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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刀长相思-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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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中如豪大知道姚星华与杨艳艳有过节,一直在搜寻她,所以杨艳艳在姚星华身旁坐下,群豪反倒觉得自然。
偷听别人隐私,与窥视别人练功一样,是武林一大忌。在座的大都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所以都将注视着杨艳艳的目光,转注到了别处。
唯有徐大川不怕犯忌,一双眸子仍牢牢地盯杨艳艳。
姚星华深吸了口气,定住心神后,想了半晌,压低声道:“你好大胆,竟敢到这种地方来找我?”
杨艳艳抿唇道:“在这种地方,你不会伤害我。”
姚星华睁圆眼:“老夫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要伤害你。”
杨艳艳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好。你今夜子时到九蟒洞来,我将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真相。”
她说完话,也不等表态是否愿意去,便起身飘然离去。
她走过唐世鼎桌旁时,看也没再看他一眼。
她走过朱合壁桌旁时,身子一侧,朝朱合壁抿唇莞尔一笑,并从袖内屈起三指向朱合壁轻轻地弹了一下。
她走了。
她留下了一股幽香,那是给大家的。
好留下了一个哑谜,那是给朱合壁的。
小窗上日影西斜。
窗外几只归鸦噪空而过,却听不到人声。
小房里,霍安仙和霍梦燕默默地坐着。
霍梦燕虽然调皮任性,胆大包天,却是个很讲信用的姑娘。
昨夜葫芦谷坳里的事,她恪守诺言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就连这位祖师公她也没有说。
不过,经过昨夜的经历之后,她情绪很低落,心里也很害怕,同时心中增添了很多的疑团。
从种种迹像表明,武林阴冥大会一定会有意外性,她将这个想法,告诉了霍安仙,并表示自己的不安。
霍安仙是个怪人,且极为聪明,他一到镇上便已有了一种要出事的感觉,他已觉察到了霍梦燕的心绪变化,并从她隐瞒的只言片语之中,推断她昨晚一定出了什么事,但他没有问她,只是想她为什么不把昨夜发生的事告诉自己。
他在等待她开口。
他知道这位青城派小公主的脾气。她要说的话,不用你问,她就会告诉你;她不愿说的话,你就是敲断了她的牙,她也不会说。
他还知道,她没有耐心,她不想说的话,你只要等着,过不了多久,她就会主动说出来。
然而,他等了很久,足足将近半个时辰,她都不曾开口。
这是从来没有的事,他觉得很奇怪。
最后,他开口了:“时辰不早了,你该回答……”
突然,他身形骤起,从椅中射向窗外。
他手在空中一抓,钻窗而出。
霍梦燕随后抢出房外。
小平房外,风吹树枝摇晃,飘下几片落时。
没见到一个人影。
“怎么回事?”霍梦燕苍白着脸,“是不是老……”话音陡地顿住。
霍安仙转脸瞧着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霍梦燕低下头,她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说假话,可也不能说真话。
霍安仙耸耸肩:“你去吧,今晚和宋孝忠在一起,不要乱跑。”
霍梦燕抿抿嘴想说什么,随即点点头,转身走了。
她不愿让霍安仙为自己操心。
霍安仙待她走后,凝视着小院墙,喃喃地道:“此人是谁,能有这等身手?”
他伸开微握的右手指,打开一团纸,一行小字跃入眼帘:“今夜子时上山西坡鬼洞救吕怀良。”
没有台头,也没有署名。
谁送的这张字条?
这是不是个陷阱?
他眉头沉沉皱起。
九蟒楼位于山南腰,传说用把仙家九蟒丈人。说是楼,实是座小庙宇,始建于东汉,后几经拆建,终保留下了破上的殿屋。
月明星稀,寒风砭骨,风吹得庙前的林叶簌簌作响,显得异样凄凉。
庙殿内漆黑一片。
“姚前辈。”丁非凡轻声呼喊。
没人回应。
听爹爹说过,姚星华是个非常守时的人,此时已到子时,难道他还没有来?
丁非凡捻燃了火折。
庙殿狭小简陋,殿小供着九蟒神,梁柱上缠绕着九条巨蟒,昂首吐信,神态灵活,令人望而生畏。
他噤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个姚星华居然约在这种地方见面!
他瞅见香案上有半戴蜡烛,于是走过去将蜡烛点燃。
燃起的烛光,照亮了香案上钉着的一张字条:“丁少主,请稍待。黄山盘龙剑客姚星华。”
听爹爹说,姚星华若是留字条必会署上姓名,此话果然不假。
字条是被一截烧烬了的香柱杆,随手插钉在香案上的。丁非凡捏住香桂杆底,用了很大的力,才将香柱杆拔出来。
香案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洞,深近一寸。
丁非凡的眉头攒紧了。
用筷子插穿桌面,要用手指将钉子钉穿棺材盖,这都不很难,但要用这细脆的香柱杆,把字条钉在木蚝案上,是十分困难,这需要精深的内力与高超的技巧,他本人根本无法做得到。
显然,姚星华的武功要高出他许多,难怪他在情人洞前与姚云瑜一战,终抢不到她手中的“仙鞋”,反而丢失了桃花扇。
他凝视着字条,心中翻动着疑云。
姚星华能去哪里呢?
他思忖片刻,盘膝在香案前的蒲团上坐下。
除了等待,他已没事可做。
萧瑟刺骨的寒风刮过大仙岩,穿过岩边的丛林,发出凄凄戚戚的哀鸣。
今夜的风有些怪异,几乎全都是一串一串的涡风。这在山里也是很少见的。
一条人影随着涡风施转着,出现在大仙岩下的草丛小路上。
他速度极快,身子在转动,远远看去就你风中捉摸不定的鬼影。
忽然,风未停,人影停住了。
昏暗的月光照映出徐大川的独臂身影。
在小路的另一端,站着蒙面人。
很明显,是蒙面人拦住了徐大川的路,或者换句话说,是蒙面人截住了徐大川。
徐大川冷冷的声音响起:“你是谁?”
蒙面人声音更冷:“你要去哪儿?”
徐大川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蒙面人缓缓地道:“你不告诉我,就哪儿也别想去。”
徐大川铁青着脸道:“对我徐某来说,只是想不想去的地方,没有能不能去的地方。”
蒙面人道:“那你可以试一试。”徐大川没再说话,踏步即往前走。
蒙面人脚下挪动步子,迎面走来。
两人在相距五步处,停住脚步。
五步距离,是致命的出手距离。两人四目对视,凝立如山,谁也没动。风仍在吹。
一片落时飘旋到两人间,立刻落到路面上,连风都再吹不起来。
“请!”两人同时发出声音。徐大川与蒙面人单掌拍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
大仙岩在响声中摇曳。
地上的落叶腾起来,像箭一样射向空中,然后喷散开来裂成无数块碎片。
徐大川和蒙面人已退至十丈开外,脸上皆各露出惊异表情。
他俩都一样,谁也没想到对方的武功会如此之高。
蒙面人低头看看手中,刚才在对掌中徐大川塞给他的一块小铜牌,沉声道:“没想到千面郎君也是大行宫的人。”
徐大川抿抿嘴:“不对,我不是大行宫的人,我只是大行宫宫主的合伙人。”
蒙面人道:“在在下的眼里,凡是执有大行宫铜牌的人,都是大行宫的人,必须无条件地听从宫主的命令。”
徐大川举起独臂,晃了晃手中的铜牌,淡淡地道:“想不到阁下就是大行宫的大管带。”
蒙面人没说话,臂一扬,手中铜牌飞出,挟着一丝尖厉的呼啸射向徐大川。
徐大川垂下独臂,凝身未动。
铜牌射向徐大川咽喉,宛如怒矢。
徐大川仍未动。在高手手中,一片树叶也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何况一块铜牌?若徐大川被铜牌击中必死无疑。蒙面人冷眼瞧着徐大川。铜牌飞抵徐大川咽喉的瞬间,徐大川手臂猛地一抬。“当!”一声震响。射来的铜牌撞在徐大川手中的铜牌上,高高弹起,射向空中。徐大川上身微微往后一仰,手中铜牌摔出。蒙面人卓挺立,伸手将飞来的铜牌扣住。空中铜牌落下,徐大川接牌在手。蒙面人斜横半步,双手低垂,锐利如刀刃的目芒盯着徐大川。
徐大川脸色冷漠,但却暗地里出了一身冷汗。磕飞铜牌后,一股冷森的厉气依然浸入了他的咽喉,使他感到一阵炸痛与恐惧,刚才的“卖弄”险些丢掉了性命,他不觉有些儿害怕。
蒙面人也在暗自后悔,刚才不该托大用手硬扣铜牌,若不是暗地里练过祖母的“移功大法”这条手臂恐就已废了。此刻,他右手掌虎口已被震裂,鲜血正在往外流淌。
须臾。蒙面人涩声道:“昨夜你在葫芦谷场救走了霍梦燕?”
徐大川坦然地道:“是的。”
蒙面人沉冷地道:“为什么?”
徐大川冷静如冰石:“我和宫主拟定的计划中没有要杀霍梦燕这一条。”
蒙面人阴冥森地道:“你可知宫主的计划已有改变?”
徐大川反诘道:“宫主什么时候改变计划了?”
蒙面人端然地道:“在你救走花容容之后。”
徐大川凝眉道:“我要见宫主。”
蒙面人断然地道:“不行,宫主正在练功,七日之内不能见客。”
徐大川声音不高,却很激昂:“宫主怎能在这种关键时刻练功?武林阴冥大会的事怎么办?”
蒙面人道:“武林大会的事,由在下全权处置。”
徐大川脸上泛出青煞,手背上的青筋起:“你是谁,你如何能担此重任?”
蒙面人眼中精光暴炽:“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须听从命令就是了。”
徐大川沉脸道:“除了大行宫宫主之外,担此重任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
蒙面人冷哼一声道:“你不是大行宫的人,怎能指挥大行宫的行动?宫主对你救走花容容的举动已十分不满,他要我转告阁下,你若愿合作就得听我的指令,否则你就请便。”
徐大川沉叱道:“你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蒙面人冷声道:“我对阁下已经是够客气了。”
“好,这件事待见过宫主后再说。”徐大川顿了顿,又道:“你可是准备在九蟒洞中除掉姚星华?”
“是的。”蒙面人点头道,“他死盯着杨艳艳不放,妨碍了我们的计划。”
徐大川道:“杨艳艳在仙记酒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约会姚星华,若姚星华死了,杨艳艳又有何能执行自己的行动计划?”
蒙面人道:“关于这点,在下已有安排,天须阁下操心。”
“不。”徐大川道,“既然宫主不在,我不允许你做这种冒险的事。”
蒙面人目光放亮:“体是为救姚星华而来?”
徐大川哼声道:“我是为救你。”
说话间,他手已搭上肩背上的刀柄。
蒙面人微微侧身,手握住腰间剑柄,眼里发出了惨绿的冷酷光芒。
刀出三寸,寒芒耀目。
剑出路三寸,星月失色。
一种无声的杀气,立即掩盖了整条小路。
徐大川忽然身子抖动顾一下,退后一步。
咽喉突发一阵刺痛,令他难以忍受。他明白遇上了真正的对手,今夜要闯上大仙岩九蟒洞是万不可能。
“当!”刀入鞘,徐大川转身就走。
蒙面人沉声道:“请阁下履行原计划中的职责,休管其它闹事。”
徐大川没答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蒙面人松开握剑的手,剑柄上已沾满了鲜血。
刚才徐大川或要硬闯大仙岩,只怕他也不一定能拦得住。
他瞧着徐大川飘逝的背影,眼里闪出一团凶狠的毒焰。
第十八章 连环陷阱
九蟒洞在大仙岩上,九蟒楼后不远的地方。
传说此洞为尔朱洞,是尔朱仙炼形处,故常有人游入到洞中观赏,但后来谣传明弘治二年,御史杨公巡按至,登丰都山路过此洞,洞中奔出九条蟒蛇绕车而亡,此后无人再敢入洞。
姚星华站在黑魅鬼折洞口前犹豫不决,是进洞,还是不进?
杨艳艳狡诈多端,素来言而无信,她是否会在洞中?
洞中同一阵阴风。
他嗅到风中有股浓浓地腥气,不觉感到有些害怕。黄山盘龙剑客居然会有害怕的时候,这话宣扬出去,准会叫人笑掉大牙!
然而,眼下这却是事实。
他正在犹豫,洞里却传来杨艳艳的声音:“姚大侠怎么不进洞来,害怕了么?”
姚星华闻言胆气顿起,一抬脚,便进了九游洞。
洞中一片漆黑,只有远处一灯如豆。
姚星华跃身上前,在灯前丈外距离站定,他是个江湖老手,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
一石块上搁着一盏清油灶,灯旁盘坐杨艳艳。杨艳艳掌合十胸前,低着头,像是在打坐。
杨艳艳道:“姚施主有什么话只管问就是了。”
姚星华目芒一闪,身形微侧,手已接住腰间剑柄:“你不是杨艳艳!”
“杨艳艳”抬起头来,灯光照亮了他清秀的脸,却原来是余双仁。
余双仁悠悠地道:“请姚大侠息怒,在下是不是杨艳艳并不要紧,重要的是在下知道道尊夫人当年失踪的真相就行了。”
“你……”姚星华瞪圆了眼,“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夫人失踪的真相?”
余双仁沉静地道:“你不必要知道我是谁,也不必要知道我是怎么知道尊夫人失踪真相的,如果你想要知道真相的话,就乖乖地坐下来,听我说话。”
姚星华想了想,松开握剑的手,盘膝在地下坐下,安静下来,能得知妻子失踪的真相,此一切事,甚至比他的生命都要重要。
他闪亮的眸子盯了余双仁。
余双仁缓缓地道:“二十年前尊夫人嫁给你时,她已经怀有身孕……”
“这不可能!”姚星华嚷道。
“这是事实。”余双仁平静地道,“你与尊夫人是三月十八成的亲,而尊夫人在九月底就生下了姚云瑜,时间只有六个多月,而当她临产时的婴儿是足月的……”
“别说啦!”姚星华厉声一喝。
余双仁道:“姚大侠不想知道真相了?”
姚星华摘下头上的小竹笠,双手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咬咬唇:“你说吧,请继续说。”
余双仁冷淡淡的声音,继续响起:“其实你当心里是明白的,只是不愿说出来罢了。你女儿生下来后,长得像个丑八怪,一点也不像你,你猜到了她的父亲是谁,于是拼命地喝酒,并开始殴打夫人……”姚星华痛苦地扭曲了脸,但没有打断他的话。
“一年之后,你渐渐地平静下来,也觉得习惯了,尊夫人也一如既往地表现出逆来顺受的温柔。你在心里原谅了夫人,不再去追究、计较她的过去。但就在此时,云瑜满周岁的那天夜里,尊夫人突然悄悄离家出走,失去了踪迹。”
姚星华抬起头,喃喃地道:“她现在在哪里?”
余双仁道:“在一个外人不知道的地方,和她的丈夫、云瑜的父亲,也是你的师傅丑鬼姚环住在一起。”
姚星华沮丧地道:“怎行会是这样?”
余双仁端然道:“这是事实。”
“不,这不是事实!”姚星华会地叫道:“你在骗人!这都是夫人身旁的那个小丫头杨艳艳告诉你的?”
余双仁一怔,没有回话。他虽然在此扮装杨艳艳引诱姚星华,却不知道杨艳艳就是跟姚星华夫人一同失踪原姚家小丫头。
“不,是我告诉他的。”洞底走出了大行宫总管忠福。姚星华蛑子一张,手按住剑柄:“你是谁?”忠福走到灯旁:“欧阳映雪。”
姚星华霍地从地上跃起:“你就是当年师傅身旁的那个年轻人?”
忠福点头道:“姚大侠好记性。”
姚星华颤声道:“你现在还和师傅……姚环在一起?”
忠福道:“不错,我一直没离开过他。”
姚星华咬咬唇道:“碧云真和姚环住在一起?”
忠福“嗯”了一声。
姚星华眼里闪出灼炽的光焰:“她为什么要离开我?”
忠福沉缓地道:“因为她觉得你徒有虚名,并不值得她爱,所以她又回到了姚环的身旁。”
姚星华面色绯红,厉声喝道:“你胡说!”忠福平静地道:“我们本不想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免得你痛苦,但你一直穷追着杨艳艳不放,而且追到武林阴冥会来了,因此我们决定将真相告诉你。
姚星华眯起眼:‘我们?这是什么意思?’忠福道:‘决定将真相告诉你的,不仅是我,而且还有姚环和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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