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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刀长相思-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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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非凡没想到云圆道长地会这样劝说自己,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话。
姚云瑜抬起了头,用满是泪水的细眼瞧着丁非凡,那眼光中充满了凄凉、悲哀、伤痛与绝望。
突然间,不知怎的他心中也充满了伤感还有同情。
他弯下腰,犹豫着伸手拾起血泊中的绣鞋。
云圆道长在他耳旁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丁少主慈悲心怀,行此善举,必将得好报。”这是什么话?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去行善举,娶个丑女讨个好报,岂有此理!
然而,他嘴里虽然这样叽叽咕咕地念着、骂着,但还是拎起了血泊中的绣鞋。
陆文钦和孙甫诚同声赞道:“闻丁少主少年英雄,侠义心肠,义薄云天!今日目睹,果然名不虚传!”
崔子灵亦赞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丁少主之胸怀,老夫敬佩之至。”
他说的是实话,对丁非凡能勇于接受姚星华的女儿姚云瑜的举动,大为赞扬。要是换了他年少之时,也许他就不会答应,于是这样一来,对将背黑锅的事,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丁非凡瞧着手中的绣鞋,心中暗自纳闷,自己怎么糊里糊涂就把绣鞋给拾起来了?
他想再把绣鞋扔掉,可包括姚星华在内的十二只眼睛都在直勾勾地盯他。
他已是骑虎难下。
姚云瑜低低地哭出了声,泪水巴达达地往下落。
他忽然间觉得她怪可拎的,哭的声音婉逶动听,荡人心弦。
此时,云圆道长又道:“丁少主,还不快跪下?”
他“噗”地跪下了,捏着绣鞋对姚星华道:“好,我答应你了。”
说也奇怪,已断气的姚星华听到此话,居然合上了眼皮。
云圆道长合掌佛号:“阿弥陀佛!”复又对陆文钦道,“你快去告诉杨谷琼,就说九蟒出事,姚大侠被人杀了。”
“是。”陆文钦匆匆出了殿堂。
殿堂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只有姚云瑜在低声哭泣。
暗淡的灯光照着五张灰白的活人的脸。
梁柱上的九条蟒蛇,在跳跃的灯光中仿佛在蠕动,绕梁而下要将殿中的人吞噬。
过了好一阵子,丁非凡回过神来,暗自叹口气,将绣花鞋收好,然后问道:“姚前辈是怎么死的?”
没人回答,显然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丁非凡又问道:“他被何人所害?”
姚云瑜地抬起了头,一双细眸子里闪闪的精芒射向崔子灵。崔子灵是第一个赶到姚星华身旁的,他该知道。
崔于灵身子颤抖了一下,但没说话。
丁非凡再问道:“是否检查他的伤口,是为哪门派手法所害?”
云圆道长嘴唇扁了扁,却没开口。
丁非凡觉得有些奇怪,没有再问,即伸出手去解姚星华的上衣衣扣。从姚星华吐血而亡的死状上,他知道他的死因该是出自内伤。
他刚解开一粒纽扣,崔子灵则道:“丁少主,不用检查了,云圆掌门检查过,说他中的是本崆峒派的‘五雷摧心掌’。”
“原来是你!”姚云瑜细眼喷火,牙齿咬得格格直响,“难怪我父女刚到仙月胜客栈,你就暗自与我爹打招呼,咒我爹死!”
说话间,腰间盘龙剑霍地抖开,一道剑芒刺向崔子灵前胸。
“当!”云圆道长突伸二指,夹住了盘龙剑剑尖。
姚云瑜用力抖动了几下,没能将剑拔出,不觉瞪圆了眼道:“云圆掌门,你……”
云圆道长道:“阿弥陀佛,此事事出有因,还望姚小姐稍安勿躁,待大家慢慢分析个中原委,找出元凶。”
丁非凡亦道:“我看此事也十分可疑,若真是崔老前辈要加害你爹,他也不必要用五雷摧心掌乍我暴露。”
姚云瑜听丁非凡这么说,这才重重地哼了一声,手腕一抖将盘龙剑缠回腰间。
崔子灵面色凝重地道:“姚小姐,你爹的确不是我杀的。
其实你不知道,你爹是我少数的几个最要好的朋友之一,我那天在仙月胜客栈,只是向你爹告警而已。”
“告警?”姚云瑜是似不信。
“是的。”崔子灵点头道,“当时我发觉任焉梦暗中用手指指着你父女,似是有欲加害你们的意思,所以……”
丁非凡打断他的话道:“当时我坐在任公子身旁,他决没有加害姚前辈的意思,他当时只是觉得姚小姐……”
姚云瑜截口道:“我怎么样?”
丁非凡道:“他见你在哭脸,觉得你很可怜。”
姚云瑜瞧着他道:“我很可怜吗?”
丁非凡耸了耸肩,未置可否。
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可怜,今后要娶这样一个丑女为妻过一辈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崔子灵肃容道:“老夫现在并不是怀疑任焉梦加害了姚星华,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太奇怪了,好像是预先就摆设好了圈套,在等着我们去钻。”
他这话大家都有同感,不觉感动一种深深的不安。
崔子灵顿了顿,又道:“至说到怀疑,老夫却怀疑一人。”
“谁!”丁非凡、姚云瑜和孙甫诚同声发问。
“杨艳艳。”崔子灵沉缓地道,“她曾在仙记酒店,约姚星华子时到九蟒洞会面。”
云圆道长的脸顿时变得灰白。
丁非凡正想问道,此时殿外人声喧哗。
杨谷琼、霍安仙、吕怀良、任焉梦、霍梦燕和陆文钦在两名黄衣汉子的引道下,闯进了殿堂内。
第二十章 六不和尚的侄儿
武林阴冥大会在天子殿外坪举行。
高一丈、四丈见方的祭台上,黑布围困,导添了许多小白纸花。
祭台上香案、香炉,台前左右搁着。台中并排摆着六张红漆靠椅,这是阴冥大会六侠主持人的主座。
祭台前八张仙桌搭成一个两层原小平台,台上调着法师作法的案桌,桌上有桃木剑、清水碗、神持和摇伶等作法应用之物。
坪的前面,摆着数排长木板凳,这是参加阴冥祭会的个大门派代表和各帮帮主坐座。
往后是空坪,是保帮派参加大会人员所站的位置。
坪两侧是两个微倾的斜坡,这是旁观者看大会的席位。每年天子殿举行香会时,看热闹的人都会早早地来此占据位置,有些有钱人还会雇人来占地方,并带上桌椅、板凳等物。
这一次武林阴冥大会也不例外,虽然大会定在午时开始,一大清早,两边的斜看台都已站满了人。
卖吃食的小贩们不准进入会场,都拥挤晨坪外的小路两旁。
扯着嗓门大声叫卖,这佯叫卖很辛苦,但谁不愿趁此大会之机赚一点银子?
祭台左侧的灵棚里并搁着两口棺材。
左边的紫楠木棺材里躺着胡吉安。
右边的榆木棺材里躺着姚星华。
这两口棺材,给本来就阴冥的武林阴冥大会,更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气氛。
坪场中也到了不少各帮派的人。大家都在交头结耳,窃窃私议,议论的话题是昨夜姚星华之死。
时近正午,坪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整个会场人声鼎沸,如同浪潮。
青蓑帮帮主钟大馗在江龙引道下,与八卦堂主赵子晋和关东四刀客薛亚重、庄乙丙、雷筱波和肖逸风等人步入坪中。
坪中洪千古,郭正环及华山七星剑客唐武波和梁俊海等人,过来打招呼,另外白虎堂、青龙帮、江淮帮和九阴堂的人也忙过来说话。看来钟大揽在江湖中与各帮派的关系,都很不错。
在坪的另一角,站着平南王爷袁功勋和天威镖局总镖头柯达伟,两人贴着脸,不知低声在说着什么。
他两人的身旁,站着朱合壁和杨艳艳。朱合壁傻痴痴地望着杨艳艳。
自从昨夜“风流”之后,他已忘掉了一切,他决心要明媒正娶杨艳艳为妻,杨艳艳也似乎有这样的一位少年公子痴心地爱她,而感动激动与骄傲,所以她妄情地与他在大庭广众之中表示亲热。
场外走进来了五人。场内群豪忙着打招呼的打招呼,忙着哈腰的哈腰,忙着躲闪的赶紧躲闪。
这是江湖上最难惹的唐门唐氏五兄弟,唐老大隐形手唐世鼎、唐老二鬼手唐世杰、唐老三怪手唐世豪、唐老四阴阳手唐世雄和唐老五神手唐世绝到了。
唐世鼎板着脸,也不理睬群豪向他招呼,径直走向坪右角。
柯达伟见到唐世鼎五兄弟走过来,忙迎将上去:“唐门老大,柯某……”
唐世鼎手一摆,把柯达伟格到一边,定到杨艳艳身旁,蓦地抓住杨艳艳的胳膊。
“哎唷!”杨艳艳不知是害怕,还是胳膊被抓痛,失声尖叫起来。
朱合壁脸色变了,厉声道:“你放开手!”
坪中群豪的目光全都转注到了朱合壁、唐世鼎和杨艳艳身上。
斜坡上的观众不敢下到坪中,都伸长了脖子往坪中观看。
唐世鼎没松手,却以教训的口吻,冷冷地道:“我告诉过你,这女人不适合你。”
朱合壁脸涨红了:“我觉得她很适合我……请你把手放开。”
唐世鼎从来没被人这样顶撞过,冷哼山声道:“叫我唐门老大松手,你算什么东西?”
朱合壁的脸一下于由红变白,呼吸也陡地急促。
唐世鼎犯了一个错误。他忘了他面前站着的中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这种少年江湖经验不足,也许并没有很大的本领,但这种少年是不能当众侮辱的。当受到侮辱后,这种少年的反抗与报复心是猛烈而可怕的。
这就是俗话所说的:初生牛犊不畏虎,半大伢儿惹不得。
朱合壁的手霍地抓住了腰间的刀柄,两颊上青筋突突围动。
这小子真敢在此动刀?唐世鼎不觉愣住了。他没想到唐门老大的名号,居然没将对方一个后生吓退。
杨艳艳微弓着身子,装出一副痛楚的样子,乞怜的目光投向朱合壁。
朱合壁触到她的目光,更坚定了做护花神的决心。
他握着刀柄,大声地道:“堂堂七尺男儿欺辱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的,就找本少爷单挑!”
他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顿时全塌一片寂静。
唐世鼎变了脸色。他没想到弄出这么个场面。
他松开了抓住杨艳艳胳膊的手,双手垂至腰间。
事情已闹到这种地步,除了动手,还有什么话好说?
此时,唐世豪和唐世绝同时走到他身旁,压低声道:“大哥,这小子是狡诈之狼朱厚德和白额母虎邱丹兰的儿子,要下手也不宜在这场合动手,还是先忍着点。”
唐世鼎咬紧了牙。
三弟和五弟说的不错,但这口气怎么忍,这唐门老大的面子往哪儿搁?
“当!当!当!”天子殿内响起了钟声。
武林阴冥祭会马上要开始了。
唐世鼎借梯下台,重重地哼了一声:“姓朱的,咱们走着瞧!”
他想说句硬头话,为自己挽回些面子,不想他又犯了个错误。
没有江湖经验的少年,在气愤时是不会给对方留面子的,你硬他则更硬。
朱合壁沉声道:“姓唐的,你若再敢欺辱她,我就杀了你!”
他的话使全场群豪都惊住了。近百年来,还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对唐门的人说这种狂妄的话。
唐世鼎气得白青了脸,手指在发抖,他打算回头,却被唐世豪和唐世绝拖住。
柯达伟也忙抢过去,抓住了朱合壁握刀的手。
这时响了鼓乐之声,十大门派的代表已从天子殿内走出。
群豪和观众的目光立即转向了祭台。
走在最前面的是本次大会的大管事杨谷琼,他身后是三十六名身着黄衣褂,从各门派人中挑选出来的大会侍卫。
随后是丐帮刘、马、朱、许四大长老,少林派天因、天缘、天明、天道、天应五位大师,五当派云圆掌门,峨嵋派纪莲丽掌门,青城派霍安仙,铁血旗钱百灯,华山派黄明道掌门,阎王宫总堂主花铭雪,黄山派满身孝服的姚云瑜,最后是崆峒四灵童,却不见崔子灵。
十大门派代表之后,是目怀良、丁非凡、孝忠、霍梦燕、贾无瑕及陆文钦、孙甫诚、万应恶等一行人。
三十六名黄衣褂汉子,分在祭台、灵棚和坪两侧站定。
十大门派代表分别入座。
早有人已请袁功勋、洪千古、钟大馗、唐世鼎五兄弟、柯达伟及各帮帮主,在十大门派代青身后的板凳上坐下。
钟大馗有意在吕怀良和丁非凡身旁坐下,悄声打着招呼。
鼓乐声止,随即响起了梵唱之声。
九名身披黄色架装的法师步出殿堂,随后是九名身披红底绣金袈裟的法师,再后是两名身袈裟的小童。
十八名法师在梵唱声中,步至祭台前法台后,在准备好的两排蒲团上坐下,两名小童分侍在蒲团左右两端。
弦唱声止,两度响了钟声。
武林阴冥大会的六位主持人沈少球、上虚道长、了尘道长、天果大师、缘尘大师和太乙真人,相继登上了祭台。
钟声终止,只有余音在空中悠悠回荡。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近千双眼睛都盯着了坐在第一张靠椅中的沈少球。
沈少球是今天武林阴冥祭会的主持人。
据说新认能避邪气,他今天特意换了一套新衣服,蓝色细缎长衫,看上去更得精神抖擞,庄重威武。
他缓缓站起身,向立在台后搬出三张黑色的矮椅,搁到台的右侧。
这时,殿内走出了任焉梦、白赐天和崔子灵,他们身后跟着三名身穿黑衣的小童。
小童将三人领上祭台,在右侧的黑矮椅中坐下,然后分侍在椅后。
不知情人,不知任焉梦三人是何等人物,居然能受到如此待遇,在祭台上能有一席坐位里羡慕得很。
知情的人,却知道这三人是被当作杀害棺木中人的凶手,才押上祭台等侯处置的。关心他的人,都为他们捏着一把汗。
坪中有一阵小小的骚乱。
那是白云楼的人,见到了白赐天楼主,忍不住想挤上前去,但他们很快地就被们的头领韩思亮制止住了。
现在在未确定凶手之前,任何不理智的行为,都会给白赐天带来不利,他不允许手下这么做。
任焉梦看到了灵棚中的棺木,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眼里又闪烁出梦幻之光:“我没……有杀他……”
他身后的余双仁,弯下腰将嘴贴到他耳旁道:“乖孩子听话,不要怕。”
他扁了扁嘴,眼中的梦幻之光消失,渐渐地安静下来。
沈少球举起了手。
谁都以为他要宣布祭会开始了,却不料他轻咳了一声,朗声道:“有请大法师驱鬼避邪。”
话音刚落,九名身披红底绣金袈裟中的当中的大法师,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两名黑袈裟小童也从在右过来,走向八仙桌搭这座八仙桌平台了,原来祭会前还要驱鬼!
这是沈少球的主意,他坚持要这么做。
自在天子殿祭香险遭“火灾”之后,他一直心神不定认为这是大凶之兆,再加上夜里姚星华又被害,灵棚再添口棺木,他就更要在大会前,先行法事驱鬼避邪不可。
他是大会开幕的第一主持人,再加上太乙真人的支持,纵有了尘道长、缘尘大师和天果大师的反对,也无济于事。吕怀良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搞法?
他这位无鬼论者,当然反对这种无聊的驱鬼法事。
大法师僧同两名小童,登上八仙桌平台,他抖抖衣袖,先向开鞠一躬,然后卷起衣袖,右手势起桃木剑,左手拇、中二指蘸着清水,脚踏“魁罡”二字,面向东方,朗念着五行方位:“看东方,甲乙木,看西方,庚辛金,看南方,丙丁火,看北方,壬癸水,看中央,戊已土。”
他一面念着,一面撒完清水,再接过小童递上的朱砂笔,在铺在案上的杏黄纸知上画符念咒:“天池水、地池水、井泉水,三水共一水,请大鬼,请小鬼,左请在转,右请右转.若不转,玉灵金鞭打转……”
这种驱鬼的示事,群豪都部看得多了毫无兴趣便悄悄交谈。
顿时,坪中一片嗡然之声,声音由小渐大,已渐把大法师念咒的声音盖住。
沈少球阴沉着脸,却又无可奈何,想发作去又不敢。
唯有任焉梦痴痴地看着大法师。他觉得大法师作法十分好玩。
突然,大法师一声厉喝:“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桃木剑一指,挑起捉鬼的咒符,凑到烛火上焚化。
吕杯良在台下暗自里叹口气,摇摇头。人为什么要如此愚弄自己?
大法师再画两道镇鬼符,用清水蘸一下符边,递给两小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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