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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头传说-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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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侠睡了吗？”
“等着你来，当然没睡。”我放下手中的《唐寅诗集》，看着淡若闪身进屋，却没有问她来做什么，只顾独自吟诗：“世事如舟挂短篷。或移西岸或移东。几回缺月还圆月。数阵南风又北风。”
淡若轻蹙娥眉，接口吟道：“岁久人无千日好。春深花有几时红。是非入耳君须忍。半作痴呆半作聋。呵呵，可惜杨大侠不是一个能够‘半作痴呆半作聋’的聪明人，偏偏要趟这浑水。”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声长叹：“淡若目光如炬，说说那个杨朗，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
“杨朗本是瑞金一个举人，生于武将世家，后因党派之争，家道中落，所以才流落江湖，仗着文武双全，为人又义气，经常出手解决门派之间的纠纷，素来被称作江西武林仲裁人。”
“这些我都知道，我想知道此人到底有多少斤两。”
“此人武功在江西武林能排进前五，但是淡若觉得他掌控江湖的能力却不像传闻中那样八面威风。”淡若终于说出了一些我想知道的东西。
“噢？此话怎讲？”
“匹夫之勇、妇人之仁，临危不能惜身，斩草不忍除根。做个朋友犹可，做个快意江湖的侠士也可，唯独做不成武林仲裁人。杨朗先生掌控江西武林这几年，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正在悄悄酝酿大的争端，毒瘤不斩断，只靠慢慢吸收是不行的。”淡若谈起杨朗，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担忧。
“淡若女侠拿在下和那杨朗比较一番，谁占了胜场？”
淡若歪着头看了我，然后微笑着说：“两种人，没有办法比，你是披着羊皮的狼，把锋芒都藏起来，整天扮作一个小混混；他是披着狼皮的羊，明明是一个好人，却偏要扮作心机四海。交朋友要交杨朗那种，找合伙人就要找你了。”
“哈哈，说得好！但我还是不明白，淡若你知道找合伙人不该找杨朗，那博一笑把杨朗拉进这场婚事又想做什么？”
“博一笑和杨朗是世交，当年博一笑向雷天使逼婚，险些造成江湖打劫，是杨朗弹压了他的举动，才换来这几年太平日子。因为这个缘故，此次提亲博一笑似乎不便出面，请杨朗做媒，第一给足了文园和异乡堂的面子，第二也算是对几年前那桩公案有一个交代。”淡若若有所思地说。
“那我还是不懂，文园和异乡堂联姻，对博一笑完全没有好处，如果说借此分裂异乡堂和情人谷的联盟，未免小题大做；如果说他真想用这样的方式整合江西武林，共同抵御冰之谷和钱塘南北强敌，那为什么不在自己水派里选出一个迎娶雷天使的人选呢？”
博一笑的举动让人匪夷所思，我和淡若分析到月上中天也猜不出所以然，最后只能定下四个字——随机应变。
七日之后，文园张灯结彩，江西武林上的朋友纷纷前来祝贺，博一笑带着叶氏三雄等江西有名望的高手早早来到文园：“广发喜帖，江西黑白两道的朋友都来观礼，博某怕文园一时人手不够，带着水派精锐倾巢而来，这是咱们江西武林的大事，万万含糊不得。”说着又煞有介事地拍拍我的肩膀，凑到我的耳边小声说道：“一会儿见机行事，没人会发现你是假货，摆出一副大侠风范来，那魔头杨天桀骜不驯，万万不可低调。”
我心中暗自好笑：“老子就是那魔头杨天，难道扮作自己还能不像？”但嘴上却唯唯称是。
博一笑神色一暗，缩回叶氏兄弟等人中间。却没有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神秘微笑，我心中一动，这博一笑今日没有走到台前游走于江湖人中间，莫不是心中有事？尚未想通这些关节，就听见知客大声通报：“司徒大人到！”
然后就看见司徒皓宇龙行虎步地直奔我走了过来，不等我开口说话，便老朋友一样高声向我打招呼：“哈哈哈哈！本官是该叫你杨教主还是叫你田掌柜呢？”
我陡然想起这个司徒皓宇正是天下第一名捕、六扇门总捕头司徒明的弟弟，当年入住福来客栈的天字号上房。那个时候他就是去查我，这次又被调到江西，莫不是六扇门一直在注意着我这号人物？我心思千转，嘴里却不停下：“司徒大人哪里话，草民杨天当日退出江湖，不理武林上的是非，专心打理福来客栈，并非有意欺瞒大人。后来变换横生，不得以重出江湖，没向各位朋友打声招呼，是杨天的错，少顷自罚三杯赔罪如何？”
司徒皓宇又是哈哈一笑：“新郎官言重了，数月前风传杨兄在金陵犯了命案，朝廷下旨通缉，海捕文书到了本官这里，人在宦海，身不由己，正愁不知如何处理，所幸家姐深知杨兄为人，托了些朝廷大员斡旋，终于撤了杨兄的罪名，否则今日本官真不知该不该来了。”
我装作感激地道了声谢，然后关切地问道：“令姐最近可好？”
“有劳杨兄挂念，家姐一切都好，只是还不知杨兄娶亲的消息，知道之后还好不好就难说了。”司徒皓宇邪邪地一笑，一旁的尘妃听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讪讪地笑道：“江湖传言不可信，草民和令姐几次交手，承蒙令姐手下留情，放草民一条生路，仅此而已。这等流言蜚语万万不可传到令姐耳中，红颜一怒，给我随便安上一个罪名，锁去六扇门归案，草民就被谣言害死了。”
“哈哈哈哈！杨兄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婆婆妈妈？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笑傲江湖，不要说一个小小的捕头，就算是天上的仙子，也要把她拉下云端，洗尽月影飘渺，染遍人间烟火，让她这辈子跪你的脚下，卧在你的床头。”
没等我回答，一个文园弟子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掌门，不……不好了！杨……杨朗死……死了……”
我感到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博一笑！博一笑！原来他把杨朗拉进这场是非是想杀了他。
杨朗死在离文园不远的小桥上，正是文园的地盘。一刀致命，匕首透胸而过。杨朗的刀未出鞘，面部表情万分惊异。
“以杨先生的武功，有多少人可以一招致他于死地？”司徒皓宇盯着杨朗的尸首问。
“谁也不能。”叶枫看着尸首淡淡地说：“杨先生的武功在江西排得上前五，放眼江湖能单打独斗杀死他的人只有二三个而已，更不要说一招致命，就算是当年的大侠傲宇和如今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称的魔教教主左翼都做不到。”
我明白叶枫的意思，打败一个人和打死一个人虽然一字之差，却差得万里之遥，杨朗就算不是凶手的对手，至少可以逃命，小桥距离文园很近，呼救声都能听到，也就是说杨朗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凶手杀死了。如此说来，这个凶手一定是熟人。而且是联袂来文园贺喜的熟人。
博一笑和水派的高手一个不少都在文园，江西那些黑白两道的游侠也都未曾离开半步，异乡堂的人正在筹备送亲，难道会是情人谷的隋风雪？难道会是隋风雪害怕文园和异乡堂结盟，对他们不利？
“隋风雪！一定是隋风雪！”风亦肯定地说。
“住口！不要影响司徒大人办案。”尘妃厉声打断风亦的话。
“随大侠为人光明磊落，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勾当，望司徒大人明察。”雷天使素来和隋风雪交好，听了风亦的话马上站出来为隋风雪辩护。
“杨夫人，已经嫁人了就该好好相夫教子，何必再插手江湖上的事情！”说着转头看我：“杨兄也该管教管教，如果尊夫人一意孤行，倘若有一天犯到本官手里，恐怕家姐会很高兴。”司徒皓宇似乎对杨朗的死不以为意，仍旧拿我和司徒明的传闻肆无忌惮地开玩笑，司徒明有这样一个弟弟，当真伤透了脑筋。
“还没有拜过天地，不听他的也属正常。民女只不过据实探讨而已，那隋风雪随大侠向来积德行善，锄强扶弱，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怎么会行凶杀人呢？”雷天使对司徒皓宇的警告全然不顾，依然据理力争。
“是本官办案还是你们异乡堂办案？再敢啰嗦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民女无罪，司徒大人你……”
司徒皓宇挥手打断雷天使的话，阴阴地说：“这几年异乡堂参与贩卖私盐，想必赚了不少银子。听说贵派第一高手黄逐日回到了中土，那年东瀛使节遇刺的案子还没有销，不知黄大侠何日有暇随本官去衙门聊聊……”
雷天使被抓住把柄，只好退回人群里不再说话。
司徒皓宇朝我一笑，说道：“这样的女人日后少不得多多管教，杨兄辛苦了，如果力有不逮，本官可以回禀家姐，请她来江西帮忙。”
“说笑了。”我随口应付他一句，心中却不禁骇然，司徒皓宇随口说出异乡堂的隐秘，看起来他这次来江西赴任是有备而来，花费这么大气力研究这几个江湖门派，司徒皓宇究竟要干什么？六扇门究竟要干什么？甚至我隐约想问：朝廷究竟要干什么？
第五十二章 凶手一笑
更新时间2006721 11：44：00 字数：3397
接下来的几天，瑞金小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隋风雪被司徒皓宇带回六扇门，博一笑趁机蚕食了情人谷许多地盘，并且大度地把异乡堂和情人谷接壤的几家妓院和赌场都赠送给雷天使。情人谷的高手们一时不忿，夜袭异乡堂，出了几条人命，司徒皓宇借故又抓走了几个情人谷的中坚力量，并且象征性地收缴了异乡堂的武器。一向同进同退的两个门派开始暴露出严重的裂痕，在此之前合伙私盐生意的分账不均的问题也被掀了出来。情人谷老谷主叶撩仁仍旧神龙见首不见尾，放任门下弟子惹是生非，雷天使和黄逐日几番压制或者安抚都没有效果，随着情人谷高手刺杀雷天使事件，两派终于全面决裂。
被杨朗遇害的事情冲散婚礼，错过了吉时，我和雷天使终究没有拜成天地。文园在那段日子里把全部兵力收缩进自己的地盘，保持中立，但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博一笑不会容忍我们坐山观虎斗。
我和淡若猜不出到底是什么高手杀掉了杨朗，即使是熟人行刺，以杨朗的武功也不至于一招毙命，除非这个刺客具有江湖上绝顶高手的身手，博一笑能做到、叶氏三雄能做到，但他们都不具备行凶的时间条件。江湖上对这件事的看法也众说纷纭，起先比较主流的说法是情人谷所为，但六扇门审不出确凿的证据，只好无赖式地继续关押着隋风雪，任由各派蚕食情人谷，一个风云一时的门派终于大厦将倾。随后关于杨朗的死，又传出了新的观点，说是魔教意图入主江西，杨天和左翼控制了文园，尘妃等人不过是傀儡罢了。魔教多年来一直被成为魔教，自然有它行事诡异的地方，很多东西都不为常规观点所容忍，所以江西武林上的朋友开始人人自危。
“知道吗？杨天是个淫贼！他如果统治江西武林，会把瑞金四派变成四大妓院，把女侠都变成婊子，把侠客都变成王八……”
“淫贼杨天确实手段高超，先制服了尘妃，又逼得雷天使下嫁，现在已经控制了两派……”
“异乡堂其实也该被杨天灭掉的，如果不是雷天使美若天仙，恐怕现在的异乡堂早就和情人谷一个模样了……”
“叶撩仁大侠最大的错误就是把情人谷交给隋风雪掌管，隋大侠虽然精明能干，但毕竟是个男人，杨天就不会对情人谷网开一面……”
“听说那杨天要当武林皇帝，在江西设立三宫六院，凡是有些姿色的女人都得被捉去，容貌能超过尘妃和雷天使的，就能选作贵妃。”
“还好还好，我只有两个儿子。”
……
一夜之间谣言四起，文园马上成为目光的焦点。
“大哥，这几日谣言日盛，似乎对圣教不利。”翁盈盈整理了外面的消息。
“退下！”左翼突然厉声喝斥翁盈盈道：“那魔头杨天是古往今来最大的淫贼，你竟然和他说了这许多话，不怕被选为妃子吗？哈哈哈哈……”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苦笑几声：“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杨天从出道以来一直被当作淫贼，挨几句骂也就罢了，连累尘妃清白名声，实在是罪莫大焉。”
“杨兄此言差异。”恰巧这个时候尘妃和淡若来访：“这些谣言想必都是博一笑在捣鬼，隋风雪入狱，叶撩仁失踪，情人谷和异乡堂决裂，又遭到水派剿杀，现在已经没有了还手的力量，是博一笑把矛头指向文园的时候了，就算没有这样的借口，以博一笑的歹毒用心，也会有办法让文园千夫所指，时下最重要的是稳住军心，以不变应万变，杨兄万万不可自责。”
“妃妃高见！”我竖起大拇指，又换上了一副无赖的样子说：“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吾观夫妃妃头发长，见识亦长，来日愚兄做了武林皇帝，即使不立妃妃为后，也要让妃妃做个贵妃，君无戏言！”
“呸呸——”尘妃一脸嗔怪：“说不上几句正经话，又变回这个样子！杨兄是娶过夫人的人，小女子怎敢奢望，小心你的天使变成妒妇，醋海兴波，淹了咱们的文园。”
淡若轻轻地摇了摇头，插言道：“咱们总是这样闭门不出也不是良策，不能总是让博一笑掌握主动，似乎该反击一下了。”
“淡若女侠说得好！”左翼击节赞叹：“不能总是他们攻、咱们守，哪怕乱下几招，也要搅乱他的棋局！”
我摇着纸扇，突然问淡若：“对付情人谷，杀了一个杨朗；那么对付文园，他会让谁死呢？有身份有地位，与文园的人交好，让他死在文园……”
“司徒皓宇！”淡若、尘妃、左翼和翁盈盈异口同声地惊呼。
“屠戮朝廷命官，博一笑他敢？”尘妃有些不解。
“杀死一省武林仲裁人，如果泄露出去，就等于和整个江湖作对，这种事情他都敢，说明这个博一笑喜欢走险棋。”
“六扇门重重防御，博一笑又怎么杀得了司徒大人呢？”尘妃还是有些不解。
“司徒皓宇新到瑞金，上一任江西总捕头离任之前一定博一笑过从甚密，博一笑苦心经营江西，如果不在六扇门里安插几个眼线，恐怕谁也不会相信。博一笑能掌握司徒皓宇的行踪，就等于知道知道什么时候司徒皓宇只身来文园。”
“司徒皓宇只身来文园？”淡若若有所思：“你是说司徒明给了司徒皓宇密令。”
“差不多是这样，我更觉得司徒明就在江西，甚至比司徒明更大的人物也在江西。”我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个老朋友来。
“你是说博一笑会派上次行刺杨朗的那个杀手在司徒皓宇离开文园，返回六扇门的途中刺杀？”尘妃掩口惊问。
我晒笑一声：“根本不是什么杀手，杀死杨朗的就是博一笑本人。”
“大哥，婚宴当天那博一笑始终都在喜堂……”
“但你看这个博一笑一整天哭丧着脸，他笑过吗？不会冷笑的博一笑，那还是博一笑吗？婚宴他没有必要来那么早的，掩人耳目罢了。”我又摇了摇纸扇，这个大胆的想法我也是刚刚想到。
“掌门！”风亦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司徒皓宇便装来访。”
“司徒大人可是一个人来的？”尘妃犹自有些不信。
“对啊，打扮成一个商贾模样，点名要见淫贼杨天。”说着扫了我一眼，又看看蹙起眉头的尘妃，嘟囔一句：“是司徒大人这么说的，我不过是转述罢了。”
“杨兄，江湖流言四起，本官在城外买了一处宅子，想请杨兄去小住一段日子，权当避避风头。”
“这是司徒大人的意思？”我似笑非笑地盯着司徒皓宇。
“这……本官代家姐邀请……”司徒皓宇眼中闪过一道凶光，随即划过几许无奈。
“恐怕也不是司徒明吧，我们的交情不像江湖上的那样。”我在司徒皓宇的震惊中继续说道：“去住一段不妨事，不过草民也有一件小事要求司徒大人帮忙，改日向藏在你姐姐后面的那位大人谢罪吧。”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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