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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蒙冷月-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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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好象夜里个就没睡,还哭了。我醉得不行,也顾不上管她,一瞬瞬就睡死了。”




 第二十二章

针尖尖般的细雨悄悄下了一夜,早上起来,天地间一派清爽。山石草木,屋瓦苫草,石板路面乃至赶马人的脸上,负重的马背上,都涂了一层桐油样的亮色,闪着幽幽的光泽。雨还在飘,似露似雾又似凉凉的风,没有声音,没有淌水,没有泥泞,落在衣服上一时半会儿也不见痕迹。只是小径边上,树叶草尖顶着的水珠儿,越显得晶莹,越显得圆润,偶尔落下,滴在石板上,脆如木铎,令人不由得扭头去看,扭头去找。
浓重的乌云涌动着,大海涨潮般从乌峰山向不大的州城压来,翻滚着,推挤着,越压越低,好象伸手就能撕下一缕。仇家说:“快走几步,怕雨下大了呢。”
巧月说:“不会,这样的雨一下几天,不起风晴不了,也下不大。”
“还是快点走,莫让别人等咱们,咱们辈分小,年岁小,去晚了不好看。”
仇家回来七八天了,巧月还住在他家。明面上是仇家挽留她再住几天,帮着管管家,他要去打蕨沟,去毡帽营,去准提宫耍上一回。内心里巧月根本就没打算回去,她觉着住在仇家,比住在自己家惬意多了,舒服多了。还是那句话,别看巧月是大宅门里的千金小姐,却是在田野里的劳作中,和农夫村姑鼻涕娃们胡打混骂瞎乱逗中长大的,表面上文文静静,其实性子野着呢。别说住在没过门的夫家,就是抱着娃儿回家,谁敢说句不咸不淡的闲言碎语?谁又敢传句不咸不淡的闲言碎语?没人敢管她,也没人管得了她。
她从小就有一种指挥一切的欲望,老家的时候一帮一伙的儿娃子妹娃子就听她,服她,愿意跟在她屁股后头跑。到了镇雄州,跟屁虫只剩下个翠儿,心里很是不落意。好容易得着机会,坐在仇家随心所欲,指东挥西,她特满足,觉着老天真真不负苦命人,赐给她一个很不错的丈夫,一个很不错的家。既然不错,还回去做哪样?不过,昨天她还是回去了,回去通报爹爹,仇家回来了。
这几天,兆老爷特别高兴,倒不是因为又结识了一个新来的粉头,是因为他琢磨好一套完整的方案,不可挑剔得细致周密,软硬适度,天衣无缝到了任凭啥子人,也无懈可击的地步,专等着仇家回来呢。他笑嘻嘻地说:“。。。。。。你告诉仇家,明天…好,就是明天,我请他吃饭,还请他也很熟悉的状元公他爹和那个和尚坐陪。让他一大早就来。”
“行!明儿个一大早,我陪他一块儿来。”
“咋得?他都回来了,你还住他家?”
“他还要去毡帽营,去准提宫耍几天呢,要我给他看好家。”
“别去啦!咱家里也有事。真的有事等着你呢,别人办不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答应了,就得办,重然诺嘛。家里有啥子事,非我不可?爹爹是一家之主,啥子事我也不管。”说着,连自己的闺房也不进了,扭搭扭搭地扬长而去。出了门,又回过头来,“我走了啊!明儿个见,爹爹。。。。。。”
本来,眉儿也是想来的,可是发生了点不愉快。
中午,从打蕨沟回到家,吃罢饭,仇家将拿回来的黑瓷瓶装了毒蜂蜜,交给柳笛儿,让他放个严密的地方,任谁也不要动,万万动不得。谁想,笛儿刚伸出手,还没接住,眉儿呼得扑上去,一把抢在手中,紧紧抱在怀里,说:“这个瓶瓶由我保管,配药的时候找我要好了。”说着,出了门,再也不见踪影。
仇家有点生气,瓜娃儿咋个这样,有毒的蜂蜜你拿去做啥子,一甩手回房睡觉去了。他也确实疲乏,打蕨沟一呆三天,没睡一个囫囵觉。
晚上,饭后,俩人坐在灯下摆龙门阵,巧月告诉仇家,她已经看了两本医书,虽说尽是拦路虎,看得似懂非懂,云里雾里,却看出了兴趣,越看看越想看,越看越放不下。
问她看的是哪两本,巧月说一本是《濒湖脉学》,一本是《雷公炮炙论》。仇家说,要想学医,先看这两本书不行,不弄清楚医理医论,看也看不懂。
也是闲来无事,仇家给她讲起八纲辨证,辨证施治,阴阳五行,经络穴道,内病外治,外病内治。。。。。。越讲越复杂,越讲越烦琐,仇家这里滔滔不绝,巧月那里洗耳恭听,其情其景,确也融融恰恰,乐乐陶陶。灯影在跳,人影在摇,沁人的凉风透过碧纱窗吹进来,拂去最后一点酷暑燥热,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讲着讲着,就讲到足阳明胃经,仇家拿巧月患得鹅掌风举例,一个穴位一个穴位地“说”。讲穴位,光“说”不行,应该结合着挂图或铜人或真人,一个穴位一个穴位指点着讲。不然,不光是记不住,也很难讲明白。
就在这个时候,柳眉儿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说:“都啥子时辰啦,还磨牙费嘴呢,不困乏呀。洗脚,睡觉,有啥子话,明儿个再说不迟。”说着,放下木盆,蹲下,就给仇家脱鞋扒袜。
巧月站起来,把油灯移近,蹲下说:“眉儿,你歇着,我来给先生洗。”
巧月的意思是一边洗,一边让仇家在自己的脚上腿上指点着再讲一遍足阳明胃经二十多个穴位的具体位置。说实在的,作为一个大宅门里的千金小姐,尽是等着别人伺候了,哪里会伺候别人。即便出嫁,嫁给仇家,也不会伺候他。有什么事,自会有下人动手,自会有妾和婢张罗。指望着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干洗脚之类的事,想也不用想。不是为了学点东西,巧月哪里能放下架子,屈尊蹲在地上,弯腰撅腚地给尚未迎娶的丈夫洗脚?
柳眉儿顺水推舟,站起来,甩甩手,想走。却又站下,心里涌上一股怨气,她斜着眼上下打量蹲在地上的巧月。你一个没过门的千金小姐,咋就不知道自重,连下人干的活都来抢,算是哪门子事嘛,还要不要脸?心里憋下的话,大脑也没过,冲口而出,不过开头的第一句还算委婉。
“看来,我该改口了,是吧?”
巧月抱着仇家的脚细细地揉搓,还以为她说好话呢,头也没抬得接了一句:“改口,改啥子口?”
“从今往后,再也不能叫你兆小姐。得改口,换个称呼啦。不过。。。。。。是叫你夫人好呢,还是叫你大妈好呢?”
“随你。愿意咋叫就咋叫,叫啥子都行。”巧月还没从一脑袋表里虚实气血营卫三里神阙之中转出来,随口胡乱答道。
“那,我就叫你大妈吧。你说,当着人是不是也这么叫?”眉儿继续没事找事,没茬找茬。
“随你。当着人和背着人有啥子不一样吗?你想咋叫就咋叫呗。”
“行。以后不管啥子地界,我都叫你大妈。”眉儿见自己的进攻象是撞在棉花包上,被软软得碰了回来,有点气急败坏。野性子上来,不管不顾,索性凑过去,弯下腰几乎贴近脸庞,摆悄悄话似地来了句极其恶毒的话:
“咋着,今儿个就和先生同房呀?这么晚,快洗洗上床吧,我就不打搅了。。。。。。恐怕你还不知道,仇先生的屪子可大呢,足足有二尺多长,锄把那么粗,你可要小心招架哟。”说着,摇摇摆摆走了。一边走,一边挤眉弄眼,唱出一段她自己“篡改”了的酸曲儿:“仇先生的屪子,赛过三分蘸钢凿子,上山打得一对猪食槽子,下山戳破新崭崭的皮袍子。。。。。。”
巧月气的脸都白了,站起来想说,想骂,想扑上去撕扯。愣怔片刻,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哆嗦着嘴唇,一句话说不出来。不是她没有应对之辞,不是她不会骂街,多少更恶毒的话涌到嗓子眼,又硬生生憋回去,没让它出口。她告戒自己,不能让仇先生为难,不能让仇先生生气,她这是有意激你,让你暴跳如雷,让你泼妇骂街,让你自乱方寸,让先生小瞧你,冷落你,不搭理你。你说先生那个啥…啥子,无非是你看了,你试了,有啥子值得夸耀?当官的出行,还不都是小喽罗开道,你给我走在前面鸣锣打伞,我谢你还来不及呢。还有就是诅咒我招架不起,死在床上,让别人说被那个啥子…啥子死了。你都没事儿,我能有啥子事儿,咋着我也比你强,咋着也强过你十倍八倍的。
想到这里,她不气了,蹲下去给仇家擦干脚,说:“时候是不早,你也歇了吧。”
仇家说:“别理她,这丫头今儿个发疯呢。中午就闹了一场莫名其妙,这么晚还找茬,等一下下我给你拾掇她。”
巧月立即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先生是说安慰了自己,还得去安慰眉儿,不能薄一个,厚一个,或许还有这样的意思,一会儿他就住在眉儿那里啦,预先跟你打个招呼。她微微一笑,说:“行,你拾掇去吧。别拾掇的太狠了啊,妹子还小呢。”说着,翻了个媚眼,端起木盆,走了。
柳眉儿已经脱衣上床,正要吹灯,仇家推门进来,一句话不说,拉把椅子坐下,睁大眼睛盯盯地望着她看。眉儿钻在被单里,心里想这可是你第一次进我的屋呵,要做哪样嘛,要动啥子心思嘛?见仇家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眉儿被看成丈二和尚,眨巴着眼睛问:“有事儿?啥子时辰啦,不睡觉去?”
“你,为哪样骂我?”
“骂你?啥子时候骂你?谁骂你?为啥子要骂你?”
“就是才刚刚嘛。为啥子骂我?该是你回答呀。”
“才刚刚?才刚刚,哈…哈…哈。。。。。。苕包儿,那是夸你呢。好话歹话都听不出,哈。。。。。。”
“夸我,有那么夸人的?你说吧,该咋个拾掇你,咋个解我心头之恨?”
柳眉儿弄不清仇家是真生气,还是虎起脸故意逗她,耍着玩,跳下床蹭了过来。仇家心里猛地一动,懊悔地使劲拍脑袋。自己到底是个男人,是个粗心的男人,娃儿来了快两个月,咋不想着给她做衣服呢。
柳眉儿是在家破人亡之后,被赖三哥收留下,随着他沿街乞讨近十年,才被柳笛儿找进门的。据说,浑身衣服和那些坛坛罐罐都出自癞三哥相助之手。或许都是男人,都忒粗心,谁也没想着应该给她置办件抹胸,缝制件亵衣,再说穷人家的少女嫩妇,连遮羞蔽体的衣服都穿不起,上哪儿去找抹胸找亵衣,谁又懂得应该找抹胸找亵衣?
在仇家面前赤身露体,一丝不挂,已经不是第一次,眉儿好象早就习惯了,她扮一脸可怜相,站在桌子前,望着他,硬挤出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仇家搂住细腰,轻轻揽过来,抱起,放在腿上,说:“逗你耍子呢。咋个?莫泣,莫泣。。。。。。哪个真的生气了嘛。”说着,将手放在石榴大的乳房上。
自打记事起,柳眉儿不记得有谁抱过她,爹爹没抱过,妈妈没抱过,家败以后遭得更多的是拳头棍棒和白眼,舒舒服服依偎在主人怀里,让主人娃儿似的搂着抱着,听着他的轻声细语,享受着羽毛轻拂般的抚摸,心里象是塞进一块糖疙瘩,一点点烊化,一点点烊化。她融了,她醉了,她软了,她轻轻闭上眼睛。
面对横陈腿上的小女子,仇家有点头眩,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下一步该干点啥,只是继续抚摸,抚摸乳,抚摸腹,抚摸背,摸着摸着手上不由自主地添加了力道。
一股热流随着抚摸的手,在胸前背后游走,游向四肢,游向手指脚趾,全身燥热难耐,眉儿想起廖大嫂的传授,那一番“这样这样这样”的教诲,她想行动。
想到廖大嫂,不知怎得就想到雷公岩,想到蜂,想到蜜,那黑色瓷瓶里的毒蜂蜜。。。。。。
一阵凉风猛地吹进大脑,浑身上下每个汗毛孔都立刻惊醒,有那瓶毒蜂蜜,我要儿做啥子?我要儿做啥子?不要啦,不要啦。
她挣脱仇家的搂抱,跳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嚷嚷道:“。。。。。。我不要啦,我不要啦!我不要儿啦。。。。。。”
仇家莫名其妙地望着她,不知道这个丫头咋的又发疯了,不知道她又要整那样景。
针尖尖般的细雨仍在悄悄地下,悄悄地下。
“你爹爹咋想起请客呢,为哪样事情,这般郑重其事的?”
“我和你一样,晓不得。”巧月笑了笑,故意瞥出一个媚眼。只是这个媚眼修炼得尚不到家,一看就是刻意学来的,一丁点都不好看,一丁点都不诱人。




 第二十三章

巧月举着一个錾花镀银铜托盘,笑成一朵花儿似得推门进来。
“。。。。。。第一道,崂山道士。”
她学着馆子里堂倌的声调报着菜名,将一只只小碗摆在大家伙儿面前。尽管她没下过馆子,也没听谁这样喊过,还是模仿得惟妙惟肖:“。。。。。。大师傅说,今儿个下雨,天气寒,让大伙儿热乎热乎肚子暖暖胃,再慢慢喝酒。不要压住寒气。李老爷,灵师傅,快,趁热尝尝,味道如何。”
兆老爷端起看看,又用调羹搅搅,疑疑惑惑地问女儿:“啥子崂山道士?这…这不是卧鸡蛋嘛。。。。。。明明就是甜酒卧鸡蛋嘛。”
李老爷比他文明些,没往起端,只是凑近了,看看自己的碗,再看看别人的碗,说:
“虽说是甜酒卧鸡蛋,手艺却很高妙。你看,这蛋卧得半包半露,五只碗一模一样,很不容易呢。年轻的时候去四川,我吃过。在打箭炉,有家馆子专门雇个师傅,别的不会,就会这一招,甜酒卧鸡蛋。就凭这一招,馆子出了名,远近遐迩传个广,传个遍。为官为宦的,贩米贩面的,游山逛观的,赶马背纤的,啥子人都想来尝尝。那家馆子菜名也取得好,叫…叫彩云追月。”
果然,这鸡蛋卧得非同凡响。只见蛋清在碗里铺展开,边缘菲薄飘逸,洒洒脱脱,渐渐聚拢起,越聚越成团,越聚越浓重,聚到中心,紧紧裹住蛋黄,却又似隐似现露出半个,黄黄亮亮,煞是喜人。叫彩云追月,确实说得下去。可是,为什么叫崂山道士呢?
“叫彩云追月就很好嘛。咋个叫崂山道士呢?我看呀,不象道士,倒象…倒象。。。。。。”李肇元赶紧闭嘴,拿眼睛溜了下灵峰,低下头不再说话。他想说得是丁点不象道士,倒象个探头探脑的秃头和尚。
李老爷今儿个脾气出奇的好,没有呵斥儿子,只是笑了笑,给大家讲起蒲松龄的《聊斋志异》,讲起其中的一篇——《崂山道士》。同治末年,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已经很流行,坊间刻本着实不少,就连一向看不起小说话本的读书人,也将其请进书房,奉为圭臬,与添香红袖,帷幄佳人同享。可是,兆老爷没看过,正经书都没看过几本,这样的杂书,更是不屑一顾,他的精力不在这儿。仇家没有看过,《聊斋志异》再咋样流行也流行不到他生活的那个圈子。灵峰也没看过,入空门十年,一部又一部经卷足够他下大工夫去啃,再也顾不上俗世的流行时尚了。
李老爷口若悬河,又删繁就简,一时间听得大家津津有味。还没讲完,巧月又举着托盘进来,将四大盘凉菜摆到桌上,喊道:“。。。。。。红玉、小翠、青竹、绛妃,请慢用。爹爹,张罗着呀!”
这里有篇名,有主人公的名字,听起来很美,很有诗情画意。再看摆在桌上的菜肴,却着实一般,别说诗情画意,别说特色新奇,连鲜亮一点都没做到。红玉就是皮蛋一剖两片,剜去蛋黄,就着腾开的窝窝,放进咸鸭蛋蛋黄,看上去黑黑亮亮托着红红黄黄,满是牵强附会的意思。小翠更简单,就是泡菜坛里捞出的酸萝卜,取翠与脆谐音;青竹呢,盐渍竹笋,青有小的意思嫩的意思,笋就是没长大的竹嘛;绛妃呢,熏醋蒜泥渍蕨粉皮子。
李老爷想笑,硬是忍住。心里说,啥子玩意嘛。说了个闹热,啥子最擅长伺候大宅门居家小酌,大宅门里的人就吃皮蛋萝卜?没得糟践大宅门吧,我家里的下人也得吃这样的菜呀,莫非要他们盐巴面面拌白米饭?
兆老爷端起酒杯说:“薄酒一杯,不成敬意。李老爷,请,请满饮,请满饮。。。。。。大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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