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为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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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度缓慢就缓慢吧，总之今晚她已是解决了一个大疑难，郝苗苗向看穿道谢：“多谢大师指教，既然事已至此，苗苗也只有继续苦练，希望勤能补拙了。”

“也未必没有办法，道家的修行小僧毕竟不大熟悉，这样吧，小僧帮你通知虚言，他们兜率宫应该有解决的办法。”看穿很热心。

“……那多谢大师了。”郝苗苗再次道谢。

“无须相谢，小僧说过也是受人所托。”看穿准备带夏景离开了。

可夏景看着郝苗苗，又重复一遍之前的问题：“你在这里干什么？”。。。

第二十六章　山果（中）

夏景看上去也就是人类八、九岁那么大，长得又很可爱，可郝苗苗就是不敢面对他的眼睛，那目光似乎有种审判的力量……尤其在做了亏心事的时候……

虽然自己做的或许可以不算坏事，但郝苗苗真不敢实说，尤其旁边还有位得道高僧在……

“别人的事不要多管，免得牵扯太多因果。”看穿不愧是高僧，一眼就看出郝苗苗的尴尬，示意夏景不要多问。

“可我不喜欢这里面的人。”夏景的目光看向郝苗苗身后的府邸，郝苗苗不知觉的向旁边躲了躲，这回她可以确定了，这目光的确是审判。

“嗯，这里面的气息太脏了。”看穿只撇了一眼就不想再看。

“污秽的东西就不该存在。”夏景的手抬起来，空气中马上就有种要电闪雷鸣的低气压。

看穿忙拦住了他：“和你说过多少回了，人类的事情由人类自己解决，就算他活着时没受到律法的惩处，那还有地狱等着他，你就不要再插手了，人类的因果不能沾。”

“可我就是看这里面不顺眼。”夏景皱皱眉，郝苗苗仿佛听见半空中响起雷声。

“那就不要看。”看穿索性抱起夏景，金光一闪消失了。

郝苗苗这才松口气，真不愧是疾恶如仇的狴犴，哪怕还是只幼兽反应都这样激烈。

“吓死小生了，还好他没真的打雷。”胡生终于敢动了，那狴犴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可他却是在场中最紧张的。

“原来你是怕打雷？”郝苗苗这才恍然，她还以为胡生是心虚呢。

“你不怕吗？狴犴有审判的能力，尤其这位又是火行的狴犴，他引发的天雷功效可不亚于劫雷。”胡生也没办法，他们狐狸、尤其是成了精的狐狸，最怕的就是打雷了，寻常的雷电都可能把他们打回原形，何况是神兽发的天雷。

“夏景的属性也是火行的？”郝苗苗听了倒觉得亲切，这和她一样。

胡生哼了哼：“你别看他年纪小，他比夔贝厉害着呢，而且人家疾恶如仇，他要知道你干什么可不会因为你是火灵珠就饶了你。”

“我干什么？不是你带我过来的吗？对了，你想让我干什么了，刚才一紧张我就都忘了。”郝苗苗笑得无辜。

胡生气得一甩尾巴：“忘了就回去！”

“那不等白天了，你不是要到集市上买鸡吗？”郝苗苗就是故意逗他，因为红毛狐狸晃尾巴的样子实在太好玩了。

胡生的毛病就是不管高兴还是生气都不自觉的晃动那红毛大尾巴，这也是他平日里不喜欢变成人类的原因之一，毕竟人哪有长尾巴的。

“我不买，我去偷！”胡生气极，可他刚说完，当然夏景站立过的地方就凭空出现一道闪电！

“小心！”郝苗苗挡在胡生前面，同时双手朝闪电发出一道火焰，可火焰撞上闪电却马上消失了，那闪电不过是一道幻影。

就算走了这里还留有这么强的残念？！这就是龙之子狴犴的实力！而胡生不过说了个“偷”字就触发了这念力，郝苗苗对狴犴的这种公正也有点心惊。

胡生更害怕，其实夔贝才是雷兽，他趁着和夔贝做邻居的机会，向其讨教、练习了不下千遍避雷的法术，为的就是针对日后的天劫做准备，谁知道天劫还没到，狴犴的法术幻影他都躲不过……

“这只是突然，毕竟你们一族天性都怕雷，不过天劫来之前不是都有预感吗？”郝苗苗安慰毛都蔫了的红毛狐狸。

红毛狐狸低垂着头、低垂着尾巴，四肢缓慢向城门方面移动，看来受的打击还真不小。

郝苗苗回头看看门上挂的八卦，今晚还是算了吧，胡生刚说了偷字就激发了狴犴的残念，要是她真的出手，只怕再把狴犴惹过来……

……

在修仙的漫长岁月里，修仙者最需要的是什么？

答案是：钱。

所谓修仙，就还不是真正的神仙，所以他们做不到不食五谷、餐风饮露的境界，就算学会了辟谷，可以数日、数月不吃，可数年呢？

所以从这点看，修仙者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活的越久，需要的钱越多。何况修仙是要闭关静坐的，他们没空干活赚钱。

郝苗苗是在修仙的第十年才意识自己其实和当年一样是缺钱花的，她闭关数月醒一次，醒过来活动活动就需要补充体力吃点东西，而正所谓坐吃山空，她十几年攒的少得可怜的一点银子花了十年就花完了。

当时郝苗苗对这个问题先请教的是夔贝，夔贝倒也爽快，站在山头空地上大手一挥，一阵狂风大作刮来一地的金元宝银元宝外加铜钱。

的的确确不是幻术，但这些真金白银实铜的来历郝苗苗不得不问问，夔贝答得也爽快：“风刮来的，大爷哪知道是哪家，不过有这么多钱肯定是贪赃枉法的，丢了他也不敢说，你就放心花吧，这些够你用四、五百年了。”

“……”郝苗苗没敢动。

结果不到一个时辰，省城的城隍爷亲自到莫峰山来了，因为夔贝大风刮来的金银是省城的信徒准备城隍庙两**所捐的香油钱，这大风刮走知道的是闹妖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城隍爷监守自盗呢。

城隍爷笑得客气，甚至不介意她们留下二成，但郝苗苗红着脸全部奉还，她只求这事别让爷爷知道了。

夔贝还打算试试别家：“不会再这么巧了，大爷几百年都是这么找钱的，还不是什么事都没出过。”

那就是她运气不好了？反正郝苗苗是不敢再找他了，她去找胡生，看这些狐狸们每天都吃得这么好，而山下的村子里也没吵吵嚷嚷丢了鸡鸭，他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赚钱的事问狐狸你就算问了。”胡生得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你听好了，你们人类不是就喜欢什么瓶瓶罐罐的不能吃的玩艺吗？你找几个把它们埋起来，几百年后把它们挖出来就能卖很多钱了。”

还要等上几百年？郝苗苗觉得等她飞升天上去吃仙果可能更快，“要不我下山找个短工干干。”

她转身要走，胡生忙拉住她：“短工至少也得干一个月，你想放弃一个月的修行？”

“不然怎么办？”郝苗苗无奈，所谓修仙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她百年都达不到结元婴的水平，说不定哪天醒来就白发苍苍，然后魂魄重归地府了。

“其实还有别的办法……”胡生眼珠转转，看郝苗苗真急了才说出来。

胡生说的办法就是偷，不过是有目标的偷，普通百姓家不去，积善之家不去，皇宫内院不去，偶有小过的人家也不去。

“我们找的就是那种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人，这种人作恶到一定程度时，好运和前世累积的功德就开始下降，等用完了便是天地也不容了，你想想，天地都讨厌他了，谁还会为他丢的钱算账，而且这种人的钱向来多得自己都数不清。”胡生这可是经验之谈，他们狐狸最懂得保命之道了，绝不会惹不该惹的。

“可毕竟是偷……”郝苗苗这样说着，其实也有点心动了。

于是胡生再接再厉：“没关系的，我们狐狸向来找这种人下手，从没因为这事惹上天劫，而且这样的人家就是修仙者也不会去，如果他们真能请人保护，那敢过来的也肯定是魔道中人。”

因为恶业太多的地方最容易引发天劫，就算那恶人出的钱再多，也没有哪个修仙者愿意舍命相护。

会有魔界的出现？郝苗苗终于同意了，她正好去侦察一下，这别的地方还好说，但怀南城绝不能有魔踪现世。

……

其实真能做到恶贯满盈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反正在怀南城至省城这方圆千里，郝苗苗和胡生九十年里也不过找到一个，而那恶人家里养着的几个所谓的大师、高人，不过是混饭吃的江湖骗子。

那恶人家真藏了不少金银珠宝，主要在地下室和墙壁的夹层中，郝苗苗利用穿墙术从夹层中拿了些，毕竟没谁会天天拆墙数钱玩。

而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当那恶人恶到头被人间的律法抄家时，那夹层的宝藏也没被发现，放着未免可惜，干脆她们都取走了。

本来以为这些钱够用上几百年，可事后的第十年怀南城出现了大旱，不想让爷爷为难，郝苗苗和胡生提出取一些用于救灾。

考虑到行善对他们妖精更有好处，而且还能讨好城隍爷，胡生大方的捐了不少。

结果善有善报的说法在下一年就实现了，怀南城普降甘霖解了旱情，而当天上打雷时竟然就绕过了灵犀洞。

以往天上打雷时，因为灵犀洞成精的狐狸不少，是雷公电母的重点照顾对象，全靠郝苗苗那项链是天界的法宝，才护得一洞大小狐狸周全。

做善事尝到了甜头，胡生就到处找地方捐钱，这样那些钱九十年也花完了，还搭上胡生自己的不少私房钱，然后他发现——没钱买鸡吃了……。。

第二十七章　山果（下）

不吃肉对郝苗苗来说还不是什么大事，但胡生忍不了，甚至要他在挨雷劈和有鸡吃中选一个，他都只有左右为难的份，更有点想选后者……

幸亏最近胡生打听到省城新搬过来一家，是从京城回乡养老的高官，据说箱笼装了数十车，浩浩荡荡的招摇过市。

这么多财物肯定是赃官！胡生原本打算自己出手，可那家不愧是京城回来的，门口悬挂的据说是京城最大的道观求来的八卦灵符，防水火防妖怪，身为狐狸的他根本进不了门。

胡生只能找郝苗苗帮忙，郝苗苗修行的是正宗道术外加本身就是人类，八卦不防她，可谁知道会碰上狴犴。

郝苗苗和胡生都没敢向狴犴解释她们偷的是赃官，偷来的银钱大部分用做善事，因为她们首先还是为了自己——只要有了私心，在狴犴面前就是有错的。

……

胡生回灵犀洞不久就重新振作起来，这家不成还有下一家呢，人类的贪婪远胜过狐狸，他就不信找不到别的贪官！

看胡生吃完存粮又下山了，郝苗苗却没他这么精神，看穿大师的话让她心中不安，一来是她还应该继续修练吗？二来……

……

郝苗苗忐忑了二十天，虚言终于出现在灵犀洞。

知道虚言不愿意吃她做的食物，郝苗苗待客用的是山中的野果和山泉水。

“在这里住着还方便吧？”虚言先问的是这个。

不知道看穿大师那晚是否看穿了她们的目的，而且告诉了虚言，郝苗苗答得总有些心虚：“还好，这深山里有不少好东西，春天可以挖野菜，夏天秋天桃、李、杏等树上结的野果不比集市上卖的差，山涧那边还有不少野葡萄……”

所以只有冬天找不到吃食，现在深秋她们下山是储备过冬的食物？虚言明白她未说出来的理由，于是笑笑：“记得一千五百年前东胜神洲也遇上一次大旱外加瘟疫，可朝廷拨下来的救灾粮和药材都让某些人中饱私囊了，那时候小道正下界游山玩水，实在不喜欢所到之处哀鸿遍野的样子，所以半夜去找某些人要……”

咦？郝苗苗惊讶的看着他，神仙也干过这事？

“结果小道那夜还碰上了同道中人，然后我们两人合作，将某些人的公的私的财物都一扫而空，终于开了十里粥铺兼送药汤……”他们究竟救了多少人虚言已经记不清了，不过……“不过我们也被当成妖道妖僧悬赏捉拿了好多年。”

妖僧？郝苗苗不由得脱口问道：“那妖僧不会是看穿大师吧？”说完她马上捂住嘴，把那样卓然清贵的高僧认为是妖僧，还真是罪过。

“就是他。”虚言笑得仙风道骨。

这样，郝苗苗松口气，既然他们都开过先例，那也能理解她吧？

虚言从果盘中拿起一个黄澄澄还带点红的大杏，手一挥就去了皮再咬了一口道：“这里山果不错，”他称赞了一句，然后用同样的语气接着问道，“是谁让你那么急着洗髓伐毛的？”

“……我自己……”郝苗苗低着头，她绝不敢把这话当成是称赞。

“真麻烦……”虚言把杏核拿手里把玩，“本来还想着你这身体百年后衰老了，同时灵珠也修补好了，自然而然就能脱胎换骨了。”

郝苗苗猛地抬起头来：“道长知道我体内还有火灵珠？！”那么……

“知道。”虚言回答的简单明了。

“那……”离心中的疑惑越来越近，郝苗苗却不敢问。

虚言也不再开口，他只是看着掌心那杏核，杏核重新发芽、长成小树、开满杏花、结成一个大杏、再重新变成杏核。

虚言手握起，结束了幻术：“在神仙的眼中，凡人的一生也不过就是一瞬间。”

“可对凡人而言，无论她的一生有多么短暂，都不能由别人任意剥夺，神仙也不能！”郝苗苗鼓足勇气终于问了出来，“苗苗一直以为前世的身体已经毁于天劫，是魂魄投胎转世成了凡人，可火灵珠仍在，那苗苗……苗苗是什么……”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拥有两个身体，当听到看穿说火灵珠一直在这肉身凡胎中修养生息时郝苗苗就觉得不对了……

“小道查过地府的生死簿，郝仁之孙女一百一十六年前刚出生的那刻便已经死了，你是脱离生死簿的存在，所以才不好寻找。”虚言给了她答案，这也是他和看穿为什么去地府和城隍庙，而不是去修仙界找她的原因。

果然是……“夺舍……”郝苗苗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所谓前世根本是假的，她之所以从小便有法术，就因为火灵珠并未消失，就因为她为了活下去剥夺了别人的生命！

“那孩子本来是遗腹子，生下来就注定不能活的，这点生死簿上记得清楚，地府不会找你麻烦。”虚言把杏核放回桌子，人类的生命啊，有时候比果树更脆弱。

“那……就算是她……也不该由我来……”就算是注定会消失的生命，也不能由她来夺舍。

“应该是她死后火灵珠之进入的……火灵珠是在天界长大的灵性之物，应该不会做出杀活人的举动。”虚言连说了两个应该。

可郝苗苗对自己却没有信心，生死关头她难保自己不自私。

“其实这事问问郝仁便清楚了，他孙女是否是起死回生的，他应该更清楚。”虚言又建议道。

郝苗苗却拚命摇头，她哪敢告诉爷爷他疼爱的孙女其实是假的，更有可能这个假的杀了真的……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虚言问道，“你前世有个护身法阵，还记得吗？”

郝苗苗点点头，她的项链、玉镯就是法阵的一部分。

“记得就好，你现在火灵珠和凡人之身结成一体，这种例子着实不多，好在玄都宫旧书有过记载，如今最合适你的修仙法子就是找回你前世所有的法宝，让它们组成法阵助你吸收天地元气，而如果你修为成了，说不定就能想起当时是怎么成为凡人的。”虚言这才说出此行的目的。

他在玄都宫的藏经楼查了不少资料，还想起哪吒三太子也是灵珠投胎却用得了风火轮等法宝，可惜日后三太子换了莲藕之身，与郝苗苗这样半是灵珠半是凡人并不同，才免了往阐教跑一趟的念头。

最后终于在老君的笔记中看到类似的记载，据说前世的法宝与主人气息最不排斥，只有先把天地灵气吸入法宝，再从法宝吸取到主人身体内，才能解决这半人身半灵物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