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为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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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我听说过！”郝苗苗听出他语气中的不信，可她真的听过这个名字，“对了，这世上是不是只有三只……三位夔……”她真的听过夔，这不，脑中出现的夔字她之前都没见过，可就能想起怎么写。

“你真知道？！”夔贝的声音有些惊讶了。

“真的只三位……”那岂不是说屋里的夔贝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了，郝苗苗为这点而吃惊，这么珍稀的神兽如今就在她面前……只隔了一扇门。

“谁说的只有三位……”夔贝却否认这点，“那是我族长老们特意放出的假消息，为的是如果不幸其中之一被抓，还能保全一族，而且我族分散四方，宁肯落单也不敢再群居了，也就间接证实了这消息。”

牺牲一个保全大家，明明是神兽还有这样的无奈，郝苗苗不由得起了同情心。

“还有五十年便是我们一族聚会的日子了……”夔贝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高兴。

郝苗苗奇怪了：“你不想见你的族人吗？”

“想有什么办法，大爷又离不开这灵犀洞……”夔贝闷声闷气的答道。

“为什么？”郝苗苗不解，突然想到了洞口的禁制，“对了，是不是因为虚言道长，这个不难办，他一个月后便回来了，你可以和他说。”见面的时间是五十年后，完全来得及。

“那老道的禁制算不了什么，真正困住大爷的……是大爷自己的誓言……”夔贝叹气，颇有悔不当初的意思。

三百年前，他是年少气盛的小夔，初来这个地方，尤其是这里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大牌的神兽出没后，他就很是张扬了一阵子。

虽然有同族前辈血的教训在前面，但夔贝认为自己可以改变这一切，这里没有夔出现过，如果一开始就让人们知道夔是能带来祥瑞的，那谁会再去扑杀他们。

败也帝王，成也帝王，夔贝也不笨，他知道要想确定夔一族瑞兽的地位，还得从人间的帝王身上着手，于是他直奔景泰国的皇宫，想弄点祥瑞出来。

其实夔贝这个办法也不算错，但他当时毕竟还是年少，忘了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之前，应该先打听一下当地情况的。

这里是没什么神兽，但修仙者却不少，尤其是人间皇帝的身边，总有不少成不了仙又有点本事，偏好喜欢享受人间富贵的能人异士。

夔出入时总是伴随着风雨的，何况夔贝此时还有心卖弄，所以还没等他飞至皇宫上空，在京城外就被当成妖兽给拦住了。

夔贝很不高兴，就算曾有帝王需要他们一族的性命，但也是把他们奉为神兽的，哪像是这里，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就张口妖兽闭口妖魔的污蔑他！

而且夔贝更加不喜欢这些所谓的修仙者，又想当神仙又舍不得人间的功名利禄，天下哪有如此好事！

互相看不顺眼的结果自然是大打出手，说实在的，夔贝同时对付这二十几个修仙者，虽然赢不了也输不了，可是他行动带风雨，在京城上空打了三天三夜，京城便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雨大成灾。

注：《山海经·大荒经》记载：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

第十二章　山海夔（上）

所谓神兽，最前提的条件就是保护人类，而不是像妖魔鬼怪那样兴风作浪，打得兴起的夔贝在听到下面百姓哭喊时，才知道自己闯祸了，他想下去救人，却又被那些修仙者挡住，没人相信他。

他停住风雨，却让人以为他是技不如人了，那些修仙者只有出手更狠！

雨再下就不可收拾了！夔贝拼着不运功，硬受了几下重击，终于逃跑了。

“我落到莫峰山上，是这灵犀洞原主人，一个叫陆栋的修仙者救了我，他骗走了那些追杀我的人，还给我治伤……原以为他是好人，谁知道他是让大爷当守门的！”夔贝语气一改，颇有怨言的样子。

原来陆栋正要准备渡飞升劫了，可他一来对渡劫没有把握，二来就是当了神仙，他也想要灵犀洞，所以在他渡劫期间，正好需要找个能帮他看守洞府的。

夔贝从天而降，正合了陆栋的心意，他不但没有施恩不望报的想法，反而趁机逼夔贝立誓，若他渡劫失败，夔贝就得保证不让别的修仙者或者妖魔鬼怪占了这里，当然，他也提出了好处，若他渡劫成功飞升天界，便收夔贝当神兽。

夔贝对这个好处嗤之以鼻，大爷他本来就是神兽，而且还是自由自在的神兽，他脑子有问题才会永远跟着陆栋。

不过神兽们从来都不是会忘恩负义的，看在陆栋的确救了他的份上，夔贝答应帮忙守着灵犀洞，但条件是只要陆栋平安回来他就可以走了。

“谁知道快三百年了，他还没出现……”当时外面天雷滚滚，等一切平静下来后陆栋还没现身，夔贝就知道陆栋肯定是渡劫失败，重新投胎了，“大爷等着他回来，可他这数百年也没回来，这我族约定的日子快到了……”

夔贝十分懊恼，他以为陆栋重新回洞修行不过就是十几年的功夫，一眨眼间也就过去了，谁知道他等了快三百年也见不到人，直到他遇上了虚言才知道，原来渡劫失败投胎后，很多人会忘了前世的事，更有些人连灵根也没了，会变成彻彻底底的凡夫俗子！

夔贝这个后悔，更有点害怕了，难道自己真的会永远困在这灵犀洞，虽说夔一族寿命长，但千年万年都孤单一个，他这日子怎么熬？！

“这个洞府不许别人住吗？那之前的狐狸……还有我现在……”郝苗苗虽然同情夔贝，但目前更担心自己，在能呼风唤雨的神兽面前，她也只是个凡夫俗子，如果夔贝想把她赶回去还不算什么，就是怕他杀生……

“那群狐狸不过是半年前才来的……”夔贝也是孤单太久了，忽然洞前来了一群活蹦乱跳的小动物，他就故意让他们发现了洞门，不然以那群狐狸的修行怎么能未经许可就住进来，“大爷只是看他们无家可归，才暂时让他们住下的……”

不错，是暂时，只要不把这灵犀洞真正给别人，就不算违背了当初的誓言，在洞府里困住快三百年的光阴，夔贝除了修行也就是勤于动脑了，总算让他找到这个又能解闷又不会违约的说法。

“你也是暂住的。”夔贝不忘提醒郝苗苗，不要以为有靠山就可以逼他违约，毕竟他自己的命才更重要。

“我知道。”郝苗苗也没有强占人家房子的打算，“等虚言道长回来我就搬，现在我出不去。对了，虚言道长本事很大的，要不让他帮你查下陆栋投胎到了哪里。”投胎的事归地府管，虚言既然能找城隍，那和地府应该关系不差。

“你以为那老道是怎么让你住进来的，”夔贝哼了声，“这就是我和他交换的条件。”不过这丫头厨艺不错，倒是意外的好处。

“那个……夔大爷你是不是弄错了……”郝苗苗犹豫一下，还是问道，“我说的虚言道长很年轻，不是什么老道。”之前听夔贝说什么老道，她根本没往虚言身上想，可现在夔贝这么坚持，是不是两人说岔了？

“这到洞里抓狐狸的还有别人吗？大爷说的就是他！”那洞口被轻而易举破掉的禁制，不光有狐狸的，还有他的，夔贝能高兴才怪。

“可虚言道长顶多二十岁。”郝苗苗皱眉，这样不能称为老道吧？

“不过是皮相，大爷看他至少二千岁了。”说到这儿，夔贝心里还是平衡了些，五百岁的他败给二千岁的神仙，不算丢人。

二千岁？！郝苗苗吃惊得一时无语，她是听过长生不老这个词的，但二千岁的人长得像二十岁，这种例子她还是头回见到，还有……那个自称小僧的看穿和尚，不会也同样二千岁了吧？

“你不知道？”夔贝话里带上点试探，“那老道不是你的熟人吗？”

“我们也是才认识的，”不管她前世活了多久，今生的郝苗苗才只有十五岁，又没有继承前世的经验，论心机还比不了五百岁的夔贝。

才认识？夔贝心里嘀咕，才认识就这么热心，那老道怎么也不像这种人啊？“说起来小丫头你也挺奇怪的……你好像也是修仙者，可身上的灵气挺奇怪的，好像也有几百年的修为，又好像只是凡人？”这样子他也是头回见到。

“我就是凡人啊，”郝苗苗如实回答，“不过虚言道长说我前世也是修仙者，大概也是渡劫失败了。”具体怎样她并不清楚。

“你也是？！”夔贝来了精神，“那你前世的记忆还有多少？”难得有例子在面前，他得为找到陆栋做准备。

“没有，我对前世毫无印象。”郝苗苗回答道。

这答案让夔贝失望：“可惜我被誓言所困，无法出去找陆栋的转世，了结我们的因果。”郝苗苗对前世没记忆，那陆栋大概也忘了灵犀洞吧？

“到底是什么誓言？很严重吗？”总听夔贝悔不当初，郝苗苗也好奇他究竟立了什么样的誓言？

“大爷当时说……除非我们夔被人当菜吃了，大爷才可以随时离开……”夔贝真是很久很久没说话了，连这种事都告诉了郝苗苗。

“……”虽然同情他，但郝苗苗真的觉得他发这种誓就是自讨苦吃。

隔着一扇门，夔贝不用看也能想象出来郝苗苗的表情，他有些悻悻的解释：“大爷当时不是年轻吗？再说谁知道陆栋那么没用……”

“那还是等虚言道长找到陆栋的转世吧。”郝苗苗也只能如此了。

……

话是如此说，但第二天郝苗苗就主动过来找夔贝，犹豫着开口：“我倒是想起有一道菜，名字就叫做山海夔……”

“什么？！”夔贝怒吼，声势如雷，“谁敢把我们夔当菜吃？！”

郝苗苗捂着耳朵，退到一丈之外才说道：“不是的，只是名字叫山海夔，材料是别的，夔那么珍贵，想捉到也不容易啊……”虽然门那面就有一只。

“那是什么做的，敢冒充夔？！”夔贝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

“不是冒充，就是绿豆粉皮加鱼虾菜蔬，因为山珍海味都有，和夔的食性类似，才叫这个名字的，而且是不是冒充的不重要吧？我是想问你，如果用它代替夔被当成菜吃，是不是可以解除誓言？”郝苗苗是好心帮忙，可夔贝再那么大声，她也不管了。

“这办法不错！”一直关着的大门突然打开，夔贝就站在门里头。

“你是……夔……大爷？”不怪郝苗苗如此疑惑，门里面站着的分明是个十七、八岁的年青男子。一身灰色劲装，皮肤偏黑，很健康很阳光的样子。

年青男子点点头：“就是大爷我了，你以为这里还有谁？”

“我以为你……比虚言道长大……”看到长相十七、八的年轻人口口声声大爷，郝苗苗难免不适应。

“他？别拿大爷和他比！”夔贝还不干呢，“大爷今年五百岁，在我族中正是年轻人，也就相当人类的十七、八岁，可那个老道两千岁干吗装二十岁？”

人家也可能就是相当二十岁啊？但郝苗苗也想不出哪个种族是这样的，而且她也没必要帮虚言解释，所以干脆不说话。

她不说，夔贝可惦记着呢：“你说那叫做夔的、有鱼虾的菜，赶快去做啊！”他可好久没吃鱼虾了，就算不解誓言只解馋，也是好的。

现在他声音正常了，郝苗苗终于不用捂耳朵，她放下手解释：“我原来就说过，这里没有鱼虾，除非你能想办法送我出去买。”这里原来住的是狐狸，他们对鱼虾根本不感兴趣，厨房从没有鱼虾的影子，郝苗苗住进去之前也不过拿了几颗白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山海夔她知道做法也没用。

“大爷要有办法早出去了。”夔贝叹气，伸出右手往门外，“你自己看。”

郝苗苗眼看着他的手越过门槛伸向门外，却在以门槛为界线的外面，平地升起一道红光挡住他的手，夔贝手缩回去，红光消失，再伸出来，红光又现。

重复一、两次后，郝苗苗看明白了，也更吃惊了：“原来你连这房间都出不去。”难怪让她送饭到门口……。。

第十三章　山海夔（中）

这灵犀洞有古怪！

可这一点是夔贝发完誓后才知道的，他被誓言约束已经够瞧的了，可谁知道刚立完誓，他就被一道红光收进了这间屋子，一待就是快三百年。

记得当时陆栋在外面洋洋得意的告诉他，不怕他说话不算数，这洞府里的禁制就会让誓言自动生效。

其实神兽不能不守誓言，否则会比凡人更容易应誓，但听陆栋这样得意，夔贝也懒得向他解释了，反正解释了他也不会信。

不过在屋子里困了这么久，夔贝也不只一次在心里琢磨了解誓言后该如何陆栋要“补偿”了。

“虽然我只能待在这间屋子，但对这洞府里的一切都手到擒来、了如指掌，哪怕让这洞府毁了也是轻而易举的。”虽然毁了后他本人的结果肯定也不妙，但夔贝还是要警告郝苗苗，不要以为他不能出去就为所欲为，这洞府还是他说了算。

“那就等虚言道长回来再说吧。”看他防她如防贼，郝苗苗懒得再管他了。

……

虽然夔贝看上去挺多疑、挺小心眼的，但那是因为他在人类手里吃过亏，对与自身有关的事，其小心翼翼纯属条件反射。

撇开这点，夔贝其实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那种，看郝苗苗走了还不知道她不高兴了，第二天郝苗苗没按时送饭，他还扯开嗓子叫人。

郝苗苗一开始是想装没听见，可夔贝的声音一旦大起来，那是堵住耳朵还会被震得摇摇晃晃的，不想变成聋子，她只好过去。

过去送饭，夔贝仍然不知道她生气了，对她板着脸的表情毫无察觉，只大口吃东西，顺便夸她厨艺好。

面对这样的神兽，气也没有用，而且夔贝吃完了还会向她讲自己故乡的种种，尤其是他四方游览时尝过的各种美食。

美食，这个话题对郝苗苗相当有吸引力，她从小就无师自通对许多美食有印象，可包括她本人在内，谁也不知道这些美食是她凭空想象还是真有其物的，这回听夔贝谈起，她当然要仔细打听了。

夔贝是那种偏食严重的神兽，只对山珍海味感兴趣，而且只记得吃，不记得做法，甚至有些他只记得味道，却连名字都不清楚，但听他模模糊糊的介绍，郝苗苗反而对他口中的海外和那个南赡部洲更向往，要是能亲自去寻访美食该多好。

……

一个月后，虚言按时回来。对郝苗苗和夔贝已经认识了这一点，他毫不意外。

“耳朵还好吧？”他还对郝苗苗如此问道。

郝苗苗微笑，忽然想起他留下的穿墙术和避风咒，这个不会是专门留给她寻找夔贝的吧？不知还有没有什么保护耳朵的法术？

旁边的夔贝却无法稳重：“老道，我按你的要求没伤害这小丫头，那你答应大爷的事呢，陆栋人呢？”

虚言毫不介意夔贝的态度：“陆栋二百九十一年前的确渡劫失败，投胎于一官宦人家，最后官至户部侍郎，年七十五岁子孙满堂而善终。然后第二次又投胎一富商之家……”

“停！”夔贝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大爷只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你为什么不把他带过来，对他投几次胎没兴趣。”

“你急什么，小道说他轮回的经过自然是有原因的，”虚言仍然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那陆栋第二次又投胎一富商之家，然后二十五岁便死于非命。”

“怎么会？”郝苗苗在旁听了也觉得奇怪，“上辈子富贵一生，寿终正寝，第二世怎么会突然这么短命，这不合规则啊？”她在城隍庙看郝仁整理人世的名册，多少知道一点，如果上辈子陆栋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