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为仙-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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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咏思叹口气，他虽然不是正式的道士，但好歹是在道教祖师爷身边长大的，念经还是会的，现在也只能由他开口了：“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五方徘徊，一丈之馀。天真皇人，按笔乃书。以演洞章，次书灵符。元始下降，真文诞敷。昭昭其有，冥冥其无。沉疴能自痊，尘劳溺可扶。幽冥将有赖，由是升仙都。”

开经玄蕴咒一念出，郝苗苗便知道他要念的是《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这道经讲究的是个悟字，的确适合现在的情况。

“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声中，谷内的情景似乎变了个样子，这里并不是山谷，而是一个小村子，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果树，时至盛夏，果树开满了花。

那花中飞舞着一黄一紫成对的彩蝶，雪湖认出来了，那不就是自己和寒冰吗？而旁边霜儿和其他兄弟姐妹都在。

这里她们和人类相处得其乐融融的地方，有的蝴蝶会伤害树木，但她们却小时候吃蚜虫，大了吃花粉，而且还帮果树施粉，这里的人们知道这点所以从不伤害她们。

蝴蝶的寿命只有一个夏季，但大家都是开开心心的，努力让自己最灿烂美丽的一面永远被人记住。

然后记不得是哪天晚上了，也记不清火是从哪儿烧起来的，只是火越来越大，整个村子的人却睡得正熟。

雪湖想起了自己当时想给人类报信，可她不会说话，只能用身体猛撞窗户纸，但她的力气小得连窗户纸都拥不破，然后寒冰飞到她身边和她一起撞，别的蝴蝶也效仿她们分别撞击村民的窗户。

终于有蝴蝶飞进去还带倒了放置不稳的斗笠，村民被惊醒终于发现着火了，可火势已经太大来不及扑灭，他们只能先逃离。

慌张的村民并没有发现救他们的是蝴蝶，雪湖她们现在也想离开，可已经撞击得用了全部力气，她们没能离开。

……

终于回忆起那片火海，蝴蝶们低泣起来。

“你们死后灵魂仍在，因善念感动天地，你们反而修为增进，百年内便得人形，于是一直住在这蝴蝶谷。”郝苗苗说道。

“我们……在这里多久了？”雪湖抬头问道。

“三百多年了，那村子里的人都已经迁居他处，这里只有你们，而你们如果好好修行早可以修成鬼仙了，如果选择投胎也能做人享一世平安，但你们却逐渐忘了自己的过去，甚至连自己已经死了都不记得了。”郝苗苗目光带着同情。

“我们……”寒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甚至连为什么会不记得都忘记了。

“夏虫不可语冰……”南宫咏思叹息，“我这话并不是在责备你们，只是讲出事实，雪湖、寒冰、霜儿……还有其他蝴蝶，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的名字都与冬天有关吧，你们渴望的是什么真的记不起来了吗？”

他们渴望……渴望看到从未见过的风景，那传说中冰天雪地的美丽，就是她们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那是她们所有蝴蝶的遗憾。

夏虫不可语冰……明明只隔了一个季节，却是她们永远无法到达的彼岸，也正因为这份执念……或者说贪心，她们开始追逐一切美好的事物，将其强留在自己身边，却把自己给忘了。

雪湖、寒冰、霜儿……这些哪该是蝴蝶的名字？证据就一直在自己身边，她们却不去想。

现在终于明白了，雪湖抬起头来，目光清澈，她先问的是：“既然这些财宝都是纸做的，那我们给那些被我们强带来的孩子的钱……”

“是纸钱。”南宫咏思点点头，满意她们终于又会为别人考虑了。

所有蝴蝶却低下头，她们当初可以为人类而死，死后却开始害人了……

“但有人替你们补偿了，将那些纸钱换成真的，那些孩子虽然十几年的亲情补不过来，但至少他们以后的生活不会太差……”郝苗苗补充说道，也幸好那些孩子回家时也就十六、七岁，重新溶入人间生活还不晚。”

谁？是谁居然一直在帮她们？蝴蝶们全抬起头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桂花银丝（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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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有阴法，阳有阳规，这种蝶妖做祟拐走小孩的事，本就不是阳间官府能管的，何况这些蝶妖还是死后得道的。

本来这蝴蝶的魂魄也属于六道，死了应该归入地府重新轮回，但她们是因为想救人而开启的灵识，因善行而悟道，因修行而跳出了轮回。

善莫大焉，对这样的蝶妖，地府自然不会强行送她们进地府入轮回，而且是盼着她们能早日修成正果的，正好这村子也无人居住了，便成了蝶妖们修炼的地方，但管理还是必须的，因为这些蝴蝶失去了肉身，成仙也只能先成鬼仙，负责她们的当然是本地的城隍爷了。

说是管理，但城隍不会去打搅她们的修炼的，直到那些蝴蝶开始往人间跑，把人间的孩子偷偷带回来，城隍爷不出面不行了。

“本地邑城沈城隍出面和你们交涉，带走了那些孩子，并从自己城隍庙的供奉中拿钱补偿那些家庭，这些我想你们都不记得了。”郝苗苗微笑，因为爷爷的关系，不管哪地的城隍爷奉公行善，她都会开心得与有荣焉。

雪湖她们却很惭愧，听郝苗苗这么一说她们是想起来了，那沈城隍一把白胡子怎么看也是长辈，可当时的她们却不礼貌，只是因为害怕阴差的力量才不情不愿交出人来的，谁知道沈城隍为她们做了那么多。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寒冰他们迫切的想做些什么赎罪。

果然这些蝴蝶善念犹存，南宫咏思指点她们：“东胜神洲景赛国里现在正有佛门高僧在那儿，还有你们不少同类也在，去那儿看看吧。”

郝苗苗补充：“你们白天无法行走，只能晚上才出来，为了让你们出行顺利，沈城隍派了阴差护送你们去怀南城隍那儿，然后由他带你们去找高僧。”

寒冰和雪湖带着众蝴蝶行礼：“多谢指点。”

……

出了蝴蝶谷，沈城隍和阴差们果然等在外面，众蝴蝶再谢过沈城隍，和阴差们一起走了。

“姑奶奶，姑奶奶，那些财宝是纸做的，那我们吃的饴果是不是纸做的？”两只小兔子最担心这个。

“你们说呢？”郝苗苗故意逗他们。

“不会的，纸做的我们能尝出来。”“姑奶奶和南宫爷爷都吃了，要是纸做的你们不会吃。”两兄小兔子都不笨。

“不错，那是真的，是附近那些在火灾中被救过的村民的后人给她们的供品。”郝苗苗说出答案。

果然，“可是姑奶奶，她们能化出实体做点心，代表她们的修为不错了，难道这几百年她们还是没见过冬天吗？”雷动风想起这个关键。

“听说是没有，一到冬天她们就自觉的去冬眠了，可能虽然忘了自己已经死了，但蝴蝶的天性还是怕冷吧？”郝苗苗也希望有一天那些蝴蝶能亲眼看见冰天雪地的美丽。

雷静云很细心：“听说？姑奶奶以前就知道这些蝴蝶？”

“不，就是刚才在集市上……”郝苗苗解释前因后果。

刚才在集市上，本来郝苗苗是想拒绝雪湖的邀请的，但她听到了沈城隍的传言，介绍了这些蝴蝶的情况，请她帮忙。

郝苗苗和沈城隍倒是早就认识，因为沈城隍拜访过郝仁，而之所以请郝苗苗帮忙，则是因为沈城隍听张城隍说她认识看穿。

看穿在金沙国念经消灾的事，全东胜神洲的城隍都知道，这看着雪湖她们主动找上郝苗苗，沈城隍觉得这也是蝴蝶们的机缘到了，才趁机开口。

“难怪姑奶奶和南宫爷爷知道得这么清楚。”雷家兄弟恍然。

“不然呢？就算是艺高人胆大，也不能和陌生人走。”郝苗苗对两只小兔子实行机会教育。

“嗯。”“嗯。”两只小兔子点点头，忽然沉默起来。

“怎么，后怕了？”南宫咏思拍拍他们。

雷动风摇摇头：“不是害怕，我们是想到了王厨子，我们不想留在这蝴蝶谷，哪怕这里真有好吃的好玩的，可我们还是喜欢自己的家……”

“王厨子应该也是这样吧，我们对他再好，可云柏洞到底不是他家。”雷静云接着哥哥的话说。

看来经过这件事，两兄弟也明白了不少，郝苗苗微笑着摸摸他们：“王厨子现在回家了，我们也走吧。”

……

所谓两洲之间的结界原本是为了防妖魔的，同时也避免无聊的修仙者乱逛，赛大王送郝苗苗刻有上古阵法的金钗，用来祈福纳祥，对结界表达出最大的善意，让结界放行。

用钗子在结界上划一下，结界就犹如布匹一样裂开一道缝，这回是南宫咏思抱着雷动风，郝苗苗抱着雷静云，一起从结界穿过，果然没受到攻击。

不过这毕竟是上古的阵法，他们用着并不熟悉，至少不如狴犴夏景亲自带郝苗苗穿过时那样自然，两只小兔子呼吸有点带喘的。

“没关系的，我们经常过结界，每回都这样的，几个深呼吸就恢复了。”雷动风毫不紧张。

“太爷爷说了，这是两洲气息不同的原因，休息一下就可以了。”雷静云也说道。

“那就休息一会儿，”郝苗苗决定，“我给你们做宵夜。”反正现在天还没亮，他们也用不着黑灯瞎火的驾云。

听到宵夜，两只小兔子欢呼一声，马上就精神了。

郝苗苗把自己的灵犀洞放在地上，打开洞府带雷家兄弟和南宫咏思进去，两只小兔子还是头回到这里，看什么都好奇，根本就顾上不休息，直到郝苗苗答应以后会专门带他们参观一遍，才老实卧倒等吃的。

宵夜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炒鸡蛋而已，但郝苗苗提前洗了绿豆芽，捏掉两头放沸水里氽了一下，然后合着打散了的鸡蛋糊一起下锅，熟后再撒上葱花。

这样炒出来的鸡蛋嫩，豆芽脆，名字也好听，叫做桂花银丝。

吃了宵夜后郝苗苗将两只小兔子放进篮子里，给他们盖上小棉被，哄他们睡着了才和南宫咏思坐着入定。

……

“你们……谁是小动谁是小静？”郝苗苗看着雷家兄弟居然分辩不出来了，因为现在她面前的是两个四岁左右，长得一模一样，唇红齿白的人类小娃娃。

如果不是这两兄弟变化时撑破了篮子，让入定的他们惊醒亲眼目睹了。南宫咏思也不敢相信他们就是那两只小兔子，只是为什么突然就能化为人身呢？妖族变身时不是要有劫雷吗？怎么没打？

雷家兄弟还小，不知道变化人身还有不少复杂的事，他们只为自己的新身份好奇，努力用人类的四肢……走路。

罢了，反正他们已经变为人类了，虽然还是像兔子一样走路，郝苗苗叹口气：“我们先去集市给他们买两身衣裳，然后送他们回家，或许他们父母知道原因。”

两只小兔子变身自然不可能穿着人类的衣服，他们现在身上裹的是南宫咏思的长袍，还是撕成两份的，总不能这个样把他们交给他们亲人吧。

……

驾云了一个上午就到了雷家住的福子国，那儿也是人类的国家，不过三山四水五分人烟，雷家独占一座大山与人类并无交集。

抱着变为人类娃娃的雷家兄弟，巡山的小妖能看出他们是修仙者可认不出自家少主来，按规矩让他们在山下等着。

雷家兄弟故意不说清自己的身份，只大叫着让山里的妖主全下来，然后不一会儿，雷家长辈全以最快的速度奔下山来。

自己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不认识，更别说他们只是变化人身了，气息仍是原来的。

送出去两只小兔子，还回来两个胖小子，雷家上下欢喜不尽，这两孩子按妖族的年龄也就相当于人类四岁左右，这么小就能变身了，在他们兔族也从未听闻过，可见两孩子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为什么没有劫雷，这个谁也不知道，两兄弟的爷爷，也就是赛大王的次子只能推测是不是那金钗上的上古阵法起了作用，毕竟劫雷感觉出善念便会收回。

目前也只有这个解释还算说得过去，但那两兄弟为什么这么早就能变身呢，大家听了郝苗苗和南宫咏思详细介绍他们一路经历的事情，只能再猜测可能就因为蝴蝶和王厨子的事让兄弟俩悟了什么。

反正这是好事，雷家上下自然是要谢的，而听说贵客到西牛贺洲是来找天下最辣的辣蓼草的，便发动全山的食草妖族去全洲采摘。

……

兔子们是熟门熟路的，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采回了各沼泽的辣蓼草各一捆，还细心的在每捆上都系了一布条，标明了采摘地。

全洲的辣蓼草，哪怕是各处的只一捆，也堆满了客厅，南宫咏思皱眉，这让他怎么尝哪种是最辣的？

最后干脆收入他的随身洞府，以后有时间有勇气再说吧，而郝苗苗则是用这半个月的时间叉教授这里的小妖们厨艺做为答谢。

事情办完，他们告别雷家。

……

“真的不现在尝尝，反正有蜂蜜在。”郝苗苗挺惦记的。

南宫咏思白她一眼：“师父整我还不够，你也要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瓤豆腐

的确女娲以五味开启人类的感情，的确南宫咏思是在藏书阁变身为人的，但要说他什么都不懂，虚言的话纯属夸张，因为没有灵识他根本变不了人身。

也许南宫咏思真的还欠缺一点儿，但你要把一个凡人关在屋子里，只是靠读书来了解外面，等有一天他真的出门了，还是缺少为人处事的经验的。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南宫咏思缺的就是这个，尤其是在对待人心上，所以说，虚言说什么五种天下最苦甜辣酸咸的，就是在整他。

南宫咏思心里也明白，但谁让他当初图省事没去管那些山神新娘呢，但他已经名副其实的尝到了苦头，他认为也足够了。

“师父离开万寿仙院四处寻游，就说明他已经玩够了，难怪你还要继续整我？”南宫咏思故意苦着脸看她。

郝苗苗笑了：“我是想着有备无患，万一虚言道长哪天又想起来了……”

“不是存着呢吗？到时候哪怕当他面试也来得及。”话是如此，但南宫咏思可不希望真会有那一天。

那么辣的东西，就算每样只尝一点，就算有蜂蜜当后援，也是能要命的，郝苗苗提试吃也只是开玩笑，当然不坚持，“那这天下最辣的我们就算找到了，然后就要找天下最酸的吧？”

天下最酸的……据虚言说，那是女娲用来炼五色石的水，而且那水还是放了亿万年的……亿万年的水……南宫咏思想着胃就不舒服。

所以他退缩：“不用非找着吧？”

“不行，这是虚言道长说的，”郝苗苗坚持，因为“我知道虚言道长自己叫自己虚言，就因为他说的话至少有一半不是真的，但往往你信他的就平安无事，不信他的偏偏就一语中的。”

还的确如此……南宫咏思苦笑，当初他出兜率宫时虚言就告诉他不要太在乎那张脸，他以为是玩笑话，结果数百年后应验了。

“取来的也未必马上就得喝，我们先存着。”郝苗苗就是觉得找着了心里才有底。

也是……南宫咏思想到自己师父那半真半假，常让人分不出真假的预言能力，完全同意了郝苗苗的小心谨慎：“那我们该往哪儿找？”

郝苗苗想了想：“酸水也是水，应该问水族吧？何况虚言道长还说了那天下第一咸是东海某处的盐粒，我看我们是不是找龙族打听一下？”

“龙族？”南宫咏思皱起眉头，直截了当的申明，“我不想见敖欣，你也不要去见他，几千几万年都不要见。”

不是南宫咏思霸道，他和郝苗苗两辈子加一起认识也快上千年了，所有的感情已不需要掩饰，有什么就直说什么。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