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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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母我去帮你拿块毯子吧。”思静从小就和林母不亲，即使相处了那么多年，朝夕相对地生活也还是一样，可是每每到了她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不免还是觉得各自都过于客气守礼了。
“不用了，我就回房去，你二伯还在房里休息着，等他醒了我会来叫你。”林母站起身，大概是坐久了，起来的时候动作很慢。也许是觉得刚才的话生硬了点，她又说道；“你回来也累了，先去收拾收拾房间，休息一下。”
思静应了声，先回了房。路过林思清的房间，看着紧闭的房门，思静顿了顿脚步，又离开了。
走进自己的房间，放下行李，把行李中的衣服拿了出来放进衣柜，找了一块抹布擦了擦桌上用肉眼看不见的灰尘。已记不清有多少次望着这个房间发呆了，回过神的时候总不免有些惆怅起来，这里始终寄托了她太多的回忆，太多的不堪回首。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自己的哥哥了，依稀只记得当她看见哥哥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地给她讲解数学题的时候，她脸红了，她知道自己从最初的依赖中已经不知不觉变了味，而这一变之下又发生了很多事情……

那是思静初三毕业的暑假，因为中考失利的关系，林思清陪着她去了爷爷家住了一段时间，也因为失落的心情暂时忘却了她对哥哥变味的心情，然后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开心地傻笑，因为他的陪伴而不再觉得孤单，也不会再处于不自觉地哀伤之中，那时的她幸福得没有理由，尤其是想起林思清高三那年生病的时候的一吻，她就“春心荡漾”了，只要意识到这点，她就有很强烈的罪恶感……
那天夜里，趁着家里人都睡了，思静拉着林思清在她以前住的房间里看《异度空间》，那是一部恐怖片。
人在不同时期会有很多不同的好奇，思静那时最好奇的就是恐怖片，看又不太敢看，却又好奇地要命，所以拖着林思清陪她一起看，还特意把音量调得比平时低，窝在床上，拽住林思清的手。看到“精彩”镜头思静就躲到林思清的背后，这个时候，林思清就会嘲笑她，“怕还要看？”
片子结束了，思静很不争气地被吓哭了，一闭上眼睛就是张国荣的鬼女友，还有那用剪刀剪断手腕的卡擦声，思静受不了，近乎崩溃地哭了，由其是看见张国荣那个跳楼的前女友躺在棺材里的样子，她想了很多……
林思清看见她那个样子反被她吓到了，打开灯，照亮房间，让她先睁开眼睛，再哄她躺下，自始至终思静一直拉着他，不肯松手，思清拥着她，亲吻她的额头安抚着她……直到她迷迷糊糊地睡着，感觉夏天的蚊子在叮她，痒痒的……
再然后，林思清把梁以静带回了家，他们便疏远了，思静得以解脱，也可以说是死心。

真正死灰复燃的心痛发生在高中二年级，那个时候，思静和同班里的一个女生交往甚多，她的名字叫库墨羚，和思静的一双桃花眼不同，库墨羚有一双浓眉大眼。
起初，思静乍听她的名字时，就觉得她的名字很特别，后来得知，原来库墨羚的爸爸是少数名族，由于他们一家已经在上海定居了七八年，所以她也会讲一些上海话，而思静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没有人会比她更有女人味了。
一个高中生形容有“女人味”似乎有些不太适合，但那就是库墨羚给思静的第一感觉。
和所有的高中生一样，她们有着繁重的家庭作业，老师会把“你们的未来”挂在嘴上，也许一张测试卷就能把你一天的好心情给弄得一团糟，虽不像初中老师管得那么严，但是却给了学生们更多的压力，这个压力却来自于自身。
思静是一个慢热型的女生，所以当她开始接受那个环境的时候，回过头发现周围的人已经成群结队地围在一起了，或是两三个人形影不离，所以她人缘看上去并不好。
而真正和库墨羚交好的原因是那次捐书，思静捐了她小时候读的一本世界文学名著《会飞的教室》，封面上写着青少版。
“原来你也有这本书。”那是库墨羚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你会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敢而从高处跳下来吗？”她问。
“不会。”思静知道她指的是书中胆小的邬理，她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她。如果只是为了证明而证明，那么必须首先承认你原先并没有。而思静不会证明的原因是她不会做危险的事情，就像小时候思静的妈妈告诉她，鞭炮是危险的东西一样，她从来都不碰的。也许她和邬理一样，很胆小。
库墨羚投以微微一笑。自那时起，库墨羚就会经常跑来问她一些课业上的习题，
久而久之，她们的感情越来越好了，所以当库墨羚提出要去思静的家时，她很欣然接受了。
之后，就是很俗的剧情，比如自己的朋友一见钟情自己的哥哥，然后被要求撮合他们俩。可是思静却脑子和了浆糊，居然答应了。而这个答应却让她追悔莫及。
双休日，她开始频繁地“邀请”库墨羚来家里，然后她会给个机会让库墨羚单独问林思清数学题，也会不经意地打断正在打电话的林思清，天知道，她好像只是寻着了一个可以拆散他和梁以静的借口，让她可以自己骗自己。
也许是因为林思清要住宿舍的原因，所以他和库墨羚并没有太多的相处，总是保持着“妹妹的同学”这个距离，终究没什么进展，却让思静暗暗松了一口气。
高三的某一天，库墨羚突然兴奋地跑来告诉自己，今天她约了林思清，准备诉说她的心意，看着库墨羚明亮的眼睛，有那么一瞬，思静非常地害怕，可是却不知道在害怕什么，隐隐有不祥的感觉，她似乎该对她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看着她高兴地离开了。
这是她后悔的第四件事。
焦急等待了一个下午，终于在黄昏的时候，库墨羚发了条短信约她在她家附近的花园里见面。
思静赶过去的时候，看见库墨羚正低着头坐在荡秋千上，等她走近，墨羚慢慢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睛红红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哥哥已经有女朋友了？”她愤恨地大声吼着，眼中有浓浓的伤痛。
思静知道她错了，却只能无力说着对不起，她还知道她将会失去这个朋友。
而让她后悔的第五件事发生在那个午后，她和库墨羚刚有了一段缓和期，彼此的关系却也回不到最初，她又回到一个人的世界。
午后的风从窗户外吹了进来，让人有种懒洋洋的感觉，思静一回头就看见林思清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中的书歪在了他的腿上。阳光悄悄地照在他的睫毛上，那是一幅静态的画，思静第一次觉得画中人很美……
然后她吻了他。






第32章　手中的心跳
至今为止，让林思静后悔的事情有五件。
第一件事，她应该死活都要抓住她妈妈的手，不让她说走就走，或者不该让她的爸爸追出去，这样他们不会因为争吵而没注意拐角处的卡车……
第二件事，也是最不应该的，就是她不该喜欢上自己的哥哥，却还这么放任自己……
第三件事是她不该答应要撮合库墨羚和林思清。
第四件事则是在库墨羚提出要和她哥哥表白时，她却不加阻止，甚至没有坦白她哥哥已经有女朋友这个事实。
第五件事……

“你在做什么？”身后是库墨羚的身影，声音里有不敢置信的迟疑。不知为何她会突然出现在家里，而且竟然会出现在思静的房门口。
垂着头、俯着身子的思静转头看见出现在房门口的库墨羚，腰板条件反射般立刻挺得直直的，像是一弯身子就要掉进悬崖，永不翻身……
墨羚的眼睛一向是大大的，水汪汪的，可是现在被这双大眼睛盯着看的感觉，就好像身上被穿透几个大孔一样，疼得她喘不过气来，不自觉地，她的手在发抖，脚步一直轻移，慢慢地往后退……
她似乎刚才才意识到之前她做了什么事情……不仅库墨羚难以置信，连她自己都觉得刚才是被附身了才会干出这等大逆不道的傻事。不是自己，刚才绝对不是自己！傻事她做过一次就已经够了，怎么可能还会做第二次呢？思静这样想着，走了神……
直到看见库墨羚转身跑开，思静才知道要追出去，她知道事情大条了，往着她无法设想的后果发展，这就是她始料未及的开端。
思静追着库墨羚，从家里跑了出来，墨羚跑得非常快，逃命般不顾一切地往前奔，就像远离什么鬼魅一样，思静一直追到了小区门口，好不容易才拦住了她。
“你听我说——”思静拉住墨羚的手，却遭来库墨羚用力地甩开。
“林思静，你太让我恶心了！”说完，她推了思静一把，思静没站住，摔在了地上，手臂上被蹭去一大块皮，血珠随着皮肤表层冒了出来……
思静艰难地站起来，不敢用沾着鲜血的手去触碰墨羚，把手垂在身体两侧，视线在墨羚的头部以下位置，不敢向上逾越半点。
“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思静的语速停了停，吸了吸鼻子，又接着说：“对不起。”这是她第一次和朋友说对不起，可是面前的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跑开了……
思静这次真的很后悔，她不是后悔被库墨羚看见她吻了她哥哥，她后悔的是，为什么她会做这等糊涂事，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事情似乎到了一个不能挽回的地步……
而可悲的是她后悔的五件事里至少有两件事是因为库墨羚……
事后，她走回家里，沙发上的林思清已经不见了，紧闭的房门注释着那人洞悉一切的可能……思静趴在桌子上，双手收拢把脸埋得更深，真的不想被任何人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能够躲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就好了……
出乎意料也在情理之中的事是库墨羚并没有向班级里其他同学提到这件事，这至少能让思静能在班级里继续做人，不必太难堪，也因为高三的压力，大家的目标变得很一致，所以没有人去注意林思静和库墨羚的关系变得怎么样？
这样过了几个月，再见到林思清时，是她填报志愿的时候，她填了一份天衣无缝的志愿表，因为以她的实力，她绝对落不到本市的大学，而这一点林父和林母并不知情。
林思清盯着那份志愿表看了半天，放下后，沉默了一会儿，他看了看林父和林母，他说，他要出国了，而这次出国并不是简单的几天，因为美国有一家有名的律师事务所已经同意他去那边工作。那个时候，思静并不知道刚毕业的一个大学生会有那样的一个机会要靠什么关系，而这一切只因为随行的还有梁以静……
思静看着林思清，他的每一个表情，他说话的语气、神态，以及他一直没有看向她的眼……
他说他要走了……
真是可笑啊，他连走都走得比她果断……
再然后，她去了c市，他去了美国，一个我是黑夜你是白天的地方……

傍晚，思静坐在客厅里，二伯躺了一天了，终于在晚饭的时候出来了，二伯母将菜端出来的时候，林思清从外面刚刚回来。
看见思静，林思清的脸上有收不住的惊讶，“怎么不说一声就回来了？”
思静端着饭碗，没有回答。
桌上的气氛比想象中要来得随和，二伯的气色比起刚住院那会儿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许多，大概是看开了吧。
人的一生有多长都只算是一个过程，有幸的是，有的人过程长一点，且准备好，也来得及去看结局……
吃完饭，二伯母陪二伯回房了，思静去厨房洗碗，林思清则在一边打下手。一个人洗碗，一个人擦碗。从水龙头里流出的水盛进了每个碗里，水声叮叮咚咚地听上去很安静……
思静觉得后背一暖，然后她就被圈进林思清的怀里了。
他的手顺着思静的手，伸进满是泡沫的水中，摸到了思静的手指，轻轻地摩擦，然后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晚上在房里等我。”温热的气息喷在思静的颈项边很痒，痒得思静微微向后仰去，抑制不住的是嘴边的笑容。
洗好碗，思静回房把那幅没拼完的拼图拿了出来，残缺的地方是空白的，周边零落地散着其余模块，那是一幅未拼完的图，却还是能看得出图案是几朵连在一起的黑色曼陀罗花。
她看了看房间里的所有摆设，决定拼完后挂在月光照到的那块白色墙壁上。
思静没有特意在等林思清，只是有时你嘴上说不等，心里也不想等，但眼睛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瞄向等待的方向或是时间。当她第二次把眼睛望向自己的房门时，她决定去洗澡了。
她喜欢洗完澡，坐在椅子上，然后把头靠在椅背上，让长长的头发垂下，头仰望着天花板，感受从窗边徐徐吹来那微弱的风……
手往椅背后一伸就能摸到比平时更长的头发，而她喜欢这样玩自己的头发。
在头发即干未干的时候，林思清终于来了。
“你不觉得自己像个贼吗？”思静依然靠在椅子上，只是把头稍稍侧向房门口，看着林思清。
“我不介意做一个偷心贼。”林思清勾了勾嘴角，顺手把门反锁了。进门的时候，他就已经移不开眼睛了，脑中只浮现出这八个字，“绿云扰扰，梳晓鬟也。”
他慢慢走近她，随手拿起了梳理台上的梳子。
“你是不是又没有擦干头发？”看见地上的水渍，林思清立刻又冷了脸。天气冷了，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思静噤了声，坐直了身子。
“别动。”林思清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后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力气梳理着思静的头发。和自己梳头发不一样，被林思清疏的头发感觉柔柔的，很舒服的感觉，一点也感觉不到痛。
慢慢地，思静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像根羽毛般飘在空中，周身是白茫茫一片，触手可及的温暖包裹住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思静被平放在床上，她才睁开了眼。
来不及看清，轻轻的吻已落了下来……
吻先是落在额头上，再到鬓角边，接着落在鼻梁上……他留恋她乌黑的秀发，留恋她黝黑的眼珠，他留恋着她身上的一切……
而这样温柔的吻，思静一向是最招架不住了，以至于会让她忘了他们正在做什么？吻被他们包含了更多的意义……
转瞬之下，那如同羽毛般的吻又变得滚烫起来，像是要灼伤皮肤一样的热。
林思清找准了目标，吞咬着思静的嘴唇不肯放，然后撬开她的牙关，与她纠缠住……舌尖划过她的牙龈，引得她不禁颤栗，她狠狠地抓住床单，在床单上留下了狰狞的褶皱……
一道凉风从裤沿外漏了进来，感觉睡裤被褪了下来……思静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却更深地感受到林思清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的双手游走在思静的身上，停留在她的心脏上久久不去……喘息的当口，他把思静的手也放在他的胸口上，让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那加速的心跳，那有力的跳动……
两人额头上的薄汗慢慢蒸发在冬天的气息里，无声无息……
林思清抬高思静的一条腿，“我在c市帮你安排了兼职，去那边等……”余下的话被他吞咽在他的亲吻中，思静按着她手中的心跳，她知道那是属于他的心正在跳动……
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拥抱很奇妙，虽然两颗心靠得很近，却看不见对方的脸。”可为什么他们却是相反的呢？





第33章　gotta　have　you
灯光照着酒店大厅，绚丽且高贵，外面黑漆漆的天色此刻正反衬着里面耀眼的韶华，思静被这样的灯光晃得有点睁不开眼睛……
室内的温度抵制了外面的寒冷，今年的冬天比以往的几年都来得漫长……
她穿着一身黑色露背式的晚礼服，收腰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