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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公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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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名被拓跋慎派往呼延觉部的信使带着这一消息回到拓跋慎所在的西边据点时,与月族缔结了盟约的拓跋慎已然开始了他那静静准备,等待了许久的河中争霸之征程,其硝烟燃起之迅然令得盘踞于河中的各方势力措手不及,也令得这名掀起狼烟的神秘霸者再无暇他顾,更分不开神去思考那牵绊了他两年之久的儿女情长。

拓跋慎先是借助世代居住在河中地带的月族人,将自己的人手悄然渗透进河中地带。而后又派人扰乱贩卖奴隶的市场。先是令得奴隶们从锁链和镣铐之中解放出来,又在他们又一次被人追捕时接纳一无所有的他们,将其组成一支拥有相当战力的部队。

拓跋慎集结部队不分出生贵贱,只要是打仗勇猛之士,即使是几百年来一直被人认为是劣等人的羯人也一律获得重用,授予军功。

在其举世无双的武勇之名以及其无人能及的个人魅力之下,拓跋慎在河中的边境之地迅速发展起了数倍于前的兵力。竟是在无意间给那些盘踞在河中,自赛尔廷新君开始大规模的向外扩张起便自乱阵脚的各国势力感受到了紧迫的危机感。

在拓跋慎在河中的边缘地带耐心经营自己势力的时候,曾有一小国的狂妄君主想要将拓跋慎这名外来者打出去,然而拓跋慎竟是亲率铁骑,将其本国精锐部队打得溃不成军,并收缴了他们的所有领地及财富。

那个小国的名字叫做……和州回鹘。

在那之后,拓跋慎又以替和州回鹘王夺回他在回鹘帝国的正统继承权之名而率兵攻向高昌回鹘,并在数月之内再次打下回鹘三国之中最大的高昌回鹘国,令得高昌回鹘国君主对其俯首称臣。自此,和州、高昌回鹘二国正式变为拓跋慎的属国。总是被和州回鹘,高昌回鹘国压制着无法对外发展的月族人在那之后不就便渐渐的接管了回鹘国的控制权。

拓跋慎在河中之地的边缘地带所做的两次大动作成功的引起了河中列强的注意力。他们的眼睛密切的盯着这支和月族人建立起了紧密联盟的神秘队伍,做好了若他再有异动,那便倾其全力将这支队伍毁灭于河中之外。

然而就在局势万分紧张之时,拓跋慎竟是将他的主力部队调向了回鹘三国之中的最后一国,距离河中有相当一段距离的甘州回鹘。他的这一行为看在河中列强的眼中,无异于一次大规模的撤退,这便令他们更放下心来。

怎知道……半年后,消灭了所有后顾之忧,且武器配备完全了的拓跋慎所部……竟是向河中发起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猛烈的攻势,大有接收河中全部势力的架势。

然而这一次,这些盘踞在河中多年,又相争多年的势力却再也无法将这股外来的势力阻于河中之外了。

当拓跋慎率领着他在西进的过程中一路扩建的军队入到回鹘三国东征西讨,经历百战的时候,盘踞于河中的各方势力暗自互相斗争,唯恐对方比自己抢到更多的牛羊亦或是百里土地。

当拓跋慎与其盟友月族建立起愈加牢靠的关系,并令月族为其筹备军械粮草的时候,河中列强则在互自的内耗之中,斗得不可开交,领地中的普通百姓在其苛政下苦不堪言。

当拓跋慎率领着经过多场战斗之后已然磨合,建立起相互间信任的精兵进驻河中的时候,那群在河中之地分自统治已久的各个政权才在才在匆忙间联合起来,拖拖拉拉着集结了五倍于拓跋慎的军队展开防线……

然而,决定河中所属权的决战,最终仅在一日之内便分出了胜负……

三个月后,河中局势初定。然而河中之地的新王却是在此刻秘密的离开了这一片被他以破竹之势争夺的肥沃之地,再次向东,寻找那名在北疆如新星一般冉冉升起,倍受突利可汗信任的突利悍将,呼延觉。

在呼延觉的手上,有一封对于拓跋慎而言迟到了一年半的信。一封由他心爱的女子所写给他的信……

当他再次找到呼延觉的时候,经历了大举迁徙的呼延觉部早已不若当年年。此刻,草原突利的局势颇为不稳。各部首领也不像曾经那般的尊敬他们的可汗,甚至纷纷自立为王,各自间明争暗斗,仅在表面上敬奉昔日一统草原的突利可汗。

在此情况下,呼延觉作为拥护突利可汗的年轻一辈中最能打的悍将,获得了可汗的倚重,并受到了大量的封赏,部落的规模也已然不同往昔。

因此,这一次,当拓跋慎带着几名护卫接近呼延觉部的时候,他理所应当的被呼延觉部中并不认识他的人所拦下。并不在意的报出名字,获得了呼延觉带着一批人马杀气腾腾的向他袭来的结果。

未等拓跋慎开口说话,呼延觉就已单人匹马的从队伍中冲出,挥刀砍向他。

拓跋慎亦令身边的护卫不要出手,抽刀迎击。

两人俱是善于马战,这几年来俱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当他们的刀刃相撞之时,带着一股浑然战气的金石之声在这一片广阔的天地之中轰然而出……

两人的兵刃撞击,拳脚相碰之中有战气,亦有斗气,却独独没有杀气。

呼延觉拼尽了全力的要让拓跋慎挂彩,伤成他第一次把他捡回部落时的那样才好。然而他却未有想过要杀了拓跋慎,只是尽责的发泄怒气,完成凌若忆走的时候向她作出的承诺——狠狠的揍拓跋慎一顿。

若是被拓跋慎打下马,就拉他一同下马,刀若是在相撞之下脱手,便来不及将兵刃捡起的就直接用拳脚招呼。

“拓跋慎!你还真敢回来!”

“你这个白眼狼!我当初就不该好心把你给捡回来!”

“你拐了我妹子,还不好好待她!整天整天的不见人影也不告诉她你去干什么了!”

“完了你还把她给气走了!真是混账东西!她如果现在还在部里,我一定让她过得和汉人的公主似的!换了你,你能吗?能吗!”

“你这该死的就只知道让她等,让她等!你倒是好歹说一句,你想让她等到啥时候去啊!”

“你要做啥事总是不能带着她也不告诉她?她还会拖累你不成?我告诉你!整个草原上就再找不到像我妹子那样的姑娘了!混账东西!你就等着后悔吧!”

呼延觉每吼一句就挥着突利人常用的刀,打出一串连招,怎知拓跋慎竟只是接下他的招式或是狼狈的堪堪躲开,却不还手。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待到天色都渐渐暗了下来,能够徒手和狼群搏斗的呼延觉似乎终于显出一些累了的迹象。因此,在呼延觉的全力相击之下身上多处挂彩的拓跋慎终于第一次开口道:

“气消了吗?若是消了,可否把若忆留下的信给我。”

呼延觉本已是不那么气势汹汹的了,可听到拓跋慎的话,又立刻气得不行,怒声道:“本来有的!可现在没了!被我给烧了!”

听到呼延觉的话语,拓跋慎的目光一寒,一种令呼延觉身边的勇士们本能的感到危险的杀气由拓跋慎的身上猛然而出。有几人想要护在呼延觉的身前,却是被呼延觉一脚踹开。然而将那几人踢开之后的呼延觉还未及抬头,手上并无刀刃的拓跋慎就已向他袭来……

当这两人终于耗尽气力,什么都不管也不顾的躺倒在草地上,浑身上下都疼得哪怕要嘲笑一下对方的惨象也要呲牙咧嘴一番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各自的护卫也都已经哥俩好的回呼延觉部,大家伙儿一起坐下来喝酒吃肉了。

就这么望着草原上永恒不变的星空,今天和拓跋慎打得叫一个过瘾的呼延觉终于不住的发出“嘶嘶”声撑着草地坐起身来开口道:

“信,是小若忆让我烧的。她离开的时候对我说,如果你三个月之内回来,就让我把信给你。如果三个月内你没回来,那就把信给烧了。不过,烧信之前,我有把它打开看过。我很尊重小若忆的决定,但……这样的话,如果你哪天回来了,我好歹也能把信上写了什么告诉你。”

听到呼延觉的话语,原本是怔怔的看着那片星空,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的拓跋慎猛然坐起身来,在黑夜中透出一丝幽蓝色光的眼睛盯着那个最后终于还是心软,打算告诉他若忆走前究竟留下了什么的呼延觉。

“她说,她倦了,她厌倦总是一个人傻傻的等待了。”

在这一片黑夜之中,呼延觉闷声说出了凌若忆最后留下的话语。不似责备,也不似单纯的发泄,而仅仅是一声带着苦涩笑意的叹息。

这个在突利草原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汉人女孩穿着带有西域色彩的衣饰,带着面纱以及帽兜阻挡着草原上那强有力的风沙,独自骑着一匹马儿走向了对她而言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带着些许落寞和对于未知的希冀,在边疆各地甚至是更靠近尧国中心的城镇留下独属于她的脚步。

然而,这一次,她却再不是被流放的尧国公主,也不是突利野狼中的一人,而是……抱着一柄思卿四处游历的月族琴师。

一曲天籁

“大姐姐,大姐姐,你是在做什么?”

“我?我在画这里的景色啊。”

“可是你画得好难看……握笔的姿势也完全不对。”

“啊……啊?”

“对啊,应该是这样的,你的完全不对。”

“这样?”

“不对不对,是这样,不对,还是不对,姐姐你好笨……”

这是在一个繁茂的城镇,虽不若江南的小桥流水那般温润,却是有着北方城镇独特的苍劲有力,令得旅人会想要驻足观望,感受它那浓重的底蕴。

在这里,就算同是七八岁的小童,也会更为胆大一些。

此时此刻,凌若忆正细细看着自己在游历途中停留了一月有余的地方。想要在去到下一个地方之前留下点什么纪念,就向出售书画的小店老板接来了纸,笔,墨。尽管她并不擅丹青,却也准备依照自己的理解画下这里。怎知,这才画了几笔,就有一个从远处跑来捡蹴鞠的小童走到她的身旁认真不已的说着她的画难看,令得凌若忆哭笑不得。

那就听听这个小童究竟会说出些什么吧,怎知却是被这个其实也不怎么懂得画画的小童弄得手忙脚乱,最后更是把整面的宣纸都弄得一塌糊涂。小童看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这便红着脸,吱吱呜呜的抱起蹴鞠逃走了,倒是令得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凌若忆不觉好笑。

正打算向书画小店的老板再去要一张宣纸,怎知一名她在此地的熟人竟是骑着马儿朝她奔来。

“琴师!琴师!馆主有急事想请琴师回去一次!”

那正是凌若忆所居乐馆的小妹,今年刚满十五,长相俏皮可爱,十分惹人喜爱。在凌若忆身居此地的一月以来一直都很照顾才比她大了两岁却独自一人四处游历的凌若忆。

凌若忆看她那么着急的骑着快马而来,一路上竟是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便立刻收拾起了东西走了过去。

“桃儿?馆主可与你说了是何事那么着急?”

凌若忆一边掏出丝巾,替乐馆的小妹擦着额上的汗,一边如此问道。

“有人来踢馆!”

“什么……?”

“今早琴师你出门后没多久,就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说要出百金向馆主买一曲天籁。可馆里的师哥师姐们都去试了,连馆主也亲自弹了一曲琴,折腾了一个早上。可不管怎样,那人就是说大家弹的曲子不好听,远远够不上他花百金想要买的一曲天籁。”

乐馆的小妹如此说着,急得直跺脚,一举一动之间说不出的委屈,令得凌若忆“扑哧”一声笑出来。她这不笑还好,一笑,乐馆小妹更是又气又急的拿小拳头不住的敲着她。

“琴师……!我们乐馆都被人欺到头上来了,你也不想办法帮帮馆主。”

“我?我有什么能耐?踢乐馆可不比踢武馆,总能分出个高下。若那人真是想来找乐馆的麻烦,就算我弹的曲子真是天籁又如何?还不是能被贬得一文不值?”

“不管,不管!桃儿不管!”

凌若忆本想和乐馆小妹说出一个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道理。怎奈她自己倒是真的遭遇了一回“琴师遇小妹,有理说不清”了。于是只得应和着这个俏皮的小妹,侧身骑上马儿,由桃儿牵着马带她一路回到乐馆……

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凌若忆一直都以月族琴师的身份游历于四方。由于她那形状极其古怪,在中原之地又几乎无人使用,辨识度极高的思卿琴以及高超的琴技,令得她在途经之处也算是留下了些许名声。

就在一月多之前,并未明确目的地的凌若忆如往常一般顺着一条大路去向下一个她所未到过的地方。这一次,她来到了这座邯州城。一开始的时候,她是花着盘缠住在城内的一间旅店之中。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她结识了城中乐馆的馆主。

馆主夫妇已年近六十,却是膝下无子。所幸乐馆之中有着许许多多的年轻人,因为想要学习音律而投身于馆主的门下,倒是令得整间乐馆都充满了生机。

乐馆的馆主对她那承自月妃的琴技赞不绝口。在得知她打算在邯州城中小住数月之后便热情的邀她来乐馆之中住下。馆中那种清新而又充满着音韵之美的氛围令凌若忆很是喜欢,这便恭敬不如从命的应馆主之邀,在这处暂住了下来,平日里无事便与乐馆馆主切磋切磋琴技,论一论音律。

现在乐馆遭人踢馆,凌若忆既是承蒙馆主的照顾那么久,于情,于理,她都该出面帮上一帮。无论那出了百金之人是否真如她所料想的,不管她弹的曲子好听与否都会蛮不讲理的说不够好。

如此想着的凌若忆乐得自在的侧身骑在乐馆的马上,由桃儿牵着她一路走回乐馆。

“琴师,你小心抓住马鞍,我要跑起来了!”

听到桃儿那一本正经的提醒,凌若忆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所扮演的……恰是一名弱不禁风的琴师,不由好笑的应声……

……

与此同时,在邯州城那处最大的乐馆之中,年近六旬的乐馆馆主急得在中堂之上不住的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那个总是冒冒失失的丫头把月族琴师请回来。

与馆主一同焦急等待着的,正是今日在馆的乐馆学生们。他们各自都由馆主传授了一门乐器的演奏之法。然而在今天之内他们却是统统都被批得一文不值,连他们的恩师,乐馆馆主也被此人评论为“不过尔尔”。

此刻,他们既抱着自己的乐器心下难掩忿忿,又盼望着游历至此处的那位年轻的月族琴师能够早日回来,煞煞此人的锐气。

然而造成了这一切的陌生男子此刻却是完全感觉不到乐馆之中仿若凝滞的气氛,只是坐在那处,喝着自带的佳酿,显得自在不已。

又过了片刻,乐馆小妹桃儿的大嗓门终于又出现在了乐馆之中。这个似乎注定与馆中清雅之气无缘了的小姑娘一路跑了过来,嘴里不住的喊着:“馆主!琴师回来了,琴师回来!”

桃儿的这一表现本该令得馆主气得不行,当着众人的面责备她几句。然而她带回的消息却是给馆主吃了一颗定心丸。此刻,他竟是顾不上追究桃儿在客人的面前失礼,转而急匆匆的快步走了过去。一见凌若忆并未跟在桃儿的身后,立刻沉声问道:

“琴师呢?琴师没和你在一块儿?”

“琴师去厢房取琴了,她说很快就来!”

“那就好……就好……”

馆主一听此言,立刻呼出一口气道。而后,他缓缓的《文》转身看向那名来到《人》他馆中,出了一《书》百金买一曲天籁的陌生《屋》男子。馆主已在这邯州城内住了大半辈子了,可他却从不记得城中有这样的一号人物。

能出手一百金却只为买一曲天籁,那会是何等的大富大贵之人。若此人是邯州城中之人,他又怎能不知?

此人看起来三十有余,身上却是有着一种特别异常的粗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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