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为仙-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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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咏思关心的是宵夜而不是天界：“打算做什么宵夜？”

“还没想好，爷爷说今晚新城隍就会过来……”所以太普通的点心拿不出手，郝苗苗吃完了莲蓬豆腐开始扫荡厨柜，终于让她发现一包不属于人间的藕粉——那是敖静婉送的。

“正好，我在瑶池御厨看她们拿瑶池仙藕磨粉做过玉荷糕。”虽然敖静婉送的不是仙藕粉，但龙族的藕粉也拿得出手。

_文_制玉荷糕得有模具，郝苗苗从宝库取了几块黄金，正好利用她练熟了法术用炉子炼模具，而且她本身还不怕烫，随时能伸手进行修改。

_人_这样用了一顿饭功夫她陆续制出了八个荷花瓣形状的黄金糕模，等模具冷却后洗涤干净她便开始做玉荷糕。

_书_先将白芝麻加白糖荦油拌了洒在底层，再将藕粉加白糖和荦油拌匀了放入模具上面，然后用勺子压紧刮平，最后敲动将糕坯倒出来。

_屋_笼屉已经放在灶上事先加热了，趁水刚刚煮沸，要将糕坯放上去急蒸，不然藕粉吸水过多会变成糊糊的。

取出来就得掌握速度，放入盆里隔凉水让它迅速冷却，这样才不会热塌掉。

做好的玉荷糕宛如一朵朵白晶晶的荷花盛开，而且的确透着莲藕的清香。

“玉荷糕啊……”南宫咏思忍不住感叹，想不到还能在人间再见这玉荷糕，他还记得它酥松精细，入口即化。

“你先吃，我再做。”郝苗苗自然不会忘了他。

……

等晚上郝苗苗和南宫咏思带着食盒到了城隍庙时，果然见到了另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

郝仁现在是一身便装，反倒是那老者穿着城隍爷服饰，所以看衣着就知道他肯定是过来接任的新城隍。

只是郝苗苗总觉得这新任城隍爷似曾相识。

“苗苗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新任城隍爷先招呼道，“张某还没谢谢你言而有信，在地府陪了我家莲儿一甲子呢。”

他这么一说郝苗苗知道他是谁了：“张灶君？”那是托她送丁如玉魂魄入地府的张灶君，而丁如玉转生后便叫莲儿……。。

第七十章金银卷煎饼（上）

张灶君当年因为帮助丁如玉的冤魂，也被贬做了一世凡人，而且因为因果关系，丁如玉于一甲子后投胎做了他的孙女。

等寿终正寝后，张灶君的处分便过去，他还可以再做灶君，而且也想起了前世的种种，但他却选择留在地府帮助更多的冤魂。

不过这回怀南城缺城隍，他是主动报名的，目的自然是因为郝苗苗在这儿。

因为投过一次胎，张灶君的相貌自然和前世不大一样了，但固定在魂魄中的灵气是不变的，所以郝苗苗才觉得似曾相识。

知道新任张城隍与郝苗苗原来就认识，最高兴的莫过于郝仁了，这比他特地托付新任城隍照顾可好多了。

……

所以第二天上午，当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笼罩整个城隍庙后，郝仁含笑与孙女和前下属分别，随着金光铺设的道路向天上走去。

这是天庭点名要的，加上郝仁本身的功德，身为鬼仙的郝仁无须经过天劫便可以白日飞升，这是多少修仙者梦寐以求的事情。

所以郝苗苗也是微笑着挥手送走爷爷的。

……

然后郝苗苗继续回灵犀洞修炼，又过了些日子，张城隍托阴差给她送信，说是郝乐平夫妻带着孩子到城隍庙来拜谢了，可杜鹃现在不是妖了，她看不见城隍爷的真身，更分辩不出这已经不是原来的城隍爷。

张城隍不会把前任的功德记在自己身上，他问郝苗苗是她去见杜鹃说明情况，还是他托梦告诉杜鹃？

这样算算日子，那孩子出生是过百天了，郝苗苗先感叹修仙果然是山中无岁月，然后决定去看看杜鹃和孩子，这毕竟是爷爷当城隍的最后一件功德，也该落个圆满。

……

郝苗苗去的时间是上午，郝乐平在衙门公务，杜鹃一个人抱着孩子在花园的凉亭坐着，机会刚刚好，郝苗苗给花园设了结界避免凡人误入，然后现身。

“苗苗姑娘……”杜鹃又惊又喜的站起身。

“爷爷在百日前便得成正果飞升天上，那时候你在坐月子，所以我现在过来告诉你……”那时候郝苗苗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哪有空告诉别人。

“郝城隍成为上仙了？”杜鹃由衷的高兴。

郝苗苗注视着杜鹃，杜鹃比怀孕时要胖了，体态丰润的抱着孩子完全是幸福的贤妻良母：“放弃修行你真的不后悔？”她仍是想再问问，虽然看杜鹃的样子答案就是明显的。

“他说……当时被我救了便感觉我不是寻常女子，所以心中忐忑的向我求亲，谁知道我真的答应了他，他那时便发誓一定会对我好，后来在平顺县他亲眼偷见过我指挥鸟儿为果树除虫，便确定我不是凡人……”杜鹃羞涩而喜悦的回答。

“他”自然是郝乐平，这对夫妻仍然彼此恩爱，外人自不好再说什么，郝苗苗于是送上贺礼——她亲自为孩子打造的长命金锁和小金手镯、小金脚镯。

杜鹃看了这么厚礼却是一脸惊慌：“可是这孩子……”

郝苗苗怔了一怔才想起那个典故，忙解释：“不是，我爷爷说狴犴殿下出场和退场的时机恰到好处，这孩子出生的时辰非常好，长大了会位例公卿，这长命锁只是刻了避邪的法咒，保佑孩子平安长大的。”

杜鹃这才释然道谢，说起来她是最感激狴犴送的净水的，因为孩子刚出生时右手居然也是翅膀的形状，如果没有玉瓶中的净水让孩子脱离了妖气，他就是顺利渡过天劫也没办法在凡尘长大了。

“说起来还有件事，那丫环稳婆的记忆是你帮忙消掉的吗？”杜鹃一直惦记这件事，她已经不是妖了，可府里的凡人要是把天劫当天的事传出去就麻烦了，但事后丫环稳婆都只记得她不容易生了个大胖小子，其他的都不清楚，她就明白自己又受人恩惠了。

“天劫我挡不了，这点忙还可以力所能及。”郝苗苗承认是她出手帮忙的，她也当过凡人，知道如果不消掉那雷轰电闪的一幕，杜鹃当了凡人也会有麻烦的。

“谢谢……”杜鹃抱着孩子躬身。

郝苗苗扶住她却感叹：“你比冷艳要幸运多了。”她其实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施鸣峰也能像郝乐平那样勇敢的挡在妻儿前面，他们夫妻会不会仍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但一切都只能是想想了……

……

等回到灵犀洞，郝苗苗向南宫咏思讲途她看望杜鹃的经过，当讲到杜鹃吃惊她送的长命锁时，正在吃山果的南宫咏思提出疑问：“人间小孩不是都带长命锁吗？有什么好吃惊的？”

郝苗苗却奇怪的看着他：“你不知道那典故？”

“什么典故？”南宫咏思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啊，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郝苗苗忽然心情大好。

南宫咏思一个李子扔过去：“不知道谁自作聪明，上好的黄中李都浪费了。”

“小心眼”郝苗苗冲他皱皱眉，明知道她心疼什么还揭老底，“我也是在地府听孟婆说的才知道，原来这长命锁与钟馗天师有关……”

众所周知，天师钟馗是负责在人间捉鬼的，而且他还是一个好兄长，死后仍惦记孤苦无依的妹妹，以魂魄之身送妹出嫁，将其嫁给好友杜平。

其后钟馗天师一直在人间地府往来捉鬼，当他知道妹妹婚后生了一子后，便查看生死簿看看自己的外甥是谁投胎，未来如何……结果竟然查不到？

查不到，就代表那孩子不是正常鬼魂投胎的，钟馗又急忙赶去人间妹妹家，他到的那天正好是孩子满月。

妹妹欢欢喜喜的把孩子抱出来给哥哥看，结果钟馗一看便发现占了孩子身体的鬼魂正是被他缉拿的一名恶鬼？

现在要拿恶鬼孩子也活不成了，可妹妹好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当哥哥的怎忍心让她在孩子刚满月便受丧子之痛？

于是钟馗也没说明真相，只是用法力制造了小金锁片、小金手镯、小金脚镯给孩子带上，然后告辞。

等到参加满月宴的客人到场，那些人看到白白胖胖的婴孩带着金首饰更显得可爱贵气，问是小孩舅舅送的，保佑孩子长命百岁，都交口称赞。

于是带长命锁的传统就传了出去。

“那一套金首饰其实是变相的枷锁吧，咒语是什么？”同为炼器行家，南宫咏思关心的是法器上的符咒。

“具体的不清楚，我只知道那首先是将恶鬼禁制在孩子身体里，然后逐渐让他忘了前尘旧事，安心做一世凡人。”郝苗苗说道。

那就是禁锢加净化之类的，无非就是那几种，南宫咏思在心里盘算组合什么样搭配着最好，或者也找个恶鬼试一下？还是算了吧，麻烦。

郝苗苗不知道南宫咏思居然想过这么危险的念头，她现在倒是放松了，杜鹃的圆满似乎弥补了冷艳的遗憾。

……

之后郝苗苗一直在灵犀洞炼制法器和自身修行，有关杜鹃的消息她都是听张城隍告知的，听说郝乐平在怀南城任了四年知府便调任上京，然后在刑部为官，做到刑部尚书的位置才告老还乡；听说杜鹃后来又生了一儿一女，从出生到长大都没什么异样；听说后来他们夫妻寿终正寝后都选择了继续做人，再续前世姻缘。

什么事情都是听说的，这证明郝苗苗一直没有下过莫峰山，事实上整整一百五十年，她的心思都在炼制洞府上，然后终于大功告成。

灵犀洞处于莫峰山的深处，郝苗苗驾云站在半空中，口中念动咒语，洞府就缓缓从土中拔起，向她慢慢飞过来，等飞到她手中时不过饭碗大小。

原来的地面剩下了一个巨大的土坑，但比南宫咏思当年消失了一座山峰，在视觉上无疑要好得多，而且因为灵犀洞地处山中，这动静也没有惊动山下的凡人。

炼制洞府用的时间和精力都比较长，郝苗苗自身的修行进度才由结丹初期升到结丹中期，内视的结果不过是体内的内丹由黄豆大变成了指甲盖大——大拇指盖。

郝苗苗的体质比人类修仙者特殊，这样一百五十年功力进展不大，但她的相貌还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体也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所以她本人也不着急。

洞府能随身携带，就证明可以随心所欲的出远门了，不过静极思动的是南宫咏思，郝苗苗只是陪着他而已。

“想去哪儿走走？”南宫咏思先征求她的意见。

“随便。”郝苗苗没意见，反正敖静婉送信说敖寒祥刚苏醒便被西方佛教的使者接走了，她们也不用去从极渊了。

“那就卜一卦算算……”修仙者就这点麻烦，一举一动都牵扯因果，南宫咏思当年学了占卜后更被师父告诫，目的地不明就少去。

占卜的结果是往西，南宫咏思和郝苗苗下山后告辞别了张灶君，然后往西边而行。

“往西啊，景赛国往西第一个是白鸟国吧，说起来老夫有位朋友就在那儿修仙，他可是炼气的行家呢。”知道他们要往西去，张城隍顺便托他们去信给老朋友……。。

第七十一章金银卷煎饼（下）

白鸟国是景赛国以西的第一个邻国，繁华更胜过景赛国，地产丰富、山川秀美，不但人喜欢，妖精和修仙者更喜欢。

但总体上说，这里（至少）白天还是凡人的天下，所以郝苗苗和南宫咏思进入这里也是以凡人的面貌在阳光下行走的。

张城隍说的那个朋友是住在白鸟国的祈风城城郊的某处山中，她们一路打听着进了祈风城，当然，要打听修仙者的洞府，询问的自然是同好，时间也得是晚上。

南宫咏思和郝苗苗特意在城内待到晚上才出城，这时候在城门处以他们的视力就能看见远处五里的山脚下灯火辉煌，热热闹闹。

“看来我们今天进城正是时候，这是他们的集市。”异类和修仙者的集市不会选在凡间初一十五这样固定的日子，他们的集市有其特定的规则，所以能赶上真是凑巧。

南宫咏思和郝苗苗都好久没逛过这种集市了，他们用缩地成寸的法术迅速赶到山脚下，那里树立着一座大型的玉石牌坊，上刻着　“长平”两个字，牌坊右下角石柱旁摆放了一套木制桌椅，椅上坐了个人类衙差打扮的年青男子。

人类当然不会出现在这里坐着了，郝苗苗和南宫咏思都能看出男子身上浓浓的妖气，这个是集市的管理者吧？

“请问怎样才能进去？”郝苗苗上前询问，因为这样的集市有的只对固定成员和本地妖开放，谢绝外来者。

男子抬起头来，审视郝苗苗和南宫咏思一下，然后说道：“逛街的话每位一两黄金，要摆地摊每个五两黄金，发石制号码牌一个，要租柜台每个十两黄金，送银制号码牌一个。”

“那我们只是逛逛。”这是有钱就能进的集市，郝苗苗松口气，干脆的交出二两黄金。

收了钱男子的脸上带了笑，麻利的掏出一张质地美观的名贴：“二位不妨去下咱们长平街八十八号，那里的多宝阁经营各种炼器的材料，还有各种丹药，甚至符咒、卷轴，拿这名贴价钱上还能优惠。”

这是推销吗？不知这管理者收了那多宝阁多少好处，居然专门替那家店广而告之，“谢谢。”郝苗苗敷衍的接过。

她刚才交钱是放桌子上，这时候接名贴才和那管理者手碰上，修仙者不像凡人男女之防那么严重，加上郝苗苗在山中住久了，也忘了她的某个特别之处？所以……

管理者从人类男子忽然变成了穿人衣戴人帽的獾妖一只，獾妖怔怔的看着郝苗苗，再看看自己毛茸茸的手，一时没了反应……

“多谢。”趁他发呆，南宫咏思拉着郝苗苗快步进入集市。

獾妖事后也没追过来，估计这被别的修仙者一碰便显了原形传出去也不好听，郝苗苗这才松口气，开始和南宫咏思逛街。

以往他们也来过这种集市，但那是为了寻找郝苗苗失踪的前世法宝，而由于法宝是仙器，不但打听起来不容易，本身的行踪更得多小心，都是匆匆来匆匆去，没有好好逛过。

这回难得自在些，他们只需要在这里隐藏自己的修炼级数，将相貌掩饰得平凡些，就可以和其他修仙者一样，大大方方的在街道上慢慢走了。

离入口最近的都是地摊，摆摊的都是人模人样，只偶尔有几个耳朵毛茸茸或者鼻子长了些，但也没谁觉得惊奇。

地摊上的东西多数都是草药，还有带着锈痕的香炉、宝剑，或者一串串玉石，卖家也不大声招呼，若有相中的，两方不过低声交易。

这个集市有点意思啊……郝苗苗和南宫咏思心照不宣的互看一眼，能修成人形的妖怪年龄至少在两百岁左右，而在这里不过是摆地摊的就有五十个多，那租柜台的又是多少修为的？最重要是管理这集市的，他要多大修为才镇得住这么多妖怪在此老实做买卖？

“我现在对那个多宝阁有点兴趣了。”南宫咏思翻看手上那名贴，低声说道。

“那就去看看。”郝苗苗无所谓。

再往前走便是一个个柜台了，卖家都是人类打扮，有些甚至也看不出具体修为到了什么地步，更别说原形了。

“好香……”南宫咏思闻着气味走到一个摊位前，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在看摊主忙碌着做食物。

“金银卷煎饼……”郝苗苗先抬头看看摊位挂的招牌，然后也挤过去凑热闹。

摊主是个五十出头的老汉，干脆利落的忙碌着，他用鸡蛋清和鸡蛋黄分着加水和湿淀粉调成蛋浆，然后摊成半白半黄的一张蛋皮。

蛋清摊的白皮卷上的是用肉丝、笋丝加芽菜调料拌的咸馅；蛋白摊的黄皮卷上的是栗子、核桃仁、松仁加白糖拌的甜馅。

然后两面对折，放油锅炸一下就捞出来，用荷叶包上：“一两黄金一张，谢谢惠顾。”

一两黄金，在凡人的酒楼里足够开十桌有鱼有肉的宴席了，但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