情况。

付明和岳陆扬约在学校附近的一间咖啡馆里。岳扬是他在A大附近当酒保时认识的，当时他还是大三的学生，毕业后就留校念研究生，现在已经是讲师了。他长得很斯文，带着一副细边眼镜，书卷气颇浓。

岳扬比他先到，看到他来了便笑眯眯地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唐少爷！”

付明无奈，“好了，不要打趣我了。我现在只是付明。”

岳扬对当年唐家的时候略有耳闻，所以对付明的事情也知道一些，“真的确定了？什么都不要？”

“从来就没想过。这个答案满意吗？”

岳扬耸耸肩，“勉强满意。不过，我真搞不懂你。按照正常情况，你不是应该回到那个家里，然后想方设法把主导权拿过来，然后再狠狠地报复他们吗？”

付明看着面前兴致勃勃的人，无奈地喝了一口咖啡，“你是不是八点档电视剧看太多了？”

岳扬坦率地一笑，“最近是有点无聊。”

“……”

***

看完了店面，岳扬还要回去上课，付明同他道了别，然后慢慢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他虽然没有在A大上过学，因为温婧如的缘故，对这里却是相当熟悉。2号楼边上有个小林子，光线、空气都很好，而且人也不多。期末的时候，温婧如时常跑到那里复习。他的目光慢慢从那片小树林滑过，却又慢慢转了回去。

小树林人影闪动，他方才好像听到了他店里阮小姐尖叫的声音。

本来他不会管这种闲事，不过难得今天心情很好，又担心万一真的是阮莉莹出了什么事，便走了过去。

走上小径，便可以看到有人几个女生将另外一个人堵到了小树林里的石桌旁。

其中一个女生A语气不善地说：“就是你？那天晚上跟吴泽在一起？啊？怎么不说话？叫什么来着？”

另外一个女生B凑上去说：“阮莉莹，英语093班的。”

“阮莉莹？”女生A好像扯到了阮莉莹的头发，她发出了吃痛的声音，“徐婉婷才是吴泽的正牌女朋友，吴泽不是你们这些随随便便的女生能招惹的，你最好给我放聪明一点！天蛤蟆想吃天鹅肉！”

“住手！”那个女生还要往下说，却被身后走上来的付明打断。

几个女生转过身来，齐刷刷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人，“你是谁？”

付明无辜地笑笑，“我不是谁，我只是恰好认识你们教务处的王主任。”

那些女生看看他的样子，有些惊疑不定，最后还是散去了。

付明走过去看着阮莉莹，她的嘴角已经有些擦破，头发也乱乱的，“阮小姐，你没事吧？”

阮莉莹没想到会在学校里看到付明，还被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侧过脸去摇摇头，“没事的，老板，谢谢你！”

“是因为那个你想要做饭给他吃的男生？”

阮莉莹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想到一些事情，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越流越多，擦也擦不干净。

付明递了一张纸巾过去，“我想，你最好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

付明最后还是带阮莉莹去了医院，那种情况下，他实在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从医院出来，付明问她是不是要回学校，阮莉莹摇了摇头，“我想去前面的公园坐坐，可以吗？”

付明点点头，把车锁上，然后看着她说：“走吧！”

早上十点钟左右，公园里没什么人。

阮莉莹自从来了之后就一直听着头，脸上毫无生气。

付明想了想，然后说：“也许，你可以跟我说说。”她抬起头来看他，他接着说：“有些事憋在心里只会更难受，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听。当然，不愿意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阮莉莹看着他，然后慢慢把眼神聚焦到他身上，开口说：“我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他了……”

“为了他才来这里上大学。前段时间他有时候会给我发短信打电话。那天他身体不是很好，我去他那里给他煮了粥，就是上次你教我的。他说很好吃，然后，然后就亲了上来……我那天出门的时候被他现在的女朋友看到了，所以就……我真的没想过会这样子的！我知道他根本就不会喜欢我这种类型，我只是……”

她开始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初秋的凉风在他们耳畔吹过，付明看着远处的树上瑟瑟的叶子，缓缓地开口说：“有时候我们就是这样，明明知道没结果，却总是不肯放弃。受伤害的，往往都是那些执迷不悔的人。”

《归心如明》东尔　ˇ第七章①ˇ　最新更新：20120112　08：00：00

付明将阮莉莹送回了学校，她的气色不是很好，但面上的愁绪散了一些。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安慰她不要想太多，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找她帮忙。然后便驱车离开。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温婧如坐在沙发上发呆。电视里放着她喜爱的综艺节目，她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方向，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到关门声，才微微回过神，同他打了一声招呼。

付明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怎么了？”

温婧如拉住他的手，表情有些踌躇，过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讲：“那个人身体不好，今天办完事经过医院附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进去了。到他病房门口看了看，护士说他刚动了手术，人看上去消瘦了很多。”

付明静静地听完，他反握住她的手，看着她问：“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他？”

她仿佛有些吃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而后摇了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整天东想西想的。那对母子肯定在照顾他。”

付明没有在说什么，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好了，我去洗手然后做饭。今天做你喜欢的东坡肉，要不要来打下手。”

被他这么一说，她的心情好像也稍微好了一点，从沙发上爬下去，跟着他进了厨房。

***

付明最近又忙了起来，因为要再大学城附近开分店，所以他经常会往那里跑，跟岳扬商谈事情。

有时候时间凑巧了，会顺带送下班的阮莉莹回去。因为上次的事情，阮莉莹对他的好感又提升了一个档次，觉得自己的老板很有善良很有亲和力，还说以后等分店开了一定帮忙宣传。

付明看她的心情好像没有以前那么低落了，也笑着说到时肯定不会客气，把她抓去当免费苦工。

温婧如这段时间也忙了起来。

临市的元泰百货要进驻平临，就是他们办公楼附近的购物中心。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一个月后开业。

元泰集团的总裁要在开业那天晚上在景悦宴请当地的政商界人士，把酒会的统筹安排交给了景悦，只派了一个人来跟进。

因为时间有点急，对方对酒会的要求又很严格，所以温婧如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投入到工作去。

因此两个人回家之后常常都是累得不想动，吃完东西躺倒床上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

这天早晨，付明照常开车送温婧如上班。

电台里想播报正点新闻的声音在车里响起，男主持人说了几句调侃的开场白后，又开始谈论市里的一些新闻，“……知乐美食好像丝毫没有受前段时间食品安全问题的影响，四年一度的厨艺大赛在将在下月如期展开。离报名截止时间已经不多，心动的未来大厨们赶快抓紧时间哦！说到这次的厨艺大赛，还有一个值得我们关注的地方，就是它请到获过了国际级厨艺大赛金奖的顾深先生。不过，更神奇的是，据可靠人士透露，这次顾深先生不仅担当评委，还是这次厨艺大赛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知乐美食”、“顾深”，这两个关键词在他们之间总是显得有些尴尬。

车里的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温婧如问：“真的完全都不在意，一点都不想要吗？”

付明开着车，专注地看向前方，“其他人也许不懂，难道你也不明白？”

温婧如点点头，她明白的，他不想要跟唐家有关的一切，就像她不想跟博瑜建材扯上关系一样。

“那顾深……”

付明这才看了她一眼，“那是他应得的。”他停了一会儿，想了想，然后说：“她的母亲跟我爷爷是旧识。”

温婧如听得糊里糊涂，不过看到他也不想多谈，毕竟那是他家里的事情，他本人都不怎么在乎，她就更没必要了，便只点点头，“嗯”了一声。

***

再过几天就是付明母亲的生日，往年这个时候，付明都会空出一天时间去西山的墓地看望她。

这天晚上，两人一起坐在床头，一个看书，一个看文件。

付明突然问：“过几天我妈生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她？”

温婧如带着黑框眼镜，她放下文件，仿佛没听清楚他的话，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突然领悟过来，心里有些高兴，却也有些惶恐。和他一起去西山，对他和她来说，就意味着见家长，就意味，要开始走进彼此背后的家庭。

她扯开嘴笑了笑，凑过去抱住他，“最近公司接了一个项目好多事情，也不知道那天会不会有急事。给人打工就是没自由，不像你当老板的。”

付明抱着她，低头看着她头顶软软的不安分的小头发，轻声说：“那等你确定了再告诉我，不要让我等太久。”

“好。”

那天温婧如还是没有去。

她在办公室里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办，结果正好碰到一个不怎么重要的临时会议，但她内心还是舒了一口气，打电话告诉付明自己临时要开会抽不开声。那头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来，但她的心里却隐隐浮上一些不安，不知道是愧疚还是什么。

开完会从公司出来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她站在公司门口等出租车。想起今天付明可能没有那么早回来，又想起自己拒绝他的事情，想了想，穿过马路往对面走去。

不远处那条街上的西点店有一种招牌蛋挞，付明很喜欢吃，她想去买一盒带回家。

西点店里灯光正好，她一进去，就看到了也在蛋挞的格子前拿蛋挞的顾深。他今天穿了一件及膝的长款黑风衣，面容在灯光下越发的柔和。她一步步走近，同他打了招呼。

顾深也有点惊讶，而后笑了起来，眼角露出浅浅的纹理，“你也喜欢吃这家的蛋挞？”

“恩……”温婧如从中间拿了一个盘子，走回他身边，专心地把蛋挞放到盘子里，“……付明很喜欢吃。”

“我也是别人向我推荐的，吃过一次后竟然还有些怀念，今天正好顺路就过来买点。”

温婧如点点头，和他一起去收银台结账。

出门的时候顾深执意要送她回家，她看看路边成群的打车的人，也就同意了。

***

付明在西山待了很久，回去的时候接到岳扬的电话，说看种的那间店面的主人今天有空，让他过去学校碰面。

于是便谈到了晚上，但价钱什么的都已经谈妥，只要在签个合同就好。

他开车回来，正好看到温婧如和顾深告别的场景，他帮她整理了一下掉到后面的围巾，她同他挥挥手，走上楼去。

顾深转过身来，一道刺眼的灯光正打开他脸上。那车绕个弯停在了小区的停车位上，一人从车上下来。

看到来人，他的嘴角反而隐隐泛起了笑意。

付明走到他面前，用微冷的口气说：“顾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我送小如回来。”顾深直言不讳。

付明直觉地讨厌这个人，不论是在唐家，还是在他和温婧如之间，他总是以一种淡然的高于其他人的姿态出现。就比如此刻，他站在自己面前，神色间却流露出一种丝毫不把他当回事的态度。

他上前一步，声音冰冷：“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离她远点！”

顾深挑挑眉，虽是笑着，但眼睛里也一片冷漠，“你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种话？就凭现在这样的你？”

他不再理他，转身上了车。

付明站在楼下，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视野里，抬头看了看已经亮起灯的房间，慢慢走了上去。

***

第二天，店里的员工都觉得老板有些不对劲。因为他来的时候不仅没有跟他们打招呼，而且他们同他打招呼他也有些心不在焉。

服务员小虹跑到正在吃早餐的张师傅身边，八卦兮兮地问：“张师傅，依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张师傅反着筷子敲敲她的脑袋，“小叶头片子，管那么多干吗？”

小虹有些委屈地摸摸被敲的头，“我已经二十岁了！”

“去去去，小丫头别多管闲事，有空去把桌子摆好，不知道待会就要开门了吗？”

小虹虽有不甘，但还是乖乖跑去摆餐具了。张师傅两口解决了一包子，停下来想了想，又转头望望老板办公室的方向，最终还是摇了摇，继续把粥喝完。

付明在办公室接到了唐廷的电话，约他出来见面。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他想了想，还是赴约而去。

两人照常约在常去的那个茶馆，付明走进去的时候唐廷正在倒茶，室内已飘散着淡淡的茶香。

“爸爸。”

“坐吧。”

唐廷给他递了一杯茶，寒暄了几句，才开口说：“最近你爷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要把厨艺大赛的事情交给一个外人来处理。说是协办，但哪些事情不是他做主办的。”

付明知道唐廷说的是顾深，但他不欲掺和进这些事情里，便只默默喝茶，并没有作声。便听他又接着说到：“所以我说，你还是应该回来。自家的事情，哪有让那种来路不明的人插手的道理。你要是回去了，哪还有那个什么顾深多管闲事的份！”

他抬起头来看着他，“你说呢，晋明？”

付明放下手中的茶杯，“爸爸，我不会再参与进唐家的任何事情里。我以为，我们当初已经达成了共识。如果你今天叫我来只是想说这件事的话，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唐廷的眉眼间隐隐有怒气闪过，但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他的确亏欠良多，因此也说不出什么硬气的话来，“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知乐美食落入外人手中？”

“也许在爷爷心中，他并不属于外人？”

唐廷有些惊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茶香淡淡萦绕，付明想起他十几岁时住在唐家大宅的那几年。

那段时间，他基本上跟在唐长辉左右。所以，偶尔他在书房里看书或者写作业的时候，会看到爷爷看着一张照片发呆。

有一次他经过他背后的时候，他想得太入神，他便看到照片的人。

那张照片已经有些历史了，也许是经常被人拿出来看的缘故，所以边缘也有些磨损。照片里，一个气质出众女子牵着一个漂亮小男孩走在异国的街头，也许听到拍照的人叫他们，回过头来露出动人的微笑。

那个漂亮的男孩，眉眼熟悉，付明想，那应该就是小时候的顾深，而那个女子，应该就是顾芝。顾芝在国外未婚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